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书生选婚(家道中落被退婚)
父亲得罪权臣遭罢免,母亲受到惊吓生大病。
哥哥受牵连被流放,家产房子被朝廷没收。
未婚夫家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选择退婚。
树倒猕猴散,落井下石者不计其数。
凌飞雅一气之下,带着爹娘离开这是非之地,
搬到母亲的故乡,开始了新生活。
这天,凌飞雅在河边洗完衣服,正要回家,
竟被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挡住了去路。
这乞丐竟说凌飞雅像他失散多年的老婆。
“你今年多大了?”凌飞雅上下打量这年轻乞丐,反问道。
乞丐摸了摸脏兮兮的鼻头,回答道:“二十有五。”
“你跟老婆失散多少年了?”凌飞雅又问道。
乞丐那双被污泥遮挡了一半的眸子转了转,回答道:“十八年了。”
凌飞雅秀眉一挑,举起洗衣服的棒槌,毫不留情地打了过去。
“你才二十五岁,老婆便失踪了十八年?骗鬼啊——”
棒槌虽不尖锐,打在身上却很痛。
“混账东西,你看我哪里像你老婆?”
“哪里都像。”
“竟敢拿我当消遣,看我不打死你。”
家道中落后,凌飞雅的脾气越发不好,能动手时坚决动手。
没想到这乞丐非但不躲,反而还迎上前来,任由粗重的棒槌砸在身上。
他一声不吭,只用双手抱着头。
见他这副怂样,凌飞雅没了继续打他的欲望,用棒槌戳了他几下,呵斥道:
“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凌飞雅最近很烦。
因为她早已过了适婚年龄,却还没有成亲。
不但要面对竞争对手的嘲讽,还要多交赋税。
这段日子,她时常去相亲,可始终遇不到合适的。
刘媒婆给她介绍的,不是牙齿都快掉光的六旬老汉,就是几乎没有自理能力的残障人士。
最离谱的一次,竟给她介绍了个活死人。
“刘大娘,就没有好一点的男人吗?”
凌飞雅的择偶要求并不高:身体健康,踏实能干,肯入赘凌家。
刘媒婆甩着香喷喷的手帕,嫌弃道:
“凌姑娘,你虽然长得漂亮,又聪明能干,可这要求也实在太高了。”
凌飞雅疑惑:她就想找个四肢健全吃苦耐劳的男人入赘,这要求真的很高吗?
刘媒婆无视她尴尬的脸色,继续说道:
“主要是因为你的家庭条件太糟糕。父亲疯癫,母亲病重,大哥流放,弟弟年幼,还有个智障阿姨,全家老少,就靠你一个人养活。你要肯嫁人,或者肯作妾,倒也有好男人愿意娶你,可你偏偏要招婿。好人家的男儿,怎么可能接受?算了算了,你的亲事我说不成,媒金退给你,你找别人吧。要我说啊,你不可能找到的,干脆买头牲口给你当牛做马吧。”
“......”凌飞雅很气馁,决定不找了。
不就是男人嘛,找不到她还不活了?
父亲听说她相亲又失败,哈哈大笑道:
“没关系,为父帮你算了一命,不久的将来,你定能嫁给一位文武双全,德才兼备的好后生,你只需要安心等他出现就好。”
自从被罢免后,她爹便迷上了算命,还自学成才,当了一名算命先生。
可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说疯就疯,因此,算命的准确率极低。
镇上的人从不找他算命,也没人愿意相信他的“胡言乱语”。
母亲拉着凌飞雅的手,愧疚自责道:
“都怪我身体不好,无法照顾你爹和你弟,害你只能留在家里,白白耽误了青春。要不然这样,你去边关找你未婚夫,跟他好好过日子,家里交给我和你刘姨,我娘家有这座老宅,几亩薄地,凑合凑合,总饿不死。”
当初被抄家时,她娘受了惊吓,生了一场大病,留下了病根。
如今只能勉强自理,哪里还能照顾别人?
