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被王爷退婚后的故事(婚期将近未婚夫带回一女子)

女人被王爷退婚后的故事(婚期将近未婚夫带回一女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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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他终于还是做了决定。

这一刻的他看不到我眼中的痛苦,亦全然忘却于我父亲面前虔诚许下的诺言,藏匿于袖中的寒月峰回路转,剑锋直指了我的咽喉。

我苦涩地笑了一笑,摇着头对他说:“无烟,你不敢。”

话刚说完,长剑就没入了我的喉间,伤口的血一滴滴落下。

伤口不深,他并不想取了我的命。

我松开手中的剑,坠落的声音在这一瞬隐没于尘埃之间。

“你滚。”

骆无烟紧缩眉间,侧过身去,不再看我。

我想,余下的这一世,他都不会再愿多看我一眼。

1

十四年前,洛溪花坞,我第一次同他相遇。

骆无烟一袭白衣,立于潺潺溪水之上,一双眸子有着璀璨的光芒。我躲在长仙草丛中,看着来势汹涌的天兵渐渐将他包围。

原来他受了伤。伤得很重。

我丢下手中采摘的洛仙花,奋不顾身地飞过去,天兵将领举起的冰刃终是停在了空中。

“留下他的命,交给我。”我盘旋在骆无烟的身边,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君上令牌。

那时候的自己并不知晓君上哥哥赐予的令牌有多么的重要,那一刻唯一的信念,便是救下刀下的他。

天兵的队伍渐渐退去,我转过身,却发现骆无烟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我的怀里。

我并不知道,他触犯了天条。

直到他在昏迷之中拉着我的手,喃喃而语:“霓瑟。”

我错愕,脸颊的温度渐渐攀升。原来,他没有死。原来,他便是骆无烟。

曾一日,我躲在大殿锦帘之后,偷听父亲同君上玄烨哥哥的谈话。道是仙界九级散仙骆无烟私下凡间,违反天规爱上凡间女子,且抽了自身九成修为,去救凡间那位被仙兵所伤,名唤霓瑟的女子。只可惜那女子未能救起,而他却要魂飞魄散。

我听罢,伸出手来拽拽身旁的掌事侍女,轻声说:“若芷姑姑,将来我也要嫁这般的男子,可好?”

那侍女只是笑着摇头,并未答复我。

念起这段记忆,再回到了现实之中,我看着床榻上的男子,便愈发觉得羞愧起来。匆匆将他安置妥当,便离了屋内。

我从不知晓,当初的那一念,一怨,会生出几世的纠缠。

只知晓哪怕轮回路转,若是能重新选择,我亦会如此这般。

情债与罪孽,我都可以自己一个人承担。

竹窗之外,冬日的落雪一点点打在院中梅树之上,转而消失不见。

我躲在锦纱之后,看着大堂上跪着的男子。

一袭白衣束身的装束,左肩一朵浅色流云点缀。他抬起头来,炯亮的眸光看向了我的父亲,唇角微启。

“我愿娶浣素为妻。”

我握着锦纱的手抖了一抖。

骆无烟自仙魔交界归来的时候,帝君派了九宫之主列队迎接他的凯旋。熙熙攘攘的人群前涌,而我就站在天泉池旁等他回来。

远征前的最后一日,他将臻情玉石交付于我的手心,于我的耳边轻声说道:“素素,等我回来。”

我苦涩一笑,我又如何不知这些悲情与不舍,不过是骆无烟故意为之,做予我父亲看的。

他的心中有一段恩怨。

而他第九级散仙的卑微身份,要想了结恩怨,独缺的便是一枚棋子助他一臂之力。

而我,就是那枚最合适不过的棋子。

道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只可惜我懂了太多,知了太多。

那一日,我在丹青画卷上正画好了他喜爱的白色衣衫,骆无烟眉间皱起,挥手扬起一把火焰,画卷在一个瞬间变为了灰烬。我急急伸出手去,却终是没有抓住最后一缕尘烟。

“你既是这般钟情于我,便不用凭着这些无用之物苦相思了。”骆无烟轻挑起唇角,信手抬起我的下颚,道。

“去求君上,允我东征。凯旋之后,我便娶你。”

