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杀猪的散文（冬至到永州去杀猪）

冬至到永州去杀猪

文/彼铭

前几天去了趟永州，回来有些时日，时常想起当时所历所事，以记之。

这次去永州是一个大型的研学活动，大概四五十人，每天大巴拖着我们，差不多一天呆一个县，从零陵到道县，到江永，江华，然后回来。白天看山看水，当地文化工作者作陪，给我们安排食宿，讲解当地特色文化，晚上又安排文学大家给我们上课。身体和灵魂都在路上的感觉，让人新鲜又疲惫。就像一支上了发条的闹钟，开心的叫着又得转个不停。其间美酒美食，似过眼云烟，大吃大喝又跑了，来不及体会上一餐的美味，味蕾又强迫接受了下一餐的佳肴，简直就是暴殓天物。我想象中的淘一个美食，应该是按部就班，不急不缓，肚子不是特别饿，又想吃点东西的时候，这时到处转悠晃荡，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店铺，拿起菜单，眼前一亮，竟有没吃过的玩意儿，赶紧上一道，去感受那种临时而来的愉悦，而不是一堆人，正经围坐，然后一道道菜眼花缭乱地上，你都来不及吟诗，就被左一筷右一筷变成风烛残年的少女了……

研学完毕，想着永州有四个同学，都还是正经人，混得也还好，何不趁此机会，将毕业二十年的同学都邀来，来个大聚会？说干就干，我在群里开始发永州这些天来吃过的菜谱，永州血鸭、东安鸡、血肠、苦瓜酿、豆腐酿等，然后给他们放视频，每进一个瑶寨吃饭，必吃拦门瓜箪酒，必载歌载舞，给他们科普何为永州酒文化的海上生明月，双牌喝法……

一共来了七人，加上我，永州四位，十二人。就在当晚聚齐了。十一个男的，永州当地一个女生，有四位差不多都是毕业二十年后就再也没见过了。这场酒注定要醉倒几个。在坐的一个永州同学在当地有点小影响，他说，明天的行程就我来安排吧。

第二天，那些吐了已经醒了的，起床吃早餐，然后摇铃子，把那些吐了还没醒的都一个个叫起来。由于朋友是政府部门，出于高瞻远瞩需要，第一站我们来到了红色文化宣传地，走进景区，但见沿路红旗飘飘，讲解员声情并茂给我们回忆当年红军的艰辛，要是身上有带纸巾，我都要悄悄塞一片给她了。这一站我就记住了二个东西，一个是地名，画眉山，一个是物件，半截筷子……

朋友平时看我喜欢收点文玩，第二站就安排参观一个藏友的物品。他说，这地方目前还不对外开放呢，只有些领导私下来玩玩。我仿佛找到了一点青瓷的感觉，几个大领导在会所里坐着，吃的是好菜，谈的是文玩，后面跟着房地产老板……

院子挺大，琳琅满目，大多以佛像、木雕为主。我就是个外行看热闹，虽然假装自己也喜欢文玩，但实无研究。平时收点小东西，多是便宜货，图个一时眼缘。所以也没有冒昧地动不动就像个小财奴问院主人，这个什么价，那个什么价。就不停地惊呼，哇，这个好，这个不错，真是费了心了，一定花了不少钱吧？院主人说，我十几岁就是拾荒货，到处倒腾，几十年了，积了点东西，想着做成一个民宿，看能不能有点经济效益，现在一年二三百万的砸在里面，心疼。我体会那种心疼，我自己也陆陆续续地收些东西，钱不多，已经被老婆质问过几次你到底藏了多少私房钱了之类。院主人问我，长沙的墨庄你知道吧，我说去过一次，他说墨庄是做起来了，有赢利了，门票七七八八收入一年总有个上千万吧。我吃了片西瓜，对自己不懂的领域，我懂得什么时候闭嘴。

正当我们所有人从悲痛的红色革命情绪中走出来，又徜徉在朝代更替的物件中时，朋友又发话了，今天的午餐跟我走，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你们。

我们分坐五台车，开始在朋友的带领下，一路随行，开始还是城际公路，慢慢转入山路，最后进入盘旋式越进，跟着跟着，就跟丢了，但沿路又没一条叉道，就假装没跟丢呗。一路开，车是奥迪，衡阳同学的，前晚上喝吐了，要长沙的同学开。这长沙的同学一边开，一边就说，必须得是这样的山路，你这车啊，话未完，又是一个颠簸，你这车的性能啊，才能体现出来。衡阳的同学只能苦笑啊，盼望着早点到达，一怕树枝刮伤了车身，又暗暗掂量着油耗……

估摸着开了一个小时，才听到前方有人的尖叫声。这算是到了。下车，眼前一亮，右边一栋木屋，左边一栋稍好点的现代建筑，未看清店名，只看到上面立着一牌，上书有土鸡，土鸭等。赶情是到了目的地了。把视线从老房子，农家乐移开，眼前再一亮，一条小溪夹在两座高山之间，旁若无人的哗哗流着。同学们都已经抑制不住在山路里行走时压抑的情绪了，叫着跑着就跳进了溪里。这边的溪不深，全是铺满了小石头，同学们玩的玩水，抓的抓鱼，打的打水漂。边上还有些不认识的游客，带着小孩子在那边戏水，那边是稍微深一点的部位。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你饿了的时候看到一个包子，幸福是你累了的时候看到一张床，幸福是你在一路的山中穿越，除了山就是树后，看到了一弯水。同行的一个朋友是当地的父母官，就是这黄亭圩镇的镇长，这里是他所管辖范围。他给我们介绍，这条溪叫黄溪，柳宗元先生的永州八记之后的又一记，永州九记，就为黄溪记，写的就是这里。我疑惑，为什么叫黄溪呢，水也不黄啊，周围也没黄山啊，镇长说，这里流传一个神话，当年王莽死后，有位他的同宗躲到了这里，因王莽自称为黄帝与虞舜的后裔，就易姓为黄。黄氏定居这里后，很多百姓都在此安家，安居乐业。死后，百姓为他修建祠堂，尊他为黄神。于是这条溪就叫了黄溪。

中午的菜很丰盛，都是当地百姓种的季节菜，当地的食材。比如什么石斑鱼、茄子辣椒笋子啥的，与城里的饭菜又是一番风味。我们总是会去比较，又会去不停地在各种事物间游走，城里腻了想住乡里，乡里腻了想住城里。说白了，就是灵魂总是在不安份之中，这大概就是人一生追寻的意义吧。

饭毕，朋友果然祭出了“大杀器”，把我们当年毕业时，大家互赠的相片、留言本，拿出来分享。真是有心人，二十多年了，一张张老照片，都整理好，写上文字。一本发黄的笔记本，每一页都有一个同学给他的留言。我们像小孩子一样，团团围在一起，开怀大笑又感触良深。时间，是一种谁也左右不了的东西，我们活在时间里，又看着他流逝，无法逃避，又无能为力，唯有记录此刻，唯有拥抱此刻，唯有珍惜此刻……

下山的路上，我们在讨论中午的那个猪肉是真的好吃，唯一的一个女同学说，要不这样吧，我们这冬至有习俗，杀猪，到时，你们都过来玩吧。我们都说好啊，于是就约定，冬至到永州去杀猪。我头一次觉得杀猪变得不那么血腥，变得那么文艺范，变得那么有情有意……

廖良魁，网名彼铭，八零后，岳阳人，现居长沙，隐园文化负责人，第十五期中青年作家班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