刘姨本是她娘的陪嫁丫鬟,长得人高马大,可智力却像个小孩子,需要她娘指点才能做事。
一听到“未婚夫”三个字,凌飞雅立马黑了脸,恨声道:
“娘,你怎么又提他?既然他家选择跟我退婚,他自然也同意,我又何必上赶着自讨没趣?以后别再提他了,我要跟你们在一起。”
王家本是世家大族,虽日渐衰落,但根基尚在。未来公公承袭爵位,能力出众。
凌飞雅的父亲则是朝廷新秀,前途光明。
两位长辈一见如故,成了知己好友。
凌飞雅满月之时,两家的大人便欣喜地订了亲。
凌飞雅的未婚夫王知翼比她大七岁,后来成了边关守将,戊边多年。
听说他身高八尺,强健勇悍,有谋略,善骑射,在军中很受爱戴。
凌飞雅虽从未跟他见过面,但通过几次信。
她喜欢未婚夫那苍劲有力的字,更喜欢他字里行间的关切与爱护。
原本,她很渴望这桩婚事,一心等他戍边结束后回来娶她。
可惜,家里出事后,王家非但不帮忙周旋,甚至立刻退了婚。
凌飞雅曾尝试给未婚夫写信,却没收到回信,令她的心入赘冰窟。
她恨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从此再也不想提起他。
若他敢出现在她面前,她不介意一刀劈了他。
她想好了,既然没人愿意娶她,那她就当一辈子老姑娘,孝顺父母,供养弟弟。
等家人不需要她了,她便找个寺庙修行,孤独终老。
没想到当天晚上,那个可恶的乞丐竟出现在她家里。
听她娘说,是她爹见这乞丐可怜,特意带回来的。
“爹,你有没有搞错,随便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带,万一他是图谋不轨的坏人呢?”
自从家逢巨变,被人落井下石后,凌飞雅看谁都像看坏人,不敢轻易相信。
可她爹是出了名的烂好人,还是那种为了救别人可以牺牲自己的大傻蛋。
每次遇到落难的人,宁愿自己饿肚子,也要让人家先吃饱。
她爹摆摆手,说道:“你放心,我仔细算过了,他之前不是恶人,以后也不会做坏事。而且命相极好,将来定能大富大贵,不会图谋不轨。”
“大富大贵?我看是大奸大恶才对。”凌飞雅对这乞丐一点好感都没有,只觉得他不怀好意。
竟说她像他老婆?她还没嫁过人好吧。
她爹执意要将这乞丐留在家里当短工,挑水劈柴,干些体力活儿。
“你不是一直想找帮工嘛,如今就有现成的,为何不用用看呢?”
凌飞雅确实想找帮工,只因她在镇上开了一家包子铺,客似云来,生意红火。
她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早就想找帮工了,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可她再缺人手,也不想用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但她爹这人认死理儿,决定的事,别人压根儿就没办法改变。
等她爹去休息后,凌飞雅将乞丐逼到墙角,手里拎着棒槌,开始严刑逼供。
“说,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家里还有什么人?为什么会沦落成乞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小镇?为什么跟我爹回来?你有什么企图?”
这乞丐足足比她高了一头半,身形也比她大了一圈半。
但此刻,他蜷缩在角落里,双手下意识抱着头,回答道:
“我叫王三郎,是蕲州来的难民,逃难途中与家人失散,行李包袱也被人所偷,只好讨点饭吃,勉强糊口。我东行途中迷了路,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这个小镇。我的企图就是混口饭吃,没别的心思。你放心,我会很卖力地干活儿,绝不惹你生气。”
“真的?”凌飞雅几乎将棒槌怼到他脸上,追问道。
“真的,若我说谎,天理不容。”乞丐再三保证道。
凌飞雅找来她爹的衣服丢给乞丐穿,让他先去洗个澡,收拾一番。
她则手脚利索地收拾好厢房,暂时给乞丐住。
王三郎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见凌飞雅在揉面,询问道:“夜深了,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我哪有时间睡觉,要提前准备包包子的面和馅儿。你困的话先去睡一个时辰,然后起来帮我挑水烧火蒸包子。”
凌飞雅扭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愣住了。
之前脏兮兮的乞丐不见了,眼前出现的,是个身强体健,英武俊美的大好青年。
鼻梁高挺,眸灿如珠,长身玉立,腰杆笔直,好一副威风凛凛的男儿相。
尤其是那鹰隼一般的眸子,似乎是个练家子,怎么看都不像贫苦人家出来的孩子。
凌飞雅有些犹豫,“看你这副模样,不太像普通人,给我当帮工,委屈你了。这样吧,我借你点钱,你去寻找家人,等将来安顿下来,再还我如何?”
