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河西走廊陇东南（陇上名家谈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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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凉雄风

摄影 芦军

蜗居在河西走廊蜂腰地带的这座弹丸小城若许年，总觉得别处特别好，别处的天空也许更蓝，别处的水土可能更养人……淘淘历史，读读古今，心情就淡定许多了。这里的苍穹依然湛蓝，这里的黄土厚实，这里的历史比中国历史最厚重的地方差不到哪里去，不管在哪儿踢一踢，可能都是秦沙汉土，在某处挖出块瓷渣可能都是唐砖宋瓦，这里就是张掖——临泽一带。南面是高耸入云、白雪皑皑的祁连山，北面是起伏蜿蜒的龙首山、合黎山，祁连山这座“高原水库”造就的黑河，就像人体血管一样，给张掖大地带来无限的生机和活力，使这块水草丰茂，宜耕宜牧的沃土自古就是西北的著名农耕区，更因地处“丝绸之路”咽喉地带，就成了历代中原王朝争夺的战略要地。更遥远的历史就不必说了，就说公元301年-460年的这近160年间的历史就灿烂无比。那时，中华大地“五胡十六国”割据政权相互闹腾着，撕扯着，打斗着，在河西走廊和青海湟水流域，曾先后建立了“五凉一秦”(前凉、后凉、南凉、西凉、北凉、西秦)割据政权，他们共同组成了中华民族灿烂的历史文化。160年间，五凉政权展开了为争夺地盘而进行的无休止的兼并战，穷兵黩武，兴衰更替，演绎出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历史话剧。其中的北凉政权就是沮渠蒙逊建立的，初治高台驼骆城，后迁张掖，主要辖区大约相当于现在的张掖市。

沮渠蒙逊(公元366年—433年)，临松卢水(今甘肃张掖)人，匈奴族，十六国时期北凉的建立者，公元401年—433年在位。其祖先，为匈奴左沮渠(官名)，后来便以沮渠为姓。沮渠蒙逊虽为北方蛮族，却博览史书，颇晓天文。史书上称赞他“才智出众有雄才大略，滑稽善于权变”。天玺三年(公元401年)，建立北凉。义和三年(公元433年)，沮渠蒙逊去世，时年六十六岁，在位三十三年。

冬日的艳阳照的屋子灿亮无比，眺望南面的祁连山，亮白的积雪映照的暗青山峰崚嶒分明。读读北凉历史，望望远处的祁连山，就逸兴遄飞，遐思无限了。西风长烈，历史茫茫，这片土地曾经承载过1600年前的北凉王朝。在血雨和腥风的撞击下，先民们在这片沃野上开府建都，与中原王朝比肩而立，逐鹿群雄，雄霸河西，书写下一页页慷慨激昂的英雄史诗，流传下一件件动人心魄的瑰丽传奇，永载中华民族灿烂史册。铁血北凉，赋予张掖大地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雄性北凉，展示先民的雄风与霸气。北凉历史就是沮渠蒙逊叱咤河西的雄风记录。

北凉雄风集中体现在五凉雄主沮渠蒙逊的雄才大略中。“沮渠蒙逊，张掖临松卢水胡人也”“才兼文武，勋济西服”,乃是一代枭雄。在未发迹前，他率领其私人武装在后凉吕光朝廷做侍卫工作，为了减少吕光对他的猜忌，常常“游饮自晦”，也就是做事非常低调，韬光隐晦吧。吕光杀害了他的两位伯父，他也不动声色，只是将两位伯父的遗体送回家乡埋葬，心中却腾升着复仇的火焰。就在埋葬伯父期间，他聚集诸部宗亲万余人对他们说：“吕王昏荒无道，多杀无辜。吾之上世，虎视河西，今欲与诸部雪二父之耻，复上世之业，何如？”他的话群集响应，纷纷推他为首领，很快攻下后凉的临松郡，以对抗后凉政权。之后推段业为大都督、龙骧大将军、凉州牧、建康公，定都建康(高台骆驼城)，建立了历史上称作北凉的政权，他执掌军国大权，沮渠蒙逊就是这样一个“有勇略，多计数”的人物。公元401年，他取代段业，被群臣拥立为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改元永安，迁治于张掖。当时，西秦政权治苑川(今榆中县境)，后凉政权治姑臧(今武威市)，南凉政权治乐都(今青海乐都县)，西凉政权治酒泉。北凉居河西中间，面临四面受敌的严峻形势。沮渠蒙逊励精图治，修养生息，积蓄力量，伺机向外扩张。他东讨西征，南攻北固，发奋图强，欲霸河西。公元403年，沮渠蒙逊与南凉协同出兵进攻后凉，后凉灭亡。公元407年至414年，沮渠蒙逊与西秦不断对南凉作战，在北凉和西秦的双重夹击打压下南凉灭亡。其后，沮渠蒙逊的主要攻击目标集中在西凉。有诗道：

