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亚林妻子贺小书 李亚林病逝34年了
1961年,苏里导演的《我们村的年轻人》上映之后。
李亚林和金迪用“高占林”“孔淑贞”的的形象,鼓舞了当时大江南北无数有志青年。
走上投身家乡,建设家乡,甘于奉献的路。
饰演男主角的李亚林就此事业发展尽是康庄。
有朋友问过李亚林一生中比较难忘的事是什么。
他没有说让拍了让自己声名大噪的影片,也没有说曾获得了新中国“22大明星”称号。
他说了三个——
“一个是开心的,我偷偷跟我爱人表白,她同意了。一个是难过的,我在外拍戏,我爱人在家里差点没了命。还一个是感激的,不管我去哪里,我爱人从没放弃我……”
一生中的难忘均与妻子有关。
李亚林的妻子也是六七十年代红极一时的演员,名叫贺小书。
什么叫做夫唱妇随,爱了就无怨无悔?
李亚林去哪儿,贺小书就去哪儿。李亚林遭受苦难,贺小书就甘愿陪着他受苦。
漫漫人生路上,李亚林把贺小书丢下至今34年,但贺小书永远将丈夫记在心里。
爱情有千般模样,其中就有一种,名叫李亚林和贺小书……
01 命运早有注定时
1931年,辽宁丹东。
李亚林出生在一个旧官僚家庭,那一年开始东北地区没有国泰民安。
有的是人人心中憋闷,四处躲避,还要低下头颅苟且偷生。
牙牙学语到少年初成的岁月里满是硝烟,北洋海军的故事总是被大人提及。
于是小男孩对英雄有着极高的崇拜,以至45年胜利后随家人去北京生活。
李亚林的目标就是——当海军。
可惜少年人朝着梦想努力了,而不合格的身体因素将其阻断。
在教室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中学老师告诉他——
如果现实中当不了海军,那就当演员吧,在荧屏上演军人也是圆梦。
1951年,20岁的李亚林报考文化部电影局电影学院演员班(北京电影学院前身)。
在这里,他遇到了18岁的贺小书。
贺小书出生在四川万县,父亲是位叫得出名号的川军将领杜重石。
8岁以前,贺小书还叫杜小书,母亲贺韵书非常爱父亲。
作为家中唯一的孩子,她在父母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穿最好的衣服,上最好的学,吃最甜的糖。
可惜后来父亲变了心摧毁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我母亲读过书,受过新式教育,她接受不来三个人太挤的婚姻。那个年代里离婚的夫妻太少了,自然之后的生活里也是吃到了太多苦……”
离了婚后悄悄带走女儿,贺韵书给孩子改名贺小书。
富足的生活没有了,但稍显拮据的日子里,贺韵书还是尽可能给女儿最好的一切。
看多了母亲的付出,贺小书对于父亲始终心有埋怨。
她也极为信奉母亲的话:“小书,不要怕日子不好,不要着急爱上一个人。日子不好是身受罪,爱错了人是心受罪。找那个一心一意的人,他能让不好的日子变得很好。”
后来母亲组建了新的家庭,找到了自己的一心人。
但作为“拖油瓶”,贺小书的8到16岁,也曾有过较大的心理压力。
16岁考入上海行知艺术学校学习戏剧表演。
两年后她在母亲的支持下从上海来到北京。
和李亚林、张圆、庞学勤、叶琳琅等成了我国第一批被培养出来的科班表演艺术生。
贺小书平时稍显有点内向,但只要上课,她就是专注认真,毫不怯场的中心人物。
“他们都说我‘不好惹’,可能是因为在此之前我上过两年表演班,能更快一点带入情绪。其实大家都很优秀,我并不是我最突出的。”
自我觉得不突出的女孩不知道,开学不到3个月,李亚林就将她放进了心里。
贺小书在电影学校学习期间拍戏
为更好地开拓电影领域发光发热,将电影带到群众中去,用故事给群众带去光明和希望。
有着这样的使命,全班30多位学员从早到晚,从专业课、文化课到体育锻炼课、表演课。
没有一个人懈怠懒散,四五个人一小组,每小组间暗暗较劲。
李亚林所在的小组和贺小书带领的小组就经常“暗潮汹涌”。
接触得多了,相互间的了解也一点点增多。
电影学校女生篮球队合影
02 夫唱妇随,一起前行
20岁的小伙子慢慢开始关注私下很爱脸红,课堂上又能以一敌十的姑娘。
而此时的姑娘尚未开窍,只觉得小伙子聪明也真诚,乐于助人,是个好人。
如果不是排练时不小心受的一次伤,李亚林如何能进贺小书的心?
