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的精髓（汉字的高颜值）

文/谭峰

美国政治学者基辛格在《论中国》一书中形象地提到：“在距今3000多年的商代中国有书写文字时，古埃及正处于鼎盛时期。希腊辉煌的城邦尚未兴起。罗马帝国的建立还是1000年以后的事。而今天有十多亿人仍在使用直接从商代延续下来的书写体系，今天的中国人可以看懂孔子时代的碑文。”据考证，两河流域的楔形文字、古埃及的圣书字和我们中国的汉字，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三大自源文字体系。可是，其他两种文字都已经消亡，唯有汉字沿用至今。

汉字的文字之美，不仅表现于其有筋有肉、有血有骨的审美，还在于其在历史的长河中蜕变、沉淀，拓展了生命的况味，升华了人性的光辉。从甲骨文、金文的庄重肃穆到大篆、小篆、汉隶的装饰化倾向，直至楷书、行书、草书等各种字体渐趋的自由洒脱，以及后世不同时代所焕发的不同书写风格，汉字的文字呈现，都充分地彰显出中华民族对文字形体和线条在美学层面上的一种自觉的追求，这使得作为汉字文字之美的线条、笔墨及其组合，更具与众不同的审美情怀。

汉字之美不仅在于其“有颜值”，还在于“有内涵”。在五千多年的历史演变过程中，汉字见证了一个民族兴衰荣辱的演变，讲述着悠悠岁月嬗变的故事。通过对汉字千变万化形态的观察和研究可知，汉字文字忠实地记录了中国过往时代的生产、商业、政治、战争、家庭、婚姻、饮食、起居等社会生活以及意识形态的真实情况，不同的汉字组合在一起，共同讲述出一个古老国家的传奇故事，构筑为一部“万能的”百科全书。汉字文字因为其汇聚了数以万计的历史信息而瑰丽，被称为“历史的活化石”。

汉字之所以能称得上“历史的活化石”，是因为汉字这一文字体系具有奇特的包容性和开放性。如果录音机在春秋战国时期发明出来，孔子、孟子、老子、庄子等前辈先贤的名言警句可以录制下来，放到现代社会，人们似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所云。但是，通过文字本身，人们终可明白和理解任何时代汉字想要表达的意思。汉字的表意特质，决定了它的发音不管随着时光的冲刷发生了怎样“稀奇古怪”的流变，但汉字本身仍然是这些字，意思也依然是那个意思，这便体现出汉字在时间层面上畅通无阻的包容性。

另外，汉字这一文字的魅力还表现在空间层面上的海纳百川的开放性。同样一篇文章，中国北方、南方的百姓人家，法国巴黎、美国纽约的文艺商界名流阅读汉字时的发音，会因为不同地域的习惯有所区别。但是，无论这些人身处何方，读音有何天差地别，他们都使用着相同的汉字意义体系，共享着相同的字形和字义，所有的文章都能读懂，对所有文字的理解也是得心应手。疆域辽阔的中国，方言读音繁杂，但汉字可以毫不费力地发挥着共塑文化、促进沟通的作用。

汉字表意的功能，给我们提供了中国文化从一而终的认知方式和思维习惯，让我们透过汉字这一形体的外壳，迅速地深入到汉字背后所表征的意蕴和境界。文化的重要载体是文字，而汉字在承载华夏民族文化血脉的历史进程中扮演着不可替代的角色。象形、会意、指事、形声等造字法，以各自不同的角度充分反映了中国文化的智慧和哲学意蕴，这构成了我们国家和民族文化传承的重要法宝。

无论在什么年代，汉字都已经成为中华文化的主要象征和重要载体，成为中华民族身份认同的驱动力，成为大国奋起不可遗弃的财富遗产，成为中华文化大放异彩的文化瑰宝。在世界文字之林中，汉字以其独特的表意特质、优雅的审美格调、精致的艺术品位，塑造了每个“中国人”的自我认同和社会角色，彰显出中国人屹立于世界之林的豁达和自信。汉字博大精深、意味深长，教会每个中华儿女做人做事的深刻哲理，促使中华文化在世界的每个角落发扬光大。

世界在飞速发展，互联网时代几乎已经渗透到民众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之中。移动互联、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令人目不暇接、手忙脚乱。汉字的传承与发展，在这个过程中似乎也遭遇到一些问题。在互联网时代，人们的书写已键盘化、格式化，有些年轻人更是出现了“提笔忘字”的现象，有些“时尚达人”更是以在某些场合使用拼音或外语代替汉字为“光荣”。但是，面对这样的困境，我们依然对汉字有充足的信心。

汉字文字自信的底气在于历经数千年的锤炼出的形体之美、意境之美、思维之美，在于一种与时俱进、推陈出新的不断调适和规范，在于汉字在多个层面所独具的包容性和开放性，完全能满足一个国家和民族利用文字这一载体发扬其光辉文化和璀璨文明的需要。汉字所独有的“美颜”不光光是墨守成规的遵从，还是兼容并蓄的改良，这成为汉字影响东亚文化圈并存立于世的重要理由。

汉字文字自信还表现在其所担当的不可替代的历史重任。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人，可以缺少对构图和色彩的感知无缘画家，可以因“五音不全”不做歌手，可以不上舞台演出而不做演员，却不可能因为“不会汉字”而不与他人进行沟通，不可能因为“不会汉字”而拒绝给后代传承文化。

著名语言学家罗常培先生坦言道：“语言文字是一个民族文化的结晶，这个民族过去的文化靠着它来流传，未来的文化也仗着它来推进。凡属一国的国民，对于他本国固有的语言文字必须有最低限度的修养，否则就不配做这一国的国民。”如今我们亟需增强全民对汉字文字的自信，这样才能正确认识和处理好我国在文字和文化方面的林林总总的问题，真正建立起和谐、健康的汉字自信和大国自信。在古代，汉字如何承载中华文明走出去，我们的“老祖宗”已为我们做出了表率，汉字的传播开了一个“满堂彩”。

因为时代的原因，中国传统文字认知体系所一直沿革下来的繁体字被简体字所取代，这使西方一些学者认为中华文化没有“原汁原味”地传承下来。其实，繁体有繁体之美，简体亦有简体之优。比如说繁体字的“蟲”为三个“虫”组成，而简体只为一“虫”字。无论是从文字传播的角度，还是文字因简练而凸显的简约美学，简体字都更胜一筹。文字固然是一国文化传承之载体，但其本不是一成不变的，它需要在适应时代发展进程的形势下而有所演变。而这这本身也是文字之美的体现。

对于“汉字能否成为世界语言”的议题，它不光是一个语言本身的问题，还无法忽视诸如文化、传播、经济、国力等多方面的因素，每个人都有他们各自的答案，莫衷一是。但是我们有理由相信，随着中国迅速而稳定的发展、综合国力的不断提升，汉字“梅开二度”到来的时代如同矗立在茫茫无垠汪洋彼岸的灯塔，若隐若现，也总是在充满希冀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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