如今的她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家这小小的包子铺,根本留不住人才,于是提出了这个建议。
省得发现这人不是干活的料儿后生闲气。
王三郎洗了洗手,挽起袖子,来到案板前,问道:“这面要怎么揉?你教我,我帮你。”
“你确定要留下?”凌飞雅说道:“做包子很辛苦的,要每天起早贪黑忙个不停,而且工钱也不多。”
王三郎笑道:“你一个女人都能做的事,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呵,还挺可靠。
凌飞雅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将揉面的技巧教给了他。
王三郎学得很快,揉面的力道比凌飞雅还大,而且勤学好问,一点就透。
见他如此勤快,凌飞雅总觉得不对劲。
她随手拿了把菜刀,戳到王三郎眼前,质问道:“说,你是不是来偷师的?”
“偷什么师?”菜刀几乎快要戳到眼珠子,王三郎连眼都没眨,反而无辜地问道。
“当然是做包子的手艺。”凌飞雅恨恨不平道。
她家包子铺的生意红火之后,曾经有不少人想来偷师。
以为凌飞雅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加了什么独特的材料。
不是半夜来她家厨房翻找,就是派人来当帮工偷学。
为此不择手段,什么阴谋诡计都用过。
凌飞雅早已明明白白告诉那些人,她家的包子没有什么特殊方法,也没用什么独特材料,唯有真材实料,功夫下足而已。
可那些人就是不肯信。
更过分的是包子铺对面的那家大酒楼,派了个伙计来做帮工,假装从凌家包子铺里找到一种吃了会让人上瘾的材料,诬告凌飞雅是奸商。
这一年多来,要不是凌飞雅事事谨慎,兵来将挡,早被人害死了。
所以她从不轻易相信别人。
王三郎握住凌飞雅的手,将菜刀拿开一些,笑道:
“我不是来偷师的,只是想混口饭吃,我向你保证,决不将你做包子的技巧告诉任何人,否则,天打雷劈。”
凌飞雅将菜刀丢到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继续切馅儿。
“其实,我真的没什么技巧,不过是用心而已。我家包包子所用的水,全都是我从山里挑来的山泉水,这水蒸出来的包子格外清香。”
只是要每天天不亮就去山里挑水,来来回回十几趟,才能将店里的两个大水缸灌满。
而其他酒楼饭店所用的水,要么是镇上的井水,要么是附近的河水,味道自然差了点。
镇上有不少人知道这件事,甚至有些老板也知道,只是他们嫌麻烦,不愿意这么费事罢了。
王三郎很快便将面揉好了,又从凌飞雅手中拿过菜刀,帮她准备馅料。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想到要开一家包子铺?”
“你管我。”凌飞雅懒得跟一个陌生人解释。
本朝虽然民风开化,女子也可以做生意,但做生意的女子地位低下,没人瞧得起。
若非逼不得已,她也不想抛头露面,吃苦受累。
虽说这里是她娘的故乡,有几门亲戚,能暂时照佛一二。
可自古“救急不救穷”,他们一家人不可能依赖亲戚一辈子,总要想办法自谋生路。
她爹做了一辈子学问,连自己的衣食起居都照顾不好,根本没有其他谋生技能。再加上受到打击,精神出现问题,更没办法养家糊口。
她娘本是小家碧玉,向来不喜欢抛头露面,再加上身体越来越差,只能做点缝缝补补的小活儿。
弟弟只有八岁,正是读书的好年龄,每天都要去学堂,帮不上家里的忙。
生活的压力便全落在了凌飞雅身上。
从前,她爹当官时,她读的是诗词歌赋,学的是琴棋书画。可如今,这些东西不能吃不能喝,毫无用处。
凌飞雅也是想了许久,才决定开包子铺的。
幼年时,她曾跟府中大厨学过包包子的手艺,经过多次研究与练习,做出来的包子总算拿得出手。
包子铺刚开起来的时候,没几个人来吃,因为镇上的人排外,信不过外地人。
幸好舅舅家的亲朋好友帮忙宣传,再加上她家的包子真材实料确实好吃,生意才红火了起来。
想到其中的辛酸与辛苦,凌飞雅苦笑一声,对王三郎说道:
“你先去休息吧,我调好馅儿后也去休息。记得一个时辰后起床去挑水,你不知道地方,我会陪你一起去。”
