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霉是因为什么火起来的(那一年我们都错怪了)
“即使你做的是好事,也被认为是另有目的,即使你表现的很勇敢,还是有人觉得你方式有问题,一旦为自己辩解发声,就被说成乱发脾气。我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到处都回荡着嘲讽之声的房间里。”
几年前许多恶意诋毁者认为斯威夫特在那场“霉坎之争”中落了下风,因为大家觉得她在逃避问题,隐瞒真相。而事实果真如此么..
有多少人还记得,坎耶.韦斯特(Kanye Omari West)与泰勒.斯威夫特(Taylor swift)之间的这段公案。2016年,坎耶在自己的单曲“Famous”中加入了侮辱女性的内容,矛头直指斯威夫特。之后斯威夫特在格莱美颁奖典礼上虽然未点名,但是做出了明确的反击。接下来,金.卡戴珊声称歌词内容事先曾征得泰勒的默许。当然还有那些推特里的蛇形的表情符号(暗指斯威夫特)。此次事件里的许多细节已经无从查考,对于很多娱记来说事情的基本轮廓就是:泰勒.斯威夫特出尔反尔,故意博眼球制造事端。
两大明星之间矛盾公开化,引得双方不明就里的千万粉丝互相攻讦,一时间舆论大哗。一年以后,对于这件事情的认知才逐渐明朗。无论是否接近真相,或者仅仅是吃瓜群众的一厢情愿,问题的根源就深藏在二人的公众形象之中。
坎耶.韦斯特一直被认为是刚直不阿的圣骑士,不仅在hip hop圈内炮轰性别歧视,还公开喊话前总统小布什,“乔治.布什根本不在乎黑人。”
另一边,金发碧眼的偶像级小天后斯威夫特人气飙升,风头正劲。但是其一向模糊的政治立场,在川普选战的背景下,被毫无根据地解读成有“纳粹化”倾向。
2017年秋季,斯威夫特携新专辑《声誉》(Reputation)重回大众视野。这是其继《1989》之后又一重要作品。罗博.谢菲尔德在《滚石》发文,赞誉其为典型的“斯威夫特式的吸引力”,这也是她第一张被同时代流行乐坛认可的专辑。
很多人又借机重提他与坎耶之间的恩怨,然而这张专辑似乎是“霉霉”心无旁骛,独善其身的一次宣言,对过往只字未提。
时光荏苒,已来到六年之后,一些细节渐渐浮出水面:例如,当时证明斯威夫特默许《Famous》歌词内容的那条通话录音,实际上是被剪辑过的。
然而仅凭一条被编辑过的通话录音,还无法解释为何当时的公众舆论在坎耶与斯威夫特之间发生了始料未及的逆转。
泰勒.斯威夫特现已表明,自己是民主党的坚定支持者。与许多同龄人一样,对于焦点事件她会直言不讳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与此同时,韦斯特的双脚则踏上了“OZ国度”,在作死的节奏里一路狂奔,口无遮拦地发表各种极右翼言论。
现在,我们都知道,更恶劣的是,这位说唱歌手在“Famous”的音乐视频里还曾加入了斯威夫特样貌的性爱玩偶。而且狂妄到要跟犹太族裔叫板,“跟犹太佬决战,三级战备防御”。也许是时候承认在这场名誉保卫战中,是斯威夫特笑到了最后。
想要全面了解T.K之战(2016-2017) ,还要对当时的背景略知一二。当时斯威夫特凭借专辑“1989”红极一时,急促的鼓点,迅捷的节奏,破纪录的销量,使其一跃成为流行乐坛耀眼的明星。
她经常在instagram上传自己和模特明星团队女孩的照片,每个夏天还在罗德岛的大宅里举行“七月”派对,邀请各界时尚名流到场。
“霉霉”甚至与当时的韦斯特夫妇(卡戴珊)发展了一段“脆弱的友情”。斯威夫特似乎想借此消除双方上一次的不愉快。那是在2009年音乐录影带大奖(VMA)的现场,当着数百万观众的面,韦斯特粗暴地打断了“霉霉”的获奖感言,并以只有碧昂丝“才能拍出最出色的MV”向她挑衅。
前总统巴拉克.奥巴马就曾因为他的迷惑行为称其为“蠢货”。但是“霉霉”同样没有躲过网暴。一票的黑粉疯狂煽动情绪带节奏,称斯威夫特就愿意装无辜,扮可怜,立绿茶人设。
接下来就发生了“Famous”事件。2016年,韦斯特为自己的“帕博罗的人生”巡演创作单曲,期间粗暴地宣称“有可能会同跟斯威夫特行房”,因为是他“让这个碧池出了名。”
