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岁大叔唱怒放的生命（一个老头儿）

我和吴哥、齐浩刚认识那会儿，总喜欢去一家茶室喝茶扯淡，听吴哥海阔天空的跟我们讲禅机。

那会儿，我和齐浩都没见过大世面，吴哥这样的大牛，在我们眼里，就是成功的标杆，听他吹牛，就跟听马云演讲一样，我们就差拿个小本本给记录下来了。

去那家茶室，是因为吴哥，吴哥好像跟他们老板很熟，每次去都是轻车熟路的，老板也很识趣，总会把环境最好的雅间留给我们。

他有时还会亲自过来给我们烹茶。老板精于茶道，同样的茶，经他手烹出来的，味道别有一番滋味，比普通服务人员泡的茶高了好几个档次。

老板是个小老头儿，干干瘦瘦的，眼睛黯淡无神，整天像没睡觉似的，不停的打哈欠，他不烹茶的时候，就是在打瞌睡，一年四季都在打瞌睡，永远都睡不够。

不过他为人和善，总是笑眯眯的，哪怕打哈欠的时候，都是在笑着，所以无论是员工还是顾客，都很喜欢他。

有一天我实在没忍住，就问他们的煮茶师，你们老板是不是晚上都不睡觉的？怎么每次见他都在打瞌睡？

那煮茶师是位性格爽朗的姑娘，平时跟我们都比较熟，她只是笑着摇头，并不多话，我们也不好再问下去。

但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我和齐浩的心头，我们私下讨论了无数次，都不得要领，除了开玩笑说他肯定晚上做贼去了，没有别的解释。

而且，老头儿都那么大年纪了，也不可能会去夜店狂HIGH啊，再说，他一个开茶室的，肯定注重养生，应该不会没事儿瞎熬夜吧？

我们找吴哥打听，吴哥这只老狐狸，总能把话题给扯开了去，三言两语就把我们绕晕了，等我们醒过神来，已经不知道绕到哪个爪哇国去了。

大家似乎都对老板的过去讳莫如深，可他们越是这样，我和齐浩就越好奇，我总觉得吴哥知道点什么，可他就是不说。

吴梅病好后，吴哥心情奇好，那段时间，没事儿就约我和齐浩去喝茶，跟我们讲一些他未来的人生规划，听得我们直流口水。

吴梅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已经没了病容，她还坚持锻炼，练出了二头肌和腹肌，经常在朋友圈秀身材，我和齐浩直感叹，牛人身边就没有凡人。

那段时间吴梅也常来茶室，学煮茶和插花，吴哥跟我们天南海北的海吹的时候，吴梅就在隔壁跟着老板学插花。

老板很有意思，经常教着自己先睡着了，还打呼噜，吴梅就回来跟我们一起喝茶聊天，她好像对老板的怪异行为没有太大反应。

有一次吴哥跟我们聊一个方案，烟瘾上来，没烟了，四处找烟，齐浩说他记得茶室老板抽的跟吴哥一个牌子的。

这种烟是特供的，市面上买不到，齐浩让我去管老板要一包来，我跑了出去，找煮茶师打听，说老板在办公室。

他很少呆办公室，在我印象中，那间办公室门一直锁着的，几乎没用过，这次居然躲办公室去了。

办公室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老头儿果然又睡着了，还在打呼噜呢，我正琢磨要不要叫醒他，就注意到桌子上有几张照片。

他手边的一张照片，是两个年轻人，大概二十七八的样子，青春的气息还没退去，两人揽着脖子，很亲热的样子。

我多看了两眼，突然意识到，其中有个年轻人跟老头儿长的很像。

像到什么程度呢？

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除了年龄的差距，别的没什么差别，我当时就惊到了，感叹老头儿基因的强大。

这小伙子，怕是老头儿的儿子吧，也只可能是老头儿子了，否则怎么可能那么像呢？

我顺手拿起另一张照片，也是两个人勾着脖子站在一起，一样的姿势和神态，高个子的年轻人没变，只是老头儿的儿子变成了老头儿。

这副画面很奇怪，一个老头儿跟一个大小伙子勾肩搭背的，跟哥们儿似的，多违和啊，简直辣眼睛。

我越看越觉得奇怪，突然出了一身冷汗，人就懵了，那小伙子根本不是老头儿的儿子，而是老头儿本人，因为他俩虽然年龄差距巨大，眼神也不一样，可他们眼睛里透露出来的东西是一样的。

