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就是要果断(报仇是肯定但不是现在)
作者 | 木子无恙 图片来自 忘川风华录 侵删
1危机
“都这个点了,早该睡了,怎么还有侍卫?”江锋向往常一样轻车熟路地翻墙进府,酒太够劲了,落地的时候他竟然还有点恍惚。
白老三说得果然没错,东街酒窖的酒确实比北头的酒烈得多,一葫芦下得了胃
。没空管侍卫的事了,他得赶快回屋睡一觉。
夜出奇得静,地上的脚步声清晰入耳。
“谁?什么人!”刚拐角,一把闪着冷光的长剑就架了江锋的脖子上。
“李叔,别紧张,是我!”漆黑的夜里虽视力受限,但单凭声音江锋就一下听出了来人,赶忙出声。
“少爷,你怎么在这,老爷可派人找你一晚上了!”李叔立刻收了长剑,眼里满是江锋看不懂的担忧和迫切。
“我和白老三约好了今夜到东街偷酒,所以,那个……”
“别先解释了,快跟我走,夫人还在后门等你。”李叔拽过江锋的胳膊,急匆匆地往前赶。
“李叔,干嘛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还有家里的侍卫。”
“少爷,什么都不要问了,老爷已经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
今夜江府里禁闭的府门,披盔戴甲的侍卫和李叔的紧张,一切都暗示着今夜的不寻常,江锋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阵零乱的马蹄声和跑步声,正由远及近,朝江府袭来,火红的火把将江府西边映的通红,这样刺眼的红还在不断扩大,目标明确地向这逼近。
“不好了!他们来了!”李叔神色慌张,一把推开江锋,“少爷,你快去后门找夫人,我去报告老爷。”
“李叔,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非要我走!”江锋挣开了李叔的手。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江叔是个爱说笑的人,这些年里,他从未见他比今日更严肃和紧张。
李长顺大声呵道:“江锋,别再闹了!听我的,快来不及了!”
李叔除了是江府的管家,还是传授他武功的老师,他练武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李叔却没有这样呵斥过他,一瞬间,他好像有了答案:“好,我不闹了,李叔你快去找我爹吧,记得保护好自己。”
李长顺重重地点了下头,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少爷保重。”
李长顺走远后,江锋贴近墙根,小心地跟了上去。
李叔不出所料地进了书房,“老爷,他们来了!”
“远比我们想象地要快。”江寒枫眉头紧锁,“江锋找到了吗?这混小子净会添乱!”
“老爷放心,少爷已经去后门找夫人了,护送的人都是最稳妥的,一定把他们安全送到。”
“传令下去,全府戒备,准备迎战!”
“是!”
江锋叹道,真叫他猜中了,果然是要打仗。不行,他得让娘快走!
他一路狂奔到了江府后门,门口停了三辆马车和十几个侍卫,母亲周兰芝正着急地在马车旁踱步,紧张地张望。
“娘!江锋呼喊道。
“锋儿,锋儿,你总算来了,快上车跟娘走。”周兰芝激动地抱住江锋,像是失而复得什么宝贝,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放下。
“好,您先松开我,我扶您上车。”
“好,锋儿你可吓死娘了。家里出了点小状况,我们先出去避避,等你爹处理好,我们再回来和他……团聚。”周兰芝眼睛通红,有些哽咽。
江锋眼神坚定地看着母亲,“娘,我长大了,知道的。”随后小心地把周兰芝扶进了马车,又迅速从腰间抽出了父亲送他的长鞭,长鞭一挥,重重地打在了马屁股上,马车疾驰而去,江锋大声呼喊:“保护好我娘!娘,我会护好江家!”