在之后的格莱美年度颁奖典礼上,“霉霉”强力反击,隔空喊话坎耶,“一直有人想贪天之功,把别人的成就据为己有,”
2016年6月,卡戴珊接受GQ专访时回呛,声称歌词的内容当时获得了斯威夫特“完全同意”,之所以“突然对我丈夫发难,(因为她)想扮演成一个受害者。”
接着卡戴珊拿出了一份似乎无可辩驳的证据:一份通话录音,在其中斯威夫特似乎认可了歌词内容,录音中她的声音表明,“实在不想干预说唱部分,”但其实一切都是(为了陷害斯威夫特)事先设计好的。
很快,“#斯威夫特的派对该结束了”,成了推特上全球热度最高的话题。“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推特上说,为我干的好事感到惋惜!”,2020年在“美国小姐”纪录片里斯威夫特回忆道。
当时唐纳德.特朗普正在筹备总统竞选,其间对于斯威夫特“新纳粹主义”倾向的猜疑,在极右翼分子当中甚嚣尘上。
《每日风暴》,一个白人至上部落格发表文章,在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的情况下,将“霉霉”称作“雅利安女神”,“骨子里的纳粹分子”,她不过是在“等待特朗普在适当的时机把她推上去”。
不幸的是,裹挟纳粹污名的报道迅速在网络上蔓延,“霉霉”的照片旁边再加上希特勒的配文,一夜之间散布的满世界都是。
而此时斯威夫特却出奇的安静,未作出任何回应。不久前与坎耶之间爆发的冲突似乎使她决意躲避是非,不想多言。“那一年,我避开了所有人,选择离群索居,也许这就是他们想要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霉霉”的自我克制竟被误读成毫无政治主张,对社会民情冷漠不关心,甚至认为她采取的是一种与部分保守派粉丝妥协的策略。2016年是漫长的一年,对韦斯特来说也未能笑到最后,不久他即宣布负债5300万美元。
评论家认为,他在纽约时装周为他的高级时装品牌Yeezy举行的时装秀,“极其无聊”,“简直糟透了”。
他提前取消了圣.帕博罗巡演,但11月时还在为特朗普站台助威。
然而在一些苛刻的批评家眼里,坎耶.韦斯特的行差踏错,仍然无法平衡斯威夫特的“过失”。
当“霉霉”2017年8月清空Instagram,代之以一条残蛇,许多人确信她仍然未能摆脱这次事件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是Reputation里的第一只单曲,被普遍认为是射向坎耶的复仇的“子弹”,同样给人留下了“耿耿于怀”的印象。
“我们无从知晓,斯威夫特的政治主张究竟是什么,《秃鹫》(vulture)杂志的马克.哈里斯当时写到。“但是我们经常听她的歌,从中解读出她的策略就是:我必须赢,但是我还得看起来像是暴力狂和l卢瑟们攻击的对象。”
现在回看这一段话,很像还停留在“霉坎”之争的宿醉里,全然无视斯威夫特新近的转变,以及更广泛意义上的文化环境已经大不相同。
那个夏天,霉霉已经赢得了与DJ 丹佛的诉讼,后者2013年曾对她实施了性骚扰。几周后,纽约《时代周刊》即将刊出哈维.韦恩斯坦(好莱坞知名制片人,多部奥斯卡影片实际投资人)性侵多名少女的重磅猛料。
当年的12月,席卷全球的#MeToo运动爆发前夜,时代周刊赞扬霉霉是一个“打破沉默者”,这一赞誉也回击了对于斯威夫特曾经的策略性缄默,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揶揄。
随着#MeToo时代的到来,美国社会重塑了传统意义上对男权的理解,同时也对大男子主义还以颜色。此时再回顾“霉坎之争”,坎耶.韦斯特作为如日中天的说唱皇帝,公开喊话年轻的女性后起之秀,还恬不知耻地将后者取得的成绩归功于自己,并要求对方以性作为交换,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斯威夫特从自我放逐中得到的教训是,自我封闭不会让事情发生转机,直面质疑,适时发声,才是正确的方式。她开始逐步增加参与度,在公众面前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借此打消恶意猜测和过度解读。