他俩分明是一个人。

两张照片上都留下了拍照时间，是隔了一年的同一个月的同一天。

一年时间，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可能变成老头儿，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尽管照片已经说明了一切，我还是难以置信。

我没敢叫醒老头儿，连烟都没拿，悄悄退了出去，然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回到雅间，我的样子怪怪的，齐浩瞟了我一眼，说：“烟呢？”

我脑子乱糟糟的，支支吾吾说不清楚，齐浩狐疑的打量着我说：“你是借烟去了？还是偷人去了？做了啥亏心事儿赶紧说！”

吴哥和吴梅也都奇怪的看着我，我整理了思绪，对吴哥说：“茶室老板，他不是老头儿吧？”

齐浩直接一巴掌朝我拍了过来，傻笑着说：“哥们你也没喝酒啊，怎么净说胡话呢？这老头儿都老成这样了，不是老头儿难道是大小伙子啊？”

吴哥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他呆呆的看了我足有十几秒钟，吴梅的神色也有些奇怪，两人对视一眼，说：“你全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明白，这个困扰了我很久的秘密，终于要揭开了。

齐浩跟个二傻子似的在我们三的脸上找线索，一连问了几句咋回事，没人搭理他。

吴哥说：“你说的没错，他的确不是老头儿，比你们也大不了几岁，其实，他是位八零后……”

齐浩吓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我能感觉到，他要么怀疑自己疯了，要么怀疑我们集体疯了。

他忍不住追问说：“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怎么可能那么老呢？”

吴哥品着茶，淡淡的说：“你听过借命吗？”

我俩面面相觑，说实话，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词，齐浩比我还没见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摇着头。

“简单来说，就是茶室老板让人借了四十年阳寿，他一夜苍老，变成了六十多岁的老人，你看他整天嗜睡，其实是阳气不足。”

这么久的疑问有了答案，我却并没有期待的那么满足，吴哥向来靠谱，嘴里从来没虚言，他既然这样说，那必定是有根据的。

再说，吴梅都能靠捉生替死术活过来，借阳寿的说法，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可问题就在于，茶室老板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吴哥说，其实茶室老板和他的小伙伴，他都认识，而且认识有些年头了，他们之间的事儿，他还是清楚的。

茶室老板整天打瞌睡，我也没来得及跟他搭上话茬，连姓名都不知道，吴哥说，他叫于辰。

他借阳寿的那位，叫李一帆。

他俩不是亲兄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都是留守儿童，山西那边的，七八岁左右，两人的父母都死于矿难。

于辰是个性格内向的男孩儿，被人欺负了都不会吭声的那种，他喜欢读书，总是一个人呆着。

李一帆跟他相反。他从小比同龄人高一个头，虎头虎脑的，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一言不合就开打，打小没人不怕他。

这两人原本没什么交集，在李一帆眼里，于辰是书呆子，在于辰眼里，李一帆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小土匪，两人互相看不上眼。

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后来竟然成了朋友，还是生死之交。

于辰性子软弱，又没有父母，常被坏孩子欺负，拦路被抢生活费，被拉到厕所去挨揍是常有的事儿。

受了欺负他就忍着，不敢告诉老师，更不能跟爷爷奶奶说，只会默默躲在角落舔舐伤口。

李一帆见他挨打不是一两次了，没当回事，后来了解到，他爸妈也是死于矿难，心里就不是滋味儿了，把欺负于辰的那帮坏孩子挨个收拾了一顿，从此以后，再没人敢惹于辰了。

于辰心存感激，一直以来，他都是独来独往，没有朋友，在心里，他把李一帆当成了他唯一的朋友。

他去找李一帆说：“以后，有能用上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我一定竭尽所能帮你办到！我于辰一个唾沫一个钉。”