看着同宿舍的女孩子带回来的膏药和骨头汤,贺小书只觉得浑身暖洋洋。
收下了别人的关心,自然也要有所感谢。
一谢一回之后是多谢多回,两人的关系变得亲近起来。
两年后走出校园来到北京电影演员剧团,李亚林坦明心意。
一开始贺小书有所犹豫,母亲说过的“找到那个一心一意的人”让她不敢轻易点头。
而看出这点的李亚林保证:“这辈子我都会对你好,我接受任何考察,请给我一个机会!”
贺小书红着脸点了头,但两人都没想到,未来生活中的苦难和打击会如此沉重。
在剧团朝夕相处,感情一点点升温,工作进入正轨。
而一年后领导下指令。团里一部分成员到北京电影制片厂,另一部分被分去东北电影制片厂(后来的长影厂)。
从北京到吉林,乘坐返程的“群众号”,要行进60个小时。
李亚林在远走的名单里,贺小书被留在了北京。
有的人不确定时万般犹豫,做事情思前想后。
而一旦确定了,那就是一心一意地追随,无论天涯海角。
与一位想留京的女同事换了名额,在李亚林感动的目光中,小情侣拉着手到了新的单位。
贺小书比李亚林先撞上成名的机会。
先是在《董存瑞》中扮演“农村姑娘”,接着出演《祖国的花朵》《妈妈的年代》。
而1956年于《国庆十点钟》里扮演“赵小惠”。
远在上海的亲生父亲杜重石只通过这部片子,就认出了失散多年的女儿。
而此时的李亚林也参演了陈怀皑导演的《虎穴追踪》,在其中饰演大反派“冯振辉”。
1957年,贺小书带着《复试》中的“陆小梅”跟观众见面,李亚林演完《母女教师》后。
在同事的祝福声中,贺小书嫁给了李亚林为妻。
《复试》里的陆小梅
妻子在《并肩前行》《红领巾的故事》《工地青年》等剧中贡献精湛的演技。
丈夫则在《徐秋影案件》《冰上姐妹》《患难之交》《前哨》中担任重要角色。
1959年,苏里点名要梁音和李亚林来出演《我们村里的年轻人》时,贺小书正怀着身孕。
虽然李亚林很喜欢这部戏,但放怀孕的妻子独自在家,他也十分不放心。
刚将辞演的致歉函写完,贺小书就压住了丈夫的手。
她明确表示自己不需要过多的照顾,希望丈夫能够去抓住机会,不留遗憾。
李亚林带着担心去到山西汾阳拍戏。
没多久在吉林的贺小书就经历了生死考验。
生产时大出血命悬一线,周围人急得团团转却帮不上什么忙。
医院走廊里只有李家母亲的哀哭声,还有那句响亮的“要大人活着,一定要大人!”
