休将白发唱黄鸡类似的诗（休将白发唱黄鸡）

文／远村

秋色 （图片选自网络）

豫西南一带地处南（阳）襄（阳）盆地，考据起来，属于荆楚文化的范畴，因此，受楚辞影响较甚，能说会道的文人骚客自古以来还真出了不少。古代的宋玉、张衡、范晔、孟浩然、岑参、张继，现当代的冯友兰、姚雪垠、张一弓、宗濮、乔典运、二月河、周大新等，都是受荆楚文化长期浸润而享誉文坛的文章大家。

文章大家们写出的文章，自然是可登大雅之堂的阳春白雪，但这一点也不妨碍此地盛产“小家碧玉”，即便是乡野俚语，在这地方细品也充溢着原生态的妙趣。就比如说这地区的老乡们“闲嗑牙”（聊天）时，说起人年龄大了之后的种种坏处来，就调侃得相当幽默，又让老人们听了相当的无奈。

“人老三无材，尿尿滴湿鞋，迎风眼流泪，吭咳屁出来”，这是不是活画出了老年男人的身体状态？

“茄子老了一包籽，黄瓜老了庞臊气”，这是不是对人老了没有什么价值很形象的类比？

“人老了，人老了，人老先从哪里老？人老先从头上老，白头发多，黑头发少”，是不是对老年人最直白的素描？

凡此种种，在年轻人最初听来，都能诱发一阵坏笑。

我在乡村生活到19岁，才参军离开了家乡。少年时光，每每听到诸如上面所说的拿老年人作调笑对象的话题，总是觉得轻俏好笑，有时候，还受了大孩子们的教唆诱导，也能胡诌诌出一些不着调的歪词斜句来。

比如上边那个关于“人老了”的顺口溜，就可以根据老年人的特征，溜出一长串歌谣来。说到老人的腰部，你就可以续上“人老了，人老了，人老先从腰上老，腰弯的多，腰直的少”；谈到老年人的记忆，你便可以续上“人老了，人老了，人老光从记性上老，记不住的多，记得住的少”。

南阳白河景色(选自网络）

记得有天夏夜，晚饭后村上一群小男孩跟着几个半大小子在村里用来垫牛屋的土堆上铺了凉席，或躺或坐地，都在清风明月下胡咧咧，这就扯到了“老了歌”，一大帮孩子都能或多或少续上一两个人老了的“多”“少”来，这就有个大男孩诱导大家：“那老头们老了之后，裤档里是不是也有变化呢？”

有个小伙伴就续上“人老先从裤档里老，湿的时候多，干的时候少”。

“不对！”我马上接话，“我听村里二大爷说，是软的时候多，硬的时候少！”我的话音未落，随即引起一阵哄然大笑。

这话后来传到我父亲耳朵里，差点惹得我挨了大嘴巴子。

唉！儿时的一些场景还历历在目，仿佛只是一转眼间，当年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可就已届花甲，成了当年那个《人老了》歌谣中的调笑对象。真可谓“当年一个小屁孩，而今已成老家伙”，“笑人前，讥人后，而今任人笑个够”，按黄永玉的惊世一叹，真真就是“唉！我他妈的老啦”！

黄永玉先生(选自网络）

实话实说，到六十岁退休，又有几个刚退休的人会觉得自己就真的老了呢？黄永玉先生今年已九十多岁，还穿着花格子衣服，叼着个大烟斗，整天画一些看着老不正经的图画，外溢着叫人忍俊不禁的童趣。人呢，看上去也是鹤发童颜，老精神，见了像林青霞这样的资深美女还喜笑颜开，两眼放光。

还有四川成都的作家叫马识途，今年已经108岁，也活得蛮精神而且精彩，至今还没完全封笔，正如由他的《夜谭十记》中的小说改编的《让子弹飞》（由姜文、葛优主演），现在看来还妙趣横生，马识途这匹识途的老马，其实何尝不是一颗会飞的子弹，一直还在飞着的状态呢？

耄耋老人也好，人瑞老宿也罢，人家都还活得阳光灿烂地，想想，咱刚刚步入花甲之年的老家伙们，又有什么理由听了什么“人老三无材”抑或《老了歌》就陡生伤感呢？叫我说，六七十岁的老家伙们，估计大多数都不服老吧！

“谁道人生无再少，休将白发唱黄鸡。门前流水尚能西！”“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看看历史长河中那些不服老的先辈们的豪言壮语，你就会明白，又有几个老人会觉得自己真的就老了呢？

实际上，生而为人，我们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自然的法则，只要活得足够长，总会有老到成为“老人”的那一天。机体上的新陈代谢，也总会让一个当年血气方刚，甚至“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雄豪杰销蚀成“三无材”的老人，整得叫人打眼一看就能唱出一串“人老了”的戏词来，但任他千般讥笑，万般刁侃，只要老年人心态不老，即便是行将就木，也依然会保有一颗永不衰老的心灵，使自己青春永在。

张桂梅和她的学生们（图片选自网络）

我等芸芸退休老人，尽管多数做不成大官豪杰，也不用像曹孟德那样，大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移”的志愿，也不用像诸葛亮那样为了效忠国家，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我们总可以学学白芳礼，学学张桂梅，也做一个乐于奉献的人。即便思想境界还达不到白芳礼、张桂梅们的高度，也还总可以守住人生底线，做一个尽力干好事，不干坏事，至少可以洁身自好，做一个对“人畜无害”的闲人吧。

这样想来，“无材可以补苍天”的多数退休同道，也完全没必要感叹“枉入红尘若许年”，一句话，大家保持好年轻的心态，认老且不服老，尽量做到老有所思老有所为，不虚度余生，且不至于活得连自己也觉得了无生趣，那么，至少也算差强人意。

往后余生，作为退休的“新人”，我还是愿与退休了的一大批老人，且行且珍惜，大唱“老夫喜作黄昏颂，满目青山夕照明”，一路领略人生大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