“锋儿!不要!快停下!”周兰芝急切地呼喊,难以克制的眼泪顺脸颊而下。
车轮快速旋转,周兰芝跌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泣不成声,然而只能看着儿子伫立的身影消失在未知的深夜里。
她知道这是他的选择,她的儿子终于还是长大了。
江锋长长地吐了口气,娘走了,爹和他也就放心了。
2永别
轰隆隆几声闷雷,几滴豆大的雨水打下,天空阴沉了一天,终于在黑夜下起了瓢泼大雨,江锋转身回府。
“吁,给我杀!府里的叛臣逆子,一个也别落下!”来首的人,勒住健硕的黑马,银光闪闪的铠甲,镶金的腰带都预示着来人身份的尊贵,他就是当朝的宰相白奕,此行特奉命追拿叛臣江寒枫归案。
“是!”一声令下,随行的万千官兵撞开府门,黑压压地涌入江府。
“杀!”江寒枫手执长剑,冲锋在前,江府仅有的几百号人紧随其后。
听见杀喊声,江锋迅速翻上屋顶,辛好白老三机灵,为了去东街偷酒,也给他准备了身夜行衣,匍匐在屋顶的黑瓦上,不至于被发现。
“江将军,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趁早认罪,也省的刀剑无眼,你白白丢了性命。”白奕的人将江府团团围住,此时胜负早已分晓。
江寒枫不停用手中被鲜血染红的长剑,抵挡着敌人一波又一波的进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江府满门忠烈,哪怕战死至最后一人,也不绝会向你低头!”
白奕假惺惺地鼓了鼓掌:“江将军,真是好骨气,只是可怜了你手下的人啊。”
江锋的双拳紧握,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江家人,在自己面前倒下,疯狂的大雨从天而降,混着族人的鲜血,很快染红了江家的一草一木,也染红了他的双眼……
有脚步声走近,江锋迅速低下了头。
“砰当”一声闷响,一具躯体被砸在了墙上,“他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我必须再捅他几刀。”
“算了,他挨了三剑,看样子已经咽气了。他也是条不怕死的好汉,被我们几百号人围着,还不要命地硬是带走了我们十几个弟兄。”
“好汉又怎样,还不是死了连个埋的地没有,便宜了野猫野狗。”
“行了,走吧走吧。”
直到脚步声远了,他才抬起头看了眼倒在墙角的人。
“是……是李叔……”江锋不可置信得瞪大了双眼。那个曾把他扛在肩上满府跑,给他买冰糖葫芦,教他武功的人,他死了……
“李叔……李叔……”江锋从屋顶翻下,踉踉跄跄地跑去,颤抖着手去触碰眼前的人,晃着他低吟道:“李叔那么厉害,怎么会死呢,怎么会……你最爱和我说笑了,是装得对不对,李长顺别装了!别装了!”可地上的人再也不会给他回应了
江锋愤怒地嘶吼了一声,慢慢地垂下头,紧握着李长顺满是鲜血的手,。这一刻,江锋终于明白了李长顺最后看他的目光,原来叫诀别。
自刎
“李叔,你等我。”半晌,他重新抬起头,眼中是藏不住的愤恨和坚韧。
江锋拢了拢夜行衣,再次跳上墙头,他只能谨慎地从湿滑的砖瓦上前行,敌众我寡,高处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向着打斗最激烈的方向一步步靠近,不停地在心中默念:父亲一定要安然无恙。
“江寒枫,我的耐心可不多了!我数三个数,只要你跪下我就放了江府这剩下的几十个人。”白奕悠哉地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和帕子。
江锋从白奕背后的房顶上探出脑袋,正巧与浑身是血的父亲对视,他无声地喊了声父亲。
江寒枫左手紧按着腹部,鲜血已侵透了腹部大半衣襟,还在顺着手向下滴,他趁白奕拭刀,轻轻地朝江锋摇了摇头。
白奕没有得到回答,扔了帕子,继续说:“我就知道他们影响不了你,只是不知道你亲爱的夫人有没有这个能力。”
江寒枫握紧了手里的剑,是掩饰不住地紧张。
“别慌啊,我这就让你和你夫人团圆。”白奕招了招手,“把人带上来。”
周兰芝身上被捆满了绳子,衣服早已被雨水打湿,发丝凌乱地垂在两颊,嘴角还残留着几丝血迹。
“兰芝,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江寒枫急切地问道。
“唉,江夫人的嘴也和江大人你一样硬,手下的人气不过,扇了夫人几巴掌而已,这也在情理之中吧。江寒枫,我陪你玩够了,如果你再不跪的话,我可不保证会对你爱妻做点什么。”说罢,白奕把手中的匕首移向了周兰芝的颈间。
“白奕你不要轻举妄动!”一向镇定的江寒枫瞬间方寸大乱。
“呵,江大人,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说着把匕刃贴近了周兰芝的脖颈。
江锋的整颗心也被揪住,忘记了呼吸。李叔已经死了,他不能再失去母亲了。
“现在,放下剑,跪下!”
