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发现没有想象中的可怕(我们其实生活在一个被咒语控制的世界里)
在成长的某一个阶段,我可以将这句话倒背如流“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在某个阴雨天,我会张口而出“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心情烦躁的时候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耍酷的时候喊出“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着急的时候叨咕“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思念的时候“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失恋的时候“此情可待成追忆”,连饿了的时候都会想起“更多选择更多欢笑”。
拨开现实的大幕,我们看到生活的鸡汤,商业金科玉律,物理法则,广告标语,宗教诵读这些当中,都是一个个咒语,在支配着每一个人。咒语,就像阿里巴巴喊出的那句“芝麻开门”,开启了我们真实生活的大门,更是开启我们情感和表达的关键钥匙。
“咒语”源自天人沟通 实则自我实现
无论是道教,还是萨满教,在电影中,无论是茅山的道士,还是欧洲的女巫,在弄出点动静之前,都会嘴里振振有词的默念着什么,这些就是所谓的“咒语”了。
百科里写道“咒语在中国属于法术的一种,以某种特别的顺序或特殊音节念出,以促成某些的特殊效果的语句。语言禁忌发展到极点,达到灵物崇拜程度,就可能形成引 。咒是口头语言禁忌 ,平时禁止使用。咒语的文字表现形式是符箓。咒语并非迷信,是人类表达意念的一种语言,传承于我国几千年的道家文化,史上曾记载源于一种巫术行为,后佛教文化传入我国,梵文咒语被广泛应用于佛教领域。”
从本质上讲,话语是一种沟通的工具,而咒语是话语的一种,从早期的功效来说,应该是一种人,比如巫师、灵媒,与天、神、鬼沟通的一种语言,人们相信,借助这个咒语,可以开启一个沟通的场景,打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在这个与天地沟通的表象之下,咒语实际上是一种内心摩擦出来的声音,它更多的是我们与自己沟通,表达一种希望,说出一些意愿,并希望他们“自我实现”的过程。就好像动画片里,希瑞变身的时候总会喊出“赐予我力量吧”,星矢每次出拳的时候,都会高喊“天马流星拳”。
所以,咒语关乎天地、在乎鬼神,但最终还是我们人的一种心声,可以说在咒语中,我们厘清现实与希望之间的分别,将欲望的隐喻用形式化的语言组织起来,看似对天地的祈祷,对鬼神的指使,实则是与自我内心的沟通,明辨自我欲念的过程。
在言语的禁地当中长出情境的枝丫
有首歌love you more than I can say,在很多时候,我们会发现,越沟通,越难以沟通,语言是个好东西,可以让我们在一个共同的平台上互相理解。但语言是个不完全的工具,是个不完美的沟通方式,词不达意只是最基本的形式,有时候倾尽所能地言语也不如一个肢体动作来的畅快淋漓。
比如在感情中,这个言语最无能为力的禁地,如果只是说一句“我想你”,简直太苍白了。苏轼在亡妻坟前一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让人听了泪千行。“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红豆最相思,入骨透彻心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经历过沧海,谁还会看见溪流?这些“咒语”,寥寥几字,点入人心,通透骨髓,让人觉得书到用时方恨少,不会像张翼德表忠心只会跟着关二爷说一句“俺也一样”。
很多时候,我们在说出“咒语”的时候,并不是在说咒语本身,而是带出了咒语产生背景的那整个情境。当你对一个人说出至尊宝那一句“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要表达的也不是说要爱她一万年,而是在整个电影中传递出来当初不珍惜的那种懊悔和希望有机会重新来过的一种执念。
我们说,“生活就像巧克力,你永远不会知道你会得到什么”,并不是觉得生活真的像巧克力,而是带出一种生活无常,却可以充满期待的阿甘情怀。我们说,想要一坛“醉生梦死”也不是想要真的大醉一场,而是感叹生活中有太多忘不掉的,有太多想要忘得,有太多得到与得不到。
这时候,“咒语”就变成了一种隐喻,寥寥几个字,背后自带着BGM和一大堆语言包。我们的文化塑造了众多的这样的咒语,无论是诗词、谚语还是电影台词,歌词甚至是网络流行用语,只需要一句话,却能带出百感千愁。咒语包含了一整个情境,从视觉到声音,从理性到感情,所以说,语言的尽头,我们的表达凝结成了咒语,在表达的禁地,长出了情境的枝丫。
咒语在商业社会的另一个名字——slogan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怕上火喝王老吉?所有的伟大,都源自一个勇敢的开始?更多选择更多欢笑,尽在麦当劳?在肯德基行么。
曾经召唤鬼神的咒语,在消费社会重新复活了,而且有了一个非常洋气的名字,叫做slogan。念出这个咒语,可以召唤出一个产品,或者一个服务,在我们脑海中的虚幻形象。这其中,有一样东西没有变,那就是咒语中夹杂的希望,或者可以称作欲念,这种欲念让我们想拥有所召唤出来的那样存在我们脑海中的东西,而并不是实际的那个产品。
在消费主义畅行的商业社会末期,产品的差异性越来越小,人们创造不同的品牌进行区别,比如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尽管经典款的口感上百事略甜,可口更爽,但大多数人是喝不出来这个区别的。工业化的广告业,有一种魔力,将产品与他们实际的物理性脱离,形成一种观念中的产品。简单的说,当我们想要买可乐的时候,我们想要的是我们脑海中那个可乐的形象,而跟我们买到的事物并不是完全对应的。这个道理也适用于LV Dior 爱马仕。
而这个咒语,已经开始突破语言的束缚,就像intel有等灯,等灯一样,这种能够唤起消费主义兴奋点的咒语在视觉logo、音频logo上面也不断地强化,让我们被包裹在一个充斥着各种“咒语”的世界中,随时可能召唤出欲望的魔鬼,开启消费的冲动。
咒语就是我们文化核酸当中的碱基
英国著名科学家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在《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ne)一书中,提出了一个有趣的概念“meme”,对应着gene,其含义是指“在诸如语言、观念、信仰、行为方式等的传递过程中与基因在生物进化过程中所起的作用相类似的那个东西。
其实咒语就是meme,他是我们文化核酸当中的那一个个碱基对,每一个咒语,在其简单的语言背后,包裹着我们这个社会共通的文化记忆,就像这个夏天,被某说唱老艺术家带火的skr一样,不评论好坏,它代表着我们在这个夏天的记忆,代表了我们所看到和争论的东西,代表了一些情绪和一些情境。
这些咒语,伴随着文化的传播,在我们脑海中,形成一条条DNA链条,当说出咒语的时候,DNA随之解锁,在我们脑海中翻译出来一整套咒语相对应的内容,这些并不是简单的话语所能表达所能明确的,无论是诗歌、音乐、画面还是广告语、热词,一旦被制造出来,就不再属于某一个人,而变成了我们这个社会所共有的文化基因。
甚至换个角度说,这些咒语才是真正的强者,他们寄生在我们头脑中,支配着我们的行为,我们每个肉体都会遇到生老病死,但这些咒语并不会死去,他们传播着,繁衍着,进化着,从盘古开天辟地女娲补天的神话,到基督耶稣的神迹,再到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昆汀的杀死比尔,王家卫的一代宗师,这些表皮下面,都是同一套咒语在召唤着,在重生着。
抬眼看看世界,就会发现,并不是我们用咒语召唤了天地鬼神,而是咒语召唤了我们的欲望,控制了我们的身心,激发了我们的情感,让我们不再仅仅是个血肉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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