王三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凌飞雅调好馅儿后才一起去休息。
王三郎很勤快,又有一把子力气,专门挑了两个大桶。
他一桶水的分量,足有凌飞雅的三桶。
就这,他还觉得轻了,“赶明儿找人打两个更大的桶给我,只需三趟便能将水缸灌满。”
凌飞雅听得目瞪口呆,木然点头。
想当初,她学了很久才学会挑水,没想到王三郎只试了两下便学会了。
刚开始挑水时,扁担压得她肩膀又疼又肿,一路上需要休息十几次才能挑回来,没想到王三郎挑着大桶竟脸不红气不喘一点都不用休息。
果然,男人就是有劲儿。
两人挑完水后,正要过来包包子,发现她娘和刘姨已经包了一小半儿。
她娘见她满头汗,心疼道:“你再去休息一会儿,我和你刘姨一会儿就包好了。”
凌飞雅哪里肯休息,赶紧去准备柴火,等着蒸包子。
王三郎接过斧子,三下五除二,便劈了一大堆柴火,足够烧一整天了。
两人一个负责将包子放进蒸笼里,一个负责烧火蒸包子。
天刚蒙蒙亮,香喷喷热腾腾的包子便出炉了。
路过的商旅行人闻到香味儿,很快便围拢过来,将第一笼包子一抢而空。
两人继续忙碌,直到日上三竿没了客人,才能喘口气。
凌飞雅高兴地端过钱箱数铜板,满意地倾听铜板碰撞的声音。
就在这时,对门酒楼的大少爷李大福,挺着肥硕的肚子,拎着一个蝈蝈笼子,又来说嘴闹事。
“呦,雅儿,今天又挣了不少钱,快备好嫁妆了吧?可惜,没人敢娶你,你说你该怎么办?”
这狗东西,一定知道了她被刘媒婆退钱的事,故意跑来嘲讽她,凌飞雅懒得理他。
其实,越是小城镇,越是民风淳朴。
周围的邻居和大部分客人,都很和善。
但总有那么一些人,仗势欺人不择手段,故意打压外地人。
本地大财主李家就是,自家开着大酒楼挣大钱,却不允许别人开包子铺挣小钱。
李大福不怕死地继续说道:“我说雅儿,你还是给我当妾得了,放心,我会好好疼你的。”
李大福家的酒楼早上也卖早点,向来生意不错。
但凌飞雅开了包子铺后,他家早上的生意一落千丈,便迁怒凌飞雅,几次三番来闹事。
尤其是李大福,本想纳凌飞雅为妾,被拒绝后便经常来欺负她。
“狗东西,腿又痒了是不是?姑奶奶我今天给你好好治治。”凌飞雅随手拎过一把菜刀,照着李大福砍了过去。
李大福早被砍出经验了,躲得很熟练,一边躲,还一边调戏她,
“雅儿,人家都说打是亲骂是爱,你整天对我喊打喊杀,到底有多爱我?”
围观的人群哄堂大笑,指指点点。
凌飞雅气得面红耳赤,却又砍不到他。
就在这时,王三郎三两步走过来,一把拎住李大福的后衣领,将他整个拎了起来,递到凌飞雅面前,冷笑道:
“想砍手还是砍脚,随你喜欢。”
围观人群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李大福膘肥体壮,足有两百斤,竟被这人一手拎起来,这是何等的力气?
这小镇上何时出了这么一位大力士?是凌家的什么人?
“当然是砍舌头,让他再也说不出下流话。”凌飞雅拽出李大福的舌头,用菜刀比比划划,割出了血。
李大福吓得哇哇乱叫,连连求饶,竟然还尿了裤子。
凌飞雅嫌弃地后退两步,让王三郎将他拎走。
王三郎手上一用力,竟将李大福挂在了他家酒楼前的旗杆上。
“警告你,再敢骚扰雅儿,我下次直接将你的手脚打断,挂到南天门去。”
听王三郎突然叫自己“雅儿”,凌飞雅很不自在,扭头钻回店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凌飞雅换了身轻便衣服,拿上斧头绳索,叫上王三郎出门。
“我家蒸包子从不用木炭,都是去山上砍松枝松木,蒸出来的包子更香一些。”
她教王三郎砍那些枯掉或断掉的松枝,教他省力的斧头使用方法,教他背柴的技巧。
中午时分,两人坐在岩石上,吃起了干粮。
凌飞雅将带肉的包子分给王三郎吃,自己只吃素馅的。
砍完柴后,天都快黑了,凌飞雅叫上王三郎,去拜见有合作关系的肉铺老板和菜店老板,顺便将今晚需要的包子馅背回家。
只有晚饭过后的半个时辰,凌飞雅才有休息时间。
她翻出几块布料,想给王三郎做件合适的衣服。他如今是店里的伙计,总要穿得得体一点。
王三郎一直没说话,盯着凌飞雅看个不停。
凌飞雅总觉得他的眼神不对劲,微恼道:“你看什么?”
