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现场坦言16岁当兵 白雪这一年我是如何从新毕业国防生变身特战女兵队长
白雪照片。
我见过白雪两次。一次是夜里,一次是白天。第一次见面,她里边穿着作训服,外边套着一件迷彩大衣。虽然穿得很厚,却因为个头挺拔,并不显得臃肿。那天她戴着作训帽,帽子下面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冬夜里她的眼睛很亮,像天边的星星。她面庞白净,五官很清秀,整个人又有一种女军人特有的柔中带刚的英气。
第二次碰面,是在训练场上,她正带着女兵们训练。川北的冬天,又阴又冷,我这个北方人高估了南方的冬天,只穿了一件衬衣和外套。看到我冻得发抖的样子,她从口袋里掏出了“暖宝宝”给我。我见她只穿着单薄的作训服,连忙推辞。她麻溜地撕开“暖宝宝”的包装,说:“我这一天都在训练场上动来动去的,我不冷。快把后脖颈露出来,我给你贴上你就不冷了。” “我们在外面训练的时候不能穿太多,就可劲儿地贴‘暖宝宝’。”白雪给我传授取暖经验,“贴来贴去,发现贴在后脖颈是最暖和的。”
我就乖乖从命了,果然不一会儿,我从脖子到脚底暖和了起来。
我还没见到她本人的时候,就听说某特战旅有一个英语专业出身的女子特战队队长,叫白雪。白雪高考那年,原本成绩稳上南方一个“985”大学,填志愿的时候却报了国防生提前批,就这样她成为了宁夏大学2014级69名国防生中的一员。
“与其等事情来追我,不如我对困难正面出击”
刚被分配到特战旅的时候,白雪的大学同学调侃她说:“你这体能素质肯定没问题,去特战旅是最合适的。”
2018年8月去单位报到后去军校进修了半年,2019年1月白雪刚回来,就听说3月底第一批女兵就要来了,谁去带女兵呢?
这个任务最后落到了白雪头上。一个本科英语专业的国防生突然要去带兵,还是带特战女兵,这与她毕业的时候想象的坐办公室翻译翻译资料完全就是两种生活。
“我毕业的时候也没多想,想着自己学英语的,工作应该会对口吧,怎么也没想到会让我带女兵。”白雪笑着说,“不过,既然命运使然让我来到了这个地方,面临新的挑战时,我顶多‘逃避’一天两天,最后还是会去面对。与其等事情来追我,不如我对困难正面出击。”
于是,到了2月底,对特战专业一无所知的她就去友邻单位学习如何带女兵了。
4月底,白雪突然收到通知:旅里的女干部今年要跳伞,因为明年旅里计划组织女兵跳伞。
“女兵跳伞,你女干部当然要跳啊,还要跳在前面。”抱着这样的心态,白雪欣然接受了这一任务,并投入了紧张的训练中。
白雪的两个脚踝都曾受过伤,做地面定型训练时,需要把身体抱成一团,坐在自己的脚尖上使劲往下压,拉韧带,比踢正步压脚尖的程度还狠。那段时间,每天训练回来后她都痛得怀疑人生:我一个英语专业的为什么要来特战旅,又为什么做了特战旅的排长,为什么要来跳伞呢?
但是到了训练场上,她又变成了“拼命三娘”。别人做到6分、她就必须要做到8分、10分。在整个伞训期间,白雪的脚踝、膝盖肿了消、消了肿,一直不曾散去。
“我想,平时训练得扎实了,在天上的时候就能多一份保证。”
在人生的每一个节点上遇到困难,她似乎都能够迎难而上。
白雪毕业那年,国防生可以按规定与部队解约,面向社会就业。但白雪想,如果这个时候放弃了,这四年的苦不就白吃了吗?于是她选择了特战旅。白雪的母校宁夏大学对国防生的管理非常严格,每天早上出操、周末跑“半马”、三十公里拉练、节假日战备、平时训练、日常考核……一点儿都不少。西北的冬天很冷,室外滴水成冰,宁夏大学的训练场上经常有一个穿单胶鞋、着丛林迷彩女孩的身影。
相比不能辜负的初心,这四年的苦算不了什么,于是,她选择了特战旅。
“我感谢我的大学有这么严格的管理。来了部队以后,通过我走路的姿态,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大家都问我是不是战士考学过来的呢。”提起母校宁夏大学,白雪充满了感恩。
“一件事情我只要去做,我就一定要做到最好,能做到100分我就不能忍受自己做到99分。”突然面对新的挑战,她不是从来没有怕过,只是她选择了直面挑战,“事情来了,不管能不能做好,不管结果好坏,先去做,做了才知道。不踏出第一步,你永远不知道。”
优秀于她,显然成了一种习惯,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去年十月份,听说下一步旅里要开展潜水集训,不会游泳的她很想去。
怎么办呢?她当时还在甘肃老家休假,决心一下,就马上报了一个游泳班,用7天的时间把游泳学会了。
“我当时想的就是:我在外面多喝点水,回单位了就少喝点水。”
“挂在舱门上半个月就不恐高了”
白雪跳伞归来。刘兵摄
白雪有恐高症,没来部队之前她从来不敢玩蹦极这样的运动,平时爬个山都不敢从山顶往下看。第一次高空速降训练,她站在12米高的楼上,远远地望着地面,两腿直发软,一手抓住绳子,一手紧握围栏,迟迟不肯迈步:“我害怕!我不敢!”
