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连紧急集合震撼场面(我们连7)
梁红卫分到了炮一连。炮一连是简称,按照编制称谓是团一营炮兵连,因为二营三营也有炮兵连,按照营一二三长幼有序区分,他们是炮一连。
炮兵连是步兵营配属重火器,一种是八二迫击炮,隔山吊篮那样打炮。一种是八二无后坐力炮,专打碉堡和防御工事的直瞄火器。这些武器在大规模的战役中显得无足轻重,但是,在一些小规模的战斗中,其独特的作用和影响,是其他武器无法替代的。
这半天如梦如幻,看到的始终是陌生面孔,陌生的环境。分到炮一连的老乡,还有秦三斗、关三,贾宝红和武建社,他们是其他乡或县城的人。何松堵不知分到哪个连队。
尽管以前不认识,毕竟是一个车皮拉来的老乡,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老乡的感情自然亲近了。
黄宗方去营部办手续,拿档案,几个新兵坐在连部门口等待。
刚到连队,感到一切那么陌生,一切又那么熟悉。那些老兵新兵,好像早见过,打过交道,一起学习生活。
连部前三棵大树。第一颗是杨树,第二棵是杨树,第三棵还是杨树。
第一棵杨树水桶粗细,枝叶茂盛,孔武有力。
第二棵小了一圈,看上去娇小玲珑,好像一个女人依偎在丈夫身边。
第三棵只有碗口粗细,上面一些枝丫枯死,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连队是一排蓝砖蓝瓦的平房,门口挂着白底红字门牌,三个排的宿舍,连部,司机班,还有战备库。连部前七八棵水泥桩,一根筷子粗细的钢条穿梭其间,这是连队兵们晾晒衣服的架子。
连队左前方有座二层小房,是营部食堂。和炮连的房子呈T字形坐落,显得拥挤别扭。营部食堂后面是机枪一连的伙房,炮一连的食堂正对着连队。其他连队食堂和二营几个连队食堂一样的样式,一条水平线上,远看如连排别墅一排,近看似如阅兵的方阵,整齐,气派。
一个绿色军装泛出了白色的老兵走来,领子露出几根衣线,电线裸露的线头一般。
三斗悄声道:“估计这人至少当了三年兵,看他身衣服破成了啥。”
“三年?至少四年。不信,问问他。”
梁红卫站起来,对着老兵直愣愣的喊:“班长,几年兵了?”
老兵停下脚步,歪着头,笑着看着眼前的几个新兵,更为确切地说,是看着比他高了一头,有点儿憨的梁红卫:“新兵蛋子,毛病。你应该先敬礼,后报告,这是一个军人最基本的礼仪礼节,懂不懂?”
梁红卫脸有点火烧火燎,他直后悔自己的冲动,干嘛非要露这一鼻子。他急忙把所有的微笑和蜜意堆满脸颊:“对不起,班长。我就是知道你当了几年兵。”
连部通信员江宏光,一个瘦小精干的内蒙兵出来,对老兵说:“乔班长,这是刚到的六个新兵,连长让你带回去分一下。”
三斗偷偷捅了梁红卫一下,梁红卫心跳加速了,几个人似乎都能听到。“俺的祖宗俺的神,一来就把班长得罪了,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乔班长满脸疑惑地看着梁红卫,然后又从其他几个人身上溜了一边,一摆头:“跟我走。”
一排就是新兵排。部队新兵训练在本连队,每年新兵入伍直接分到各个连队。连队腾出一排的房子,用作新兵集训。
按照连队编制排序,每个营三个步兵连的新兵排为一二三排,机枪连为第四新兵排,炮一连的新兵排是一营第五新兵排,代理排长是黄宗方。
部队接兵,主官不会去,连队工作离不了。去的大都是副职,或者司务长排长。也有一些老兵班长,顶替干部执行任务。
黄宗方真实身份是炮一连一排的一班长,不是干部。他今年当兵整整八年。
黄宗方刚当兵的时候,部队还能从士兵中直接提干,连队老兵多,好兵也多,论资排辈没他的份儿,他想提干,却总是阴差阳错不如愿。一年前,部队终止直接提干,士兵要经过军校培训才能成为干部。黄宗方文化水平不高,又超龄,考军校希望渺茫,想转个志愿兵留队,连队名额有限。去年家乡出台一个新政策,只要战士在部队服役八年以上,回家也能安排工作,这让他咬着牙坚持到今天。
黄宗方的军事才能和他的身材一样精致巧妙。号称是全军第一神炮手。这里的全军不是全中国的军队,而是他所在的这个铁军部队。全团三个炮兵连,十八个迫击炮班班长,他是难以撼动的老大。在集团军迫击炮比赛,拿冠军也是常事儿。如果他没有拿第一,说明连队肯定有事儿发生。没有拿第一只有两次,一次是他结婚,一次是老连长转业。
走进新兵排,黄宗方把腰带解下拉扔到床上,梁红卫看到木头高低床下铺。上面一床泛白的军用被子,棱角横竖一条直线,像是刀刻斧劈一般,铺面平整如席。
三斗还是老习惯,行李往床上一扔,歪倒在如豆腐块的被子上。黄宗方气得不行,一把把他扒拉开。“新兵蛋子,要保持内务整洁,懂不懂?”
