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的记忆回不去的时光(竟然有旧时代的感性)

近几年韩国电影的发展势头强劲,商业文艺两开花不说,还得到国际的瞩目与认可,宋康昊、马东锡、刘亚仁等演员更以不俗的演技和较高的人气活跃在影坛前沿。

相比于商业类型的完善,韩影文艺片也不容小觑。诸如聚焦于性苦难抒写的金基德,执着于情欲与回忆的洪尚秀,徘徊于过去与未来的“诗人”李沧东,这些被观众熟稔的导演使韩国文艺片呈现出异彩纷呈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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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些知名的文艺片大导外,有些隐藏于聚光灯下的导演,虽不为人熟知,但影片风格及故事情怀在名导中亦是翘楚,例如中国朝鲜族导演张律。去年于釜山电影节上映的《咏鹅》,易看出张律电影的别样。

可片名为什么叫“咏鹅”?仅因男主允英的父亲唤其“咏儿”,又正巧谐音“咏鹅”,才做片名?显然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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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典文学中有一词叫“一咏三叹”。读《诗经》,常会出现叠章,即重复几章,而且意思无明显变化,仅修辞上略有改动。电影《咏鹅》,恰恰在结构上借鉴了这一模式。

《咏鹅》的叙事结构类似《薄荷糖》《江边旅馆》,采用倒叙非线性记叙方法

故事以男主允英与女主颂贤二人的情感关系为线索,串起三段彼此连贯但地点不同的时间线,并从中展示出不同人物关于身份的矛盾。

首先梳理一下故事的正常逻辑:

A 首尔:颂贤发现丈夫出轨,允英追求颂贤。

B 群山:允英、颂贤一同去群山旅游,遭遇旅馆父女。

C 首尔:允英离开颂贤后返回首尔。

在叙事时间中,原本ABC的顺序变成BCA,这一处理易联想到李沧东的《薄荷糖》。思想质朴单纯的人在时代的洪流中沾染泥污,薄荷糖的清香仅成为停留在过去时空中甘甜的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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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咏鹅》的倒叙给人以难以回溯的无奈感,这种情节上的回旋,恰如咏调般,清丽回环。

但不同于《薄荷糖》中动作上的惋惜,片中诗人允英的忧郁伤感更多源自状态下的身份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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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述故事矛盾时,一般有两种方式:内文本(剧情发展过程)的情感表达,以及外文本(剧情中的道具细节)的象征符码。

《咏鹅》中的身份问题由两个诗人形象(外文本象征符码)引入——中国朝鲜族诗人尹东柱初唐诗人骆宾王(扣题《咏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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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诗人在当时的政局下都坚持自己原有立场。

尹东柱被视为爱国主义诗人,因参与反日民族独立运动被捕入狱,于1945年在日本福冈监狱迫害致死。

骆宾王也生活于动乱时期,那时武后篡权,骆宾王加入徐敬业的讨伐队伍反对武则天,最终败北。

然而导演取二者的用意不在于说明诗人的气节,而是表达由于地域、时代更迭所产生的人物身份间的游移模糊。尹东柱是中国诗人还是韩国诗人?而骆宾王也处于李家王朝与万岁通天两种状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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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合的是,导演张律的生活经历,使其作品常聚焦于个人的挣扎与苦闷,以讨论身份的疏离与游移。

片中地域身份上的多样与不稳固,源自一种东亚性的概念。

从地域上看,东亚主要包括中国、蒙古、朝鲜、韩国、日本。片中人物由于多重地域或多或少产生身份焦虑,以及无乡的忧愁。

比如男主允英是首尔人,但汉语流利;女主颂贤被“误认为”朝鲜族,尽管她表述自己是韩国人;旅馆父亲生于日本长在韩国;女儿在韩国环境下说着日语;面馆老板娘时而韩语时而日语;以英语交流的中国游客……与其说每个人身份不明,毋宁说他们游移在东亚的模糊性范畴中,迷惘着,伤感着,挣扎着。

倘若问他们故乡在何处,或许只有老板娘能勉强答复:“你留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故乡。”这不是一种豁达的解脱,而是无可奈何下的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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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身份的无已确认,会促成人物的找寻动作。此处关乎生命的找寻,是以母子关系间接表达出来的。

男主与父亲并不和善,这一切源于母亲的卧轨自杀。从男主父亲的抱怨中可以推测,母亲自杀跟朝鲜民族独立运动有关,最终可能因失败而选择离开这个世界,故而父亲对民族运动产生偏见。男主决定与女主去群山,只因群山是母亲老家,旅行在此类似于一种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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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女主的交往中,能看出男主身上透露出类似“母子”的情感关系。

原本男主对嫂子颂贤是有暧昧之情的,但碍于前辈的面子不好表露情感。直到女主离婚,二人决定去群山旅行。

此处前辈类似于一个“父”的形象,“父”的缺失让允英向“母”颂贤靠拢,试图完成自己情感上的占有以及自我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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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旅馆父女也跟男主的寻母之旅有着极大的关系。

在与旅馆父亲生活时,女儿一句话也不说,只有两个情况她开了言:一次是在与面馆老板娘喝酒时放声大笑;一次是在与男主去岛上后用日语为允英辩解。

与面馆老板娘一起时,她与一个“母”的形象交谈,所以能对答如流。

在与男主的交往中,女儿体会到不同于旅馆父亲的那种封闭环境下的压抑(父亲称女儿是自闭症),并在另一个男人的允诺下完成精神上的解脱,甚至获得了“言语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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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女儿的形象与颂贤有一个连接。

在去岛上时,女儿穿的是一件白色宽体裙衣,这与女主去群山时穿的衣服相似。而在女主与旅馆父亲产生暧昧后,男主抱怨道:“又换衣服了。”衣服的转换实际上是男主情感对象的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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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身份的模糊,《咏鹅》里的人物总是独守着那份孤单

就男主允英来说,他经常性的一句话是:“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见过?”活在自己世界中的允英不敢踏出精神世界半步,他总是通过回忆过往(曾经在哪见过)与别人完成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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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中还有一组耍拳人的对比。

在未去群山前,允英走在路上,看见一个发传单耍拳的人,而到了群山后,酒后的允英则在空地上遇上一个练猴戏的人。

这两个人有个明显区别:发传单的人对外界是有待的,即不是完全自足的状态,需要别处来满足自己的需求;群山中的猴戏人则是一种忍受孤单后的自足,已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尽管仍旧孤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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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脱离时代做自己很难,而委身世俗又是件扭曲灵魂的事。前者如陶渊明“守拙归园田”,后者如骆宾王“共立勤王勋”。只是多数人扭捏于人世间,游移沉吟自己那几首诗歌,顾影自怜,感慨跌宕。

感伤的诗人也好,模糊的身份也罢,总在自我的坚持与世界的变化间形成矛盾。而这从未被雨水打落的浮萍,正是张律作品的一个特色——于徘徊间笃定,于回首后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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