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与公输盘(孔贞运召对记注)
召对记注
(同起居注、日讲官罗喻义①)
孔贞运
【摘要】这是一篇极具历史价值的文章,时任翰林院起居注官的孔贞运将崇祯皇帝登极以后的首次议政完整地记录下来了,从中可以看出明末的国势,既是内忧外困,又是风雨飘摇,灭亡只是时间的迟早。今人读之,定当思之。
崇祯元年(1628)六月二十七日丙辰,召辅臣并五府、六部、都、通、大②,翰林院记注官二员,吏科等科、河南等道掌印官、总协,锦衣卫堂上官,来平台召对,特召户科给事中黄承昊③,广西道御史吴玉④,又召翰林院侍读张士范⑤。日亭午(正午),诸臣肃而入,阁臣钱龙锡⑥先行面恩礼(尊上对下的礼遇)。
上(皇上,下同)传谕召阁臣,阁臣皆进栏内,上手一疏示阁臣,乃御史玉(吴玉)言《钱粮弊窦疏》也。上曰:“此疏何如?”臣标⑦对曰:“此疏极透彻。”臣道登⑧对曰:“所奏诸弊,在内着各衙门详悉开具,在外着抚按衙门尽数裁革。”寻命御史自读,至中篇,上问:“弊俱是实否?”御史对曰:“只历年弊窦俱实有之。”读毕,取进。上复手原疏详览,再问曰:“此疏皆实否?”御史对如前。上曰:“何不指名来?”对曰:“此弊窦非一人、非一处,相习已久,难以指名。”上奖谕之曰:“此疏具见忠悃,大破情面。”御史谢而退。
乃命侍读张士范读所奏,蒙恩再加疏,至“龙飞首科,这庶吉士准加六名,以示优异之旨。”上诘士范曰:“此旨从何来?”对曰:“此疏,臣不与知?乃新进士所奏。”上曰:“既不与知,何以刻名?”因取疏示阁臣,上怒:“谁泄朕旨?”臣标奏曰:“此疏实非士范所作,当时东阁会议,众揣六名必增,故有此疏。”上曰:“谁教东阁会议?”又曰:“明纶未出,何以知之?”臣鸿训⑨徐奏曰:“东阁、九卿、科道会议,实曾上闻,臣龙锡奏所传之旨与所拟之旨不同,臣等所拟原无‘以示优异’四字。”上曰:“此疏谁所作?”士范对曰:“新进士张星⑩。”上曰:“既知张星名,何又云不与知?”士范对:“疏入后,始知之。”上诘责再三,臣鸿训奏曰:“此新进士功名念急,以为此举也。”上命查泄旨人来,又命士范具本回话,士范谢而退。
次取给事中承昊所奏疏,令读,上侧身听之,读至“京支杂项钱粮”,上问:“京支杂项何以如此多?”承昊奏云:“太仓库所刻京边概揭,开载各衙门多寡之数甚详。乞皇上勅各衙门逐一稽查回奏,以凭处分。”读至“加饷”,乃问户部侍郎王家祯⑾:“承昊所奏是否?”对曰:“臣家祯前次蒙恩召对,所奏与承昊同。”上问:“额数、粮饷,先何以少?后何以增?”家祯对曰:“皇祖朝出数与入数无不相合,故太仓积至七百余万,内帑充积无算,因而看得财货太轻,每岁边臣请增饷额辄轻应之,年复一年,遂以成例,出数日增,入数实未有增,所以出数不敷。”读至“叶淇⑿变乱盐法”,上问阁臣:“此一段何以不票?”又问:“祖制为何变更?”臣道登奏曰:“祖宗朝开中盐引,各边屯田并无年例,后因盐法改坏,始有年例。年例不足,复有民运,粟日贵,军日饥。”臣鸿训奏曰:“臣等正欲有言《议复开屯中引之法》,乞将此疏立作一案,但其中有一句未妥,臣于朝外见之,正欲与相商。”上问:“何句?”鸿训奏曰:“中言‘古钱宜销弃不用’,此句未是。今河南、山陕皆用古钱,若骤废之,于民不便,此乃书生之见。”承昊亦奏:“臣一时臆见之误,诚如辅臣言。”鸿训因奏请皇上勾去此一句,上曰:“卿言是。他要禁民间前边的钱,怎么成?得繇(同“由”)他使。”