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故事寺庙中玩耍时)

民间故事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故事寺庙中玩耍时)(1)

本故事已由作者:北方北,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奇谭”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我陶家宗族,先人曾是蜀人一脉承袭,故每隔一代便会出现纵目之人。

所谓纵目,便是天生一双异眼,小可窥地三丈,大可窥日月之光,最神奇,可窥常人无法窥探之隐秘图码。

1

我,陶异,自幼天性顽劣,独喜机巧,因天赋三星纵目,幼年被设计卷入一场巧取豪夺的诡谲阴谋之中,阴差阳错最终成为了落乌镇一代精雕大师栗千年的关门弟子。

落乌小镇,无风,水泱泱,因盛产阴沉木而得名,故多出雕刻大家。

我陶家自上祖时就是落乌镇雕刻阴沉木的大家,可谓名扬四海。

几十年前,因一场恩赠灾祸,家道骤衰,赋有纵目的祖父不堪受辱,食毒身亡。之后,父亲便在城隍庙附近置了一处狭促的偏院,雕些零散的玩意儿售卖,糊口养家。

日子虽说清贫,倒也安然,可福祸无常,往往令人猝不及防。

我五岁那年,调皮捣蛋,趁着天色近晚,母亲在厨房忙碌晚食,偷偷溜进了城隍庙中。

在后院的偏殿浑闹,我失手启动了一处机关,打碎了一炉,惹来掌事,他揪着我去寻父亲,父亲好话说尽,答应赔付银两若干,跪殿三日代我受罚。

掌事却不依不饶:“陶天成,城隍庙乃一城之重,你家这混不吝小小年纪就这般行事,跪殿怕是有些轻了,待我回去与主事商讨一番,再做议论。”说完拂袖而去。

掌事走后,父亲竟没有责怪我,而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道:“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听不懂父亲在说什么?用稚嫩的声音告诉父亲:“爹爹,那个炉下面有图像,和你雕刻的一模一样啊!”

父亲听后,骇然大惊,他慌忙捂紧我的嘴巴,惊恐的嘱咐:“异儿,千万不要对旁人讲起今日之事,尤其是那炉下面的图案。”

“爹爹,可我已经和那掌事的说了,他当时明明笑着说没事,为何见了你又要不依不饶?”我小声嘟囔。

父亲面色更加凄惶,只说我们惹上了杀身之祸,匆匆收拾一番,便于星夜带着我和母亲仓皇逃离落乌镇。

果然,还没有走出镇子,就有人追杀而来,追杀我们的是两个蒙面大汉,一胖一瘦,他们手执长刀,于身后紧追不舍。

眼看着就要被追上,父亲突的站定,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急速塞进母亲手中,神色凝重道:“素华,东西拿好,带着异儿好好活下去。”

母亲还没来得及张口,父亲便转身朝着另一处奔踏而去,两个杀手也随着父亲的方向死死追去。

父亲终是没能逃过一劫,没跑多远,就在落乌镇的沉香河被胖子一刀穿心当场死去,母亲抱着年幼的我躲在灌木丛中,待杀手一路远去,她才抱着我走出灌木丛。

等我们重新回到镇上,已是四更天色,街道乌蒙蒙漆黑悠长。

母亲慌不择路下撞开了一扇虚掩的大门,算是躲过了一劫。

那是落乌镇的大户,雕刻大师栗千年的宅邸。

半眉冷月似要沉落,院子里清冷的光辉刚刚散开,一个男人坐在藤花架下,摇着蒲扇,他的面目说不上狰狞,像被火烧灼过一般沟壑纵横。

他似乎知道我和母亲要闯进来一样,竟连一丝错愕的神色都不曾有,只是抬眼微微瞧了瞧,才慢吞吞地讲:“东西带来了?”

母亲慌张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男人嘴角扬起一抹揶揄的浅笑,母亲从怀中取出东西,那正是父亲临死时交到她手上的。

黛青的绸布包裹着一个硬物,打开,是一段乌木,落乌镇不缺乌木,许是眼前的有甚不同,男人看得异常仔细,乌青的天色渐渐散开,梆子敲了五更。

男人才把眼睛从那段黑炭一样的东西上挪开,良久,他转回头,死死盯着母亲,母亲抱着我的手臂瑟瑟颤抖,她的心脏跳的像父亲雕刻乌木时用的小锤一样,叮叮梆梆停不下来。

接着男人脸色骤变,他缓缓走到母亲面前,嘴角抽搐出一丝邪魅的冷笑,眼神略显凌厉,抬手就是一巴掌“竟敢骗我。”

母亲的嘴角渗出殷红的血渍,她没有吭声,月色下倔强的面容刚毅而从容,完全不是逃离时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我被男人吓得哇哇大哭。

母亲把我紧紧搂在怀中,她说:“栗公,天成已经被人杀了,我带着孩子是逃不出落乌镇的,也不想逃,我之所以冒险回来,是知晓您一定有办法,救下我们母子,那东西,确实是天成临死前交给我的,我真的不知道。”说着母亲跪了下去。