03 苦难从不打招呼
当电影拍摄完毕回到家中,送贺小书去往医院的隔壁嫂子将情况高诉李亚林。
28个小时的抢救过程里,他不知道妻子害不害怕,也想象不到她当时会经历多大的痛苦。
抱着女儿在妻子面前哭到不能自已。之后他对上天起誓,一生不负妻子贺小书。
孩子三个月大,《我们村里的年轻人》在全国陆续上映。
“高占武”用对家乡深沉的爱,对乡亲们无私的心,对兄弟的两肋插刀和对爱情的真诚。
伴着那首《人说山西好风光》,赢得观众们极大的喜爱。
随后与史可夫出演《烽火列车》,和张凤翔、刘增庆演绎《十级浪》。
搭档庞学勤、任颐主演《炉火正旺》。
1962年,新中国“22大明星”评选结束。
李亚林的海报被张贴出来,他与贺小书的二女儿李童也降临人间。
李亚林的老母亲笑逐颜开,将大孙女揽在怀里,小孙女背在背上,嘱咐儿子儿媳好好工作。
而60年代,贺小书因《鸿雁》《万木春》《‘特快’列车》也是声名大噪。
《特快列车》里的医生
可惜随后的1966年,幸福的一个家被拖进困苦。
李亚林家中旧官僚的出身被扣下大帽子,老母亲最先被带走接受“教育”。
东北的冬天有多冷?上了年纪的老人被迫随着大部队在外受冻,之后还要进行繁重的劳动。
贺小书以泪洗面,看着刚出生月余的三女儿李姝,她对丈夫说一定要将婆婆好好带回来。
找了不少人寻求门路和方法。
有个领导偷偷告诉他:“主动‘认个错’,在自求下放再教育,或许能一家团聚。”
“我们都知道难,一旦做了决定,两个大孩子就上不了学了,小女儿还这么小。但我婆婆那个年纪真的受不得太多苦了。”
对妻子说了多声抱歉,李亚林携家人去到舒兰县插队落户。
“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全须全尾地在一起更好的结果了。日子苦不算什么,心里踏实最重要。”
因为家中人口多,分到手的粮食总是不够吃。
一家人老母亲让孙女,贺小书让丈夫,女儿让妈妈。
一碗本就不稠的粥让来让去,让过了最为艰难的那几年时光。
而那几年里,李亚林和妻子一起上工,之后家里的一应事务,他不让妻子沾手一点。
夏天大太阳地里他赶完自己的事就偷偷去帮妻子做活。
冬天天冷,家里的衣服他不让妻子洗一件。
也是常年的劳作改变了李亚林原本清瘦的形体。
1972年,长影厂因为话剧《艳阳天》将李亚林一家召回。
可惜因为形体不再适合,“萧长春”这个角色最终由张连文演绎。
虽然没能演话剧,但好歹一家人又回来了,贺小书急忙给三个孩子找学校。
之后李亚林搭档着郭振清、姜长华、王文林主演《钢铁巨人》,在《车轮滚滚》中饰演角色。
贺小书也在《向阳院的故事》中出演了“黑旦妈妈”一角。
日子正往好的方向发展,孩子们的脸上刚有了笑容。
1974年年底,李亚林再次因为出身问题被隔离、审查、示众。
“我们都很疲劳慌张,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金迪就说走吧,峨眉电影制片厂刚刚起步,三大厂正商量着人才支援的工作,咱们去那里。”
于是递交调动申请,1975年,一行人来到四川寻求发展。
新单位新气象,贺小书一边当着演员一边做起了表演指导老师的工作。
在《十月的风云》中饰演“王华”,在 《我的十个同学》中扮演“秦友兰”。
而李亚林演完《柳暗花明》《春潮急》《孔雀飞来阿佤山》后转行做起了导演。
1980年筹拍《被爱情遗忘的角落》。
为了支持丈夫的工作,贺小书还通过试角拿到了母亲“菱花”的角色。
丈夫一边导一边照顾片场大大小小的事,妻子一边演一边照顾丈夫的日常生活。
《被爱情遗忘的角落》获得了文化部优秀影片奖,贺小书拿到了金鸡奖最佳女配角奖。
在导演之路上找到了新的追求,李亚林对其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哥们儿折腾记》《为什么生我 》《巴河镇》让他名声大噪。