因谕承昊以后上疏务要确当可行,宜遵祖制,并谕改票。臣龙锡奏曰:“事例开纳一节,向来原属户部,后因“大工”(杠银),改为户七工三。然户部兵饷须精镠,工部商人对支或不拘成色,人皆乐趋,故工部上纳者多,而户部绝少。今大工已完,宜竟归户部,着侍郎一人专管,一年可多饷几十万。”上曰:“事例乃不得已而开。”臣鸿训奏:“臣等连日在阁计议,正为此事欲上一揭帖。”上允之,命今后事例俱归户部,时部臣王家祯随叩首谢云:“蒙皇上将事例、银两尽归臣部,从此边饷不致匮诎。”臣标奏曰:“这户部侍郎王家祯饶有心计,乞与毕自严⒀专任,俾同心料理,财用不难足矣。”臣鸿训奏曰:“内库物积剩有余,如麻与颜料之类,可以准折,足充军饷。”上传:“俱是应用之物,前已有旨,不必折。”承昊复奏曰:“东南时患水灾,因水利不修之故,臣因疏词不敢冗长,故未畅所欲言,前礼部郎中陈懋德⒁有疏言之极详,乞并臣疏下工部行之。”上问:“水利何谓不修?是何地方?”承昊对云:“是苏松地方。”阁臣道登、龙锡因并奏云:“臣道登即苏州人,臣龙锡即松江人,水利是江南一件大事,但修理须要钱粮,懋德本内说停止织造一项钱粮已经助饷,然原设有开河银两。”上问:“几何?”对曰:“亦不甚多,臣等前已拟旨抚按酌议具奏。”上沉思久之云:“要修水利,可扰民否?”臣龙锡奏:“正惟恐扰民,故须行本处抚按酌量。”上曰:“水利事,着公议来奏。”臣龙锡又奏:“兵部事体要户部照应,户部事体要吏部照应,如户部参罚一欠粮官,吏部不相照顾,户部如何行得去?”上曰:“此即是久任责成法,前已有旨了。”臣鸿训奏曰:“新到二臣皆老成,在阁中办事无一语支蔓,俱是真品,乞皇上洞鉴。”上谕诸臣暂退,四辅臣复近御案,环跪密奏,语閟莫闻。
上赐诸臣茶,晡时⒂上复御平台,诸臣谢茶毕。上出宣抚李养冲⒃疏示辅臣,盖疏言:“旗尉往来如织,踪迹难凭,中引葛九思、王国兴⒄为言。”上曰:“边情紧急,危在旦夕,朕两次着旗尉缉探,何得有假?祖宗立厂卫衙门岂为虚设?且国兴口传,此有旨意,九思内臣,此乃旗尉,何得相比?”臣标奏曰:“厂役不宜轻差,皇上此举须当慎重。”又疏中言:“不赂之恐毁言之日至,每赂之愁物力之难胜,抚臣之言亦自有见。”上以疏授吏书王永光⒅读之,曰:“闻此疏何如?”永光奏:“此疏诚属孟浪(轻率),然其意亦自无他。”兵书王在晋⒆言:“大同一带地方果被抢杀,只着按臣从实堪报,旗尉可无遣。”又奏:“大同城外田野乡村,虏至不及收敛,钞略(抢劫;掠夺)人口头畜,事诚有之,幸城郭得完,所全实多。”语至数十百言,上曰:“朝廷养许多兵,费许多饷,一遇虏至,便请帑。”又云:“插酋⒇杀戮人民,满载而归,巡抚官不能防御,是功是罪?朕之封疆,仗一喇嘛讲款(讲和),文武何用?且不令虏轻中国耶?”臣鸿训奏曰:“皇上中兴,正如元气一股,渐渐熏蒸,久自透彻,今且慢慢做去。喇嘛讲款,诚不可以示后,然虏中尊信佛法,亦自一时权宜。”在晋奏言:“自古汉唐极盛之时,匈奴侵犯,皆用机权应变,不全仗兵力,兵力与匈奴不能对敌。”上曰:“果不能胜奴酋(21)?我圣祖何以扫荡胡元?还是当初文武协心。”在晋奏曰:“二祖开天辟地,彼时兵力甚强,财用甚广,又有开国名臣,是以所向无敌。今承平日久,不如往时,宣大自款服(归服)以来,五十余年不知兵革,一旦虏至,如何猝能整顿?”上曰:“奴酋犯顺(大顺疆域,指西北地区)十有余年,如何说不知兵?”在晋曰:“那是奴酋,这是插酋。”上曰:“辽东有事,各边不该整饬兵马,以致败事张皇,尔本兵督抚镇道,岂无责任?”