我有些站不住,伸手扶住了身侧的紫木花椅。骆无烟轻嗤一声,拂袖离去。

三日后,君上一纸令下,命骆无烟为统领上将,平定边界之乱。

侍女文竹扶起我久跪求旨的身子,背着我抹了抹眼泪。

骆无烟远征出行的时候,我没有送他。我轻轻抚过他送我的臻情玉石,感受那些纹路构成的字。

“君本无情。”

这便是骆无烟,他可以将绝情地利用都表现得这般明朗。他淡漠成性,他绝情如此。

可他终究还是骆无烟。

是那个我钟情了十四年的男子,从梅开到雪落,永未改变。

2

父亲听到骆无烟的请求,抬起头来。

“此话当真是你本意?”父亲一步步走下阁台,目光定定看着他。

“是。”

我的身体晃了一晃,却又很快泯去眼中凄然的情绪,接下来便拢了拢衣衫,垂下眼眸走到父亲的身边,恭恭敬敬地跪下来。

“女儿亦愿。愿爹爹成全。”

我在父亲面前,重重叩首。沉闷的声响敲击着我的心底,没来由的一阵心中难过。

我就要嫁与他了,可是为什么我却依旧还是无法欢颜。

骆无烟闻言,唇角微微扬起,将手覆在了我的手上。动作轻柔,掌心,却冰凉。

3

骆无烟将我同他的婚期选择在三日之后。

我站在他的寝殿门前,抬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那日求亲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来看过我。无数夜里百转梦回,我湿着脸颊唤出他的名字,却只有急急而至的侍女问我主子怎么了。

念及这里,我只能嘲讽而苦涩地笑笑。却不想就在这时,面前的大门霍然开启,反道是他先开了门,面容淡然,道:“你来了。”

我一直以为他不过是政事繁忙,然,当我走进门,目光遇上那一袭旖旎的紫色身影时,我方觉自己可笑。

一双灵动而似曾相识的眼眸带着一丝惊慌与诧异,女子急忙起身向前,躬下身去像是要同我行礼,却被无烟跃步上前,横臂拦住。

“蕴儿,不必。”

“她同你无甚差异,都只是兵中一子,棋中一步罢了。”

我瞪大眼睛,身体晃了一晃。他竟是连半分柔情的欺骗都不肯予我。

骆无烟扶住女子,重新将她带回榻边,坐下。我立在他的身后,闷声发问:“无烟,她是何人。”

骆无烟片刻怔愣,而后便语调清淡,道:“青楼一夜,带回来的。”

我方知自己的发问不过是在自取其辱。

“素素一腔情深意重于我,想必自是不会介意。”他转过身,步步逼近,我的脑海中幻想着那风光无限的春色场面,只得死死咬紧了唇畔,不让眼中的莹润滴落下来。

“浣素仙子大可放心,此次东征有功,得以君上宽恕我往日罪仙之身,予我官职,便多亏了你的功劳。小仙没齿难忘。婚期依旧,我娶了你便是。”

我娶了你便是。

骆无烟冷若冰霜的声音一点点落下来,指尖却温柔如水般划过我的脸颊。

“你的这双眼眸,当真好看。”

我怔忪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

“浣素仙子是钟情之人,想必小仙有一事相求,你必不会拒绝。”

骆无烟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一步步逼近,将我逼到了墙角一隅。

我不敢再直视他的双眼。

“蕴儿功力尚浅,难胜重任。还望仙子每日渡些仙气给她,让她得以强健身体。”

我睁大了眼,抬起头来看他。尚不足三百年的仙子,若为他人渡了真气,便是在损耗自己的命。

他,不是不知道。

我的眼角终是落下一滴泪来。

直到今日,我还是换不回他的半分柔情,这一世对他的执念,他看不进眼中,他视如草芥。

真是可笑呢。

我轻轻颔首,应允了他的所求,后再未言其他,便转身离去。

而身后的那抹身影,却好像在这转身的一瞬蓦然脱力,寂然地望着我渐行渐远的背影,良久,才转身进去。

4

真元七百四十九年,定仙大将之女沈浣素同骆无烟结为连理。

红妆铺就了整座定仙府邸。

父亲握住我的手,似是有千言万语,却终是未言一句。母亲则躲在阁中,暗自哭泣,不敢再执一执我的手。

十四年间,我被父亲,禁足多次。

“你明明知晓,骆无烟心中的女子只有一人。你何苦依旧这般痴妄!”

