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李玉泽(我的父亲李玉泽)

在内蒙古文化大厦五楼,从2005年以来,一直展示着自治区53位著名艺术家的照片和简历,有马头琴大师色拉西、歌唱家宝音德力格尔、舞蹈家斯琴塔日哈、京剧表演艺术家李万春等等,其中就有我的父亲、表演艺术家李玉泽。

父亲艺名“清涛”,是第一批国家一级演员,也是包头市第五届政协委员。康洪雷、纳森、丁勇岱、李京等目前活跃在影视第一线的知名人士,都是他的学生。

据父亲讲,我们祖上曾“世居陇南”,明朝迁徙到胶东半岛的宁津县。我的曾祖父名塘,字镜泉,是清朝最后一批留日学生。小时候,给父亲印象最深的是庭院大门两侧每年内容都不变的春联:“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以致到了晚年,每到过春节,父亲都会和我叨叨:“你说,这春联怎么也不换一换呢?”在曾祖父严格要求下,父亲多年坚持书习柳公权,终得练出一手好字,70多岁时,内蒙古话剧团的春联还是由他来写。因而,我小时候也就很少买字帖,父亲用毛笔专门为我写的“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就是我临摹的范本。

父亲的艺术生涯,始于1949年4月。当时,为了让失业的知识分子能够在新中国有工作,在共产党领导下建立了华北大学,我的父母就是华大三部的学生,部主任是《黄河大合唱》词作者光未然(张光年)先生。其间,他们听过艾思奇的哲学课,听过郭沫若和丁玲的文学课,也听过朱德、陈毅等领导人的讲话。开国大典那天,他们作为建设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新生力量还一同在金水桥上见到过毛主席……这样的革命思想教育和艺术理论引导,无疑为父亲后来的艺术道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953年,我的父母支援边疆来到呼和浩特,成为内蒙古话剧团的建团元老。30多年的舞台生涯,父亲凭着刻苦的学习态度,雄厚的文化底蕴,以及一米七八的个头儿,质朴与文雅兼具的气质,出色地塑造了许多舞台形象。有革命军人形象,如《雷锋》里朴实的雷锋班班长、《霓虹灯下的哨兵》里干脆利索而不乏豪气的“好八连”连长、《万水千山》里勇敢顽强的罗顺成营长、《八一风暴》里以贺龙为原型的杜师长、《高山下的花环》里运筹帷幄且坚持原则的雷军长等等,也有历史题材话剧《胆剑篇》里赤胆忠心、仗义执言的伍子胥,现实题材话剧《焦裕禄》中质朴善良又厚道的老贫农等艺术形象。可见,父亲不是类型演员,而是可塑性演员。他能把境界高尚的英雄形象塑造得各具风采,也能把灵魂卑微的形象塑造得栩栩如生,如《雷雨》中自私狡诈、带着无赖和痞子气的鲁贵等等。

每当谈到他的成长,他都非常感谢老导演周戈和王德全,这两位抗日战争就参加革命的老同志是引导我父亲系统学习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验派”表演艺术体系的“老师”,也是在艺术创作中与我父亲非常默契的朋友。

我的父亲李玉泽(我的父亲李玉泽)(1)

1963年,李玉泽饰演话剧《霓虹灯下的哨兵》好八连连长剧照

那一年,父亲70多岁。一天,我陪他去医院看病,一位先生走过来,握着我父亲的手调侃地说:“您还修桶吗?”父亲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原来,这是30多年前看过话剧《年轻的一代》的老观众。戏里边有一个情节,是我父亲饰演的军长林坚扎着围裙戴着花镜在家里叮叮当当修木桶,由于动作逼真、情态感人,所以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

据母亲说,20世纪60年代初,内蒙古话剧团到宁夏、河南、河北等地巡回演出曹禺先生创作的话剧《雷雨》。宁夏话剧团的一位导演每一场都会来看,而且只看最后一幕,目的就是要学习“鲁贵”的表演。一连几场戏看下来,他感慨地说:“一个演员精确的表演,出于对人物心路历程的精准把握。这是要有生活基础的,实在不易啊。”母亲还告诉我,对父亲饰演的鲁贵还获得过中央戏剧学院原表演系主任、副院长阮若珊的高度评价,她认为,内蒙古话剧团塑造的“鲁贵”是超越了当时北京人艺塑造的“鲁贵”的。所以,20多年前,时任内蒙古电视台电视剧部主任的雷芳阿姨曾对我说过一番话:“能把狡诈的佣人鲁贵和直率、火爆性子的罗营长演得那么好,还能把大义凛然的伍子胥演得那么好,像你父亲这样的可塑性演员在全国都难得啊!”

1957年,我父亲是蒙古族老作家超克图纳仁的《金鹰》汉译本的导演,2007年,他遇见我时,感慨地对我说:“你爸爸是最好的演员,他是用生活、用感情、用思想在塑造人物!”

为什么父亲塑造的舞台形象能够一个个掷地有声呢?2009年11月在他去世后,我整理了他的17本日记,其中的一个发现,让我感慨万端。

今天,一提起《草原晨曲》,人们都会想到那首耳熟能详的包头市市歌。其实,这首歌是因一部同名影片而出名的。在父亲的日记中,有这样一段文字,名为《为创造人物所做的自传》。细细读来才知道,那是他为扮演《草原晨曲》里一个叫李凯的角色所做的“人物小传”。当我把影片看完才发现,父亲饰演的李凯,是1951年开发白云鄂博的第一批地质勘探队队长,在19位“演员表”的排序中位于第15。他一共出场4次,台词仅267个字,可他却为这个戏份不多的配角,写了2300多字的人物小传。

1997年,在父亲80岁寿诞时,话剧团的老同事张启顺和郑玢夫妇送来了一副寿联:“告别戏剧小舞台台上戏品台下人品品学兼优,安居人生大舞台台上艺德台下美德德才兼备”,横批是“艺苑寿星”。虽然我对父亲有所了解,但对叔叔阿姨如此高的评价还是没想到,直到后来我听说了一些事情。

早在1961年,父亲就以其出众的艺术水平被选拔为内蒙古的“尖子演员”,他的大照片被挂在乌兰恰特剧院一进门的大厅里,工资也涨到每个月111.5元。那时,一个中学生每月生活费是4.5元啊。

“文革”前,父亲是话剧团艺委会主任,负责排新戏时分配角色,这决定着一个剧目搬上舞台后的命运,也决定着演员们的命运。秉以公心、实事求是、艺术至上的原则,使父亲得罪了不少人,就连我母亲对他也有意见。因为外形的局限,我母亲从20多岁就演老太太,即使在《雷雨》里饰演侍萍,也只是个B角。

1979年,由内蒙古话剧团为内蒙古艺术学校代培“话剧班”时,父亲已62岁,他是副班主任,又担任表演课教师。今天,他的学生遍布祖国各地,如北京、广西、湖北、浙江、山东,有的还在英国和日本。

2001年秋天,我应中央电视台2套《精品赏析》栏目邀请,点评电视剧《激情燃烧的岁月》时,导演康洪雷对我说:“李老太牛了。他导戏时,左手插在兜里,右手端着缸子,闭着眼睛听。听着听着,就会喊——停!这时,我们的表演一定是有问题了。那个准啊!佩服,佩服!”

1990年,父亲年逾古稀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对我说:“我跟着党搞了一辈子文艺工作,党能接纳我,是莫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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