“只要你放了我夫人和他们,我跪。”江寒枫目不斜视地看着周兰芝,是心疼,更是不舍,他不怀疑,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但他希望周兰芝能平安活着。
“哈哈哈……白某人是个重信守诺的人,只要你跪下,我自会请皇上开恩。”
“不要!将军不能跪!”
“不要给这种人跪下!我和你们拼了!”江府仅存的几十个人皆摇着头,挣扎地要决一死战,比起用江寒枫的尊严换来的苟活,他们宁愿一死。
江寒枫沉静地说:“听我说,没什么比好好活着更重要,不过是跪下罢了,又算什么。”
“我们这些年跟着您出生入死,这条贱命早就不在乎了。”
“将军,我们不怕死!”
“对,我们不怕死。”
“够了!既叫我一声将军,就要听我的。”他知道,他们不怕死,可他怕他们死,江府早已血流成河,流不起更多血了。
江寒枫低头注视着手里跟他征战一辈子的宝剑,缓缓弯下了腰,轻放在了地上。是他错了,他一开始就该缴械投降的,不该以卵击石,不该让那么多兄弟的血白流。
周兰芝满眼含泪,怒吼道:“江寒枫!给我把剑拿起来!我今日宁愿血尽而亡,死无全尸,也不要你跪下!”
“兰芝……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江寒枫满眼皆是愧疚的神色。
“江寒枫,我不要你对不起,嫁给你我从未悔过。大婚时,你许诺我要生同衾,死同穴,今日我便先下去等你,来生我们再做夫妻!”说罢,周兰芝直接将脖颈撞向锋利的刀刃,顿时鲜血四溅。
江寒枫向后踉跄了两步,然后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将周兰芝抱进了怀里,他用手颤抖地去抚摸周兰芝的脸庞:“兰芝!兰芝!不要丢下我……”
“大丈夫,流血……不……不流泪。”周兰芝笑着抬起手,试图为江寒枫拭去眼角的泪,忽然手从半空骤然垂下——她嘴角含笑地死在了江寒枫的怀抱里,如她所说那样,她先去等他了。
江寒枫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抱着,又扯下盔甲上的披风,为周兰芝遮下了寒夜的大雨。
白奕怔愣了片刻,他没想到周兰芝的性情会这么刚烈。
当所有人还在为他们伉俪情深所动容时,江寒枫随手拿起地上的一把剑,毫不犹豫地捅进了身体,顷刻血流如柱。他用不甘的目光直视白奕,掷地有声:“用我的命换他们活着,希望你能守信。”
说完,两人一起直直地倒在了血泊中,江寒枫牵过周兰芝的手,满目情深:兰芝,生同衾,死同穴,我从不食言的。
4长大
白奕带着官兵将白家洗劫一空,一箱箱货物从府中抬出,有江寒枫立功受赏的真金白银,宝剑字画,也有他为讨夫人欢心而专门找人打造的首饰,满满当当地装了一整箱。
很快,士兵就找白奕汇报:“大人,东西都搬空了。”
白奕怒目:“你当我是傻子,这才几箱!”