王三郎叹息一声,心疼道:“你每天都这么辛苦吗?”
凌飞雅撇撇嘴,“习惯了,反而不觉得辛苦。”
这一年多来,她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不但不觉得苦,还爱上了数铜板。
刚开始做的时候,那才叫苦呢,可惜,她必须一个人承受,在爹娘面前笑意盈盈,不敢表露出来。
王三郎拿走她手里的针线活儿,将她的双手握在掌心,以指腹摩挲她掌心的茧子。
“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凌飞雅从不曾跟男子这般亲密,一下子抽出自己的手,捶了王三郎两下,警告道:
“以后不许对我动手动脚。还有,你刚才说什么来晚了?”
王三郎没躲,默默承受了她的拳头,笑道:“我是说,我应该早点迷路来这里,就可以帮你多干点活,让你不这么辛苦。”
凌飞雅一下红了脸,白了他一眼,“少油嘴滑舌哄骗人,我可不是轻易会上当的无知少女。你是我的帮工,我是你的老板,不要对我有坏心思。”
王三郎失笑,“不敢不敢,我可怕了你的棒槌和菜刀。”
晚饭过后,凌飞雅又开始揉面,王三郎切菜剁肉,两人同心协力,准备明天的包子。
“包子铺的工作很单调是不是?”早上卖包子时,凌飞雅问王三郎。
“还好,跟你在一起,并不觉得单调。”王三郎说得很自然,好像这都是他的真心话,无半分掺假。
凌飞雅气得捶了他好几下,“你......又胡说八道。”
就在这时,弟弟凌飞峦脏兮兮地回来了,眼眶里还擒着泪。
送包子的食盒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凌飞峦每天早上去学堂前,都会帮忙给店里的熟客送包子。
今早本来高高兴兴拎着食盒离开的,可这会儿竟落得这般狼狈。
凌飞雅询问他怎么回事,这小子死咬着嘴唇不肯说。
不用问也知道,又是被李家的两个熊孩子欺负了。
李家的孩子跟凌飞峦在一个学堂读书,成绩比凌飞峦差,打架却比凌飞峦强。
两家大人交恶,小孩子自然也跟着仇视彼此。
因此,那两个熊孩子总欺负凌飞峦。
“走,我带你找他们去。”王三郎拉着凌飞峦的手,气势汹汹地往李家走去。
过了一会儿,凌飞峦喜滋滋地拎着食盒回来了,眉飞色舞地说王三郎有多厉害,吓得李家的人有多惨。
“姐姐,三哥真的太厉害了,一只手便将李家院中的鼎给举了起来。想当初,李家打造那座鼎时,可是用了四个人才抬起来呢。”
从这天起,李家的孩子再也没敢欺负凌飞峦。
据凌飞峦自己说,学堂里的同学也对他友好起来。
“他们都怕被三哥收拾,所以不敢得罪我,还要跟我做朋友呢。姐姐,你一定要把三哥留在咱们家,这样的话,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凌飞雅撇嘴,心想:她可留不住王三郎,他想走的话,随时可以离开。
她反倒对王三郎充满疑惑。
在她面前,王三郎总是表现得怂怂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可在其他人面前,尤其是欺负她的人面前,他却那么强势而霸道。
他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你不希望我留下吗?”王三郎悄声问凌飞雅。
他看她的眸子总是温情脉脉,语气也总是轻柔温软。
“......”凌飞雅黑线,这样的问题,让她怎么回答?
她只能说道:“你想留便留,想走便走,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三郎轻笑,“我当然想留下,只是,更想以另一种身份留下,你猜是什么身份?”