我站在禁闭的罗书阁内,逆着光线的眼眸微微合上。这一丝温暖,叫人如何能舍。

“爹爹,求你,莫要赶他走。”

“若没了这丝光线,那么生活便皆是黑暗了。”

我将眼角的泪光泯进眼眶,一字一句。

“爹爹,你知晓,他就是我的光。”

轻柔的晨曦一点点攀上我的脸颊。我在回忆中,恍然惊醒。红色装饰的喜阁,已近在眼前。

骆无烟负手立于门边,眼眸中的柔情似三月春风过隙,唇边带着那抹熟悉的淡淡笑意,向我缓缓伸出手来。

我随着他一步步走近喜阁。

我幻想过很多次这一日的场景。我一直以为,这会是我这一世最美好的回忆。只是这一切都破碎在踏入喜阁的那一瞬间。

红色雕花木门微微开启。

一袭红衣及地的女子,凤冠霞帔,青丝如墨于肩边滑过。姣好的容颜在这一刻,愈发流光溢彩。

只可惜,这女子不复生命,她,只是一幅丹青画卷。

不是别人,正是霓瑟。

嫁衣如火,却在两人身。

我十四年满腹的深情与执念终究没能抵过死人的半世年华。我站在门边,身躯开始因痛苦而瑟瑟发抖,无法再往前一步。

身后的侍女们惊叫一声,唯恐自己看见会惹了是非,纷纷散去。

“娘子。”骆无烟骤然清冷的嗓音在身后传来,我艰难转身,蓦然瞧见他怀中拥着的紫色身影,那双似曾相识的瞳眸笑意委婉。

“娘子你瞧,这丹青画得可好。”

“多亏了娘子求帝君允我东征,我才得以在妖魔混乱的边界下凡,寻得霓瑟故乡的画师作了这样一幅画。”

“在你我大婚之际,我送给你,可好?”

“按理,你还应当唤她一句姐姐呢。”

我的手指将嫁衣紧紧攥牢,心中压抑的情绪涌动难挨,却不想下一瞬,冰冷的针尖竟刺入了我的眉心。

我吃痛轻呼一声,骆无烟却全然不顾我的伤痛,闪身而至,一滴血落在他的指尖。

“你这般,是为何?”我的脸颊,再无血色。

骆无烟的背影一僵,停顿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有回答我。我看着他径直走进桌案边,覆手将血滴落在茶盏之中。而身侧的蕴儿,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蓦然睁大了双眼。

端华淡然的容颜,一点点变换,颊上一对梨涡渐渐显现。

看着面前的“自己”,我再也控制不住,胸腔翻涌,我扶住门边,掌心覆住了胸口,阵阵作呕。

“以后的每一日,借浣素仙子仙血一滴。蕴儿变换成你的模样辅佐于我的左右,无人知晓。浣素,你看可好。”

骆无烟转过身,轻笑着向我走来,一张白玉般精致无瑕的脸庞,看不出一丝温度。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下一刻眼角的泪珠终是崩溃,踉踉跄跄,夺门而出。

我只想着这一世都未曾像这一刻这般落魄过,却忽略了身后那抹孤寂瘦削的身影,环着蕴儿的那只手臂无声坠落,容颜苍白,嘴唇翕动,伸手想要挽留的动作最终还是消散在尘埃之中。

那个名字,再也没能说出口。

5

骆无烟在落锦阁住了三日。

文竹告诉我这个消息之时,我立在竹窗之前,看着窗外梅花渐浓。

仙界皆在传闻,骆无烟待那定府千金甚是好。饮食起居皆要亲自照料。

文竹将狐绒披风披在我的肩上,我看到她抹掉了才要落下的眼泪。

我笑了笑,转过身来,回眸问她。

“何事这般悲伤?”