“小的不敢,但江家值钱的东西就这些。”
“江寒枫带兵打仗多少年,不可能就这些,一定藏在什么地方,快让人去找。”
江锋疲惫得躺在屋顶上,任由大雨浇灌。
这一夜他失去双亲,失去了李叔,失去了江府那么多亲人……可怜父亲戎马一生,忠心耿耿,可怜江府世代为臣,满门忠烈,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父亲对他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要忠君爱国,可他忠的君却抄了他全家……
任凭他白奕翻遍江府,也找不出多余的一块银子。皇帝赏的军功钱,父亲都一分不留地给了底下的士兵和牺牲士兵的家属,无一例外。赏的宝物则被母亲在饥荒时换成钱,施粥送粮,救济百姓,又哪藏过一分钱。
这个雨夜很凉,屋顶的砖瓦也很凉,可身体里涌动的血确是滚烫的。
过了今夜,他江锋就长大了,他要为父母洗白冤屈,要为死去的亲人报仇,更要为活着的几十个江家人撑起一片天。
寂静的黑夜渐渐退去,雨也终于下够了,淅淅沥沥地停下,直至东边泛起了一抹熹微的晨光。
5礼物
天刚刚破晓时,江锋从屋瓦上起身,捋了捋浑身湿透的衣服,叹了口气,看来他还得再翻进府里换件衣服。明明是自己的家,却被贴上封条,尽管近在咫尺,也不能踏足。
“大人,小的们干了一夜,这地都要刨到底了,也没见半点银子的影子。”士兵哀怨地说。
“算了算了,多半找不到什么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发下通缉令,全城通缉江锋,必须斩草除根。”这可是江寒枫的儿子,斩草不除根,必后患无穷。
很快,江锋便看见浩浩荡荡的御林军排着长队,大摇大摆地离开,放眼望去,府里洗劫一空,满目疮痍,地上仅有的是几经踩踏的亲人们的尸体和积留一夜的雨水。
江锋和府里仅存几十个人,怀着最悲痛沉重的心情,将尸体收敛,埋葬,立碑……跪在父母墓碑前,江锋再也挤不出一滴泪水,这一夜他已经历了最大的悲痛,有的只是悲伤过后的坚强。
江锋敏捷地翻进府里,换掉湿漉漉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当铺,顶多再过一个时辰,全城通缉令发下,他就哪都去不了了。
进当铺后,“老翁,当玉佩。”江锋掏出了身上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这是父亲送他的成年礼。
当铺的老板拿起玉佩看了看,劝说道:“哎呀,江小公子,你零花钱又不够啦,那也不用当玉佩吧。老朽看,你这玉佩可价值不菲,当了未免太可惜了。”
“老翁,我已打定主意要卖,你只管提钱。若是念及咱俩交情,就多为我留些时日,我会来赎。”
“诶,我这就去拿钱。”
江锋把沉甸甸的钱袋塞进了怀里,没有先回府,反而进了不远处的铁匠铺,选了一把上好的利剑,做工精美,很是轻巧,也不枉他花了三分之一的银子。
只不过这把剑不是留给他自己用的,而是白老三。明日是白老三的生辰,相识一年,第一次给他过生日,希望这把剑不算太寒酸。
回到府里,江锋把钱袋给了王虎,“把钱给大伙分了,先寻个去处。”
王虎担忧地说:“少爷,我们苦日子过惯了,哪里用的着这么多钱!把钱都给我
了我们,你怎么办!外面可不比府里。”
江锋斩钉截铁的说:“你少爷不用你操心,拿着钱先带大伙走,过阵子我再联系你。”
“少爷,我……我,老爷和夫人都被杀了,我们不能扔下你……让我们跟着你吧,给江家报仇!”
江锋低声说:“报仇是肯定,但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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