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ber进入香港（香港查处UBER）

作者 书航-

8 月 11 日，香港警方对 UBER 司机及其办公室实施了一次令人印象深刻的“钓鱼执法”，以上车后用信用卡支付车费，随后亮出身份的方式，拘捕了几名使用 UBER 服务的司机，同时还以涉嫌教唆犯罪为理由搜查 UBER 位于香港的办公室，并且带走了 3 个员工。三人交代情况后当天保释，9 月份重新向警署报到。

在香港，称为“放蛇”的“钓鱼执法”，其实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执法方式，跟我们大多数人想象的滥用公权力不同。在香港，行政、执法部门隐蔽身份（如假扮嫖客、妓女、赌客或其他顾客），待当事人从事违法行为时揭露身份，将其抓捕。目前的“钓鱼执法”均是警方已经在基本掌握对方犯罪事实，尚待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时才会执行的行动，有着严格的执行标准和前提。如果警方在执法过程当中有任何偏差，辩方律师完全可以据此大做文章。这也就是为何目前警方的用词是“有信心作出检控”。

跟全世界其他地方一样，香港警方打击 UBER 是因为它涉嫌非法营运，这种情况在香港被称为“白牌车”。在上世纪 80 年代中以前，香港的正规出租车牌为黑底白字，非商用车辆如私家车则为白底黑字，所以称“白牌车”。

任何一个存在牌照制度，并且有供需不平衡的地方，这个牌照显然都很贵，在香港也不例外。因此如果让私家车进入运营，显然在现行制度下是构成不正当竞争的。不过和世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香港警方围剿 UBER 的理由并不仅仅是非法营运，更是由此引发的一个连带效应——失去保险。

香港警方表示，根据《汽车保险（第三者）条例》，任何人若没有为汽车购买第三者保险，即属违法，可判罚款 10000 元及监禁 12 个月，并吊销驾驶执照 12 个月至 3 年不等。另外，由于非法出租载客取酬的车辆没有第三者保险，乘客及其他车辆或道路使用者都可能失去应有的保障。

西九龙交通部执行及管制组总督察孔宪裘说：“试想如有交通意外，车上乘客及其他道路使用者也同时丧失了所谓汽车第三者保险保障，完全得不到保障的话，后果非常严重。”

香港保险业联会一般保险总会主席余健南指，保险公司不会就白牌车可能出现的第三者责任作出任何赔偿，亦暂时未见有同行就 Uber 此类新营运模式推出新车险。搭 Uber 除了不受保之外，乘客亦难独善其身，如果两车相撞，“正牌车主”及其乘客可以“明知有关车辆无牌照都照坐”为由，向选用 Uber 的乘客索偿。

我们都已经知道，在那些想要查处 UBER 的地区，UBER 自然是属于非法运营的，而至于什么是非法运营，这个定义也可以说成是“就是 UBER 那样的”，所以正处于一种循环定义的状态。但是，一旦判定了是非法运营之后，到底会带来哪些实质性的不同，这个不同地区就差别很大了。

在内地，是否为非法运营对于车主和乘客来说，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大的区别——尽管这么说有可能是政治不正确的。即使是正牌的出租车，也一样会有不让人放心的司机，出了事故之后获得赔偿，也同样可能难于上青天。然而在香港，有正规牌照的出租车，一旦发生事故之后的反应是足以令人放心的。香港市民还没有试过在一个没那么守规矩的情境下遭遇事故和索赔，他对于“非法”是个什么概念和什么后果，很可能毫无想法。在盲目状态下仅仅说“鼓励创新”而支持 UBER 是比较危险的，这跟内地这边“横竖都一样差，我就支持 UBER 又怎么样”有着很大的区别。

如今在香港，“白牌车”并非是真的白牌，因为车牌不论出租或私家车，均已统一为前白后黄的规格，所以现在已不能从车牌颜色分辨是否合法营运。就像车牌的变迁一样，呼吁放开出租车牌照准入制度的呼声，随着香港打击 UBER 而再次高涨起来。

目前 UBER 香港发出一封联署信，他们采取了一种只能被称为“轻描淡写”的语气，试图降低人们对于此事的严重关切程度。这一招可能拿到内地来还挺合适，因为中国的很多政策的出台，都需要相关的民意作为支撑。可以说如果掌握了舆论，会对自己有很大的优势。然而香港是一个任何利益相关方都已经学会如何恰当地表达自己权益的社会。想要打舆论战来获得人民支持，并不是只拼人数就够了的。

UBER 这封联署信目标获得 5 万个签名，最近几天刚刚突破这一数字，增长速度还是很快的。业务既然如常进行，司机们也就怀着忐忑的心情继续接单。另一边，出租车行业协会屡屡出现在媒体，他们在为警方检控结果欢呼的同时，还指出革命尚未成功，除了 UBER，还有形形色色的白牌车，应该一并打击。

在这种情形下，各方能做的只有相信香港是一个法制社会，在法律的框架之下，尝试妥协。这种深刻的思考，可能不得不触及人们之前避而不谈的问题——以 UBER 一家或者几家联名，是否能够完全替代香港现有的出租车系统？如果香港今天起出租车系统瘫痪或者罢工，UBER 们是否能够提供相应同等规模的替代服务，保证香港市民和游客享受的公共服务不至于中断？

这可能会变成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也许只有禁令放宽之后，UBER 才能够有可能发展到这种程度；而如果不到这个程度，就不能放宽禁令。这样一来，没准 UBER 就永远没有机会来证明自己，除非它顶着各种现行限制，依然蓬勃发展，终于到了可以轻松替代现行出租车服务的时候。

动点科技和 TechCrunch 中国特约作者。http://lishuhang.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