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润国际建筑设计有限公司（专访香港汇创国际建筑设计创始人吕达文）

作者：朱公子

日本建筑大师安藤忠雄曾说，“建筑的一半依赖于思维，另一半则源自于存在与精神。”

在如今存量商业越来越多、商业项目同质化犹存的当下，也需要更加优质的建筑与设计，来为商业空间注入灵魂与精神。

存量商业如何差异化？设计如何为商业项目加分？

未来的商业空间会有哪些趋势？……

带着诸多疑问，朱公子专访了香港汇创国际建筑设计有限公司创始人——吕达文（以下称呼为Frankie）。

（香港汇创国际建筑设计创始人 吕达文）

Frankie成长于香港多元化及高密度的城市空间，对相关的建筑、城市、 人文都作出深刻的见解与观察，后赴美国纽约哥伦比亚大学学习建筑及城市设计，获得多项国际专业大奖。学成归国后，他于香港和深圳创立Atelier Global（香港汇创国际建筑设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AG汇创），获得多项设计奖项、受邀参展多个国内外艺术个展......

Frankie爱画画，他说选择建筑设计是因为喜欢画画，他办公室的一角摆着很多他随手画的画。

（Frankie办公室一角）

香港商业地产相对饱和

深圳未来的机会很大，街区商业、社区商业变化明显

早十几年前，深圳的商业地产还在萌芽阶段， Frankie就把公司重心转移到了深圳。

谈起当时的经历，他说道，最初选择从香港来深圳创业，是因为香港的市场比较饱和，内地（深圳）的业务比香港多。"因为深圳距离香港近，地点便利，就过来了。"

“如果有人问我今天重新创业，会不会再选择深圳？我还是会。”

“因为深圳这几年具备很多城市里面没有的，对创意的开放度与自由度，从政府到很多项目的开发商都很支持。比如深圳规划有十大文化建筑，深圳现在也开始非常重视自然资源保护，包括红树林、深圳湾公园……说不准深圳会变成一个可以旅游的城市。以后我的很多美国建筑行业的朋友过来，他可能直接飞来深圳看。”

说明：新十大文化设施分别是：深圳歌剧院、深圳海洋博物馆、深圳科技馆（新馆)、深圳改革开放展览馆、深圳湾文化广场、国深博物馆（暂用名）、深圳自然博物馆、深圳创新创意设计学院、深圳美术馆新馆、深圳音乐学院。

“深圳在不停地转变中，深圳这几年不停在推动创意，包括现在小型的画廊、美术馆多了，艺术展也开了......将来深圳的短板文化板块也会冒起来。

我觉得文化、设计会影响到每个人对于商业、对于空间的看法，将来会越来越看重特色的设计。”

（深圳城市俯瞰，图源：摄图网）

过去十几年，Frankie他带领团队于全国和境外完成并参与了众多公共建筑项目，同时也荣获多项国际权威设计大奖殊荣和受邀参展多个国内外艺术个展，包括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伦敦建筑节等。

对于深圳商业、文化的看法，Frankie也有了新的沉淀和思考：

您觉得深圳这些年的商业发展有哪些变化？现在的商业综合体和过去有什么不同？

“我觉得分两类来说：一种是形态的发展变化，街区型的产品会越来越多。以前是大盒子的百货会多一些，比如天虹、茂业等。之前深圳一直没有统一操盘的街区，主要的街铺、散铺，小业主经营，业态比较杂乱。（但当时全国有，比如成都太古里、上海新天地，都挺成功的。）

2017年深圳万象天地开出来之后，是统一的街区又是统一规划的，除开餐饮、零售、还有高街、里巷……全中国这两年很多人过来考察。华润本身是很有信心的，以后会在深圳开发更多的盒子 街区。

第二是，越来越看重社区商业，社区商业会慢慢成为一种值得研究的东西。

之前的社区商业以方便为主，但是这几年随着互联网电商的发展，社区商业再方便也不如手机方便了。所以，社区也要非常好的社交、或者生活方式（life style）

比如我们最初第一代的社区型商业设计，就是嗨您Hi Running商场，7年前设计的。

项目的面积比较小，不太有品牌愿意进来。当时客户想要改造、预算又有限，我们就从调性出发设计。

（图为嗨您Hi Running商场，现更名为深圳美您公园，位于 福田区香蜜湖街道安托山七路3号）

后来星巴克、麦当劳都进来了…… 还有几家超级网红的餐厅出现。比如其中一个特色的湘菜品牌——【湘椒】，现在马上要去万象天地开店了。

现在这个社区商业的生意挺好的，它的租金也提上去了，也吸引某些有个性的品牌进来了。”