随后他找来潘虹和李志舆共同出演自己的影片《井》。
在苏州取景不到一个月,李亚林的身体出现了状况。
“先是手会时不时地抽搐,然后右腿发麻。他给我写的信里有提到。我很着急,回信让他立刻去医院检查。他跟我说好,但其实根本没去。”
同剧组的摄影师发现李亚林的状况越来越不好,于是私自给贺小书去了信。
急忙往苏州去,在李志舆从旁劝说下,李亚林跟着妻子到了上海看病。
死活不想住院详查,牵挂着剧组的李亚林非要回苏州做简单检查。
CT结果很好,李亚林大喜过望,安慰贺小书说自己应该就睡太累了,休息一下就行。
只是没等他拍完,很快他的右腿就不能动弹了。
先是拄着拐杖站在摄影机前,慢慢地拐杖拄不住了,半个身子不能动。
一觉醒来无法站立,李亚林心中咯噔落了空,大喊贺小书。
躺着被人送进医院,贺小书的眼泪快速蒙住眼睛。
丈夫的脑子里长了个肿瘤,严重到手术也不一定有用。
蹲在楼道里哭了又哭,哽咽到无法控制。
在卫生间使劲泼自己几捧凉水,贺小书只告诉丈夫,他是因过度透支导致身体机能出现问题。
而等丈夫将身体调养到可以接受手术的程度。
88年的4月14日,脑癌就带走了这位导演57岁的生命。
离世前的那几天,李亚林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
三个女儿每天都在医院陪着自己,时不时通红的眼眶,似乎诉说着自己病情的不简单。
“他的头疼得厉害,身体也会有抽搐。后来医生就给止疼的药。吃多了药效就下去了。”
弥留之际,李亚林再次流泪,他说了许多声抱歉,也说了很多句感谢。
而忍住内心翻江倒海的痛,推开女儿扶住自己的手。
贺小书办完丈夫的丧事后最先做的,就是来到影片《井》的剧组。
“电影留个尾巴他走得不安心,我想要为他做些什么……”
在做导演的二女儿的配合下,贺小书站在摄影机后面,将丈夫未竟的工作收了尾。
这一年,影片《井》获得意大利陶尔米纳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影片三等奖。
而女主角潘虹将金鸡奖最佳女主角奖揽入怀中。
前一天得知这个好消息,第二天便病倒于床前。
李家大女儿李学红被吓得不轻,但她知道,母亲是心里的担子卸下了,人也就泄了气。
心病只能心药医。
为了让母亲心情有所好转,李学红和小妹李姝一商量,联系到了在上海休养的外公杜重石。
虽然母亲与外公始终有心结,但外公始终是母亲的父亲。
在上海,杜重石经常带着女儿去自己常去的早茶店吃饭,跟她讲生活中有趣的事。
家里三张已经被磨出了毛边的旧照片上,自己小时候与母亲的样子明媚异常。
放下过去的恩怨,贺小书一点点重拾生活的希望。
后来峨影厂升任贺小书为演员剧团团长。
整理心情投入工作,她一边为单位培养年青一代的影视人才,一边拍戏。
中途女儿们的孩子陆续出生,做了外婆的贺小书在天伦中,再次被幸福包围。
时间可以冲淡许多感情,可时间带走一些情绪的同时,也会让忘不掉的记忆愈发清晰。
每年的4月14日,贺小书都会写上一封长长的信随着火苗寄给丈夫。
一生很长,从20岁到80岁,一甲子的时间说起来就显厚重。
一生很短,只够与一人相遇,与一人相爱,风雨同舟,相濡以沫。
年轻时随着丈夫四处奔波,丈夫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没有那么多你侬我侬,好像最平凡的夫妻,最简单不过的生活。
但用行动书写一份不离不弃。
如今88岁的贺小书没了李亚林34年,她也没有忘记曾经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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