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散文150首(散文难舍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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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于占武
少小离家,乡音不改。魂牵梦绕,难舍乡愁。
乡愁是什么?是那小小的村落,矮矮的土坯房,坑坑洼洼的乡间路,村旁连绵的水洼子吗?是那屯西“赶牛道”上“老牛倌”挥着鞭子吆喝着晚归的牛羊,妇女们扎着围裙扯着喉咙“咕咕咕”呼唤着归家的猪鸡,看家狗在院子中抻着脖子“汪汪汪”声声狂吠的场景吗?是那袅袅的炊烟在土屋顶上升腾,蒙蒙的水汽在土灶台上缭绕的图画吗?我说不上来,也说不清楚,只是时常被恋乡的情愫所撞击。
“我的家乡并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我的老家就像歌词中写的那样,父辈们闯关东落脚在这里一晃几十年,苦苦挣扎,繁衍生息。
我在这里出生,从呀呀学语到上学读书,从参加工作到娶妻生子,整整生活了28年。如今,离开老家30多年,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父母的疼爱,老屋的温馨,乡邻的淳朴,仍时时在脑海中浮现。
老家是3间土坯房,紧挨生产队大院。每天早上,生产队出工的钟声便唤醒沉寂的村子,鸡鸣狗吠,人欢马叫。生产队长吆喝着派工,车老板麻利地牵马套车,社员们按照指派,扛着工具走向田野。忙碌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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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父亲没干过上趟子活,给生产队喂过马,放过羊,当过“老园头”,做过“粉匠”,每天挣几毛钱工分。三个哥哥陆续成家另过,大姐和高中毕业的二姐成了家里主要劳力,同男劳力一样种地铲地割地,也每天挣几毛钱工分。勤劳的母亲在家养点猪鸡,侍弄着几亩自留地,时常为屯里村外妇女接生。尽管日子挺紧巴,一日三餐苞米面饼子小米饭,但我和老妹妹深感包裹在父母的呵护和哥姐的疼爱中。
父亲年岁大了的时候,家里拴了一挂毛驴车,春天拉水种自留地,夏季去野外割“猪毛菜”、撸灰菜叶、挖“青麻菜”喂猪鸡,金秋时到盐碱地上割“碱篷子”籽、去甜菜地掰甜菜叶晒干粉碎,准备过冬的猪饲料。母亲只要有空就和父亲一起赶着毛驴车,在树带边、“地格子”、草甸子上割“羊草”。拉回来的青草摊在院子里,淡淡的草香微微弥漫,我放学回家总是禁不住多吸上几口,还时常躺在微干的青草上亲吻着。母亲偶尔会从生产队“护青人”那里要来两穗青苞米,给我和妹妹解解馋。
我虽然不是“淘小子”,却也喜欢玩耍,和男孩子凑一起撅柳枝拧叫叫,跑进树棵子抓蝈蝈,钻进水坑里打水仗,守在冰面上耍“冰猴”。也干过“傻事”,和几个半大小子溜到瓜园偷瓜,还相互鼓励“下定决心去偷瓜,不怕牺牲往里爬,排除万难挑大的,争取胜利往家拿”,瞄准机会爬进瓜地摘上几个就跑。结果被“老园头”发现,“破锣”似的吆喝声伴着“咣”的一声“洋炮”响。好在“老园头”的脚步没有跟上来,“洋炮”也是冲天上放的,铁砂子没打到屁股上。也在家里闯过祸,有次在园子里下夹子打鸟竟打死了自家一只母鸡,妈妈狠狠瞪着我,却终究没舍得伸过巴掌。我知道妈妈心疼,这母鸡可是家里的“小银行”,学习用的笔和本,生活上的油盐酱醋,就是用这七分钱一枚的鸡蛋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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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归的燕子飞来我家,在老屋的房檐下和外屋的檩条上,衔泥筑巢垒窝。特别是“麻燕子”垒的窝,优美精致,一口口泥土均匀粘连,好似粒粒珍珠串连在一起。即使一位颇具造诣的工匠,也不一定能打造出这么优美华丽的“府邸”。每天清晨,雏燕伸着小脑袋,张着嫩黄的小嘴,等待着勤劳的燕子妈妈喂食。妈妈告诉我,燕子不能动,小孩子打死了燕子会“瞎眼睛”。我们不但不掏燕子窝不打燕子,还会小心呵护,生怕碰坏了小燕子的“房子”。到了深秋,燕子们聚集在我家院子旁的电线上,腾挪跳跃,叽叽喳喳,仿佛一个个音符律动在五线谱上,演奏着最华美的乐章。我凝望着这些小生灵们:它们是在商讨着南飞的 路途吗?“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明年春天,我家的燕子还会飞回来吗?