Frankie，还给我们分享了诸多设计细节上的思考，比如服务台是开放式的，可以休息喝水、手机可以充电等等。

（图为嗨您Hi Running商场，服务台）

商业项目差异化难点在造价成本和决策人

设计和商业运营是相辅相成的

在谈到如何打造差异化的商业项目时，Frankie强调了艺术表达，同时也指出了差异化的难点。

您觉得打造差异化的商业空间的核心逻辑是什么？有哪些难点？

“我们说商业项目的差异化，可能除了商业品牌以外一定要体验感不一样，这种可以是视觉体验、也可以是艺术调性。

我觉得艺术调性的表达是我们商业里面一个来提升、创造差异化的元素，比如说K11，就是用艺术吸引人来打卡。

其实每个客户都会希望有差异化的。差异化的难点在于它造价成本。第二在于决策难，差异化、艺术的审美是很难让所有人都统一的。”

(上海K11，独角Mall实拍)

您一直比较注重商业空间与城市人文、艺术的结合，您在采访中也提到过，“比起摩天大楼，您更看重传统美学。” 您觉得商业空间应该如何呈现传统美学呢？

“其实这就可以回答我为什么我一直在研究差异化。

文化艺术其实跟我们生活是息息相关的，当我们的GDP发展到一定阶段，也会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会更加追求不一样的、休闲、放松的感觉。休闲、放松肯定会和人文、艺术有关。

比如现在我们吃饭，就会选择更加有艺术调性的餐厅。当然这个艺术是普及的，不是油画、书法那些。比如一盏很漂亮的灯，有时候也是艺术，艺术应该是跟生活无处不在的结合。

包括这几年国潮的流行，我们发现原来中国的文化艺术有机会可以转变，可以跟商业结合。

既然我们有国潮的衣服、有零售商品、也有新派的中餐厅了，为什么没有国潮的Mall？可能有，但现状还没有混杂得特别好。

所以，如果平常不去关注文化、艺术，突然要你去设计可能跟不上，但是当你慢慢沉淀了，说不准有一天就会冒出来有意思的想法。

以前我们关注这个Mall的组合，我会跟招商团队交流，因为有些品牌能够带人流进来。但是现在它也需要营造一些有调性的东西，就不是单纯靠每个店带人流。”

“一个好的商场必须要好的设计，但这两者是相辅相成。”在谈到商业空间设计和商业运营时，Frankie也谈了自己的观点。

比如我们此前设计的某个商场，在设计上已经顶尖了。但是它的业态组合没有做好、招商不给力，地点本身也一般。人被设计吸引进去了，也可能不消费。

设计可以吸引人去一次，但是商场也要有值得逛、值得买的东西。所以，我们参与项目的时候，也很在意项目的条件。

不过，最近也有朋友跟我探讨：想象10年后，零售归零。那我们Mall里面要放什么？这几年可能餐饮的比例会高一些，但也不会超过50%。

过几年可能会冒出一些跟科技类有关的体验的业态会放在Mall里面，只不过我们还没想象到，科技为我们带来什么东西。

存量商业改造需要一些冒险

未来的商业设计需要多元结合，生命周期才会更长

过去多年，Frankie也参与了不少存量商业项目的改造，关于存量商业改造的难点和成功要点，他也分享了不少看法。

现在中国一二线城市的商业体趋于饱和，未来存量商业项目的改造将会是趋势。您觉得，存量商业想要改造成功需要哪些要素？

“其实这个问题里面本身产生了某种结果，如果要改造，就要更好。

先说难点：要改造肯定是老的，结构空间可能没新的那么好，空间不舒服，比如连个中庭都没有。所以，改造时要把它的问题，变成它成功的因素。

第一个因素，我们要商业改造它必须要具备一个变革的条件，基础条件不能太差，这是很难改的。如果太差的，我也救活不了它。

第二个因素，它具不具备吸引一些特色品牌的能力，他具不具备一个眼光去挑选一些好的组合，只有好的组合才会把其它压力淘汰。

可能很多传统的商业都比较保守，要标准化、要保险，业态组合什么的都会放。但存量商业改造可能需要一些冒险，业态组合和品牌这些东西都能够有创新！

当你已经是存量、接近被淘汰的状态，不如利用这个存量做一些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吸引一些小众、很特色、很创新的东西进来。(因为存量的造价能力不高，租金成本低……)