文竹听了我的发问,愈发难以控制起情绪,便嘤嘤哭泣起来。

“小姐被那负心之人禁闭在这偏僻的屋阁之中,他却在落锦阁内同那易了容的蕴儿恩爱。世人皆道那人对小姐照顾至极,却不知他害得小姐的身子……”

我听罢,只是笑笑。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红似火的梅花,这一刻却觉得刺眼得紧。

每日半数仙气,一滴血,终究让我的身子,一日日破败了下去。

第四日,房门开启,我看着地面上,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素素。”

宁静的房屋回荡着这一声轻唤。丝丝绕绕飘进我的心里。我站起身来,抬眸迎上他的眼神。

骆无烟看着我的眼眸,身影顿了一顿,突然开口。

“你是不是很恨我?”

我走到桌案边,为他沏好一杯茶水。

“为何要恨?”

骆无烟须臾怔愣了片刻,神色黯然。

“无烟,若是我说我恨你,你可会分一半你的心给我?”

我抬起眼眸,不悲不喜地看着他。执着的神色,一点点映刻在他的眼眸深处。

“不会。”

骆无烟的眼神闪烁,似乎在叹息,却又似是喃喃自语。

我调好茶盏中的茶水,袅袅的雾气已渐渐散去。我走向前,递给他,眼神安定而自然。

“那么,恨有何用?”

“我不恨你。”

他怔忪了许久,而后将我为他沏的茶水一口一口饮至杯底,方才转身离去。

我就这样立于门边,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觉得他是那么落寞而孤独。

甚至彼时端着茶盏的手,都在瑟瑟发抖。

6

今日已是婚后的第二十六日,骆无烟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来过。

窗外落了雪,文竹扶着我,到庭院中走走。

每日午时,无烟便会派人来我住的地方取走我一滴仙血。我便在这庭院之中,等候他的贴身侍卫遥征的到来。

只是这一日,我并未等到他。反而是那个淡妆倾城的女子,步履盈盈,眸光灵动,翩然而至。

不知为何,我总是对这双看似清澈的眸子存有芥蒂。我仿佛在哪里见过,却百般回忆都不能记起。

而彼时的我并未料及她的到来。迎面见到她这双眸子,便失手折断了正在观赏的一枝梅花。

蕴儿浅浅一笑,走向前来,竟是执了我的手。

我像触电一般向后退缩。

“不知蕴儿姑娘,所来何事。”文竹挡在了我的身前,怒气缭绕。

蕴儿也不恼,面容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来代无烟向浣素仙子这些日子的帮助致谢。”

听见这个名字,我的心还是骤然缩起。

蕴儿慢步走向前,俯身向下,跪伏在地。

阳光透过梅林,映照在她的身躯之上。我想,这样如画的女子,陪在无烟的身边,或许才是最为般配吧。

我走向前,扶起她。

“我的爹娘,可还好?”

“都好,仙子可放心。”

“他,还好吗?”我不再直视蕴儿的双眼,眼底的脆弱已似断了的线,密密麻麻缠绕了心间,噬咬般的痛。

“很好。今日他去了西海,为我采取芷娆之花。”

蕴儿掩唇笑笑,幸福的神色再无遮掩。

我的心猛然抽痛。

芷娆之花,花为情开。十四年间,我曾拽着无烟的衣角笑着央求他,若有一日他愿同我共赴华发了,便同西海王要了之花来,送予我。

骆无烟看着站在身侧的爹爹,眼波流转,终是笑意盈盈一口答应。

我阖上眼眸,汹涌的记忆窒塞在我的胸口,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遥征与他一同去了,所以今日的血,便派了我来取。”

蕴儿唇角含笑,朱唇轻咬,看向我的一双眼眸,不易察觉地转了一转。

我微敛的眼眸蓦地睁开,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面容平淡,招招手,唤蕴儿进了寝阁。

片刻,我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重新闭上了眼眸。

步履声一点点走进,黑色的身影覆盖了我的躯体。我觉得恐慌,我觉得害怕,可是我又能唤何人。

没有任何人。

冰凉的针刺入了我的眉间,我的眼角,却再落不下一滴泪。

7

蕴儿那一针,是为了取走我的命。

骆无烟赶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快要失去意识。文竹同我说,她看到他疾步飞入了我的庭院,眉间的愠怒越聚越浓。她说她从未见他如此得失魂落魄。

彼时的我躺在他的怀里,朦胧中依稀看到稀薄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

他低沉的音调听不出一丝情绪:“为何不躲?那一针的剂量,早已超出往日的范围,你不是不知晓。”