我最向往的是走进生机勃勃的校园,琅琅书声令人心情激荡,老师抑扬顿挫的讲课让我凝神静思,课间15分钟可以和同学们恣意玩耍,跳绳踢毽子丢手绢老鹰叼小鸡,老师也偶尔加入到游戏中呢。
我从小学到初中考试成绩一直是班里前三名,同学赞叹,老师喜爱,父母宽心,乡亲羡慕。到了高年级还进了学校文艺宣传队,和同学老师一起排演文艺节目,红绸舞表演唱都有我的身影。最逗的是表演唱《四个老汉学毛选》,我们4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头系白毛巾,嘴沾小胡子,身穿老头服,腰扎布腰带,弓着腰在舞台上随着伴奏扭来扭去:“老汉我今年六十一,走到一起来学习……”,拇指还有节奏地在两撇小胡子上抿两下。那滑稽劲,不时逗得台下大笑,赢来好多掌声。
高中毕业赶上国家恢复高考,父母不忍心我回乡务农,又送我到学校补习。我不负父母哥姐的厚望,考上了师范学校。当重返家乡站在讲台,面对几十个孩子的时候,我暗下决心一定好好工作,回报故乡,回馈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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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工作变动,我1987年搬到县城离开了故乡,后来又住上楼房。环境好了,却缺失了乡下的那种亲切。那个时候,晚饭后我家里是最热闹的,本家三叔五叔、表大爷大娘、会唱“驴皮影”的王大哥是家里的常客,几乎每天晚上都少不下五七个人,谈天说地家长里短。农家也没啥好招待,无非就是红茶水卷旱烟,大伙也从不挑剔。王大哥经不住鼓动,偶尔嚎上几嗓子皮影戏。那些年,我始终浸润在老屋那其乐融融的氛围里。我还常去前院李婶家串门,她总是抚摸着我的头,有些爱怜有些艳羡地说“看人家的孩子,姑娘像姑娘小子像小子”。这话尽管听着别扭,可那意思都懂,是说男孩有样女孩有型。
要是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大伙会不请自来。那年下大雨,我家房子西山墙和后园墙浇堆了,没谁通知,陆续来了好多人,支檩子的支檩子,和泥的和泥,叉墙的叉墙,垒坯的垒坯,大半天工夫活干好了。那时也没啥好吃的,整几个农家菜,喝几杯小烧酒,吆五喝六嘻嘻哈哈,辛苦和劳累竟跑得无影无踪。
冬月里杀个年猪,就像家里娶媳妇似的,不摆上三五桌都会被人瞧不起,那热乎劲只有乡里乡亲才有啊。
过大年是屯子里最热闹的。进了腊月,家家淘米蒸豆包,一般都要淘二三斗黄米,因为要够一正月吃的。碾米磨面大伙聚在一起,你帮我我帮你。石碾子不停地转,面箩不住地筛,面糊箩了就到外面火堆上烤一烤扫一扫,谁累了就换一下。那几天碾房里几乎连轴转,等都把磨好的黄米面扛回家,这才清冷下来。发面蒸豆包的时候,妇女们便忙活开了,你来我家我去你家相互帮衬着,比着谁的豆包做得小又圆,尝着谁家的豆包味正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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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的年味就在这热热闹闹的气氛里和散发着米香味的蒸汽中弥漫开来。临近腊月三十,乡邻们便陆陆续续来我家里写春联。裁好的大红纸铺在炕桌上,研好的墨盘摆在旁边,润滑的墨汁顺着毛笔尖流淌在红纸上,一副副春联带着乡亲们的笑颜贴到了各自的家门上,火红的春联为乡村的大年增添了浓浓的喜庆。大年初一一大早,男孩子大都要到亲戚家,拜家谱拜长辈。小小身子匍匐下来,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尊老孝顺便在这跪拜中得以延绵。这时长辈们都会爱怜地扶起孩子,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几毛压岁钱。
时光荏苒,恍若梦中,几十年悄然逝去。今年清明节,我们回乡祭祖。父母早已相继故去,我们七个兄弟姐妹也都陆续搬离。老家庭院里泥土垒砌的老屋,已被几座红砖蓝瓦的房子所替代,我们也不再是那里的主人。再次踏上故土,胸中几多感慨,淡淡的乡愁在心底缓缓流淌。这里是我们的根,父母的灵魂依然在这里为我们守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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