臣鸿训、诸臣使皆跪,从容奏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论语》中有是言,愿皇上细细寻绎。”又曰:“如此才是中兴,世庙(嘉靖皇帝)当时无一矢之遗,何得谓之中兴?皇上即位,有辽东沦陷,焦心劳思,宵衣旰食,以图恢复,这才谓之中兴。”又曰:“皇上龙德正中,中国大本既宜,臣所以不忧。”上意始解,因谕:“£报已久,边备懈弛,边臣宜任其责。”臣鸿训奏:“须看受事浅深。”在晋奏:“自有辽事来,十载于斯,九边士马调去援辽,死者不归,归者不就伍,行伍单弱,所从来矣。今各边月饷缺至数月,有缺至三十个月,兵如何得强?”上问:“三十个月是那里?”户部侍郎王家祯奏:“延绥(军镇名,陕西延绥镇)。”上曰:“缺饷至三十个月,尔部所司何事?”家祯对:“臣部匮乏,前奏已明。”上曰:“钱粮匮乏,一在奴酋、插酋,一在贪官污吏。”上问:“宣大兵若干?”在晋对:“宣镇兵七万九千九百有奇,大同兵七万六千五百有奇,山西五万三千五百有奇。”上问:“此兵实在否?”在晋言:“事势至此,边臣即不顾朝廷边疆,亦当自保性命,理无虚冒。”上曰:“讲款一面讲款,整饬着实整饬,难道中国就胜不得他?”臣鸿训奏曰:“大哉王言!”臣标奏:“先有战胜之具(器械),然后议款。”臣龙锡奏:“先要严了防御,然后讲款可成。”上然之。
又手承天守备太监魏相(22)一疏示阁臣云:“前有严旨二次,何故不遵?好生可恶,着改票。”又曰:“事虽小,不遵旨大。”上召户部侍郎王家祯谕云:“前已有旨褒嘉,今又阁臣荐举,足见忠荩,卿为朕着实振刷一番。”家祯叩首谢,因奏曰:“臣仰见皇上望治之心甚急,臣有所言。”上扶御案立而听之,家祯奏曰:“辽事之起,九边士马尽于援辽,延至今日,不特(不仅)无军,并无马、无盔甲、无器械。”上问:“更可整饬否?”家祯奏:“天下无不可为之事,如何整饬不得?从此步步着实做去,自有成效。因荐兵书王在晋晓畅边事,且陈边戍之苦,又言自有辽事以来,每年加派六百万,今十年矣,岂不是六千万?皇上试思此六千万从何处得来?尽是小民脂膏,以此思苦不言可知矣!”上曰:“加派是不得已,不加派则军莫之瞻复重敛,则民何以堪?”上又谕:“今边情失事,守土之官俱有责任,今只参总兵等官,而文官何贵?武官何贱?朦奏偏心,朕甚恶之。”随谕言官:“尔等着朕葆圣躬,似此每日六、七十本,皆悠悠泛泛,不是起废,就是优恤;不是借题起官,就是挟私报复,那一本是实心为国、为民、为封疆的?殊为可厌。”臣鸿训奏曰:“臣见各官奏疏内有不合理者本等,不像模样,臣等欲批坏他的本章,又恐各官说皇上不能包容耳目之臣。”在晋奏曰:“科道官奏疏,臣亦见其繁,然可采的,望度优容。”上召吏书王永光,谕曰:“卿清正大臣,海内所知,一切用人、会推当十分选用真才,如抚按尤为紧要,为民父母用,得其人则天下安。”永光叩首谢,因奏:“近来荐举太滥。”上云:“都是狥私。”永光言:“难奉严旨,未见钦遵,再祈天语申饬。更有一事,近来以考察论劾,去者都朦胧奏请起官,臣部查出二员,望严旨处分。”上云:“明日奏来。”上又云:“问阁臣近来言官本内多有情面二字,何为情面?”臣道登对曰:“情面者,面情之谓也。”鸿训奏:“谓是没有执持,依狥人情的意思。”上曰:“人生天地间,以何为本?”臣鸿训对曰:“人之生也,直直则自不狥情面矣。”上召五府、六部、科道官,谕曰:“前者郁成治(23)擅欲乘轿,廪名竹兜,藐朕冲年,敢来戏侮,本当重处,因卿等申救,降级调用,姑示薄罚,以后如有效尤,当以祖宗之法治之。”