2018年泰勒.斯威夫特公开表明对民主党的支持,并在田纳西举行的参议院选举中为民主党站台背书。2020年的总统选战中,选择支持民主党候选人乔.拜登。
她还公开坦言,在2016年大选中,为没有支持希拉里而感到遗憾。接受《滚石》专访时,她表示,“整体而言,我一直对很多事深感遗憾”。
之后,她创作了一系列政治主张明确,具有社会诉求的歌曲,如在“美国小姐”和“心碎的玫瑰”中,谈到了自己的民主意识是如何形成的。2018年帕克兰高中枪击案后,她发表了那首“只是太年轻”(Only the young)。
6月份,当最高法院推翻了“罗诉韦德”案(美国堕胎法案)时,斯威夫特立即发声,“这件事令人震惊,几十年来人们为了赢得女性身体自决权而进行的努力和抗争,在今天的决定出台后,将彻底被剥夺。”
再来看看坎耶的近况,“圣骑士”几乎定格在2016年,6年之后这一形象轰然崩塌。
一开始是公开支持特朗普,为其背书拉票乐此不疲,之后一头扎进各种右翼极端言论和反犹太人的疯狂节奏中不能自拔,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推特封号,品牌代理商敬而远之,还损失了不少利润丰厚的代言。
2022年坎耶的这一系列戏剧性的自毁式转变,竟然与斯威夫特的歌词暗合,“这就是为什么,人们不配拥有好东西,”,Reputation里的一句暗讽,几乎一语成谶,“既然是你自己打碎的,我只有收回。”
反观“Famous”里侮辱性的歌词,以及在音乐视频中,将斯威夫特等他人塑造成性爱蜡像同样具有某种隐喻,这的确很像出自一位行为龌龊,心理阴暗,并且麻烦缠身的艺人之手。
泰勒,一直被中伤“喜欢装无辜,扮演受害者”。而在这次事件中,她的确受到了伤害。“他们先入为主地认为,2016年的事件中,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斯威夫特后来接受滚石的封面特刊专访时回忆道,这一次她终于打破沉默,坦露心迹。
“即使你做的是好事,也被认为另有目的,即使你表现的很勇敢,还是有人觉得你方式有问题,一旦为自己辩解发声,就被说成乱发脾气。我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到处都回荡着嘲讽之声的房间里。”
“Reputation”终于重见天日,斯威夫特的名誉也止跌回弹。霉霉与制作人杰克.安东诺夫的合作也落实下来,灌制成唱片发行。先锋的配乐风格与斯威夫特标志性的烈焰红唇同样成为了专辑之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歌词的犀利程度和前瞻性上升到了新的高度,为充满故事的《Folklore》和《Evermore》以及《Midnights》奠定了基础。
专辑里的作品,从动人的情歌“纤巧”(Delicate),到令人难忘的“远离”(Getaway Car ),都是个中精品。
世界巡回演唱会的现场,舞台周围被树立起巨大的蛇形装饰柱(生于1989的斯威夫特,生肖是蛇),其北美巡回演出也打破了有史以来的票房记录。
今天,人们对于斯威夫特的热爱已经达到了“难以控制”的程度,她最近透露,即将举行的“纪元”(Eras)巡演,预售打破了票务公司Ticketmaster的销售纪录,迫使国会启动了对这一票务巨头的反垄断不信任听证会。
当时,各种误解和争议令“霉霉”的上一张专辑“Reputation”不明所以,充满迷雾,这些年过去了以后,这部作品本身就如同她自身的境遇一样,清者自清,明者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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