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堂游记经典语录（除了不能说的那些）

大道

我见到森山大道是十几年前了，那个时候我还是大学生，森山在上海有一个活动。活动结束后，他带着照相机自己溜到了福州路和南京路上拍照，那个时候很多人跟在他后面，那个场面蔚为壮观。

1938年出生的森山如今已经84岁了，这20年来，在年轻人中的影响尤大。无论是日本，还是中国都能看到许多模仿他拍摄风格，或者是拍摄方法的人。所以我说森山比荒木更容易火，因为荒木经惟的作品你很难模仿。

森山大道就是一座信仰的图腾，仿佛他为一切胡拍乱拍的行为作出合理性的辩护。

我这里也有一些森山的作品，我很少评价摄影师的作品，特别是这种作品非常多，风格多变的摄影师。但我认为森山的作品可以复制，却又不能复制。

可以复制是指我们也可以揣着相机瞎逛瞎拍，而不可复制是指我们无法复制他的人生经历。摄影最终是捕捉看到的，发挥思考的，你的脑子不是他的脑子，所以东西终究是不一样的。但也仅仅不一样而已，不见得有好坏之分。

森山大道在日本的摄影圈子里，不仅是老前辈，也是传奇色彩很浓厚的人物。人生经历过大起大落，有高潮，有低谷，甚至还有过吸毒嗑药，再大彻大悟的人生历程。

那么森山大道到底经历过什么？而我们除了给他贴上一张“街拍之神”的标签外，有还能获得什么？今天我想聊聊森山大道的人生故事，当然这都是我整理来的。

这是一些除了街拍外的，其他故事。

森山1938年出生在大阪府池田市，当时还叫池田町。那个时候这个地方和大阪市区是分开的，随着城市的发展现在早已连成一片。

森山大道的名字就写作大道，但是本来不读だいどう，而是读ひろみち，当然日文里本来也可以这么读，听起来是中文发音。

森山是双胞胎，有个哥哥，哥哥在他2岁时夭折了。这件事情在几十年后，对他戒毒产生了影响。

他的父亲则是保险销售员，全国跑来跑去，家庭和摄影没有任何交集。

小时候的梦想是做水手，但是他没有考上海员学校，因为他完全不学习，后来他又想做画家。森山没有读正规的高中，读了类似中国的技校，但就算是这样也没有读完，他的父亲突然去世，他只能出去工作。

一开始的工作就是平面设计，因为他很喜欢画画，十几岁的平面设计师。

在做平面设计的过程中，年轻的森山大道认识了一些摄影师，他觉得平面设计没什么意思，就跑到当时大阪著名的摄影师岩宫武二的摄影棚打杂，这个人大家不怎么听说，因为他在当时主要是拍商业的。

这个时候森山接触到了摄影，感受到了其中乐趣，那个时候只有20出头，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了街拍。尽管按森山本人的说法是他小时候他爸爸送给他一台玩具相机，从那个时候开始街拍。不过他一直强调他小时候对摄影毫无兴趣。

商业摄影非常无趣，也就在那个时候，森山看到了东京的新兴摄影团体VIVO，由细江英公，东松照明，川田喜久治，奈良原一高还有2位后来不怎么有名的摄影师丹野章，佐藤明，共6人组成。他们挑战日本传统摄影界，仿佛是摄影圈子里的问题儿童。

处于仰慕之心，其实并没有比这些人小多少岁的森山在1961年前后离开大阪去东京发展。

但他一到东京才知道VIVO已经解散了，因为成员之间的摄影理念冲突很大。

但是森山还是找到细江英公，并且做起了细江的助手。不久后，细江揽了个大活儿，给三岛由纪夫拍照，这还是三岛由纪夫指定的。这部作品就是相当著名的《蔷薇刑》，集英社出版的。集英社其实现在偶尔也会出一点写真集。

在细江手下的森山主要任务是暗房处理，冲洗胶卷，放大照片。当时放大照片是一门手艺活，如果处理得不好，那么底片拍得再好也没什么意义。因为三岛由纪夫是个极端自恋的人，所以对暗房要求非常高，甚至连这本画册都非常离谱，三岛认为必须要非常非常非常大的画幅才能展示他废了老劲才练出来的肌肉。