乃召刑部侍郎丁启濬(24)问:“李实(25)一案,有疑惑、无疑惑?有暗昧、无暗昧?”启濬对曰:“李永贞(26)一案系奉旨会九卿、科道等官中府审问,据实回奏。”上再问:“李实何以决不待时?”启濬言:“李实与李永贞谋杀七臣(27),不刑自招。”上云:“岂有不刑自招之理?”因问吏书永光,对曰:“李实初亦未承,及见刑具自承。”上曰:“捶楚之下,何求不得?李实被魏忠贤(28)迫取印信空本,系李永贞填写,如何含糊定罪?”濬对曰:“威福出自朝廷,一凭圣裁。”上曰:“持法要平,朕恐干天和(自然和顺之理),岂为李实?你五虎五彪,原何不定他罪?”濬对:“虎彪自崔呈秀(29)、许显纯(30)外,并未解到。”上问:“未到何人?”濬一一指名奏闻,上宣:“辅臣改票,李永贞决不待时,刘若愚(31)次一等,李实又次一等。”随谕:“刑部以后有疑惑的、不妥的,着上请开释,不许定罪。”濬叩首谢。
上谕吏部等曰:“卿等实心行事,无徒纸上虚文,以慰朕图治之意。”谕辅臣曰:“卿等同心竭力,担当朕为,卿等主持,无负朕倚毘(同“毗”)至意。”上起还宫,时暝色在觚棱矣。
越翼(同“翌”)丁巳日有抱晕(日晕)之瑞在柳初度。
【注释】
①罗喻义:清同治十三年(1874)《益阳县志·人物志·乡贤传》记载,罗喻义,字湘中,一字禹钟,号萸江,少与兄见义齐名。举万历四十年(1612)经魁,四十一年(1613)成进士。选庶吉士,授检讨。喜读经济书,不留意词翰,居官清肃,不轻接人。天启二年(1622),分校礼闱,迁南京国子监祭酒,诸生陆万龄等请为中珰魏忠贤立祠太学右,喻义厉色呵止之,不得行,珰怒,削其籍。庄烈帝嗣位,召拜礼部右侍郎,充日讲官,称先生而不名。会边警,条上国计,进车战法,为异己者沮(同“阻”),不及用。乞归,卒,赠尚书,谥“文介”,祀乡贤。
②五府:五军都督府,即中、左、右、前、后五军都督府。六部: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都:都察院。通:通政使司。大:大理寺。
③黄承昊:清康熙二十四年(1685)《秀水县志·卷之五·先达传》记载,黄承昊,字履素。万历丙辰(1616)进士。授大理寺评事,历吏、刑、户三科给事中,诸所奏议皆国计民瘼。寻升河南兵驿盐道副使,晋福建建南道。以中州驿传误给勘合,降岭北道副使,转河西守道参政,以病乞休。补九江道,升福建按察司,有平寇功,调广东按察使。所著有《折肱漫录》《乐白轩》等书。
④吴玉:清光绪十六年(1890)《寿阳县志·人物志·乡贤传》记载,吴玉,字之璋,别字崑峰。家贫力学,中天启辛酉(1621)举人,壬戌(1622)进士。为博野令,寻调蠡县,釐奸革弊,政声大著。征卓异,授广西道监察御史,玉为人平居,坦率旷夷,若漫无短长可否者,及遇事义所当为毅然独往,以是台中目为戆直,敬而惮之。思宗即位,诛魏珰,诏开言路,玉应诏慷慨陈奏,首责廷臣以洗心涤虑,恪图职业,上嘉纳,即以玉疏示中外。又劾辅臣刘鸿训纳贿、擅增敕书,诏对文华殿,抗词不少屈,上叹曰:“真铁面御史也!”玉感时遇主,知无不言,类皆晓畅剀切,洞悉利害,直声震天下。丁父忧归,一时公私过者咸慑服,曰:“寿阳今卧一虎矣!”然亦由此为时所忌。服阕,数年不起用,崇祯末忌者思有以中之,乃外迁为河南参议,专督粮储。时中州盗贼充斥,数百里几无人烟,而馈饷纷沓,羽檄催征,旁午于道,玉知时不可复为,扼腕愤恚而卒,祀乡贤祠,有奏疏稿十篇,知县金门诏为之叙。
