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香玉葬礼马金凤哭了(1938年我与马金凤认识的经过)
常香玉在书中曾写到:逃难,逃难,吃饭要紧。我们一到密县,爸爸就打听到有两个戏班在当地农村演出。他还没拿好主意搭哪个班,几天功夫,又从郑州、开封、豫东等地来了一些演员和三位场面师傅,其中还有马金凤。我在开封演出期间,就多次听说过马金凤这个响亮的名字。那时,她在豫东农村跑高台,小小年纪已经有不小的名气了。爸爸有意把这些人组织起来,成立一个难友班,但又觉得人太少,更大的困难是没有戏箱。赵锡明对组班非常热心,他告诉我爸爸,当地有个玩友班,如果能把这帮人拉过来,凑凑合合,戏箱就可以解决了,并自告奋勇,去找玩友班的人商量。所谓“玩友”,跟平常所说的“票友”差不多。他们都是热爱戏剧的农民,兴头来了,就围坐在一起拉拉唱唱,自得其乐;农闲时节,尤其在春节期间,还要搭个班子,演唱几天,为乡亲们添喜助兴。赵锡明这一招还真灵,“玩友”班的人答应得非常痛快。那些逃难的艺人正在为吃喝发愁,听说我爸爸要成立戏班,更是格外高兴。就这样,一个新戏班诞生了。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在村边一片小小的空地上,玩友们、难友们坐成了一个圆圈儿,笑语欢腾。忽然,有人喊了一声:“香玉、金凤,你们俩站出来,让大家认识认识。”我们俩同时走出人群,站在场子当中,向大家鞠躬。金凤笑眯眯地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我看看她那腼腼腆腆的模样,打心眼里喜欢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便糊里糊涂地叫了一声:“金凤姐!”她似乎有点儿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简单地回叫我我一声:“香玉姐。”说起来好笑,我俩彼此以“姐”相称,经持续了四十多个春秋,直到八十年代,我们才把话说透,原来我比她大几个月。
“情分”二字,真是不可思议。我和金凤初次见面,虽说只是互叫了一声“姐”,但很快我们形影不离,结成了情同骨肉的患难之交。她的嗓音清脆甜润,咬字清楚,使我惊叹不已。她曾答应给我说说《三上关》,我也应允给她说说《秦雪梅闹书房》和《西厢记》,可惜我们演戏、排戏忙,再加上太贪玩,说过以后,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我们的知心话没完没了,爸爸常常不得不提醒我们:“省点儿腔吧,还要演出呢!”金凤对我爸爸很尊重,经常替他打饭,并且多次不声不响地替他洗衣服。我爸爸也很喜欢她,常常对我说:“妙玲,看,你金凤姐多懂事,你要好好向她学学。”
“玩友班”没有小孩子用的戏箱,我和金凤登台演出,往往仍然穿着家常衣服。一次,观众提出要看《桃花庵》,这可使我爸爸犯了难,因为我在这个出戏里演窦氏,眼下却没有合适的人演妙善。请金凤演吧,一来她不会这个戏,二来我爸爸也不好意思叫她给我当配角儿。消息传到金凤的耳朵里,她找到我爸爸说:“张师傅,你给我说说陈妙善吧,我配香玉姐演尼姑。”我爸爸自然十分高兴,全戏班的人也无不夸赞金凤为人厚道,识大体。
金凤很聪明,又肯用心,学得又快又好。她不仅学会了扮演陈妙善,连窦氏的戏也都学到手了。演出的前一天,我忽然想,金凤是姐,理应演主角,由我给她配陈妙善。爸爸很同意我的意见,立即把金凤找来,叫她改演窦氏。金凤看看我爸,又瞅瞅我,咬咬嘴唇说:“那可不中!香玉姐是这,”她伸出一个大拇指,“俺是这。”她又伸出一个小拇指。我心里一急,一肚子话道不出来,只会连声说:“我不!我不!”我爸爸劝说了几句,金凤带着哭腔,可怜巴巴地说:“张师傅,请你不要再难为我啦。”
《桃花庵》演出那天,金凤把她妈的一件新毛蓝布衫拿来了。大家都以为她要自己穿,她却非让我穿不可。我爸爸和我再三推辞,她横竖都不答应。她穿着一件又破又不可身的布衫,却把陈妙善这个角色演得非常成功,同我的配合也极为默契,为整出戏增色不少,受到了观众的热烈欢迎。以后,我演《收姬昌》、《板碗》(板,豫西方言,扔的意思),也都穿这件毛蓝布衫,并且每次都是金凤帮我穿上。
以上文字再清楚不过地证实了1938年常香玉和马金凤的同台演出过《桃花庵》的。
(作者:文化编年史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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