身边的战友一边说“没事儿,白雪你可以的!”一边掰开了她的手……
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滑,全程磕磕碰碰,就这样完成了首次速降科目的训练。
去年7月,旅里首次成建制赴海拔3000余米的昆仑山域开展多伞型、多高度伞降实跳训练。
空中跳伞的高度更高,而且地面地形复杂,恐高可怎么办呢?
“我听说你有恐高症,怎么克服的呢?”我提出了这一疑问。
“把自己挂在舱门上。挂在高空中俯视大地半个月,就不恐高了。”白雪回答。
原来,第三次实跳落地时,她的脚崴了。崴了脚的白雪依然没闲着,休息是不可能的,受伤后的第二天她就跟着上了飞机,担任空中摄像师的角色。保障跳伞的飞机是没有后舱门的,早就被卸掉了。她要拍到队友们的离机动作,就得半只脚悬在机舱外,半只脚踩在机舱内。她一手抓住绳子,一手抓着摄像机,挂在舱门口,“那种感觉真的很恐怖很恐怖”。
投放员正是之前教白雪跳伞的班长。第一天,他把白雪往舱门口一放,说:“不许回来啊!今天就给我好好看,多看看就不恐高了。”
白雪一边发晕,一边往后退:“不行啊,班长,这有点高啊……我能不能往里走走?”
班长毫不让步,继续逼着白雪往前走:“不行!站好!你就站在那,不许回来。你往后退,我站哪呢?往前走!”
就这样,在舱门边挂了半个月后,她彻底不恐高了。另外,飞机飞到哪个高度,她“用肉眼就能判断出来个大概”。
回忆起她的第一次实跳,白雪记忆犹新:“虽然前面训练得很扎实,当自己站在舱门口准备起跳时,突如其来的紧张和恐惧还是让我的腿在发软。伴随投放员‘跳’的口令,三步离机,闭眼跃出舱门,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跳出去的那一瞬间,我紧紧地抱着备份伞,把手紧紧卡在手拉环的位置,随时准备在规定时间内主伞打不开的情况下立马打开副伞。虽然副连长说我这种女生是少见的‘麒麟臂’,手劲儿非常大,但是我还是害怕在高空中因为慌乱找不准手拉环的位置,所以我用小臂紧紧地卡住备份伞的手拉环。”
“‘伞怎么还不开?怎么还不开!要不要拉备份伞?’就在我犹豫忐忑之时,只听‘砰’的一声,我抬头,伞已经开了……直到平安降落后,我发现我的小臂内侧肿起来了。从准备起跳到主伞张开,前后也就十几秒的时间,我就把自己的手臂卡肿了。”
第一次实跳时,白雪因为太紧张把自己的手臂都卡肿了。
“我一定不能把这批女兵带水了”
从军校学员向新排长的转变尚且不易,白雪却是双重身份的转变——地方大学国防生向合格军人的转变、学员排长向合格基层排长的转变。而且,白雪是该特战旅第一批特战女兵的第一批女排长。
一开始,她的身边也有这样质疑的声音——
“地方大学的国防生直接做了女子特战队小队长,她行不行啊?”