⑤张士范:清乾隆六年(1741)《怀安县志·人物志·文学传》记载,张士范,字心冶。少颖悟,年四龄即能对客。登万历己酉(1609)贤书,天启壬戌(1622)捷南宫。授庶常,丁卯(1627)典试金陵,号称得士。转官经筵日讲、侍读学士,会观政进士张星等冒列公名,疏请广额,上召对平台,被诘责。谪配鄯阳,寻放归,卒。范起家书生,留心方略,官翰林日曾上疏筹边,颇切时宜,又尝率乡人捐修城门及武备器具,今亦有称之者。所著有《舟中记》,并《阁试词赋》。
⑥钱龙锡:《华亭县志·人物志·名臣传》记载,钱龙锡,字稚文,别字机山,大復子也。万历丁未(1607)进士。由翰林院编修历迁礼部侍郎,魏珰衔其不附己,夺籍归。庄烈愍皇帝即位(1628),召入,进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命定附逆诸臣罪。二年(1629)五月,袁崇焕诱杀毛文龙,上疏数其十二罪当死,且云:“臣出京时曾语阁臣钱龙锡矣。”当时帝不之罪,龙锡亦不置辩。其冬,大安口失事,诏逮崇焕下狱,讯叛状。于是,御史高捷劾龙锡与崇焕同谋,龙锡疏请避位,遂致仕。明年(1630)八月,崇焕诛,御史史范[下有土字]论龙锡罪,逮狱论斩。四年(1631)正月,中允黄道周力白其冤,帝切责之,谪道周官。至五月天旱,给事中刘斯崃又请释龙锡,乃戍定海卫,戍九年,诏归里。十七年(1644),巡抚都御史祁彪佳上言于福王曰:“旧辅臣钱龙锡起自废籍,进参机务,著公忠之誉。继因袁崇焕斩帅一事,为史范(范下有土字)等所诬,众论无不冤之。至其屏居戍所,绝无怨尤,居乡之日,门庭素清,尤大臣所不多见者,宜敕有司具礼存问。”旋以病卒于家。详见《明史·钱龙锡传》。
⑦李标:清嘉庆五年(1800)《高邑县志·卷之六·人物传》记载,李标,字汝立,号建霞。年十五补弟子员,师同邑赵南星,中万历癸卯(1603)乡试,丁未(1607)成进士。改庶吉士,授检讨。泰昌时,累迁少詹事。天启中,擢拜礼部右侍郎,协理詹事府,以师南星为群小所忌,列名《东林同志录》中,标懼祸,引疾归。庄烈帝嗣位,即家拜礼部尚书兼东林大学士,崇祯元年(1628)三月入朝,未几,李国普(木字旁)、来宗道、杨景辰相继去,标遂为首辅。帝锐意图治,恒召大臣,面决庶政,宣府巡抚李养冲疏言:“旗尉往来如织,踪迹难凭,且虑费无所出。”帝以示标等曰:“边情危急,遣旗尉侦探,奈何以为伪?且祖宗朝设立厂卫,奚为者?”标对曰:“事固宜慎,养冲以为不赂恐毁言日至,赂之则物力难胜耳。”帝默然。同官刘鸿训以增勅事,为御史吴玉所纠,帝欲置鸿训于法,标力辨其纳贿之诬。温体仁讦钱谦益,引已结浙闱事为词,给事中章允儒廷驳之,帝怒并谦益将重谴,又欲罪给事中瞿式耜、御史房可壮等,标言:“陛下处分谦益、允儒,本因体仁言,体仁乃不安求罢。乞陛下念谦益事经恩诏,姑令回籍。于允儒仍许自新,而式耜等概从薄罚。诸臣安,体仁亦安。”帝不从,自是深疑朝臣有党,标等遂不得行其志。是冬,韩爌还朝,标让为首辅,寻与爌等定逆案。三年(1630)正月,爌罢,标复为首辅,累加至少保兼太子太保、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先是与标并相者六人,宗道、景辰以附党斥,鸿训以增勅戍,周道登、钱龙锡被攻去,独标在,遂五疏乞休,至三月得请于陛辞。疏中言:“门户之祸已历四朝,借朝廷之耳目,快自己之肺肠,人才尽而国势随之。士大夫宜各捐方隅之私,圣明力持泾渭之辨。”抵里谢疏言:“焦劳已至,宜节精神,明作既行,并示惇大语。”皆深切时弊。嗣是林居者十余年,日于寄园,校讐典籍,引掖后进,族里有急时赒恤之。甲申(1644)春,避流寇之乱南渡,闻都城不守,旧君死社稷,忧愤成疾卒,赠少傅,谥“文节”,荫一子尚宝丞,予祭葬,祀乡贤。详见《明史·李标传》。