所以，存量改造需更加需要创新性、前瞻性。

但这也是矛盾的，既然是存量的就说明之前决策者的眼光是局限的，那还怎么要他去突破？但是这个也会有的。

”

(Frankie团队设计的长沙叮叮文化创意体验中心)

随着商业的迭代，您觉得未来的商业空间设计会有哪些趋势？

“

如果我们看趋势肯定要看年轻人，现在00后已经去到21岁了。现在的商业需要更加贴近他们的需求。

现在问题在哪里？很多做商业决策的人都是成熟的，不过不成熟的也有风险。为什么香港的很多品牌出问题了？比如IT，它的很多买手都已经四五十岁了，他会不会买潮牌回来吸引年轻人。

中国的商业有个特征就是——很快，有些品牌很快出现，很快就差不多不行了。

一个趋势是要多元结合，有些是工业风的、有些是自然风的等等，多元结合之后变成新的，它的生命周期才会延长。”

深圳并非没有文化

创新就是深圳的文化

就文化、艺术这个点，我们也做了一些延伸的探讨。比如就“深圳没有文化”这个观点，Frankie就给我们提供了新的看法。

对于深圳没有文化这个点，你怎么看？

“

因为我们把文化框架定义在一定要有历史沉淀，比如跟北京、上海比。上海、北京肯定有很多历史沉淀，所以觉得它们有文化。

但是你再类比美国跟欧洲，以前欧洲人觉得美国人没文化，全都是新大陆，以前欧洲也看不起美国。但是美国就是新文化，很创新、很活跃，所以产生了街头、嘻哈、R&B……美国的博物馆、美术馆也很多。

往往是没有，才能够创新！当我们说深圳没文化，它才是最有创意空间的。所以，我们的很多设计都有创意。比如深圳的服装是比上海、北京的服装都是有创意的。

创新就是深圳的文化。然后它会成为更加多元、包容的文化。比如说街头文化展览也是一种文化。

所以，我从历史去看，推演，其实深圳的文化会有一个爆发期，我们的这些东西未来的想象空间是非常大的。

香港商业天然带人流

内地的商业更需要动脑筋

最后再谈到了，深圳与香港两地商业发展方面的差异。Frankie表示，内地的商业更需要动脑筋，这种难度高于香港。

“

香港的人口太密集了，它的商业活力还是有的，天然自带人流。但它不会有这方面的生长，不会有太多主题、不会有公园等等。反过来，内地的商业需要动脑筋，这种难度高于香港。

两个城市的人的消费方式不太一样，深圳这边有很多科技产品助推我们生活方式的便捷性。香港的网购没有深圳发达，没有微信、淘宝，但到处都有商场。

深圳会更加思考商业怎么能够避免被科技淘汰，深圳是跟着科技去思考的。

从空间上来看，香港的Mall也不会太大。但现在的深圳有很多空间，我们逛的Mal非常的舒服，空间大。

深圳和香港的城市条件状态不一样，将来深圳会形成越来越多不同的商业组合，越来越多元。

”

（Frankie团队设计的香港元朗桥头围天水围站商业发展項目）

Frankie本人谦虚、随和，第一次见面也比较热情，访谈中途的时常会开个小玩笑。

将近1个小时的时间，他从设计、人文、艺术等多个角度，向我们分享了他对于城市、商业的不少前瞻性的思考……

采访结束时，我说，“要不咱们拍个合照？”

他说，“等等我去拿件漂亮的西装”。

......

本期嘉宾介绍

吕达文（Frankie）——香港汇创国际建筑设计创始人

•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建筑与城市设计硕士
• 香港大学－建筑学硕士 (优等荣誉)
• 香港注册建筑师
• 一级注册建筑师
• 香港建筑师学会会员 (HKIA)
• 香港设计师协会会员
• 美国绿色建筑协会「能源及环境设计领导」认可专业人士 (LEED®AP)
• 2020 年日本 Sky Design Awards 天空设计奖展览特邀演讲嘉宾
• 2019 年英国 London Festival of Architecture Pavilion Exhibitors 伦敦建筑节特邀参展人及演讲嘉宾
• 2019 年 UABB 深港城市 \ 建筑双城双年展特邀参展人
• 2018 年威尼斯建筑双年展香港展区特邀参展人及演讲嘉宾
• 2018 年日本 Good Design Award 和香港 Common Room & Co. 联合展览（香港 10 位顶尖设计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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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角Voice》是独角Mall新推出的商业人物专访栏目。关注和挖掘商业地产操盘手以及品牌创始人背后的故事，用文字记录商业人物的声音，感受商业时代的浮沉与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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