我无力笑笑,抓起他月白色的衣衫慢慢靠近自己的身体,轻启了唇角。

“我本以为,你要我死。”

当意识一点点消失,散去。我终究没能看到骆无烟讶异而痛苦神情,没能听到那最后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被文竹慢慢搀扶着起身,虚弱的身躯依旧晃了一晃。

那一日,骆无烟用了仙气救我,自己却元神受损。

我强撑着起身,幻为青蝶,来到落锦阁前,却被门边的结界给硬生生弹了回来。

骆无烟不愿再见我。

“你可莫要偷懒,仙君交代今日若放了人进去,便贬了咱们到那凡间去。”

门边的侍从们来回踱着步,眼神却四处细细观望。

我挣扎着爬起来,飞至空中盘旋。结界交界处薄弱至极,我用尽全力,在边缘处飞入了庭院之中。

我落于窗边,终于看清了屋中的景象。

曼妙的身姿回旋而舞,绚丽的容颜再无人能及。最后一个回转,翩然落在骆无烟的怀中。

我渐渐停止了翅膀的扇动,寂静无声。

“看来你练得已经不错了。”无烟淡漠的嗓音落下。

“那待我完成了任务回来,你可会像曾允诺于我那般,将我正式娶进府?”

“自是。”骆无烟挑起唇角,一抹狡黠的笑意跃于眉间。

“不过,你日后莫要再伤害浣素了,如何?”骆无烟把玩着桌上的茶盏,忽而停住,话便这样就出了口。

我的心,就这样顿了一顿。

“你可是心疼了?”女子娇柔埋怨。

“怎会。”骆无烟的面容上闪现了一丝浅浅的笑容,他一把将蕴儿重新拥入怀中。

“她死了,你我二人如何在这里得以久住下去?”

“即便是棋子,亦有优劣之分,她怎能同你相比?”骆无烟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停在了那双眼眸的旁边。

“只不过那枚棋子,再残破,也终究有她的作用。何必急在此时呢。”

屋中愉悦的笑声层层叠叠地响起,我的欢喜,瞬间湮灭。

8

我病倒在了榻上,骆无烟亦未曾再来看我。

那一日,文竹急匆匆自门外跑过来,神色复杂。

我满面病容的起身,抓着她的衣袖问清缘由。

原是骆无烟已将蕴儿变回先前的容貌,细心装扮,作为寝前侍女,送予帝君,带进了天宫。

听到这里,我的脸色变得煞白。

我以为这百余年岁月终会将他的恨意消磨无几,却不想他还是要下手了。

我心急拽住文竹的衣袖,问她那后来怎么样了,她却吞吞吐吐,不肯说话。在我百般缠问之后,而后她的回答,让我觉得这一世的纷纷扰扰都停在了这一刻。

她说,骆无烟养的棋子暗杀帝君事情败露。而他被打入天牢,择日,斩首。

我的喉间那一股腥热再难抑制,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我强撑着身躯疾步赶到大殿之上,却见到父亲立于门边,似是在等我。母亲在一旁,已背过脸去。

想来这一切,都已为世人口中笑谈。

我垂下眼眸,走到父亲身边。

“啪。”

我捂着脸颊,眼睛在那一刻干涩涩的疼。腿间一软,跪了下来。

“执迷不悟,痴妄之子,留你何用!”

父亲颤抖着身躯,不住的摇头。

帝君自大堂走下,来到我的身前,面容憔悴。

“浣素,仙界好男子并不在少数,骆无烟,他不值得你这般。”

帝君慢慢扶我起身,我在他的眼中,看到浓烈的情感蔓延开来。

我迷茫着目光看着他,轻轻拽住他的衣袖,一如儿时那般。

“君上哥哥。”

帝君的身形顿了一顿,神情错愕,目光渐渐变得缱绻复杂。自那一年,我从仙界的传言中得知他以毒弑杀了手足,得以帝位,我便再也未曾唤过他,君上哥哥。

“儿时的允诺,可还当真。”