⑧周道登:清康熙二十四年(1685)《吴江县志·人物志·名臣传》记载,周道登,字文岓,邑清泽人。万历二十六年(1598)举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累迁至礼部左侍郎。天启改元(1621),充经筵讲官,时值大婚,受命选三宫,有郑氏女在籍中,贵妃之近属也,道登一笔抹之,人服其持正。逆珰魏忠贤用事,道登在朝每与争执,群小阴行排摈,遂削籍。怀宗登极,卜相金瓯,起原官,晋东阁大学士。陈三言以献,上嘉纳之。一日暖阁发本,内有明日请旨,改票签,道登持之以请曰:“履霜坚冰,渐不可长,今若此,是去一忠贤,复得一忠贤也。”司礼王某因得罪,中涓(宦官)侧目。戊辰(1628)馆选,宗室朱统鉓与焉,台省议为违制,道登曰:“国家惟才是与,今宗人例得入仕,奈何独限其词林乎?”寻致仕归,家居一年而卒。道登好奖引寒酸,加礼故旧,始终不衰,立朝清介自守,时党人之战方酣,一无所狥。李可灼进“红丸”,大宗伯孙慎行议当加首辅以弑君之诛,道登独不附其说,且曰:“果律以春秋之义,某与诸公同在朝,亦当引罪。”朝廷屡有恩荫,皆坚辞。裁滥冒,杜请谒,以故忌疾者众,不久罢相,人咸惜之。详见《明史·周道登传》。
⑨刘鸿训:清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长山县志·人物志·仕业传》记载,刘鸿训,字默承,号青岳。登万历癸丑(1613)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迁编修,直起居注,知制诰,一时以陆敬舆目之。寻以册立使朝鲜,道中戍兵有山左人,辄解囊赒之,使还无厚橐。迁右春坊,左中允,改左春坊,左谕德兼翰林院侍读,丁艰。服甫禫,特起为詹事府詹事,逆珰魏忠贤欲结训以自固,嘱其党招致之,训坚不与通,忠贤怒,竟矫诏夺其官。崇祯改元(1628),枚卜辅臣于金瓯,得训姓名,遂自田间起为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入都廷对,首举毕自严为户部尚书、王在晋为兵部尚书,朝野一清,后以嫉恶太甚,为怨家所挤,被谪雁门,卒戍所,旋得旨以原官归葬。著有《四素山房集》《皇华集》《玉海纂困学纪闻钞》诸书行世。详见《明史·刘鸿训》。
⑩张星:清康熙十二年(1673)《大兴县志·人物志·科目考》记载,张星,崇祯元年(1628)戊辰科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
⑾王家祯:清同治十二年(1873)《长垣县志·人物记·史传》记载,王家祯,字正之,号轩箓。万历三十五年(1604)进士。天启间,历官左佥都御史,巡抚甘肃。擢户部右侍郎,转左。崇祯元年(1628),摄部事,边饷不以时发。秋,辽东兵鼓噪,巡抚毕自肃自缢死。帝大怒,削家祯籍。已,叙甘肃功,复其冠带。九年(1636)七月,起兵部左侍郎,寻以本官兼右佥都御史,总理河南、湖广、山西、陕西、四川、江北军务,代卢象升讨贼。明年(1637)秋,落职闲住。久之,李自成陷京师,遣兵据长垣,设伪官。家祯与其子元炌并自经死。详见《明史·王家祯传》。
