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青少年的烦恼(十五岁叛逆期的爱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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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的她和十七岁的他在秋天相遇,类似的经历让他们相互靠近,抱团取暖。身边复杂的环境更衬出这份友谊的纯净。但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这份友谊或许终会走向终结,但曾经的美好回忆会一直存在于他们的心底。
人间故事铺
storytelling
1
二零一三年,高一的暑假,我和家里大吵一架,随后离家出走。凭借着平时攒下的五千块钱,买了那时还不需要身份证购票的汽车票,从四川一路辗转到了武汉。
吃喝住都需要钱,微薄的存款很快被花得一干二净,时间已是初秋,早晚颇有些冷,我还穿着短袖在街上游荡。不是我不想工作,但没有身份证,一个十五岁的女生最容易找到的工作只有KTV和酒吧陪酒,我自认是个正经人,不太乐意。
但最后毫无办法,加上中介声称只是喝喝酒,绝不会有别的什么违规服务,我决定还是去试试。江滩公园有个Muse酒吧,白天看起来普普通通,外墙甚至有些老旧,一到夜晚就变得完全不一样,霓虹亮起,流光溢彩,音乐劲爆,人群蜂拥而至。中介带我见了领班,一个三十多岁有些发福的男人,他从上到下把我打量一番,听说了我的窘境,给了我一套并不合身的旧短裙和高跟鞋,让我换好去后面的化妆间化妆,今晚就上班。一个台五百块,他抽五十。
我拎着这些东西站在灯光通透的更衣室,最后还是没有跨越心里的坎,又悄悄离开了。
江滩公园很大,游人众多,大都是附近的居民,拖家带口在这里散步。我在人群里感到格外尴尬,一边想着我父母现在的反应,一边往里走。等回过神,身边已经没有人也没有路灯,一片漆黑了。长江宽阔而静默,好似可以包容一切,我感觉自己在这世界上活着毫无意义,成绩很差,人际关系也不好,就连父母都认为我活得很失败,不如死了算了。天上只有几颗星星在发出黯淡的光,我希望自己死后也能变成星星,在遥远的太空发光,被所有人仰望。
就在我尝试跨越栏杆的时候,被人拎着衣服后领扯了回来。
不知道你们见过那个被拎起来的小孩表情包没有,我当时大概就是那个样子。
来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清瘦青年,也穿着短袖,嘴里嚼着口香糖,右手手臂上一片文身,看起来就不像好人。他说:“小妹妹,不要想不开啊。”听起来像粤语。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温州人,那句话是他刚刚在听粤语歌,借着劲胡说的。
这个人陪我在江边坐了半个小时,一直在劝我珍惜生命,最后说请我喝酒。我跟着他七拐八拐,到了一家叫“浪漫一生”的小酒吧。刚开始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人少了点,直到路过一个卡座,里面两个男的拥吻起来,旁边的人纷纷起哄鼓掌,才意识到这个酒吧里除了我都是男人——这是一家同志酒吧。
或许是因为和他们性向不合,又或许是因为请我喝酒的人救了我一命,我感到分外安全,并喝醉了,向其大倒苦水。知道我没有地方去,他跟我说:“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和我一起住,有钱了再说别的。“
我就这样和他回了家。虽然那是一个只能放下一张床,因此我只能睡在飘窗上的隔断间,但时至今日,我仍然觉得那里可以被称为一个家。
我知道了他的基本情况,阿强,浙江人,十七岁,也才刚念完高二。因为家里发现他喜欢同性,要把他送去杨永信那样的心理治疗中心,他就带着为了高考办的身份证跑了。他语气很轻松,表情看着还是有点难过。
