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深度的兄弟离别诗句(道尽兄弟间的情谊)
逍遥堂
别期渐近不堪闻,风雨萧萧已断魂。
犹胜相逢不相识,形容变尽语音存。
这首诗作于熙宁十年(1077)八月。熙宁十年,苏辙改任著作佐郎,又随南京(今河南商丘市)留守张方平任应天府判官。这年二月,苏轼也外任彭城(今江苏徐州)知州。兄弟俩自熙宁四年九月在颍州分别,已经快七年不见面了。苏轼至郓州,取道澶、濮间,苏辙自京师特意赶来相会。
兄弟俩在澶濮之间相遇,苏辙决定送苏轼去河中府上任,二人遂同行入京。至陈桥驿,苏轼又接到转赴徐州的任命,不得入京。他们在京城外的范镇家住了一个多月。
四月二十一日,两人一同前往徐州,在徐州盘桓一百多天。八月间,苏辙将赴南京上任,与苏轼在徐州告别。
临行前,两人一起留宿逍遥堂,苏辙作诗《逍遥堂会宿二首》留别,其第一首云:
逍遥堂后千寻木,
长送中宵风雨声。
误喜对床寻旧约,
不知漂泊在彭城。
当时正是风雨交加之夜,据苏辙诗前小序,"读韦苏州诗,至"安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恻然感之,乃相约早退为闲居之乐。"
苏辙这首诗是触景生情,写逍遥堂的潇潇风雨,引起他对旧约的追感,一起对床共宿,暂时忘却了飘泊徐州,只可惜终是一场空欢喜,离别仍不可免。苏轼"读之殆不可为怀,因和其诗以自解。"因此作两首相和,我们在这里这里给大家分享的是苏轼写的第一首。
苏轼兄弟二人自少即怀用世之志,此时却想到"寻旧约",想到"退休",这是和他们当时所处的政治环境分不开的。说到"旧约",兄弟俩宦海沉浮,身处新旧"党争"的政治漩涡之中,虽脱离朝堂,游宦地方,但既身处官场,又是地方大员,岂能独善其身?
远在嘉祐六年(1061年),初出茅庐的苏辙锋芒毕露,在科考对策《御试制科策》中,激烈抨击宋仁宗,最后弄得辞官奉亲,当时苏轼在《病中闻子由得告不赴商州》诗中以"著书多暇真良计,从宦无功谩去乡。惟有王城最堪隐,万人如海一身藏。"的诗句安慰他。
此后苏辙渐渐变得沉稳起来,但苏轼自己却忍不住要对王安石的"新法"发表议论。再加上苏轼诗词文章冠绝当世,声名日隆,为政又勤勉爱民,难免不被人"惦记",所以苏轼隐隐感觉到一种潜在的危险,所以在和诗中隐晦地表达了这一点。
首联说不忍听闻分别的日期又渐渐临近,令人黯然伤神。而潇潇风雨更助长了这种离情别绪。风雨绵绵,本来就令人情绪低落,心绪不佳,再加上分别在即,心情之暗淡,可想而知。
尾联是一个转折。"犹胜相逢不相识,形容变尽语音存。"表面上是说我们兄弟俩还没有弄到相逢不相识、要靠辨别口音来相认的地步,是一种相互慰藉的话语。但实际上这里暗用典故,饱含深意。
在生活中人们常有这样的经验:两个朋友、亲人多年不见,岁月催人,容颜易老,一旦邂逅相逢,从外貌上彼此已经不能互相认识,但往往会从声音神态上依稀还能认出自己的亲人。
"相逢不相识"这种人生经验,诗人们已经有过许多种表达。比如白居易的《东南行》:"壮志因愁减,衰容与病俱。相逢应不识,满颔白髭须。"贺知章"乡音无改鬓毛催"之句,说的就是这种情形。
但苏轼这里用的是另一个典故。据《后汉书·党锢传》,党锢祸起,宦官诬陷、收捕"党人",党人纷纷逃亡,"党魁"夏馥"剪发变形,隐匿姓名,为冶家佣,亲突烟炭,形貌毁瘁,人无知者。弟静,遇馥不识,闻其言声,乃觉而拜之"。
苏轼这里暗用其事,表达了对当前政治形势的忧虑和担心。
政治倾轧自古以来都是非常残酷的,轻则丢官弃籍,重则性命不保,家族受累。
自熙宁变法以来,旧党不断受到贬斥,苏轼兄弟也连年外放。这时,王安石已罢相,新党中的某些人更加肆无忌惮,排斥异己。苏轼已经意识到这种危险处境,不过此时他还在徐州任职,苏辙也新近接到南京留守签判的任命,暂时还算是比较侥幸的。
他用夏馥的典故,既切合兄弟间的情事,更重要的,暗示了党派倾轧中的危险处境和忿懑心情。他以尚未沦入夏馥那种可怕境地来安慰苏辙,宽慰自己,曲折地表达了对时事的不满。
只可惜一语成谶,几年之后的乌台诗案,证明苏轼的忧危之感,不是没有根据的。因此,苏轼这首诗不是普通的送别诗,其中包含着对现实的不满和对政治倾轧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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