⑿叶淇:清乾隆十四年(1749)《山阳县志·列传·仕绩传》记载,叶淇,字本清。景泰甲戌(1454)进士。拜监察御史,天顺初(1457),坐同姓名累,黜武陟县,改清江、宝坻,皆有惠政。成化初(1465),用荐超升广西按察司佥事,抚定南丹土职。迁陕西副使,领岷州兵备。擢河南按察使,拜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巡抚山西,调大同,兼理军务。弘治初(1488),为户部左右侍郎,进尚书,加太子太保,以疾乞休归。卒,赠太子太保。
⒀毕自严:《淄川县志·选举志·进士传》记载,毕自严,万历壬辰[1592年]翁正春榜。授松江府推官,升刑部主事。改工部,历员外、郎中。升参议,备兵淮徐,补任冀宁,晋副使,分守河东,再举卓异。起参政,备兵洮岷,以按察使调榆林,加右布政使,管靖边道事。升太仆寺卿,以佥都御史防海天津,复以户部侍郎督津饷。转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南户部尚书,告病,回籍。起户部尚书,晋阶光禄大夫、太子太保。致仕,卒。赐祭葬,赠少保。著《石隐园集》行世。详见《明史·毕自严传》。详见《明史·叶淇传》。
⒁陈懋德:清乾隆十三年(1748)《苏州府志·卷六十·人物传》记载,陈懋德,复姓蔡,字维立,昆山人。举万历四十七年(1619)进士。授杭州府推官,擢礼部仪制主事,进祠祭员外郎。崇祯初(1628),出为江西提学副使,迁浙江右参议,分守嘉兴、湖州,内艰。服除,起井陉兵备,改济南道,迁山东按察使、河南右布政使。十四年(1641)冬,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山西。十七年(1644)二月,战死太原。福王时,谥“忠襄”。详见《明史·蔡懋德传》。
⒂晡时:即申时,对应时间是下午三点至五点。
⒃李养冲:清光绪三年(1877)《永年县志·人物传·名臣传》记载,李养冲,字知白。万历三十五年(1607)进士。任池州府推官,迁兵部主事,备兵固原援辽。固原游击陈愚直至临洺而叛,大掠八日,上命捕治,愚直亡命不获,养冲遣兵诇获之,擢宣府巡抚都御史。庄烈帝元年(1628),召对群臣于平台,出养初疏云:“旗尉往来如织,不赂之恐毁言之日至,赂之愁物力之难胜。”又云:“崇祯之初政,即天启之弊政。”上不怿,卒坐法死。
⒄葛九思、王国兴:监军太监。
⒅王永光:清同治十二年(1873)《长垣县志·人物记·政事传》记载,王永光,字有孚。万历壬辰(1595)进士。授中书舍人,丁酉(1597),擢吏部主事,历员外、郎中,掌文选。辛丑(1601),升通政司参议,请疾归。起升右通政,寻擢右佥都御史,巡抚浙江,再乞归。万历四十六年(1618),以廷推起南大理卿。光宗即位(1620),升工部左侍郎,署部事。天启初(1621),内监为奸,事多涉工曹者,乃力清其滥,山陵事竣,进右都御史,仍管左侍郎事,旋升工部尚书,又署刑部事。壬戌(1622),改户部尚书,总督仓场,调掌南京都察院。癸亥(1623),告归。甲子(1624),以庆陵告成加太子太保,疏辞不允。乙丑(1625),起南兵部尚书,调北兵部尚书。丙寅三月,与大学士丁绍轼谏止设各边镇监军,忤魏珰,遂告休回籍。崇祯元年(1628),起为户部尚书,改吏部尚书。乞休,赐乘传归里。卒,赐祭葬。著有《冰玉堂集》。