我的眸光闪烁着雾气,看着面前的男子,明晃晃的黄色,让人不忍直视。

帝君愕然,随即默了一默,点了点头。

我的唇角,挂了丝微微的笑。我放开帝君的衣袖,重新跪伏下来。

“这一世,浣素已是颠沛流离,自觉疲倦。愿帝君许我一世安宁,相伴终生。”

婚期将近未婚夫带回一女子,我隐忍一月,改嫁后宫做了宠妃

我淡淡的语调一点点流露出来,整个大堂,寂静无声。

我抬起头,看着帝君的双眸。

“你,可是真愿如此。”

帝君眉间微皱,凝视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女子。这一世她倔强如此,本以为自己成为帝君,她会欣喜,会与自己共赴白发。却不想他成功的那一日,她却执拗地不肯再唤一句,君上哥哥。

帝君缓缓走上前,俯下身去,手心轻轻覆住我的肩膀。

我的一双眸子,宁静地如冬日里深潭的水。

我低下头去,额头触碰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只求君上,放骆无烟一命,饶他不死。”

决然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肩膀上落着的手掌蓦然抬起。

帝君的目光,变了一变。

而那双看向我的眼神,一点点沉淀下去。

再无笑容。

9

当我从金銮殿走出来的时候,西边的阴云笼罩了光辉,整个仙界,在一点点暗下去。

地牢有九十九级台阶,周边被囚禁的仙人们眼神已没有了光泽。

我的脚步落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仰起头,看向面前紧锁的牢门。

见到我,满身伤痕的骆无烟眸间闪过一丝惊慌,眉间紧皱呵斥道:“怎么是你?”

我的心,颤了一颤。

我怕是已将全身所有的力气都付诸在对他的爱了,从青葱年华到嫁为人妻,我用满心的欢喜和执着等待他的回心转意,而他,直到今日,都不肯予我一个真实的笑颜。

我合上眼眸,安定了下心神,将苦涩的情绪埋回心里。

再睁开眼时,一双眸子已平静若秋水,那些情绪已无处可寻。

“开门。”我拿出明晃晃的令牌对着看守的小仙晃了一晃,随着牢门的开启,我迈着姿态翩然的步子,唇边带着一抹浅笑,走进了牢门。

我兀自笑了笑,眉眼生动。

“夫君,别来无恙。”

他错愕怔愣,片刻后眯长双眼,压抑着嗓音低声喝道:“是你出卖了我。”

突然间,骆无烟闪至我的身边,用手紧紧攥住我的手腕,力度之大,逐渐蔓延的疼痛让我的额边渗出了微微的汗迹。

我咬紧嘴唇,没有出声。

“到底是被你这般清澈无忧的眸子给骗了,原来不过是心如蛇蝎的妇人。”

那般狠戾的眼神,让我的浑身发冷。我的眼神渐渐迷茫,我突然觉得,在这场痴念中,我快要耗尽了自己所有的感情与情绪。

即便这样,我终究还是不能得到他的心。

我低头笑笑,重新抬起眼眸时,已变换了神色。

眉目清冷决然,扬起手中的长剑,冰冷的剑光在牢房之中划出一道弧线,划破了尘埃。

剑尖直抵,无烟的咽喉。

“这一世你将我无情利用,玩弄指掌,我那么爱你恋你,你却没有半丝珍惜。如果你死,我便过得最好。”我淡漠的神情,已读不出任何情绪。

那一瞬间,寂静得听不到一丝声音。

那袭白色的身影,似是因盛怒爆发了所有的力量。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喉间却已是冰凉。

他终于还是做了决定。

这一刻的他看不到我眼中的痛苦,亦全然忘却于我父亲面前虔诚许下的诺言,藏匿于袖中的寒月峰回路转,剑锋直指了我的咽喉。

我苦涩地笑了一笑,摇着头对他说:“无烟,你不敢。”

话刚说完,长剑就没入了我的喉间,伤口的血一滴滴落下。

伤口不深,他并不想取了我的命。

我松开手中的剑,坠落的声音在这一瞬隐没于尘埃之间。

“你滚。”