“没用的东西。”男人说完狠狠甩了长袍转身愤然离去。

鸡初啼鸣时,镇子上渐渐有了人声浮动的嘈杂,街边小贩开始吆喝,乡下赶早的菜农也进了城,母亲一直跪着,我伏在母亲的脚边,睡的香沉。

捕快闯进了栗宅,他们疾风行事,带走了母亲,我被母亲抱着,押上了公堂,有人说父亲盗走了落乌镇城隍庙的镇庙法器。

镇中百姓在惶恐不安的踹踹之中咒骂着父亲,用过大刑的母亲被押去死牢,途径镇上的青木街时,百姓把烂菜叶砸向母亲,他们边砸边呐喊:“该死的陶家,该死的盗贼,交出法器,交出法器。”

母亲的双手被铁链锁住,我伏在母亲的脚边,吓得不敢出声,走出青木街时,我看见了父亲,我扯了扯母亲的衣服说:“娘,你看,是爹爹。”

母亲慌张的抬起头,我们都看见了,父亲被挂在了镇子的门楼上,随风晃动,眼睛瞪的老大,惊恐而悚然。

母亲就那样一直看着父亲,直到囚车远去。

那日,母亲因为没有交出实物,算是包庇,被打入了死牢。

寺庙中玩耍时,我失手打翻了一个火炉,不料为全家带来祸事

夜里,一个男人来到大牢,他是来抱走我的。

大牢里,母亲抱着我说:“异儿,好好活着,母亲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说完她看了看男人,再一次跪下道:“素华拜请恩公,收了这孩子,让他好歹有口饭吃,也算素华多年为栗家效忠的苦修吧。”

那最后的一句话,我那时候并没有听懂,多年后,再回想,竟有抽丝剥茧的恐惧。

抱走我的男人叫栗秉悟,是落乌镇的精雕大师,绰号栗千年,因手艺精湛,专雕千年阴沉木,甚擅阴器而备受尊崇。

所谓阴器,不过是一些旁门左道,当然,真正能雕刻阴器的神奇乌木是被藏在隐秘图码里的。

而我,就是那个用来破解隐秘图码的纵目少年。

2

烛火被挑了灯芯,嗖忽间拔亮许多,软糯的桂花糕把碧白的冰裂瓷衬的更加晶莹剔透。

“孩子,你一定饿坏了,猜猜盘子下面是个什么图案,猜中了就可以把整盘的桂花糕吃下肚。”女人的声音温和而适中。

我眼馋地望着桌上的糕点,口水咽的嗓子都发麻了,可来来回回只会说一句话:“我要找母亲。”

女人抬眼,一旁的栗千年有些气急,但依然不好发作,要知道一个五岁的孩子已经在大堂和死牢里来回折腾了一天一夜。肚子里除了几口霉烂的菜叶熬的汤汁,连一口干净的水都没有喝过了,眼前的桂花糕无疑于世间美食,别说一个孩子,饶是大人也难抵其惑。

“也许比起母亲来,糕点也算不得什么?”女人像是在说服栗千年一样。

“把糕点端下去,叫这孩子睡一觉,饿得厉害些就明白了。”栗千年说完,起身欲要离开,我眼看着女人端起盘子,“哇”的一声大哭,接着便抽抽噎噎地说:“我猜到了,是一只碧梨果。”

女人忍不住颔首浅笑,栗千年怒色藏于眼底甩袖离去。

那晚,我吃完了满满一盘桂花糕,也知道了女人是栗千年的正妻,她叫秦禾。

她拍着我睡觉的时候,我想起了母亲,也想起了父亲,我没有说出盘子下面的图案,那是一团锦花,祥云盘绕,中有知鸟,我在父亲的手稿上见过。

但父亲临走时,曾一再嘱咐:“异儿,想要活下去,就不能说出你看到的任何图案,否则,会像今夜一样招来杀身之祸。”

我虽然实在抵不过那桂花糕的诱惑,但我更不想死。

在栗千年翻来覆去的试探中,我零零碎碎的拼凑出一些信息,我和别人不一样,比如,那天在城隍庙的偏殿,炉上的图案谁也看不到,但我看到了,那是一枚纽扣一样的东西,所以我好奇的一摁,机关就被触动了,炉掉了下来,碎了一地。

之后父亲就被杀死,母亲入了死牢,可官府为何会说父亲偷了城隍庙的东西,父亲明明没有去过城隍庙?

五岁的我,无法想通。

三天后,我趁着一人来请栗千年雕刻的空档,偷偷溜出了栗家的宅邸。

出了栗家的宅邸,是镇子的主街,街道两旁延伸出几十条纵横有致的巷落,每一个巷落的出口尽头都是鳞次栉比的商铺,俯首而瞰,落乌镇的布置像极了阴沉木的脉纹,看似乱而无章,实则稳落有序。

