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的诗歌鉴赏:春江花月夜的诗与乐

作者:麻文广(临沂大学讲师)《春江花月夜》既是一支被不断演奏的古典民族乐曲,也是乐府诗题,唐代诗人张若虚曾以此为题写出了以“孤篇冠绝全唐”的长歌行,接下来我们就来聊聊关于春江花月夜的诗歌鉴赏:春江花月夜的诗与乐?以下内容大家不妨参考一二希望能帮到您!

春江花月夜的诗歌鉴赏:春江花月夜的诗与乐

春江花月夜的诗歌鉴赏:春江花月夜的诗与乐

作者:麻文广(临沂大学讲师)

《春江花月夜》既是一支被不断演奏的古典民族乐曲,也是乐府诗题,唐代诗人张若虚曾以此为题写出了以“孤篇冠绝全唐”的长歌行。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这是一幅烟波浩渺、纯净澄澈的春江之景。不论弹奏者用琵琶、古筝,还是钢琴,当《春江花月夜》音符从指间流淌出,琴声淙淙中,一幅绝美的画卷徐徐展开,在听者头脑中,诗、乐、舞、画交相辉映,共同演绎着江南的良辰美景,勾起人们对宇宙、人生的哲思。

《春江花月夜》可以说将诗、乐、画融为一体,但追根溯源,它和唐诗《春江花月夜》貌似并无直接关联。

据中国民族音乐学家杨荫浏的文章《从“春江花月夜”的标题谈起》,我们可以了解,乐曲《春江花月夜》于20世纪20年代初在上海公开演奏中,常用的两个名字是《夕阳箫鼓》和《浔阳琵琶》,该乐谱首见于1895年出版的李芳园的琵琶新谱,名字是《浔阳琵琶》。在1924年出版的沈浩初的养正轩琵琶谱中被称为《夕阳箫鼓》。总之,在抗战之前,杨荫浏没有听到过《春江花月夜》这一乐谱名称。据他推断,这一名称是1930年左右,上海大同音乐会为求新而改的名字。

那么此曲的名称变化,是单纯追求新奇吗?

据相关资料,在琵琶演奏家李芳园的曲谱上,这个曲子有10个小标题:夕阳箫鼓、花蕊散风、关山临却月、临山斜阳、枫笛秋声、巫峡千寻,箫声红树里、临江晚眺、渔舟唱晚、夕阳影里一归舟。单从乐曲题目以及标题来看,李芳园的曲谱似乎暗合《琵琶行》中“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的意境。上海大同音乐会将此曲取名为《春江花月夜》时,小标题也有所变化:江楼钟鼓、月上东山、风回曲水、花影层叠、水云深际、渔舟唱晚、洄澜拍岸、桡鸣远濑、欸乃归舟、尾声。

一般来讲,音乐以声音作为媒介,其含义指向比文字更模糊。音乐标题可以比较具体地展示创作者的心境和艺术追求,也是创作者留给听众的欣赏线索。如果有标题的限定,听众的听觉、视觉等的想象和联想也更加有据可依。比如贝多芬的《C小调第五交响曲》又被称为《命运交响曲》,第一乐章的主题被贝多芬称作“命运的敲门声”。乐曲在紧张、严峻而悲怆的气氛中展开,这是作曲家内心的写照。当听众了解到标题以及音乐创作背景之后,便越加能够体会到乐曲中人与命运的搏斗。

我国的古典曲目也是如此,题目往往是点睛之笔,比如《汉宫秋月》的清冷寂寥,《平沙落雁》的恬静优美,《十面埋伏》的慷慨恢宏。《浔阳琵琶》也如此,第一段,也就是引子,为“夕阳箫鼓”。箫鼓据推测是一种军用乐器,声音想必嘹亮肃然,以夕阳箫鼓开场,意境可谓寒凉悲怆。其后的花蕊散风、关山临却月,枫笛秋声等节,也给人一种萧瑟漂泊、思乡悲凉之感,符合乐曲引子提挈的整体氛围。《春江花月夜》中第一乐段标题改为“江楼钟鼓”,意为在碧波荡漾的江边,鼓楼之上,钟声幢幢,少了很多悲怆意味,而接下来是月上东山等标题,也显然营造了一种满月升起、江天一色、微波粼粼、花影摇动的江南夜景。现在我们听到的曲子,总体意境更贴合后者,清丽澄澈而富于生机。但如果仔细品味,曲子中似乎也遗留着《浔阳琵琶》的韵味。比如《春江花月夜》中开始的钟鼓之声,又仿佛内含着些许杀伐之气。我想,这种微妙的听觉感受,也许印证了两首曲子之间的承继关系。

由此可见,两首曲子不仅是题目的差别,也有音乐内容、风格、意蕴的变化。作曲者之所以用“春江花月夜”为名,在改编过程中,也许头脑中始终萦绕着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春江花月夜”原为乐府吴声曲名,相传为南朝陈后主所作,词已逸失。隋炀帝也曾以此为题,描写江南之春的绚烂、静谧之美:“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此诗清丽明快,一反当时宫廷文臣轻艳靡靡的奉和之风。而将“春江花月夜”诗题长留在诗歌史上的经典作品,无疑是唐代张若虚。他生活在初唐和盛唐之交,与贺知章、张旭、包融并称为“吴中四士”,仅有两首诗存世,但一篇《春江花月夜》就奠定了他在诗歌史上的大家地位,也为盛唐群星璀璨的诗坛奠定了深厚的基础。这首诗于纯净透彻的自然描写中注入了对无边宇宙与短暂人生的哲理思考,营造出诗情画意交融、明净悠远的意境,读之令人回味不尽,成为诗歌史上难以超越的经典。

古曲《春江花月夜》经久不衰的生命力跟这首长歌行应该密切相关,倘若对诗歌和音乐内容颇熟悉,在欣赏音乐过程中,我们也确能感受到这首曲子典型的江南月夜味道:轻盈、婉转、空明、澄净,甚至随着音乐节奏,我们仿佛看到,江天一色中,空中缓缓升起的一轮皎月,听到江岸边诗人发出的天问和慨叹: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又仿若能看到一位年轻的思妇遥望明月,希望追逐着月光照到远方的游子身上,一时有相见的欢愉,一时又意识到相见的虚幻,怅然若失。曲子最终由怅然转为平静,落月摇情,思妇入梦,戛然而止。

当然,我们也不必一一对应地去寻找两者之间的联系,毕竟两者所采用的艺术语言完全不同,一个是声音,一个是文字,所塑造的意象性质,也不能像给一个具象的东西贴标签一样对应。音乐是一种言外之象,也是“非象之象”。唐代吕温《乐出虚赋》中所讲的“其始也,因妙有而来,向无间而至……根乎寂寂,故难辩于将萌,率尔熙熙,亦不知其所自”,也正是说明了这一内在特质。从宇宙万象中来,生发音乐之象,以天籁之音、玄黄之象启迪律动之心,这也恰恰是《春江花月夜》这支古曲以及中国古典音乐的文化魅力。

《光明日报》( 2022年11月04日16版)

来源:光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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