“第一”往往担负着打根基的责任,如果第一批女兵都没有树立很好的示范作用,那么以后的水准很难再高。白雪深知这点:“特战旅的第一批女兵不说是带得多么出彩多么优秀,我一定不能把这批女兵带水了。不说我让特战旅的第一个女兵分队青史留名了,至少不能让它成为旅历史上难看的那一页,至少是大家还能看的那一页。”
这就是白雪最初的想法,所以她带兵是出了名的严格。她经常跟自己的兵说:“如果你自甘平庸,你就不要在这待了。不管以前你是什么身份,来到了特战小分队,你就要一个特战兵的样子。”
说起她带的兵,白雪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姑娘们都很优秀。左全英入伍前学过武术,综合素质最好,各项都比较突出,一般女生手榴弹能投20多米,她手榴弹投掷能投到40多米。刘茂芹在悬垂绳索攀上的科目中仅用16秒。黄金是一个像‘许三多’一样的兵,很踏实很努力,打枪打得很好,5发的话她能打到45环以上,发发9环以内,另外她还是我们队的‘女秀才’,文笔很好。陶炫玲车开得比男兵还好,可以45秒钟内呈‘之’字形完成倒车移位。王新华踏实稳重,2分钟能做120个仰卧起坐,篮球也打得很好,大家都叫她‘区帅’。还有……”
白雪带的女兵们。伍行健摄
女兵们都是“95后”,大部分人入伍之前是普通在读大学生,没有吃过太多苦,再加上白雪性子直、要求严,一开始她们之间的磨合也曾出现过问题。
“怎么就她事多啊!”
“怎么就她这么严格?”
对于这样的声音,白雪说:“我并不在意。比起这些,我更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特战旅的第一批女兵不行!’”
白雪说,其实不奢望有回报,只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离开特战旅的时候,别人能说:“她还是不错的,她带的第一批特战女兵是好样的。”她说:“这就可以了。我想起她们的时候不希望有遗憾,至于她们想起来我的时候怎么样,我不管,恨我也可以。”
“现在呢?”我问。
“现在依然会出问题,一帆风顺是不可能的。《士兵突击》上说了,生活总是一个问题叠着一个问题,但重要的是,我们应该努力去迎接问题。现在我的态度就是我什么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问题想办法解决就行了。我可以改变我的管理方式,有什么不对的我可以改,但是,你不能触碰到我的底线,我的原则不会改。有些东西我可以改变,有些东西我不会改。”
“战友们的肯定支撑着我”
白雪在发言。毛世川摄
支撑白雪一路走下去的动力,除了她爱拼的性格,还有来自领导和战友的鼓励和肯定。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有一次白雪生病了,早上醒来后发现一个女兵把她放在冰箱里的中药热了,用自己的保温杯盛着,放在她的床头。还附了一张纸条:排排,饭在桌上,大门钥匙在旁边……记得吃药!
女兵留下的纸条。
那张小纸条,白雪至今都保留着,“人嘛!就是靠这样温暖的瞬间支撑着前行的。”
2019年岁末,白雪获得了军旅生涯里的第一个三等功。对于这个荣誉,她却说:“我就把三等功当成对我的鼓励。三等功有一小部分是对我前期工作的肯定,一多半是对我的鼓励。我不觉得自己应该站在台上领那个奖,因为我身边真的特别多藏龙卧虎的人物,兵王、枪王那种,厉害的人太多了……我的背后有比我更优秀、更厉害的人。我从那些老兵身上学到的不仅是本领,更重要的是做人。”
回顾一年来的经历,白雪念念不忘身边的鼓励和信任,“平时训练中领导和战友的鼓励和三等功的作用一样,带给我前进的动力。”
“当教员在训练场上说‘白排长跳得不错啊!你们都学着点啊’时;当旅长看了我的离机动作后说‘这个动作可以!标兵水平’时;当战友们在我实跳前说‘你肯定可以的’时……被肯定的感觉就像幼儿园的时候得到一朵小红花那样,特别满足。那一瞬间,我就觉得我真的能行!”说到这里,白雪眯起眼睛笑得像一个孩子。
一年光景,白雪从新毕业国防生华丽转身,成长为飒爽特战队长,也迎来了自己的24岁。
当被问到新的一年的打算时,白雪调皮地说:“除了把潜水学会,我还希望能试跳翼伞。打个比方,我去年跳的圆伞就像奇瑞QQ,翼伞就是法拉利。我争取今年多跳,明年转伞型,体验一下开法拉利的感觉。”
翼伞滑翔速度快、渗透距离远、隐蔽性强,同时难度也更高、对特战队员的伞降技术要求也更高。
上天能跳伞、下海能潜水、置身荒野能生存、面对峭壁敢攀登,这不仅是很多热血男儿的特战梦想,也是白雪和她的战友们不断追求的目标。祝愿白雪和她的战友们在追梦的路上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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