沿着主街一直往南,进第十三个巷落,拐上七八个弯口,便是城隍庙的后门,我家就住在紧临城隍庙后门的第三条巷子里。

我推开门,院子里到处都是被打翻的花盆和木桩,屋子也被翻的乱七八糟,父亲和母亲都已不在。

我坐在地上低声抽泣,想起父亲和母亲,似乎昨日这个家还是宁静温馨的,此刻,居然已经荒颓不堪,院中的玉兰树迎风而定,父亲的工具散落的到处都是。

我一样一样捡回,刀具上父亲的温度尚在,他曾经坐在灯下凝神专注雕刻的身影犹在眼前,父亲生前是不许我碰触这些的,他说,自他后,陶家的后人再也不做雕刻阴沉木的营生,就连他,也不再接揽大活,只是雕些寻常物件。

就在我笨拙的捡起最后一把刻刀的时候,突的听见院子里一阵哗啦啦的响动,我猛的抬头,却原来是隔壁邻居家的虎纹猫,趴在窗户上瞪着溜圆的眼睛瞧我。

这猫一向杵我,打小我就喜欢捉弄它,它看见我朝它奔来,一转身溜走了,我沮丧地伏在窗台上,似乎是无意间,一幅图案清晰的映在我的眼中。

我用手使劲揩了揩,确实清晰地看见,那是一幅门头牌匾的图案,边框刻着对头双回字,中间却空着,应该是没有填上的宅邸字号。

我没做多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图案,落乌镇好多大户的宅邸都有门头牌匾,区别大多是边框的花式和府邸的姓氏,眼前我看到的也不过是寻常的图案。

但另一个奇怪的想法在我脑子里回旋,既然我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暗图,那何不试试看,哪里还有?或许能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令我失望的是,我几乎翻遍了整个窗台和墙壁都没有再看到一幅图案。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担心栗千年发现我跑出来,便把父亲的工具匆匆包裹一番,决定去死牢找母亲。

我还没有走出巷口,就被一个人拦腰抱起,我奋力挣扎数下,都无济于事,他脚下像生了风一样,疾步前行,情急之下,我一口下去,朝着他的手腕就是一口,那人被我冷不防咬了一口,疼的“啊”一声闷吼,接着我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我趁着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爬起来就跑,只听那人在身后哈哈一笑道:“莫不是师傅安顿,我非把你这个娃娃捏碎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小小年纪如此机灵。”

说完揉着腕骨不动,我原以为他放过了我,却没想到就在我气喘吁吁跑出七八条巷子的时候,他像一座塔一样杵在我面前,冲着我笑的粲然。

我终究是被他夹在腋下回到了栗千年的宅邸。

秦禾站在门口迎侯多时,一见着我就着急地说:“陶异,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跑了,害得大家到处找你。”

“我要去找我娘。”我在那人的掖下哭喊。

“快放他下来。”秦禾伸手欲要接着我,我双腿乱蹬,挣扎间被秦禾抱了过去,她穿了一件藕白的衫子,被灯笼昏鸦的光踱了暗色,显得有些厚重。

我无意抬眼一瞧,顺道看见了头上的门头牌匾,边框竟是对头双回字,中间两个大字,栗宅。

我停止了哭闹,盯着那门头看得出神。

秦禾一边抱着我往院子里走一边说:“这孩子,真是淘的没样,是不是又打什么主意了?”

话音刚落,就走到了栗千年的面前,他的脸色黑紫,摇着蒲扇的手青筋暴起,我脸上还挂着泪珠,就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你的母亲死在了牢里,尸骨扔在了乱葬岗,打今儿起,再到处乱跑,小心你的腿。”

“你骗人,大坏蛋。”我当然不相信母亲就那样死了,我扑上去撕咬栗千年,他的蒲扇惊的落了地。

我扯着他的胸口乱抓,他当然不屑的和我打斗,只是懊恼的冲着秦禾喊:“快,快抱走,陶天成这是生了个什么?五岁的小儿是要反天了吗?”

我被秦禾抱去了后院,任凭我怎么哭喊,都没有人再理会我,我哭累了,便睡去了,那一晚,依然是秦禾陪着我。

我还在睡梦中,就听得前院吵吵嚷嚷,甚是热闹,我翻身下床跑出去,看见来了好多人,秦禾穿得很是正式,在院子里忙着招待,栗千年看起来面色喜悦,与来往宾客谈笑风生。

我被眼尖的秦禾瞧见,她像平常一样抱起我,嗔怪的道:“异儿,睡醒了?我们该去洗洗脸,一会还要见人呢?”

栗千年招呼秦禾:“把那孩子抱来。”

我吓得缩了一下身子,却不想栗千年竟温和地说:“来,到栗伯伯这里来。”说着就把我抱了过去,他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慈爱温和,仿似换了个人一样。

人们围在他身边,关切的问:“这就是那个孩子,真是可怜!想不到陶天成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栗公您还能大发善心收留了这孩子,真是难得善举啊!”