此处西凉起战尘，七千劲卒顿成嶙。冠军祠内都奇节，不及旌忠狄道辛。

诗文描写的就是公元417年，北凉与西凉在今甘肃省临泽县蓼泉镇一带发生的一次战争情况。

公元420年，沮渠蒙逊伐西凉，西凉国主李歆战败并被沮渠蒙逊所杀，北凉乘胜占领了西凉国都酒泉。公元421年，又攻占了敦煌，至此西凉灭亡。此时北凉进入鼎盛时期，西域诸国，皆向沮渠蒙逊称臣朝贡。“鄯善王比龙入朝，西域三十六国皆臣贡献”，整个河西走廊，东自广武，西至高昌，北接柔然，南达河湟都成了沮渠蒙逊的疆域。

北凉雄风集中体现在沮渠蒙逊的治国方略中。沮渠蒙逊注重经济恢复和农业生产的发展。公元404年他下诏：“孤以虚薄猥忝时运，未能弘阐大猷，戡荡群孽，使桃虫鼓翼东京，封豕烝涉西裔，戈车屡动，干戈未戢，农失三时之业，百姓户不粒食。可蠲省百徭，专攻南亩，明设科条，务尽地利”。一系列的经济建设措施，使北凉的经济实力有较大的发展，为北凉巩固政权打下坚实的物质基础。近年，从“北凉故都”高台骆驼城遗址周围出土的汉晋文书、彩绘壁画砖和各类珍贵文物，印证了当时北凉经济发达、文化繁荣的历史事实。沮渠蒙逊还致力维护内部安定，广开言路，延揽人才，擢任贤才。他曾下令表示，要像连士卒的计策都能采纳的晋公子重耳那样，广泛听取臣僚建议，鼓励臣下直言。对有才能的儒家知识分子的重视，是沮渠蒙逊治国的一个显著特点，敦煌人刘昞以儒学著称，沮渠蒙逊拜刘昞为秘书郎，又给他专门修筑了“陆沉观”，并尊称为“玄处先生”，使其专心著书立说。沮渠蒙逊不仅留意人才，选贤任能，还能以政治家的宽广胸怀对待下属，梁中庸先事段业，后事沮渠蒙逊又背他奔走西凉，沮渠蒙逊非但不忌恨，而且将其家属护送西凉。沮渠蒙逊的宽广胸怀，远大谋略，不仅赢得了北凉朝野的信赖，连敌国的士僚也称赞：“沮渠蒙逊，胡夷之杰，内修政事，外礼英贤，攻战之际，身均士卒，百姓怀之，乐为之用”。沮渠蒙逊非常注重吏治，执法严明。他有两个伯父，侍仗是沮渠蒙逊尊长，骄横跋扈，残害百姓，沮渠蒙逊得知后，认为“乱吾国者，二伯父也”，即令二伯父自尽。

北凉雄风集中体现在沮渠蒙逊重视文化教育方面。沮渠蒙逊对学者很器重，西凉士人张穆，博通经史，才藻清膽，沮渠蒙逊不计他曾事西凉之嫌，爱其才能，提拔为中书侍郎，让他掌管国家机要。还给学者阚骃配备文吏三十人典校经籍，刊定诸子三千余卷。闻名遐迩的旅游胜景肃南马蹄石窟群就是北凉时期开凿的。由于沮渠蒙逊重视文教，北凉学术氛围一直很浓，五凉时期的许多名人名著，北凉占了很大比例。

北凉雄风集中体现在沮渠蒙逊的军事才能上。军事方面他采取远交近伐，征服临近部落，征服后凉、南凉、西凉，攻打西秦，与西秦对峙。他善于用兵，有高超的军事指挥才能，精于权变。打下酒泉后，下令禁止掠夺，“百姓安堵如故，军无私焉”,对西凉旧臣“叙才擢叙”、“礼而用之”，使各得其所，这是沮渠蒙逊能取得胜利的重要原因。

史书给予沮渠蒙逊很高评价：“出自夷陬，擅雄边塞，称兵白涧(黑河)，南凉请和，出师丹岭，北寇宾服”。

驼城荒落映斜阳，往事依稀话北凉。典午中原覆鼎蔌，抚辰边缴建宫墙。犹留旺气堆雉堞，想见当年逐鹿场。觅读残碑丰草迹，披菠带月意茫茫。

虽然北凉和沮渠蒙逊离现在已经很遥远了，但这段历史记载着生活在这片热土上的先民们自强不息，奋发图强的拼搏精神，表达着先民们向往幸福美好生活的强烈愿望。此外，沮渠蒙逊通过各种方式发展了经济，为后世经济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推动了河西经济区内部结构及布局进一步趋于协调和合理，其影响极为深远。

作者：王廷甲

来源：兰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