他在一家连锁快销品牌做销售,三班倒,工作很累,得站一整天,和顾客说话到声音沙哑。有时候店里换新上货,他还会忙个通宵。回来几乎是沾床就睡,即使这样他也会先在卫生间洗漱完毕再进屋,他说出一身汗,怕我觉得臭。他有抽烟的习惯,家里有烟灰缸,我来的那天里面还有烟头,但我住进来后他再也没在家里抽过烟。
我最后在附近的店里找了一个洗碗工的活,不用在外面露面,一个月一千五。干了一个半月,发工资的那天,我请阿强吃了一顿火锅。他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就帮我买了一张身份证,让我再去找工资更高的工作。
这种身份证一般是某些倒霉人士不慎遗失的,还有一些是三和大神卖掉的。两百块钱随机,再加五十就能选。那个时候还没净网,卖家一般在贴吧发帖,加上qq就可以进空间相册看照片,最后给一个淘宝链接,点进去商品,看价格是说好的,东西却是乒乓球拍。
我们买了一张九五年广西女生的身份证,她长得有些胖,我们商量在找工作的时候就说我减肥了。
我用这张身份证当起了商场的货品销售,攒了一些钱,但没说搬家,阿强也没说让我走。有时候我们会买几罐啤酒一起喝,看飘窗外面大智路的地铁站人来人往,车进车出。
2
买了身份证后大概两个月,阿强遇到了他的真命天子。
一天我下了班,往常如果休假或者倒班在家的阿强都会开着空调,穿着大裤衩子凉拖鞋。但这次他穿戴齐整帅气,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还自费给我从他上班的店里带了套衣服,让我换上,说有帅哥叫他喝酒,请我陪同前去。于是,我第二次去到了“浪漫一生”。
并不是什么节日,酒吧和上次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多了一条巨型贵宾犬,在客人的桌下东嗅西闻。阿强坐在卡座边缘摸狗,我和叫禾豪的帅哥面面相觑。他长得和现在还火着的明星李易峰有几分像,只是气质更加懒散。两人对会面都还挺满意,禾豪半开玩笑地让阿强下次别带我。
我听了这话内心有几分异样,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一些尴尬,还有一些生气,酸涩。我意识到这种感受不太对,但不知道怎么处理,最后归结于是禾豪插入了我和阿强的生活,让我感觉好朋友被抢走,丧失了安全感。
他们很快谈起了恋爱,阿强还会把人带回我们那个小小的隔断间。他更加注意外表,面膜一打一打地买,衣服也更加多。有次我还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小瓶子,上面写着rush,阿强告诉我那是做爱时放松肌肉用的东西。
他们的关系愈发亲密,阿强如果继续和我住在一起未免有些不合时宜。禾豪提出再给阿强租个房子,他们一起住,这间房我继续住,方便我不用再找房。禾豪家里是做商超的,本地人,似乎有些钱。但临近年关,他们决定年后再说。
阿强在年底遇到了一个豪横的客人,一个月提成就拿了将近两万。事业顺心,感情美满,他决定和家里恢复联系。但为了避免被送进心理治疗中心,他在回家前和父母通了视频电话,我假扮了他在工作地点的女朋友,在我们一起住的房间向他家人问好,并表示了过年不能和他一起回家的歉意。他父母很开心,让他对我好一点。
我不想和他分开住,但没有理由阻拦小情侣恩爱,因此只能珍惜时光。且在他回家后,悄悄从飘窗搬到了床上。
本以为春节期间只有我一个人凄惨地留守隔断间,没想到在某次出门上厕所的时候发现隔壁还有人——走廊里飘着味道古怪的烟,隔壁的人听到我出门的响动,开门探出一个头。那是一个精瘦的男人,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眼下青黑。我被他吓住,很快回了房间。
没想到没过不久,房子大门就被踹开,外面传来一群人跑进屋的声音,还有“警察!不许动!”