“哎,别说陶家从前和我栗家的交情,就是没那份交情,孩子是无辜的,收了这孩子也是积一份德,我老了,收了这个就不收了。”栗千年说着把我放在了秦禾的怀里。

原来,那天,栗千年专门请了镇上有身份的人来,收我为徒,为了表示他的善举,特意为我办了一场隆重的拜师宴。

拜师宴结束后,我便不再是落乌镇人人喊打的贼人之子,而是成为了落乌镇赫赫有名的雕刻大师栗千年的关门弟子。

秦禾也便成了我的师娘。

3

我始终不相信母亲是死去了。

拜师宴结束后,我决定去找母亲。

把彩贝粉掺了芨芨草的汁液倒入厨房的水缸里,是我认师后做的第一件大事,整个栗宅的人全部都昏睡了过去,我一路狂奔,去往镇上的大牢。

守门的牢卒并没有放我进去,任凭我抱着他瘦削的小腿哭的抽抽噎噎,也未能打动他,蹲在大门前缠磨到日头西斜,总算等来了换班。

值夜的牢卒许是年岁大了,他说:“一个浑不懂事的小娃娃,能闹出啥动静,且放他进去瞧瞧。”

“他寻的是陶天成的老婆,早死了,放进去瞧什么?天黑他自会离开的。”小腿瘦削的牢卒厌恶的说。

老牢卒瞠目结舌,愣怔片刻方摆摆手说:“娃,回去吧,你如今是栗公的徒弟,莫不要再自惹是非了,你娘确信已经死了。”

“你们骗人。”哭喊间我拔腿就要冲进去。

几个牢卒把我抱起来,我像头发疯的小狮子一样扑打挣扎着,一个说:“再闹就送你上堂。”我听后不哭了,也不闹了。

想起母亲那日在大堂上受过的刑具,浑身战栗。

乱葬岗?

母亲一定在那里。

天色渐渐傍晚,我一步一跌朝着乱葬岗而去,云稠密起来,雨丝落下来,我也顾不上,或许母亲还没死,他还能抱着我回家。

乱葬岗在城郊,雨停了多时,疏淡的星落缀在黑幕上,一弯月儿浮着,各种虫鸣唧唧啾啾,在黑黢黢的夜幕下更显得骇人,我紧紧缩着身子,不敢朝前多迈一步,耳边有细细的风声,像孩子在哭泣,呜呜咽咽,断断续续。

我抖索着嘴唇喊:“母亲,你在吗?”

无人搭话,我再一次鼓起勇气喊:“母亲。”忽的一阵疾风而过,呜咽稠密,我吓得“哇”一声惊哭,就昏死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看见秦禾的脸,她焦急的说:“异儿,睡了这么久?吓坏师娘了。”

“我被怪物吃了吗?”我小声问。

师娘被逗笑,她说哪里有怪物?以后不许乱跑。

居然没有人提及彩贝的事,我想师父一定是嫌被小徒儿捉弄丢人,才不准任何人提及。

那天后,我确信母亲是真的死了,和父亲一样。

我成了孤儿,虽说师父管教严格,师娘也疼我,可我到底还是成为了落乌镇不折不扣的混不吝。

入了木雕行,三年必修的下河探木是硬功夫,师父让我跟着七师兄,由于整日里在河中摸木,我不仅学会了游泳爬树,也偷偷跟着七师兄学了些轻功,虽说不能飞檐走壁,但爬墙上屋是不在话下。

七师兄老实巴交,跟了师父十几年也没有真正拿起刻刀上手,整天干些打杂的营生,但好在他秉性淳厚,不争不恼,算是安稳度日。

这大概也是师父把我交给七师兄的缘故。

“都五年了,整日在河里摸炭,不烦吗?”我躺在河滩里抱怨。

“异儿,等你再长大一些,以你的聪明劲,肯定能握刻刀。”七师兄羡慕的说。

“七师兄,我看你胡子都那么长了,怎么?一点不生气。”

“不生气,我是孤儿,若不是师父收留我,给我口饭吃,我怕早死了,哪有那么多苛求。”七师兄宽慰着自己。

那天黄昏渐近时,我们居然找到了一截数百年的麻柳乌,虽说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但师父最近接了一单活,主家就要麻柳乌。

七哥气喘吁吁背着麻柳乌从街口回来的时候,我早就爬上了墙,在门头上招呼:“七师兄,快些。”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无意间附下身,看见了门头牌匾上隐隐有些不对劲,栗宅两个大字的底部居然有一幅图案,是一间屋子,上面有书和屏风。

我顾不上理会七师兄,倒挂着细看,确实是一间屋子,除了书和屏风,居然还有一枚圆形图,像极了那年我在城隍庙祭炉上看到的,难道也是机关?

这些年,我再没有见过隐形的图案,师父也再没有提及,我几乎忘记了自己这种能力。

我开始回想,城隍庙的机关,家里窗台上的门匾,门匾上的屋子,像是一个个符号,在引导我,可又似乎没有太多的关联,眼下的屋子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号在我脑子里盘旋,我想起父亲的话:“异儿,想要活下去,永远不要对任何人讲起你可以看见图案的事。”

“异儿,小心摔了,快下来。”师娘迎出来喊。

我的思绪被打断,从门头上跳下来,被师娘一路碎碎念。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在我几乎要忘记那件事的时候,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那是师父从京都归来的半个月后,城隍庙的掌事来了。

说是自父亲偷走法器后,师父虽用千年乌檀木代替神木镇庙,但近来却常生异样,恐是法器有异。

当然,这些话是我偷听到的。

师父是夜里去的城隍庙,走的是偏门,我趁黑偷偷跟了过去,掌事的大概迎候多时了,暗夜里,风灯忽闪,他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特意四下里瞧了瞧。