凌飞雅又捶了他几下,面红耳赤道:“我才不要猜。”
王三郎起身站起,调侃道:“既然你不猜,那我可走了。”
“你敢。”凌飞雅扯住他的衣袖,将他拽了回来。
凌家包子铺的生意越做越大,不但早上卖包子,还开始卖粥卖面片儿,中午和晚上也会做些来卖。
钱越挣越多,家里的条件也越来越好。
几天后,刘媒婆又甩着香喷喷的手帕跑来了,见了凌飞雅就笑,
“凌姑娘,真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竟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好的上门女婿。”
原来,她今天是受王三郎委托,来说媒的。
“人家王公子不但愿意给你当牛做马,还自愿入赘凌家,你爹娘那边已经同意,就等着你点头呢。凌姑娘,你之前不是说要找个身体健康,勤劳能干,肯入赘凌家的丈夫嘛,如今终于有了好人选,你肯定是同意的,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商量一下嫁娶事宜吧......”
凌飞雅:“......”
她是想找个好男人入赘凌家,可实在没料到这么快,这么顺利,害她至今都懵懵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见凌飞雅犹豫,王三郎开门见山道:“你就说,你想不想娶我进门吧?”
凌飞雅:“......想。”
婚事议定,只等着嫁娶。
这天,王三郎正在揉面,看店,眼前突然出现几道人影。
一个个目瞪口呆,傻瓜一样。
“将,将军,您不是说要休婚假吗?怎么跑来这么偏僻的小镇?还有,您这是在揉,揉面?您,您......”
几名属下相约游山玩水,来到这附近,听说这镇上有家包子铺的包子很好吃,便想来尝尝。
谁知一来便看到自家将军正在和面,蒸笼上还蒸着包子。
闻上去确实很香,可蒸包子的人却让他们大为震撼。
堂堂三品将军,世袭郡公,到底是如何沦落为蒸包子伙计的?
认错人了吧?是吧?是吧?可这也太像了,导致他们一看到便心生畏惧,抢先相认,连辨认真伪的机会都没留。
真希望这包子伙计识相点,告诉他们自己不认识他们,他们认错人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只见这包着白巾,系着围裙,满手是面的男人小声警告道:“嘘,你们就当不认识我,别暴露我的身份。”
哈?还真是自家将军。
“将军,您这是在执行特殊任务?告诉兄弟们怎么回事,让大伙儿助您一臂之力。”
王三郎用面手指了指不远处,“看到那边那位姑娘了吗?就是正扛着肉拎着菜走来的那位。”
属下点头,“看到了,长得很漂亮,但行为很粗鲁,是这次要抓捕的对象吗?她是敌国奸细,还是本朝恶徒?”
王三郎:“滚,她是我未来娘子,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你们去帮我准备些聘礼和成亲用品吧。”
“哈?”属下们的下巴齐齐掉落。
世家公子出身的将军,竟然要娶一个村妇?这是要闹哪一出?
但他们向来有命必从,不敢违抗,赶紧去准备相关用品。
就这样,王三郎入赘凌家,成了凌飞雅的夫君。
成亲当日,排场隆重,光王三郎的“嫁妆”,就摆满了一条街。
凌家的人很不解,不知道王三郎哪来的钱买这些,王三郎却说他当了家传的宝贝,想给凌飞雅一个难忘的成亲典礼。
洞房花烛夜,凌飞雅很累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竟然也能嫁人,还是这么优秀体贴的男人。
真好。
只是,王三郎身上有很多伤,新伤,旧伤,几乎伤上加伤。
这些伤不像是普通的伤,反而像尖锐的利器留下的。
“你以前当过兵?”凌飞雅抚摸着王三郎腰间的一处伤问道。
王三郎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口,笑道:“是。”
“在哪里服役?”
“......西边。”
凌飞雅没有继续追问,以免想起守边的那个负心汉。
见她沉默不语,王三郎翻身而起,将她笼在身下,轻笑道:“既然你不困,再来一次?”
凌飞雅实在怕了他,推搡求饶道:“不要,天都快亮了,我要睡觉。”
婚后的生活很是和谐,凌飞雅感激王三郎不嫌弃她的家境,对他格外好。
总是把最好的饭菜留给他,心疼他干活累,想让他好好补充体力。
总是给他做各种新衣服,想让他看上去得体一点,怕镇上的人嘲笑他上门女婿的身份。
她对王三郎说话总是很温柔,对他言听计从,几乎成了二十四孝老婆。
连弟弟凌飞峦都吃醋了,“姐,你如今对姐夫比对所有人都好,这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了?他可是我男人,而且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我当然要对他好,以后呀,还要对他更好。”
凌飞峦气鼓鼓地找爹娘评理去了。
婚后的王三郎,干活儿很卖力,床上更卖力。
“你想累死我呀?”凌飞雅被他折腾得浑身无力,伸手去掐他身上的肉。
可他的肉硬邦邦的,反而硌疼了她的手。
“我怎么舍得呢,只希望跟娘子琴瑟合鸣,相爱相亲。”
王三郎很喜欢将凌飞雅抱在怀里,专注地看着她,怎么看都看不够。
凌飞雅也很喜欢他看她的眼神,让她深刻体会到,她也是被人在乎的。
这天,凌飞雅有些不舒服,王三郎陪她去看大夫,这才知道,她怀孕了。
凌飞雅很高兴,当场便跟王三郎说道:“这是咱们第一个孩子,让它跟你姓怎么样?”