隔壁在吸毒。
警察也敲开了我的房门,但很快又把我放走。
一方面是因为隔壁的事,另一方面是我用的别人的身份证。从警局出来后我吓坏了,给阿强打了电话,他当即叫禾豪带我搬家。房租是禾豪给的,在武昌区,两室一厅。
我忘了那个小区的名字,只记得是个老小区,没有电梯,小区门口有一家烟酒店,对面有麻辣烫铺子。晚上小区门口的那条路会开夜市,有时候会有一个穿着女装的短发男人扭着屁股在那条路上走过。
阿强回来后也住进了这个房子,他和禾豪一间卧室,我一间。我给三分之一的房租钱。
3
这样又过了几个月。我想这样也不错,也可以像阿强一样在合适的时间和家里恢复联系,我已经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能够用回自己的身份证更好。但没想到毒品又在我的生活里出现,这次是阿强和禾豪。
还是出门上厕所,熟悉的烟气和味道在客厅飘散,我还是像上次一样很快躲回了房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过了几天,禾豪回了一趟家,我问阿强是不是在吸毒,他牵强地笑了一下,说只是试试,禾豪告诉他不会上瘾,让我不用担心。
那个瞬间我真的恨不得把禾豪打碎八块。我跟阿强说了很多吸毒的危害,用了很长时间劝说他离开禾豪,他只是笑着说会注意的,让我赶紧操心自己的事情。我知道他左耳进右耳出,气到边哭边破口大骂,阿强才保证会认真听我的建议,不再干这种事,并劝说禾豪。在我回房间的时候,他问我会不会报警,我说:“不会。”
我其实很想报警,上次没有报是因为我不知道他们在吸毒,但这次是因为我想保护阿强。如果我报警,他同样会被抓。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我相信他说到做到,不会再干这种事。
不过我不相信禾豪,虽然搬家这件事上他帮了我,但那是因为阿强。而且吸毒也是他提出尝试,我和他也不熟。我开始寻摸各种机会对他挑刺,挑拨他和阿强的关系。接触多了才发现他脾气真的很不好,好几次他想对我动手,都是阿强拦下来。他又开始怀疑我和阿强的关系。
在一次阻拦禾豪揍我后,阿强委婉提出让我离开一段时间,“你是不是可以回去办身份证了?”
他还说:“你一个女生和我们两个男生住在一起还是有一些不方便,办了身份证你回来另外找个房子吧。”
我感到很伤心,特别是禾豪还坐在沙发上对我翻了一个白眼。
时隔一年,我和父母联系上了。我妈知道是我的一瞬间,就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我回了家。他们找了我半年,遇到过说把我绑架了的骗子,也因为别人说找到像我的人,前去又无功而返很多次。他们以为我会死在外面,所以又怀了一个。
我看着我妈快要生了的肚子,什么也没说。
他们问我以后怎么办,我说继续读书吧。
4
该念高三了,本来以为会费一番工夫,没想到年级主任只是让我选了文理,交了高二高三的学费,就说过段时间会帮我把学籍上好。后来毕业酒席时我才从高三班主任处得知,是高一的班主任帮我美言了几句,说我文静且聪明,之前没有把心放到学习上,努努力不会有问题。
那是二零一五年,我读了一年书,上了二本线,被武汉的一所三本院校录取。
我常常想起阿强把我从江面拉回人间的夜晚,逼仄但温暖的隔断间,大智路地铁站的风景,和最后他让我离开的样子。我总想回去看看,或者再和他一起生活。
我给阿强发过微信,打过电话。他说他没有和禾豪分手,禾豪也没有戒掉毒品,性格也变得更加怪异。阿强老家的朋友去武汉发展,借住在家里,禾豪认为是他出轨,当着阿强朋友的面意图强上他,并在未果后将他们赶出房子,之后又跪下求他原谅。他心软回到禾豪身边,禾豪又有新的怀疑,两人时不时打架。
我复读了一年,因为得了抑郁症,也没有考太好,最后上了一所二本院校。
从那以后,我渐渐和阿强断了联系。
二零二零年六月,我本科毕业,进入一家文化公司,过上了朝九晚六的规律生活,不必再为没有身份证发愁,也不会再没钱交房租。不久后,五条人在《乐队的夏天》里大放异彩。很长一段时间,办公室的娱乐话题都是他们,大家津津乐道他们的每一句话,兴起了还会放一放他们的歌。
一天中午,我拿完外卖,走进办公室门的瞬间,一阵诡异的音乐响起,随后便听到了“阿珍爱上了阿强,在一个有星星的夜晚……”
他叫阿强,我不叫阿珍。
我曾经希望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但很遗憾,我们没有做到。
题图 | 图片来自《过春天》
配图 | 文中配图均来源网络
来源 | 人间故事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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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友谊单纯而又美好。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一起玩耍,久而久之就成了朋友,到了青春期,我们寻找价值观一致的人做朋友,但嫉妒和占有欲也随之而来,这似乎是成长中难以避免的变化,也让很多友情就此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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