彼时,我已翻墙而入。

主事的在院中迎候,他的身边还有一人,是我从未见过的,灯笼的光斜着铺下来,师父的脸依旧黑紫,他们寒暄几句后,便进了放置法器的大殿。

看过后,师父和主事讲着一些话,之后他们绕过大殿的后门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偏房,那房子看起来像是个废弃了很久的柴房,一扇小门仅容一人进出,外面甚至有些破败,如果不是特别注意,几乎窄促到看不见。

他们从偏房出来的时候,我困的几乎要睡着了,好不容易等他们回了主事的议事房后,我便迫不及待的走进了那个破落的让我心痒痒的地方。

令我惊诧的是,兀现在眼前的小屋竟似曾相识,似乎是在哪里见过?想了片刻,我猛地想起,栗宅门头牌匾下的图案,不就是眼前的屋子吗?书籍、屏风居然都有。

我吓出一身冷汗。

像是有先兆一般,我很快就循着记忆找到了那个按钮,果然有机关,像五岁那年一样,我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把父亲的话忘的一干二净,再一次启动了机关,随着按钮的旋动,屏风缓缓打开,后面出现了一扇暗格,我点了桌上的白烛,踹踹不安的走了进去。

幽暗的甬道里散发着些许霉气,像是腐烂的味道,我的胃受到了强烈的刺激,险些呕吐。

但奇怪的是再往前走竟有清凉的气息迎面扑来,甬道的尽头是一扇暗门,门上挂着一把钥匙,轻轻转动锁孔,门开了。

里面光线幽暗,墙角的书桌旁边居然坐着一个人。

4

白烛辉映下,一切显得明亮而深沉,屋子不算太大,但陈设考究,有淡淡的香气,是乌木散发的。

一个男人伏在案几上专注的雕刻,他的背影凛然消瘦,案几的旁边是一个立式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乌木摆件,应该是成品。

“你是谁?”我问。

“一定觉得自己很聪明吧,小小年纪就破译了图案机关,走进了密室。”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充满了嘲讽。

“什么意思?”

“不觉得一切都很顺利吗?”他始终没有回头。

“你到底是谁?”我再一次发问。

“你还是个孩子,赶快回去,全当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见过我,只要嘴巴严点,应该还会安然无恙。”他的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道:“只怕你说了不算。”我转回头,师父已走到甬道的尽头,他的脸上浮着我从未见过的狡黠与得意。

我怔怔的望着走至我面前的师父,一时有些手无足措。

“师父,我?”我于懵昏间挤出三个字,师父显然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很自然的说:“陶异,既然进来了,就不妨好好瞧瞧吧,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把刻刀“唰”的一声擦着我的耳边飞向师父,师父闪身躲过,刻刀不偏不倚插入门框。

我吓得不敢出声,师父则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道:“都是半个活死人了,怎么脾气还是那么犟。”

那人并没有接话,气氛陷入了僵持,良久的沉默对峙,让空气里凝结出缕缕杀气。

奇怪的是,那个人始终没有起身,可我却我嗅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那味道越来越浓烈,就在我打算偷偷溜走的时候,师父突然开口道:“带进来。”

只见一个浑身脏污披散着头发的人被推了进来,师父朝着我说:“陶异,你好好看看,这个人是谁?”

我迟疑了片刻,挪着步子走近,几乎惊呆了,那张脸竟是我在梦中常常见到的,此刻,却满是伤疤,眼神也不是从前的温柔灵秀,而是充满了惊悚的呆滞。

“母亲。”我脱口而出,接着便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原来你没有死,你为何不来找我。”紧接着我感到母亲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她的袖口渗出殷殷血迹,原来,刚才那浓烈的血腥味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母亲的双手被铁链锁着,她始终低垂着头,任凭我怎么呼喊都不作回应。

“母亲,是谁把你弄成这样?”我一边哭一边心疼的问。

“陶异,只要你听话,你的母亲便没事,否则,这是你们母子最后一次在人世相见。”师父冷冷的声音像利箭一样穿进我的耳膜,让沉浸在喜悦与悲伤中的我无比震颤。

我似乎缓过了一丝味儿,五年前师父说母亲已经死去,现在又说了这样的话,难道?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冲着师父质问:“师父,是你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想活就乖乖听话。”师父目露凶光。

“师父,只要能救母亲,我都听师父的。”我看着可怜的母亲哀求道。

“陶鼎,他还是个孩子。”没错,是那个人的声音,他喊的是“陶鼎”而不是栗秉悟。

他的话音刚落,母亲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的扑上前。

她张牙舞爪的咆哮着质问:“你不是栗公?你居然是陶鼎?天成说的没错,真的是假的,你是陶鼎?我可怜的孩子?我害了他,栗公呢?他在哪里?”母亲一边哭喊一边用带着铁链的双手拼命撕扯着师父。

师父厌烦的看了一眼母亲,便一掌劈下来,母亲顿时晕厥倒地。

看见母亲被打到,我扬起拳头愤怒的冲过去,胳膊却停在了半空中,师父死死的钳着我的胳膊说:“陶异,想让你母亲活着,最好听话些。”

“你要我做什么?”我的胳膊被钳的生疼,但我还是忍住了疼痛从牙缝间挤出了这句话。

“在这间房子里找到那个图案,你能做到的。”

“什么图案?”