李一帆很不屑，他在学校所向披靡无人敢惹，打架就没输过，怎么可能需要别人帮忙，更何况这小子还弱得跟女人一样。

他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侮辱，笑了笑，走了。

后来，李一帆总会照顾于辰，吃的喝的穿的玩儿的，一样不少，那些年，于辰虽然失去了父母，可日子过的并不差。

校园小霸王李一帆总有本事弄来各种好东西。

有人问李一帆，为什么对于辰那么好，李一帆也不明白，也许是爸妈去世后，弟弟也跟着病故，他的心里缺了一块。

看到可怜的于辰，他总能想到弟弟，他弟跟他只差一岁，跟于辰一样大，连生日都差不多。

后来，于辰考上大学，李一帆辍学，在社会上瞎混，到处打架，也经常被人打，他见惯了人情冷暖纸醉金迷，他没有朋友，但他有于辰。

于辰爷奶相继过世，没钱读书，于辰决定辍学打工，他申请书都交了，让李一帆知道了，给他胖揍了一顿，逼着他把申请书给要了回来。

李一帆说，有你哥我在，你就得把书读下去。

后来，从来只知道今宵有酒今宵醉的李一帆学会了存钱，于辰的学费生活费，从没晚过一天，少过一分。

于辰心里愧疚，跑去对李一帆说，我会报答你的，只要你需要，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是任何事……

醉醺醺的李一帆抽着烟，瞟了于辰一眼，不咸不淡的说：“滚吧……傻鸟……”

两人的关系，就这么奇怪的维持了下来，后来于辰大学毕业，找了工作，李一帆因故意伤人坐牢三年。

三年后，于辰辞职创业，当时吴哥操盘一家投资机构，主投初创期的项目，于辰的公司当时急需一笔资金救命，他找上了吴哥。

吴哥不太看好他们的项目，拒绝了。

有一天，吴哥加班到深夜，去地库取车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拦住了他，很嚣张的吓唬吴哥，给他个面子，投于辰。

吴哥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会被吓住？他只是觉得很可笑，拉投资的招数他见多了，只有这个，是最LOW的。

年轻人又是口头威胁，又是挥舞拳头，还让吴哥挂了点彩，吴哥出了地库就报警了，那家伙没抓到，于辰作为同谋被拘留了一段时间。

于辰也不辩解，问他地库的人是谁，他死活不说，李一帆主动去认罪，把于辰摘了个干净。

于辰出来了，李一帆进去了，当时正值严打，再加上吴哥身份特殊，李一帆给判了一年。

当时这两人就引起了吴哥的注意，还真是有意思，两人抢着认罪，都说自己是主谋，另外一个不知情。

李一帆出狱后不知所踪，于辰创业失败，后来改行开茶室，他心思细腻，对烹茶插花很有心得，茶室开得有模有样，吴哥喝过几次，很是钦佩，两人一来二去成了朋友。

后来有一天，吴哥又来茶室，居然发现于辰一夜苍老，大小伙子变成了糟老头子，吴哥就懵了。

于辰给他煮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娓娓道来，给他讲了他和李一帆的故事。

李一帆失踪了好几年，突然来找他，让他帮个忙，于辰说你只管说，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不带皱眉的。

李一帆抽着烟说，你小子别说大话啊，借你四十年的命给我，你看行吗？

于辰想都没想，说行啊，你说怎么借，我配合你。

李一帆以为他开玩笑，说你不考虑考虑？如果你的阳寿只有六十七年，我这一借，你今年必死。

于辰很认真的说，我说过，只要你李一帆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我于辰一定做到。

那天晚上，李一帆带来了个十六岁的少年，少年在他家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两人不知所踪，于辰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变成六十多岁的老头儿了。

原来借阳寿是真的。

吴哥问他是否后悔，于辰笑了，说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这一辈子，我都活在对他的愧疚中，夜夜难眠，那天晚上，我睡了一夜好觉，我人生第一次觉得，原来睡觉是世上最舒服的事儿。

后来，虽然他天天都在睡觉，可仍觉得不满足，像是要拼命把过去二十多年的安稳觉给补回来似的。

后来，我遇到袁龙，说起这事，袁龙沉吟片刻，突然惊呼，你说李一帆带了个十六岁的少年？

我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袁龙说，这个人我知道，据说他还跟一个大人物有牵扯，澳门赌王你听说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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