此外，许多照片采用了多次曝光，以及后期将多张底片重叠在一张照片上的技巧。可以说森山学到的不仅仅是皮毛，而是很复杂的高级暗房技术。

关于三岛由纪夫的狗血故事大家随便百度一下就行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反而没有被和谐，而且国内还能如此若无其事地出版他的各种作品。

但是森山在暗房里并不老实，虽然他在这2年中学会了许多，也使得未来他的暗房技术在日本摄影师中独树一帜，但他却经常在暗房里抽烟，或者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这让细江非常不满。关于这段事情后来森山大道并没有提及过多。但《蔷薇刑》还做的不错，森山整体上还是比较细心的人。

《蔷薇刑》发表后，他也离开了细江的暗房，再次过上了无业的生活。尽管生活非常颓废，他也找到了老婆，每天从老婆那里拿点零花钱花花。后来他老婆逢人就说森山是个死人。因为他完全不顾家庭，他也有孩子，但和他没什么感情。森山一周才回一次家，更多的夜晚在酒吧和暗房渡过，很多时候他也和日本那些喝醉的上班族一样，在马路上东倒西歪。

尽管生活潦倒，但他还是在1964年认识了2个人。如果森山不认识他们，也许他就只是日本60年代，70年代的废物青年中的一员。

他认识了当时日本地下文化届的两个重量级人物，提供资金，人脉的诗人寺山修司，专门搞破坏，到处辱骂他人作品的中平卓马，这两人当时都很有名了，其实也都是森山的同龄人。在他们的帮助下，森山没有停止摄影，并且在1968年加入了中平疯狂的PROVOKE杂志。他在第二本中登场。第二本是3本杂志中最疯狂的一本，一干摄影干将深入爱情旅店，拍年轻男女啪啪啪，就这么直挺挺印刷出来。所以PROVOKE推出了3期后被政府取缔，但却是VIVO社团后对日本摄影的另一针强心剂。

另一方面，这也促成了森山第一部作品的出现。

寺山修司介绍森山去拍各种日本传统戏剧的剧场，并且在他的关系下在杂志上连载。杂志《カメラ毎日》的编剧也非常欣赏森山这种风格，连载是从1967年开始的，到了1968年就帮森山出版了他第一部作品《にっぽん劇場写真帖》。出版量非常少，哪怕是饭泽耕太郎都花了很大的价钱才搞到手。饭泽是今天故事的主要提供者之一，90年代与森山和荒木都有众多合作。

今天文章的第一张图就来自他的处女座，这张照片也是森山真正意义的成名作。

但这本写真一推出就被人狂骂。其中抖动的，模糊的画面，高对比的，让人觉得阴森恐怖的风格，让各路人马都不爽。当然，我也可以理解，如果我们对位思考一下，有人这么拍京剧，你想想在微博上得被骂成什么狗屎。但是这本作品也获得了一个新人奖。这本作品里也有很多寺山修司的文章，实际上是森山借了寺山的光，因为两个人关系不错。

下图就是原版封面，上面寺山和森山名字是一样大的。

之后的森山似乎就有那么一点主流的味道了，他的作品杀入了当时艺术摄影的大本营《アサヒカメラ》杂志，日本发行量最大的摄影杂志。这个杂志我有90年代的全部120本，80年代的部分，很遗憾，当年我没有买到70年代的，那个时候日本雅虎还没有封的时候，日本人是当废纸卖这个杂志的，1年份的，完整的2000多日币，如果缺了1,2本，恭喜你，500日币就能买，但是运费就贵了。

1968年到1971年的森山仿佛是摄影世界冉冉升起的新星，而那个时候荒木经惟还只是电通的员工，并且计划着比自己小7岁的老婆青木洋子的新婚旅行。

但是森山大道就是那种一种事情做不久的人，他很快就对具体的摄影产生了厌倦，特别是给杂志社供稿这种让人麻烦的事情。

他在和中平卓马交谈后，决定出版一本叫《再见·摄影》的书，这仿佛像是一句口号，而森山后来回忆说他的确是不想拍照了，厌倦了。

这本书改变了森山的命运，不过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大家可以自行判断。

《再见·摄影》是日本摄影史上真正意义上第一部将内容彻底解构的作品，照片脱离了画面和影响而存在，但它的本质依然是照片。谁也没想到这个重要任务竟然是一名暗房助手完成的。

