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上杀猪殃及子孙(杀猪遭报应老婆连怀9胎都没留住)
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木子兰兰 | 禁止转载
很久以前,乡间流传一句话,杀生的屠夫,都等不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有人信,有人不信。砣钩子就不信。
砣钩子的父亲是乡里唯一的屠夫,砣钩子很小就跟着父亲,做屠夫只需起早,不用贪黑,比在黄泥巴里打滚强得多。
不信当然是有依据的,砣钩子的父亲八十有六,耳不聋眼不花,脸上只有极少的老年斑,皮肤纹理清晰,面色红润,无病无痛,海碗吃喝。每天大多时间就靠在院里的矮脚躺椅上,听听花鼓戏,晒晒太阳,甚是清闲安逸。
说什么有报应无非是扯蛋。
砣钩子家里早建了楼房,别人有单车时,他买了台豪爵,别人骑上摩托时,他买了四个轮的五菱荣光。
儿子菠菜很不情愿接砣钩子的衣钵,跟在砣钩子屁股后面一年加半载,连杀猪的精气神都没学会。耷拉脑袋驼着背,走路拖拉无精打采。
杀猪的吉日由户主安排,凌晨三四点就要出门,乡下不比城里,买肉的乡亲们赶早。近点的就骑摩托,远点的就开小四轮。菠菜和砣钩子在尘土飞扬的马路上一溜烟,引擎声破晓黎明前的黑暗,惊醒熟睡中的飞禽走兽。
砣钩子随身携带的几样工具,大部分是他父亲用过的。那两根铁钩,油光闪着锋利,钩住猪的牙床,猪狂躁尖叫。一人揪住猪尾摆正方向,两边的人拖住钩子,把猪抬上案板,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可怜的猪哀嚎两声,就去了极乐世界,尾巴后面还有一摊没来得及泻下的猪粪。
菠菜就远远地站着,他既不拽猪,也不拖钩子。猪叫声让他头皮发麻、毛骨悚然。他顶多帮忙端个盆,里面撒两勺盐巴,加点井水。那神情好似杀猪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他顶多就是接猪血。看猪上了案板,他才慢悠悠地晃过来,把盆放在离猪头三尺的地面上。待砣钩子拿刀走近,他就迅速跑开。
接了猪血,就浇开水刮毛,砣钩子两手按住长刀抚过猪毛,便是光溜溜的肉身,白色脂肪甸甸。斩下猪头,开膛取出内脏,从喉咙经前脚中央一直切到猪尾,一头滚圆的肥猪就剖开成了两半。
通常完成这些,天边出现鱼肚白,微微光亮,鸡开始打鸣。
户主就要塞烟了,肋排比猪肉贵,一根排骨上多搭二三两肉是个技术活,让买的人挑剔不成,让卖的人满心欢喜。
逢年过节,买肉的多了,一个早上杀一头猪供应紧张。砣钩子便去屠宰场买活猪先关在猪圈。随买随宰,帮别人杀猪只赚手工费,买毛猪杀能多赚副猪下水和板油。
卖肉的同时还要烙猪头猪脚,煤炉里插的火钳烙铁烧得通红,烫过猪毛发出哧哧声冒着黑烟,把猪蹄壳用锤子敲开,猪舌头割断单独卖。
猪板油煎油,白花花的脂肪在铁锅里沸腾,脂香四溢,干油渣子炒豆瓣酱,那个下饭香呀。过冬的季节,房檐上挂着熏制的腊耳朵、腊肉、肥肠,用大伙的话说就是砣钩子家的烟囱都能刮出半斤干肉。
菠菜是砣钩子唯一的孩子,菠菜妈嫁进门十年生的第一个孩子。倒不是怀不上,怀上就流了,自然流产发展成习惯性流产。
猪肚猪腰猪膀胱不知道吃了多少,后来打听到吃猪胎盘有安胎作用,砣钩子到处去找盘胎,或许真是胎盘的妙效,三十多岁终于生了个儿子。
现在菠菜妈看到猪内脏,就感觉异味在喉咙涌动难受想吐,恶心归恶心,生活要继续,穿着围裙套着袖套天天冲洗猪肚大小肠。
菠菜的空闲时间就是打游戏,关在房内一会砸着拳头,一会狂骂不止。砣钩子有时候在旁边絮絮叨叨:“你这些干劲用在杀猪上,你的功夫早超过你爷爷。真后悔买了电脑,不是看它这么贵的份上非砸了不可。”菠菜目不转晴盯着屏幕,不开腔懒得搭理。
砣钩子跟旁人闲聊,等三五个月后菠菜学会,自己就金盆洗手,退居二线。
旁人打趣:“这年头要带出一个合格的屠夫,也不容易啊!关键你家菠菜学了这么久,也没见他拿回刀,不是这块料。”
砣钩子听完觉得在理,不学着拿刀,怎么宰猪?