“神木。”

第一次听见这两个字是在父亲被杀死、母亲被押解死牢的途中,此刻,眼前的人居然让我找到这个东西,那说明父亲是被冤枉的,他并没有偷走神木,他们冤枉了他,也许?这本来就是一场阴谋,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不管我愿不愿意,我必须按照陶鼎的话做,才能救下母亲。

我点了点头,他松开了我的胳膊。

当我有意看向桌子旁边那个一直坐着不动的人时,师父似乎会意了我的意思,他揶揄一笑道:“不用管他,他和一个死人无异,若不是他擅雕刻,又知晓神木的下落,早该死了。”

“擅雕刻?难道他才是真正的栗千年?”我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

但我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好乖乖的在屋子里搜寻只有我能看到的图案,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收获,我只好硬着头皮走到那个人背后,刚才他的飞刀功夫娴熟,但我有一种直觉,他应该不会对我下手。

便仗着胆子向他的书架挪近,好奇心促使我偷偷侧目,我看到了一张和师父一样,也像被火灼烧过一般,但他比师父骇人千倍。

我吓得浑身一颤,几乎要叫出声,但他握着刻刀的手示意我安静,继而又专注地雕刻,看着他手中反复抛光的乌木,我总觉得他似乎在暗示我什么?

他满是疤痕的侧脸下目光炯炯,像是落乌镇后崖的深潭一般深邃而凝练,大概是长久专注于雕刻的原因。

我同时也看到了,他并没有腿,怪不得一直不动。

我担心引起陶鼎的怀疑,便开始翻看那些置放在架子上的乌木成品,也包括书架和后墙,就在我仔细翻看的时候,那个人似乎是不经意间向我递了一个眼神。

他手中雕刻的是一盘乌木佛,他把佛身倒立,我看到了底部有一枚花纹图案的按钮,他用食指轻轻按了一下,并向我微微颔首。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看见了书架的后墙中央有一株神木图案,我的心狂跳不止,我不知道是该告诉陶鼎我已经找到了神木图案,还是按照那个人的指使按下机关按钮?

就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陶鼎不耐烦的质问道:“陶异,快些找,不要耍小聪明。”

他说话的同时扯起已经晕厥的母亲试图再一次威胁我,就在那一刻,我看见母亲睁开了眼睛,她朝着我吼道:“异儿,不要说出去,去找到真正的栗公。”

母亲的话还没有说完,陶鼎便再一次打晕了母亲。

我看着母亲一次次遭受虐待,突的想起父亲临终时的话,不要把看到的图案告诉任何人,原来父亲的话并不是指我能看见的其他图案,而是最终的神木图案。

我一闪身绕过书架,大声喊道:“我找到了。”就在陶鼎激动的奔至我面前时,我快速的按下了那枚花纹按钮。

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屋顶剧烈的晃动,书架在一瞬间就倒塌了,我在慌乱中朝着匍匐在地上的母亲奔去,但屋子的地已经开始塌陷,陶鼎大呼小叫:“陶异,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说完就冲着甬道而去。

那个人似乎依然稳坐在椅子上,我倒在塌陷的地上,伸手去够母亲的身体,却怎么也够不着,就在我拼命挣扎呼喊间,屋子倾塌了,我们被压在了瓦砾之下。

5

醒来的时候,我们在一条漆黑的地道里,母亲已经转醒,只是身体非常虚弱,我环顾四周,看见那个人坐在地上,他似乎也很疲惫。

母亲抱着我嘤嘤凄凄的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忏悔:“异儿,是娘害了你,也害了你的父亲,娘太愚蠢了。”

“娘,你在说什么?”我庆幸我还活着,也庆幸又回到了母亲的身边。

母亲欲要开口,却听得那个人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陶鼎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得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

“我们去哪里?”我问。

“这个地方我最熟悉,从这条暗道出去,便是落乌镇的后崖,那里有一个地方,叫幽湖,因为有瘴气,一般很少有人进去,眼下我们无路可走,只能暂时去那里了。”

不知道经历了多久,我们总算出了地道,眼前是陡立的山崖,一眼望上去,绝壁千里,崖涧往前几百米,是一处茂密的丛林,过了丛林,幽幽一碧湖泊,水质幽绿,颇似碧玉。

那个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原来是解瘴气的药。

母亲望着手中豆粒大小的褐色药丸,竟“扑通”跪了下去,接着她喊了声:“栗公。”便泣不成声。

那人微微一笑道:“快起来吧。”

母亲则哭着不肯起来,一个劲的跪求道:“栗公,求您救救异儿,求您了。”

我被母亲的举动懵晕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陶鼎要找神木的图案,母亲又要救我,我不是好好的吗?