“你确定?”王三郎自然高兴,“既如此,我会让它认祖归宗,光明正大地姓我的姓。”
凌飞雅觉得奇怪,倒也没多问。
直到有一天,弟弟凌飞峦对正在午睡的凌飞雅说道:
“姐姐,我怀疑姐夫有事瞒着你,你要不要去查查?”
凌飞雅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昨天晚上,我看到姐夫跟几个人密谋,说要在京城置办一套宅邸,将什么人安置进去,还说要务必收拾得舒适宜居。”
凌飞雅很不安,怕王三郎有事瞒着她,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难道,他嫌弃凌家拖累,不想跟她过了?
凌飞雅是个直性子,藏不住话,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
王三郎却笑道:“本想等你生辰那日,给你一个惊喜,既然你发现了,现在让你知道也无妨。我在京城置办了一座宅子,想接咱们一家人回去生活。”
“在京城买房子?你哪来的钱?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凌飞雅心里七上八下,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我不是说过在边关当过兵吗?那些钱是我积攒下来的俸禄。之前一直交给朋友保管,如今取回来买了房子。雅儿,告诉我,你想回京城吗?”
“......”凌飞雅不知如何回答。
她在京城出生,在京城长大,对那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偶尔也希望能回去。
可那里曾是她的伤心地,不回去也罢。
倒是父亲和弟弟,一直想回去。
见她沉默不语,王三郎笑道:“要不这样,房子已经买了,咱们一家人先过去看看如何?若喜欢,便住上一段时日,若不喜欢,咱们立刻回来。”
凌飞雅:“......好。”
第二天,王三郎将家里的包子铺交给凌飞雅的表弟打理,他则找来几辆马车,带着一家人回京城去。
走到城门口时,竟有许多人来迎接,将凌家人风风光光地接回了宅子。
好像他们不是落魄之家,而是荣归故里。
王三郎买的宅子,正是凌家当初的房子。
被流放的大哥,不知何时回来了,正在宅子里等着他们。
爹娘和弟弟很高兴,跟哥哥抱头痛哭。
对于经历过苦难的家人来说,名利地位和荣华富贵统统都不重要,只要能一家平安,团圆相聚。
“王三郎,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晚上,坐在曾经的闺房中,凌飞雅追问道。
王三郎单膝跪在床前,握着凌飞雅的手,柔声道:“我是王知翼,小名王三郎,雅儿,对不起,害你受苦了。”
王知翼,正是凌飞雅的未婚夫。
“是你......”一时之间,凌飞雅竟不知说什么了。
她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敢相信。
这个曾经抛弃她的无情男人,竟会以乞丐的身份来到她身边,护她,娶她。
“雅儿,你当初给我写的信,我未能及时看到,等看到时,已过去很久。我立刻向朝廷申请回京,去小镇寻你,本想将你接回来,娶你进门。可听岳丈说,你还在生我的气,便打扮成乞丐接近你,让你认识真正的我。如今,我们已经是夫妻,我什么都不需要瞒着你了,只希望你不要生气,保重身体,要打要骂,随你高兴。”
泪水从脸颊滚落,凌飞雅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而是将他搂进怀里,紧紧抱住。
她不怪他来晚,也不怪他隐瞒,反而感谢他没有背弃婚约,没有让她失望。
迫于形势,王家接受了凌飞雅。
可凌飞雅却不愿踏入王家的大门,记恨着王家的绝情。
王三郎并未强求,甘愿留在凌家,照顾凌飞雅,尽职尽责地做他的上门女婿。
“你是将军,更是郡公,当上门女婿会不会不太好?”
“那些不过是虚名罢了,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妻子开不开心,快不快乐。”
何其有幸,遇到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他既对她不离不弃,她便对他义重情深。
只盼他们相爱相伴,相扶相携,地久天长,共此一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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