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门遁甲能预测人死亡(机关算尽太聪明)
清朝初年,河北涿州有位阴阳师,通晓法术。当时丧俗,凡逢白事,要请人打醮做法事,祈求死者入土为安。涿州乡里富绅只要遇有丧事,必花重金延请此人,设宴款待,家中方能安定,否则必生祸端。某村有位富翁,两位儿子均是武秀才,富翁因病身故,亲戚宗族均称这位阴阳师身怀异术,务必请其上门做完法事,才能入殓遗体。不仅仅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更重要的是要避免不测之祸。
两位孝子,素闻这位阴阳师的名头,以及坊间的种种神奇传说,恐惧生祸,果然带足银两前去聘请。谁料来到阴阳师府上,说明来意,竟受对方好一顿奚落,两子琢磨阴阳师言外之意,似嫌出场费太少,急忙折返,预备多取银两。原来阴阳师深知死者乃本地巨富,家财万贯,丧事必将交由他代办,碰巧他打算构筑一栋宅院,不想自己出钱(不欲出诸已),故欲借此大捞一笔。
见两子拿钱复至,他仍然嫌少:“二位这是把我当成招摇撞骗的市井方士了么?若要我去,非百金不可。”两子向来负气,不愿屈居人下,当即急怒交迸,反唇相讥:“你也别太得意,生死有命,你难道还能让我全家尽数做鬼?”富翁的亲朋得知后,无不深以为忧。两子只好另请他人,然全县竟无一人敢应召,毕竟首席阴阳师不愿做,同行们谁敢得罪他接这生意?
由于已撕破脸皮,事情不好挽转(事不可复挽),无奈之余,两子打听某人与阴阳师交好,便请其代为登门三邀,表示愿按对方要求给予一百两黄金的出场费。阴阳师笑道:“那两小子自恃富家儿郎,当日负气甩脸,没把我放在眼里,如何今日又复求于我?以他家老翁身故的时辰计算,今夜子亥之交,必生尸变,所以我才索要重酬,为其镇伏。既然区区百两黄金不肯出,如今想让我出手,没有三百金,我根本不屑前去。”
阴阳师送来人出门,再三交代:“还望传语诸位郎君,我非贪图钱财,实不愿草菅人命。”某人“归述其言”,翁家众人更是忧虑重重,眼看老翁遗体久停床榻,虽有棺却不得入,真是心如刀割。两子也是凄楚后悔,当初若不负一时之气,忍气吞声付了酬金,又怎会闹到这般地步。众位亲朋不得已,只得商议加钱,忽然有人当场忿然道:“怎能让如此贪婪无耻之辈得逞!我认识一位道士,或可成事。”
其人声称道士堪舆之术精奇,只是一向被那阴阳师压制,技不得售,名声不显罢了,并且他就住附近,可盛邀前来。众人催其去请,少顷而至,只见道士衣衫褴褛肮脏,一副落魄模样,大家暗暗摇头,这哪像有道高人,恐怕连江湖骗子也不如(窃以为误乃公事,必若人)。推荐之人向道士说明缘由,对方径直入房查看死者,轮指良久,方才开口:“今天乃是吉日良辰,百无禁忌。”
众人转述阴阳师之言,道士笑道:“那厮作孽日久,如今有此举动,也是死期将至。却不知我近来得遇异人,传授一术,今晚正好拿来一试!”两子大喜,许以丰厚酬资。道士摆手道:“此乃小事,我也不计较黄白之物,惟愿亡者安宁、诸君平安,最终知我并非夸大其词之辈。”随后让人准备黑碗三只,毛笔一支,以及朱砂几钱。时至初鼓,道士烛下写符,笔蘸朱砂,在碗内蜿蜒如蛇,他嘱咐众人:“今夜请各位闭户安寝,倘有异动,不必惊慌,一切有我。”然后赤裸上身,披发跣足,猱身跃至房梁。
道士接过黑碗,从容挥手:“去去去,若闻我惨叫之声,则是他生我死。”众人无不骇然,方知他也没必胜把握,纷纷回房紧闭门窗,掩藏形迹。道士安坐房梁,屏息闭目,凝神静听。夜色愈沉,四下阒寂,只听远远传来梆子声,二更已过,毫无异样,道士窃自心疑:“他莫非不来?”三更将近,依旧寂无声息,道士困倦欲睡。忽然灯影幢幢,风生淅淅,他一个激灵,低声惊呼:“来了!”凝神细听,一动也不敢动。
未几,房梁下死尸身上的纸衣纸衾哗哗作响,旋而,尸体也缓缓蠕动,猛然坐起。道士默不作声,一只黑碗甩手急掷,正中尸体,轰然大响,尸骸应声仆倒。正松口气,不想尸体再度暴起,下了床榻四处张望。道士更不思索,又投出黑碗,僵尸倒地。道士不敢怠慢,死死盯着,果然,一声惨厉长啸,僵尸崛然而起,似已知梁上有人,怒目相向,便要跃上擒拿。道士疾喝:“中!”最后一只黑碗打出,僵尸当场仰天摔出,半晌无声。
恍惚许久,道士以为无患,正待跳下房梁,“呼”的一声,僵尸蹶然暴起,窜到梁下,呜呜有声,凄惨至极,远近皆闻。道士大骇,双股战栗,碗已掷尽,犹不能奏功,此命休矣!僵尸仰首奋身,一跃而起,疾如飞隼,一把扯向道士腰带。道士大怖,想到有他无己,有己无他,“势不俱生”,急切间手护腰腹,摸到画符剩下的朱砂。眼见僵尸冲天而起,他急忙口含朱砂,咬破舌尖,一口血砂全数喷在僵尸脸上。僵尸力不能支,颓然坠地,惨嚎大呼:“我与你无冤无仇,何故竟要置我于死地(予与若无郄,何竟死我耶)!”言罢无声。
道士徐徐移动,只觉全身筋骨麻痹,如同生了场大病。此时已雄鸡啼唱,旭日初升,富翁的众位亲友哆嗦打开门缝,但见灵堂一片狼藉,尸体不在床榻,黑碗瓦碎,散布如星。道士方下房梁,取衣披穿,吩咐将尸体还归原处:“阴阳师已死,你们可前往查知。”当下有人赶赴阴阳师府邸,抵达墙外,就听院内一片嚎啕大哭之声,显然是有人离世。
原来,阴阳师在家坐等收那三百两黄金,天黑不见人至,不由大怒:“无知小儿!敢藐视我!好教你们知道我的手段!”抱忿而睡。三更以后,睡在旁边的妻子突然被惊醒,只见阴阳师目眦尽裂,大叫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何故竟要置我于死地!”气绝而死,阖家登时惊惶不安。翁家侦听之人折返,备述怪异,众人无不惊诧,两子遂重金酬谢道士,将父亲遗体入棺下葬。
后阴阳师的儿子听闻此事,状告道士以异术杀害自己父亲,官府竟置之不理。阴阳师死后当年,妻淫子赌,家产荡尽,一生辛苦经营,竟都落入他人钱囊。而道士经此一役,名声鹊起,坐上当地首席阴阳师的位置,到乾隆年间,已富比素封(无官爵封邑而富比封君之人)。
作者文末有言:人的贪念,实在太过。亡者本无事,却故诈其财,百两黄金可谓重酬,犹然嫌少,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价三百两!我认为即便拿出三百两黄金,阴阳师欲壑之心,依旧难填,以致“人极计生,捷足者起”,不只要夺其魄毙其命,且要扼其喉夺其饭碗。“贪壑未满,遗产如焚,又不止术之杀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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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案译自《萤窗异草》中【尸变】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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