骆无烟紧缩眉间,侧过身去,不再看我。

我想,余下的这一世,他都不会再愿多看我一眼。

我在帝君面前,长跪了九日九夜。

帝君无奈地叹息一声,终是一纸令下,饶骆无烟不死。

我站在地牢大门前面,看着门缓缓开启。

我看到他慢慢走出来,面容依旧俊朗,只是风尘已经沧桑了他毕生的岁月。

他走过我的身边,没有看我。

我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走了很久。直到乏得再也没有力气前行,直到再也追寻不到他的身影。

我蹲在地上,心要被掏空了。

金銮殿上。

“素素,你这是何苦?”高高在上的帝君凝望着我,他的眼眸深处,有着不可磨灭的苦涩。

是了,以帝君的机谋算尽,他又怎会不知我那一日的冷漠绝然,不过一场陈旧的戏码。

我有勇气承担下骆无烟生生世世的罪孽,放他生还。

却没有勇气在嫁入帝宫之后,任岁月安然流过,最后被他忘记在这半世浮华之中。

爱也罢,恨也罢。

留下最后一方执念给他,千百年后他还能想起有那么一个人,曾对他极尽牵挂。

我眼眸空洞,牵了牵嘴角,终究是再流不出眼泪了。

剩下的岁月里,骆无烟搬去了月华山上。

而我,生了很重很重的病。

病中我常常会陷入冗长的梦境,我看到一袭白衣的骆无烟乘着云朵而来,面容温润,伸出手来,柔声地唤我,素素。

那一日,我在梦境中惊醒。

抬眸竟然看到了那袭日日思念的白衣。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轻声的问。

“是你吗,无烟。”

白衣男子点点头,目光柔然,他信步走到我的床榻边,轻柔地将我的手执起。

“是我。”

下一瞬,我感觉到手心之中一点冰凉。

我慢慢睁大了双眼,转过头去,看向他。

“今日,是我同霓瑟相遇之日。”

针尖处的血迹一点点蔓延开来,我的意识渐渐涣散。

“你终究,不曾爱我。”

“你终究,不肯放过我。”

我的眼角,落下一滴血泪。

第二日的仙界,竟飘起了雪。

骆无烟跪在金銮殿的大堂上,背影萧瑟而寂寞。

“臣已是身负数罪,不愿留在仙界,扰了天界纲纪。愿帝君,成全。”

帝君回过身来,看着我的双眸。

这一双眼眸,此刻却平静如一潭深水,再无波澜。

帝君一步步走下高台,走到骆无烟的身边。

手轻轻覆在他的肩膀之上。

“旧人已难觅,何苦要长生。我懂你,去罢。莫要再牵挂。”

我木然地看着地面上两个同是风华绝世的男子,眉宇间都带着一丝难消的哀愁。

骆无烟转身孤身离去,没有人送他。而三日过后,我身着耀眼的火凤嫁衣,端坐在定仙府中,等候帝君的到来。

我看到一袭火红龙纹锦袍的男子信步像我走来,温柔地同我相望。

再看东方,云烟散去,天,就快要亮了。

10

我是玄烨,位高众仙,权倾天下的帝君。

我娶了我一直深爱的女子,只可惜,她现在只余半世记忆,而她的心,却依旧不在我身上。

有些秘密,怕是这三界众生,唯有我一人才知了。

骆无烟同我申请下凡赎罪的前一日,他便已经来找过我。

说到底,这一世恩怨情仇的根源,终究还是在我。霓瑟并不是他所爱的女子,只是他尚在凡间未能修炼成仙时救过他一命的姑娘。

他恨我。他设计了很长的一段路途,来寻我了结这段恩怨,却不想中途,出现了素素这样一个异数。

或许是她救下他的那一刻,又或许是盈盈笑意拽住他衣衫的那一瞬间。

他就已经,动了情。

他放弃了本想将她作为棋子的决定,从青楼中寻来眉眼同她相似的女子,他知晓我一世无他瑕疵,只有她,是我的软肋。

他故意为之的冷漠将她禁锢在隐蔽的庭院中,他不想让眸间清澈无尘的素素牵扯进这些恩怨情仇中。

直到最后的最后,他知道自己早已不配给她一世的安宁与快乐,便在那一日,将素素的未来,交予我。

而他,跪在素素的榻前。忍住万千悲伤与苦痛,在她的掌心,刺入那枚,忘情针。

素素失去了记忆。

那是今世与他,所有的记忆。(原标题:《但盼君归共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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