⒆王在晋:民国七年(1918)《太仓州志·人物志·古今人物传》记载,王在晋,字明初。万历二十年(1592)进士。授中书舍人,转工部主事,升福建兴泉道,丁母忧。服阕,补湖广荆南道,改副使湖广学道,转杭严道。迁江西左布政,擢都察院副都御史,巡抚山东。升工部左侍郎,总督河道,即授添设兵部左侍郎,总理户、工、兵三部。天启二年(1622),特授兵部尚书,赐蟒玉尚方剑,代熊廷弼经略蓟辽等处。已,召还为南兵部尚书,转吏部。崇祯初(1628),历刑、兵两部尚书,以失察罢归。十六年(1643)卒,年八十。
⒇插酋:察哈尔,《明史》称“插汉儿”,又作“插酋”,蒙古旧部落名。
(21)奴酋:对酋长努尔哈赤的简称。
(22)魏相:承天府守备太监。
(23)郁成治:清光绪七年(1881)《乌程县志选举志进士传》记载,郁成治,字仲渊,号仁山。天启二年(1622)壬戌科进士。授湖广沅陵知县,考选御史,建言谪广东布政司照磨。
(24)丁启濬:清乾隆三十年(1765)《晋江县志·人物志·列传》记载,丁启濬,字亨文。万历壬辰进士。历宝庆、杭州二府推官,涖事精详。入为户部主事,转为吏部文选,迁考功员外,门绝笣苴,澄叙无爽,假归省母。起文选郎中,未行,丁内艰。服除,补原官,擢翰林院提督四译馆、太常少卿,调南太仆少卿,未几,告归。崇祯初(1628),为太仆正卿,晋刑部右侍郎,转左,时刑部、都察院二正卿俱缺,兼理二篆。有礼部尚书温体仁挟私憾,讦奏浙闱事,朝命鞫治,御史、郎署无敢作爰书者,启濬抉摘其原,凛如秋霜,体仁无以难也。时方治魏、崔党,启濬劾织造太监李实以一疏杀周起元、周顺昌等十三人,宜拟大辟,适温体仁入相,遂谢病归。年六十八卒,赠刑部尚书,赐祭葬,荫子。所著有《平圃文集》《诗集》行于世。
(25)李实:太监。
(26)李永贞:太监。
(27)七臣:高攀龙、周起元、周顺昌、缪昌期、李应升、周宗建、黄尊素七人。
(28)魏忠贤:字完吾,北直隶肃宁人,改名李忠进。后复姓魏,赐名忠贤。明朝末期宦官,明熹宗时期,出任司礼秉笔太监,极受宠信,被称为“九千岁”,排除异己,专断国政,以致人们“只知有魏忠贤,而不知有皇上”。崇祯皇帝继位后,打击惩治阉党,治魏忠贤十大罪,命逮捕法办,自缢而亡,其余党亦被肃清。详见《明史·魏忠贤传》。
(29)崔呈秀:清康熙四十三年(1704)《蓟州志选举志进士传》记载,崔呈秀,万历壬子(1612)科举人,癸丑(1613)科进士,历官兵部尚书。阉党“五虎”之首,详见《明史·阉党传·崔呈秀传》。
(30)许显纯:清康熙十二年(1673)《定兴县志选举志武科传》记载,许显纯,万历四十六年(1618)壬午科举人,四十七年(1619)己未会试进士。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掌刑,遭时之黜,事同刽子,冤杀多贤,青史难湔,比于不幸。阉党“五彪”之一,详见《明史·阉党传·许显纯传》。
(31)刘若愚:秉笔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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