只听的栗千年说:“素华,起来吧,异儿本来没什么大碍,那不过是陶鼎设下的圈套,若你当初听从天成的话,带着孩子远走他乡,也许也不至如此。”

“原来杀死父亲的人竟是陶鼎,我一定要为父亲报仇。”我的眼圈血红,气势鼓鼓。

“杀父之仇当然要报,但许得先有本事才行。”说着他已拄着双拐慢慢挪行,我和母亲只得随后跟上。

幽湖深处有间小木屋,我们暂时安歇了下来。

随着母亲伤势的一天天好转,一切渐渐安顿了下来,栗千年说,既然我已经在落乌镇摆过拜师宴,他就愿意收我这个徒弟,我当然乐不可支。

在落乌镇,每一个雕刻大师都是会武艺的,因为要先找到材料才能雕刻,深山湖泊大多财狼虎豹再有贪图之人觊觎,许得做足打算,武艺便是根基。

师父虽然没有双腿,但我之前已经跟七师兄学了些基本功,师父便每日点拨我一些招式,督促我勤加修炼,雕刻是每日必做之事,师父不愧是一代大师,手艺精湛自不必说,教授也是事事巨细。

在幽湖养精蓄锐修炼本事的光阴里,师父断断续续和我讲述了一些陈年旧事。

原来几十年前,我陶家还是望族,住在现今的栗宅。

我的祖父叫陶章,是嫡长子,陶鼎是他兄弟,是庶出。

陶家自来专接大活,干得都是明面上的生意,一般不是给官宦雕刻家具桌椅,便是给富贾商行雕刻赏玩摆件,而当时的栗家,也算是落乌镇雕刻乌木的行家,可栗家不同于陶家,他们起家便善雕阴器。

因着选材不同于家具,家具的选材只要是乌木便可,可阴器则不同,非得是上好的檀木和楠木才行,几代人下来,栗家人不但擅雕刻,也研制了独有的幽湖瘴气解药,为了寻得好材料,他们不惜在地下打了通道,也做了暗门机关甚至是图案密码,为的就是使得栗家后人代代相传,而又不为外人所知。

几十年前,因着大量的打捞,落乌镇周围百里的湖泊乌木渐渐少了,境况也大不如从前,可栗家依然是一如往常。

有觊觎心强烈的人便开始打听栗家的手段,世上无有不透风的墙,有些秘密是藏不住的,陶家的一个孩子因为无意发现了栗家的图案密码,竟得知了栗家的秘密。

原来,栗家在幽湖发现了神木盘,所谓的神木盘,便是乌木的集聚地,也许是许多年前大片的森立遭受自然的侵害而陷入地下河床,形成了大量的乌木。

虽然陶家发现了栗家的神木盘,可没有解瘴气的药,是通不过幽湖的。

而发现陶家秘密的人便是陶章,他自幼聪慧,可心性尚善,因为瘴气的原因,自不打算取不义之财,但他的兄弟陶鼎却不肯善罢甘休。

他一开始想尽各种办法游说哥哥,哥哥却始终不愿意为之。

他便重金买通城隍庙的主事,伙同主事在城隍庙制造了一场人祸,而后请人说是需要一件法器,不然百姓会遭殃,而那法器需是栗家雕刻的万年金丝楠。

栗家不知是计,在落乌镇百姓的求救声中拿出了万年金丝南,雕刻了法器为城隍庙镇庙。

法器做好的第二日,栗家突的遭了横祸,死伤无数,外人只当是法器出了问题,只有陶章知道,是陶鼎逼迫栗家拿出神木盘下的毒计。

他欲要去官府告发陶鼎,却不想陶鼎丧心病狂,他不但设计毒死了自己的哥哥,还用火铳毁掉了自己和栗千年的面目,并打断了栗千年的双腿。

而后,他在落乌镇上演了一出苦情计,说是陶章和陶鼎为了得到栗家的镇庙法器,不惜放火寻事,不想却烧死了自己的兄弟,陶章因为无法面对落乌镇的父老也服毒自杀,他栗千年也被连累毁容。

其实是陶鼎利用火势做了脸部处理,使得大家都以为他就是栗千年。

真正的栗千年被囚禁在地下室,二十年来,他不是没有想过死,但为了一个人,他还是咬牙活了下来,他希望他有朝一日能见到他,那个人便是他当年的未婚妻秦禾,秦禾并不知道他假仁假义的丈夫便是陶鼎。

而陶鼎,为了得到神木盘,留下了哥哥的独子陶天成,并把当年在栗家做女佣的房素华嫁给了陶天成,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有孩子再见到栗家的图案机关,真是天可怜见,我居然遗传了祖父,能看见暗图。

当陶鼎得知我就是那个孩子时,他便设计了一场图案阴谋,利用我来找到神木盘。

他悄悄告诉母亲,每百年落乌镇便会出现一个可以看见暗图的孩子,但因为无比聪慧,是极易早夭的,需得一件他栗家的阴器才能无恙。

母亲相信了,便背着父亲与陶鼎窥探风声,这也就是那年我五岁在城隍庙看见炉的图案,看起来是场意外,不过是人为制造,母亲虽然成功从父亲手中拿到了宝贝,可她却不知道?那并不是陶鼎想要的东西,这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师父说:“这世上并没有什么镇庙的法器,那不过是陶鼎贪心罢了,他不但用卑劣的手段巧取我栗家的万年金丝南,还一再觊觎神木盘。