早上来的两批新兵是辽宁阜新和河北晋州的,去军人服务社买洗漱用品回来。黄宗方喊:“三个班长都过来,把新来的兵分一下。”
他拿出一个本子,对着梁红卫等人说:“把你们的基本情况登记一下。”
梁红卫愣了愣神,没明白什么意思。旁边一个穿着的卡军装的高个老兵提醒:“姓啥名谁,家乡籍贯写一下。”
关三先写了自己的名字,学历填的高中。梁红卫最后一个填。等他填完花名册上的内容后,刚才说话的老兵拿着花名册看了一遍,对黄宗方说:“黄排,这个梁红卫我要。”
黄宗方斜了他一眼:“老汪,你这阎老西算盘打得不错。我挑了上百个兵才找到的一炮手,给你们无后炮,大梁当檩条用,太奢侈了。还是把武建社给你们吧,看他写字费劲儿八叉,个子像竹竿,正好可以当观察兵。”
黄宗方将梁红卫六个人分到新兵排三个班。梁红卫和关三分到一班。三斗和宝红分到二班,武建社和樊小鹏分到了三班。一班二班是迫击炮排的新兵,以后到一排二排。三班四班是无后坐力炮排,以后就是三排四排的人。
老汪是新兵三班长汪有财,山西运城人。高个子,黄牙根。哈着腰,晃着头,天天没吃饱的样子。他对黄宗方分兵计划有意见,一口裹着醋味的山西话发牢骚:“老一,一班是尖子班,不能啥好吃的都让你,其它班也得照顾到。”
黄宗方道:“这还不都是为炮一连好。又不是给我姑娘挑女婿,成了我家的私有财产。老七,自己亲兄弟,别那么较真好不?”
“亲兄弟才要名算账。要是我先挑兵,绝对没有意见。”黄宗方现在是代理排长,对于这个部下感到棘手。汪有财现在是他部下,是暂时的。新兵训练三个月后,他们都是连队的班长,平起平坐。不服你,你没有办法。黄宗方就坡下驴似的表态:“行,行。今天夜里山西兵来了,你先挑,行不行?”
梁红卫憋了半天,问黄宗方:“排长,我要去撒尿。”
“撒尿自己去就行了,难道要我开车送你?”黄宗方反问道。
当初,黄排长给何支书吹牛说:“我们是摩托化部队,上厕所都是骑摩托去。”梁红卫信以为真。
“你等着,我去给你找摩托去。”新兵排一班班长乔大宝戏谑,转身要走的意思。
“新兵蛋子,毛病不少,还要骑摩托上厕所。快点跑步去吧。”二班长史青川骂道。梁红卫放下手里的包裹,跑步去了连队后面的大厕所。
黄宗方在后面笑道:“我的兵,你们不要这样挑剔找茬。”
史青川是天津人,烧鸡一样,个头像香港导演泰迪罗宾,面相比他精致些。“老黄,你挑了几个月,就弄个这样的活宝来,眼睛钻炮弹皮了?”
汪有财马上报复:“是不是这几天跑马太多,身子虚了,头晕眼花了。”
梁红卫回来了,看到几个班长你一句他一句的,摸不着头脑。他问黄宗方:“排长,谁家的马跑了,让三斗去,他会料理牲口。”
几个班长愣住了,不知如何接话回答。乔大宝骂道:“兔崽子,不管今天谁家的马跑了,与你都没有关系。你今晚值勤。”
梁红卫不知道什么是执勤,很高兴地走开。
副班长牛有草过来,低声说道:“执勤要干啥,你知道吗?”
梁红卫摇摇头。
牛有草个子不高,脸黑,精瘦,人长得精神。他笑道:“就是夜里起床给新兵打饭洗碗。今天晚上听我命令,什么时间叫你起床,麻利一点儿。”
梁红卫点头应允。心里还挺高兴,感到自己比其他新兵有面子,刚来第一天被委以重任,担任执勤。不过,没用多长时间,他知道这执勤不是什么好活儿了。
夜里,兵们睡得正香。好几天了,在火车上折腾,屁股成了冻肉,浑身皮紧,没有睡踏实过,头一起床,很快进入了梦乡。
半夜时分,云南兵来了,牛有草推推梁红卫:“起来,去炊事班打饭去。”
梁红卫被轰起来,到炊事班端面条,三斗拿碗筷。云南兵吃惯了米饭,吃面条犹如母鸡叼蚯蚓一般,竟不知如何下咽。矮壮结实的李国臣端着碗,将面条一根根的高高挑起,仰脸张嘴,将面条慢慢往肚里吸。脖子伸得老长,脸憋得通红,公鸡打鸣一样,伸长脖子才能将一根面条吃进肚里。
“锤子,老子要吃米饭,咋给老子弄点面条。”李国臣骂。史青川在后面踢了一脚:“你以为回你老娘舅家,想吃啥给你做啥。连队是大锅饭,做啥吃啥,不要那么多毛病。”
李国臣端着饭碗一边吃去了,动作很快。
天快亮,山西兵来了。梁红卫躺在被窝里,牛有草连续叫了三遍才起来。他不起来不行了,牛有草急了眼,要踹他。
又是面条。梁红卫端面条回到新兵排,铝盆太烫,差点失手打翻。着急中,将铝盆摔在桌子上,两个大拇指不小心伸进面条里。”
“你在面条盆里洗手拿,怎么让人吃。”说话的是一个新兵,个头和梁红卫差不多,白净,大眼,浑身透露着精明。
梁红卫呵呵一笑:“不是故意的,这不烫手吗?”
“你刚从被窝里出来,手脏兮兮的,洗都没洗,这饭我不吃了。”
乔大宝过来,喊道:“韩成寰,毛病,不吃一边待着。”
梁红卫知道了他叫韩成寰,看了一眼,心里骂道:“狗日的,咋看你都不顺眼,爱吃不吃,难道让老子求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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