森山疯狂地将一张空白的底片直接放大到相纸上，在这一刻，日本摄影可以说一口气就拉近了与欧美摄影在写意上的差距。毕竟这种事情在欧美世界是30年代已经很流行的事情。

但这远远超出了当时人们的认识，特别是当时在摄影界占有重要话语权的杂志编辑和文化评论家。那个时候对于照片的评价不仅仅存在于摄影杂志，更是广泛存在于《文艺春秋》这样的社会类杂志中。

大家以为森山大道疯了，1973年后，他遭到了极其猛烈的批评。不过尽管如此，他的作品还是被东松照明带到了纽约，参加了改变日本摄影史命运的新日本摄影展览，从此日本摄影真正走向世界。森山的名字也被镌刻其中。

他在1972年的影集《狩人》中的这条狗，也成了其代表作之一。

但是森山迷失了，他尝试不同的摄影风格，但总觉得在一个死胡同里。

毕竟他已经把画面都解构了，再进行深入的思考只能原地打转，或者陷入虚无和永不满足的境地。

1974年开始他干脆放弃了摄影，成天游荡，尽管从1974年到1980年他始终有一些活动，但都不长久，生活也非常潦倒。到1979年，在篠山纪信的推荐下开始进行商业摄影，但也做不长久。

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有一个损友教他吸毒，然后他就成了瘾君子。

大概是1980年前后，他吸毒有2,3年的时间。森山说他游走在东京街头只想买毒品，把拍照忘得一干二净。

也就是这个时候把身体给弄垮了。

要死要活的时候，森山仿佛突然醒悟了，他突然看中了一台相机，然后再次拿起相机拍摄家里的花花草草。

就好像濒死的赛亚人，一旦复活就会变强一样。

另一方面，森山也终于醒悟了。

摄影就是很简单的，过去把摄影搞得太复杂了。

荒木经惟知道森山又开始拍照了，就邀请他一起搞他的新杂志《写真时代》，森山就在上面连载他的复活之作《光与影》。

也就是在同时，森山大道的母亲去世了。他因为吸毒瘦得皮包骨头，都不敢去医院见自己母亲最后一面。

1年后，寺山修司也去世了。

于是他下定决心要戒毒。

另一方面，他的摄影风格也为之巨变，开始将注意力转向街拍。在1983年，他还拿到了日本摄影协会的年度奖。

整个90年代森山大道都在闲逛，拍照，发表了很多精选集。当时日本整个摄影圈都在想方设法对付荒木经惟，所以也没太多人关注森山。

尽管如此，饭泽耕太郎，长野重一等名编辑还是在1997年把森山编进了日本写真家系列丛书（长野重一自己都在这套书里），而这个系列丛书排斥了荒木经惟，因为编辑这套书的长野重一和木下直之都是比较顽固的传统摄影家，非常排斥荒木这种野路子。

1999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森山突然就火了。在美国，在日本，当时已经年过60的森山突然成为了年轻人追捧的偶像。

仿佛日本人后知后觉一般，也爆发了嬉皮士运动一样，森山成了日本年轻一代的精神图腾。

我这里不想对森山的摄影作品做什么评价，大家有眼睛的，可以自己去看，自己去评价。我这里收藏了森山一些作品，但是他早年间的一些名作现在不太容易买到，现在买到的大多是精选集，还有他近20年用数码狂拍的各类书籍。

不过日本的摄影师，特别是他这一代人，许多都有狗血的事情，荒木嫖娼，森山吸毒，中平失忆，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但他们对摄影的热情是不容质疑的。

寺山修司曾经问森山，为了摄影你觉得你能燃烧什么。

森山说，燃烧我自己。

注：图文来自网络，仅为交流分享，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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