栗家的神木盘,岂是那么容易得到,栗家先祖早就画了盘图,为了就是子孙后世可一直能找到乌木,当年祖父得知后,栗家想着既然陶家知晓了机密,为着后世稳当,便给了祖父一瓶解药,但祖父却并没有拿。

他说,如若他陶家拿了,其他人也要拿,但这份图盘一旦被更多的人们拿到,不但会招来殊死争夺,还会因大量打捞而取了子孙的富泽,乌木取尽后,落乌镇的子孙将怎么活下去?还是让他们慢慢摸木寻找吧,陶家不要,算是公平。”

栗家人听后,恍然大悟,因敬着祖父的浩然正气与公正法心,也思考了对自然万物大道为简不为贪的悟性,才封了幽湖的去处。

至此,神木盘便下落不明。

6

再一次回到落乌镇,已是七年之后。

一转眼,我们在幽湖竟住了七年,离开幽湖的时候,我已经是个精壮的大小伙子了,不但习的一身好武艺,还学会了雕刻乌木的手艺。

为揭开当年陶栗两家的真相,也为了替父报仇,我和母亲还有师父再一次回到了落乌镇。

父亲当年买下的那处小院落已经破败不堪,只有那株玉兰树仍旧迎风而定,像是等待着我有一天归来一般,绿意茵茵,婆娑温柔。

母亲收拾一番后,竟有了家的归宿,师父自回到落乌镇便郁郁寡欢,他似乎已有先兆,果然,我于深夜翻墙去看秦禾时,被守夜的七师兄发现,他还是老样子,只是说起师娘,竟眼泪汪汪。

原来,自那年后,秦禾突发恶疾。只两三日便离世了。

我绝不相信秦禾是得了恶疾,想必她是发现了什么?才惨遭毒手。

师父得知秦禾离世的消息,多年撑着的一口气似乎是一瞬间就垮了,他的头发一夜之间花白相间,气势颓然。

我决定与陶鼎速战速决。

去见陶鼎的那天,也是一个清晨,我想起父亲死去的那年,母亲带着我闯进栗宅的情景,竟恍若隔世,又似在眼前。

“神木在哪里?”

我们站在院中,偌大的院落,显得空旷而冷清,陶鼎站在藤花架下,他已失去了当年的风华,竟也有了老态,那句话从嗓子眼里吼出来,不免有些力不从心。

“在天地人心。”

“臭小子,你如今长大了,竟然认贼作父,简直是辱没我陶家门庭,快把神木盘交出来,不然你们都得死。”他话音刚落,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官兵包围了栗宅。

师父慢吞吞的讲:“陶鼎,其实那份图一直都在天成那里,他死前交给了他的妻子素华,素华因为相信你的话,以为神木可以救儿子,就交给了你,当你发现那是假的后,便像利用陶异继续寻找,其实真正的神木盘就在那块戴青的绸布上。”

师父的话音刚落,陶鼎便发疯般咆哮道:“你个骗子,大骗子。”

说完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朝着师父一掌劈下来,我凌空飞起,接住了他的厉掌,他见没有打到师父,一个俯身闪过,再一次朝着师父而去。

我顾不得许多,只得使出绝招,陶鼎不愧是高手,十几个回合下来,竟一点也不逊后辈。

就在我和陶鼎战的昏天黑地之时,大门外竟乌压压堵满了人,一条街被围堵的水泄不通。

镇上百姓的呼声排山倒海压来,陶鼎的末日近在眼前。

捕快进来呵令我们停手。

他拿着师父交于官府的一切凭证,带走了陶鼎。

他走后,七师兄交于我一样东西,说是秦禾临走时给他的,我打开,是一封信,信的内容是这样的:“秉悟,今夜得知你已落难,我久悬未决的心算是落了地,与恶魔生活近二十多年,为的是有朝一日能找到你,并且一起与你申诉当年的不白之冤,如今看来,一切都不可能了,我只有与你在地下相见了。”

师娘明明知道师父已经遇难,为何还要留一封信呢?给一个不能看信的死人留信?

我恍然大悟,原来师娘深知自己将死,这是留给我们的证据,她早就发现了陶鼎的秘密,只耐一个弱女子无能为力,她一直在等待师父,但当她得知师父那夜落难城隍庙,便自己了断了。

三日后,有消息传来,陶鼎被送进了死囚牢,判的是斩立决,等不得秋后。

“乌木由来世上稀,可同珠玉斗京畿。泥潭不损铮铮骨,一入华堂光照衣。”戴青的绸布上绘着一些脉络有致的图案,下面书着这句诗。

三个月后,师父过世。

连同秦禾的手书及神木盘,我一并与师父同葬,至于幽湖的千年乌木,还是留给子孙慢慢摸吧,就像当年祖父说的那样,子孙的富泽不可贪取,否则天道轮回,必遭灾祸苦难。(原标题:《神木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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