买回的一批毛猪,让菠菜上手,菠菜拿着刀畏手畏脚。十来个人把猪按得死死的,菠菜扭过头,就往猪头上捅。不是砣钩子眼疾手快的话,那头临死的猪非被扎成一头独眼猪不可。
屡次不成功,发狠下次一定扎准。只是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砣钩子把玩着手中的尖刀,纳闷,这不过三两重的刀怎么到菠菜手里就那样沉重?
这批猪卖完了,菠菜没成功试回身手。
金谷村的胡寡妇家有头壮猪出栏卖肉,捎来囗信,让砣钩子明早去杀。
砣钩子晚饭后,把刀具冲洗磨了一遍,吩咐菠菜早点休息,明儿让他拿刀上阵,自己打下手,天塌下来这回也铁定变不了。
砣钩子看了点新闻就躺下了,半夜被尿憋醒去小解,看到楼上亮着灯,火冒三丈,拉下电源闸,瞬间一片黑暗,菠菜骂了一句娘。
没多久各自沉睡,砣钩子梦到菠菜终于拿刀杀了一头猪,在人群中手舞足蹈。闹钟响时,一摸眼角处淌着一行泪水。高兴呢,想起晚上做的那个梦,儿子就要出师了。
菠菜睡眼惺忪,呵欠连天发动了车。砣钩子提着装刀具的竹篮,上车就把竹篮放在脚旁。
天空灰暗,挂着寥寥无几的星星,秋风乍起,有点凉意,狗吠声四起。
车子行驶到玉米岭,砣钩子点了根烟。前面下坡再左转经过大坝水库,差不多就到了。
“坐稳下坡了!”菠菜面无表情瞄了砣钩子一眼。
手中那根烟还有一半,砣钩子低头猛吸几口,眼看火星要接近过滤嘴,摇开车窗,一弹,烟蒂在黑暗中完美划出一道弧线,消失了。
“慢点开!”砣钩子右手抓紧上方的定环,伸直脖子。
这条路菠菜最熟悉,这个时间段路上没人,放心大胆开,有种俯冲向下飞一般的错觉。
正要转弯,路口有个黑影,使劲打方向盘,车子变了轨道冲向水库的护栏。
“快跳!”菠菜开车门侧身一骨碌跳下来,砣钩子提篮举起,踢着车门,已经来不及了,车子冲过简易的栏杆,直入水底。
菠菜瘫坐在地,待回过神来,惊天动地地喊着救命。
习水性的乡民划着木船,手持长篙,水太深根本探不出面包车的位置。
专业打捞队赶来时,已是下午,救援人员破拆开已经变形的车头,抬出砣钩子时围观的人们吓懵了。面无血色泡得发白,腥红双眼怒睁,脖子正中央插着那根铁钩子⋯⋯
交警和保险公司勘察事故原因,对于菠菜说的黑影可能是野猪提出了异议,这儿又不是深山老林,哪来的野猪?
眼尖的乡民发现路旁渠道里有几堆草绿色的粪便和新拱的黄土。
那天正是农历七月初七。(原标题:屠 作者:木子兰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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