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怎么书写 怎么写怎么读怎么学
「作者按」
1月2日和1月3日,我在深圳的前檐书店做了两次分享,和线下的读者朋友,以及线上观看直播的观众朋友们聊了我的新书《变量5》。在这里,先和大家分享一下现场和读者们的交流。
Q:您的《变量》系列要从2019年写到2049年。写30年,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想请教一下,您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完成这么长时间的创作呢?
A:为什么要写30年?其实这跟上了罗胖的当有关。有一次,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聊起来说,美国人写过《光荣和梦想》,我说,中国人也得有《光荣和梦想》,然后我吹牛皮说我其实写得比他写的好,然后罗胖就说,你咋不写呢?我中了他的激将法。
后来下定决心要写30年,是因为我突然想到30年的最后的一年是2049年,也就是我们伟大祖国100周年。这30年将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最波澜壮阔的30年。我原来犹豫,是因为知道自己能力不足,后来有了信心,是因为有这个时代给我加持。只要我能够坚持写30年,哪怕写得再烂,未来的历史学家都会把这30本书当成重要的史料。
怎么让这样一个长时间的写作工程落地?我觉得我从跑马拉松当中得到了启发。跑马拉松和写书特别像,都特别累、特别变态。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去报名参加马拉松。跑到30公里的时候,我一边跑一边骂自己,怎么会这么傻,让自己受这个罪?想要把马拉松跑下来,就不要去想全程有多少公里,就把它分成五公里五公里地去跑,只想着先把这五公里跑完,再去想下面五公里的配速。
写书是一个体力活,非常累,唯一能够让自己不累的办法就是习惯了。写到了第五本,我觉得我的配速基本上找到了。每年基本上就是在春节之后开始调研,调研到八九月份,开始写作,到十一月底写完书稿,十二月出书,元旦之后新书发布。年年都一样,没啥好想的,就按照这样的节奏去做就行了。
Q:您在调研和写作的时候,是怎么找到思路的?我是一个极为普通的人,我们这样的人会不会成为何帆老师故事中的人?您调研行业或者趋势时,会用什么样的逻辑?
A:坦率地说,2022年的调研特别与众不同。我有很大的失策,原本把很多调研都放到4月份。结果,4月份上海疫情一起来,好多地方就没办法去了,后面就越来越被动。比如说,我本来还计划去新疆,真要是去了,可能《变量5》就是一本关于新疆的书了。
我的调研思路基本上就是一个方法论:在慢变量中寻找小趋势。我会关注工业化,我一直在等待下一轮的新技术革命,所以对技术创新特别感兴趣。我也一直在看城市化,我会去看不同的地方正在发生什么新的变化,哪些城市在崛起,哪些城市相对衰落。我对人口的变化感兴趣,所以会去调研教育、生育、老龄化这些问题。
所有的《变量》里面的故事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没有大人物。我在刚刚开始写变量的时候,曾经想过,要不要去采访一些经济界的大人物,后来放弃了这样的想法。大人物位置越高,越懂得表演,不一定能看到真实的故事。能够跟你说真心话的,一定是贴着地平线的那群人。一个普通的工人,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干啥,但是车间主任知道。一个普通的居民,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小区发生了啥,但居委会主任知道。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我的《变量》中的故事,我希望这套《变量》记录的是平凡的人物在一个不平凡的时代做出来的不平凡的事情。
Q:您怎么可以做这么多事情,状态又能保持得这么好,您的时间管理是怎么做的?
A:很简单,少做无聊的事情,就能够空出来很多时间。
我不做其他的事情,很少去参加酒席,也很少去开会。为什么我一年能读300本书?因为我一天读书的时间可以在八个小时以上。为什么我既能调研又能教书?因为我把这两件事情合在一起做。通过调研,每年可以给学生一些新鲜的案例。
所谓的时间管理,其实就是决定什么事情对你来说最重要。想清楚什么对你是最重要的,后面的就迎刃而解了。
Q:我想了解一下对我们普通人来说,需要掌握一些什么知识或者技能?2023年,哪些是我们最需要关注和学习的?
A:我觉得可能要调整一下我们的学习方法。学校的教育教我们的都是系统的知识,有教材,有教学大纲。到了社会上,真正的学习就不是这种系统教学了,而是碎片化学习。
我们要还原到学习最原始的状态。比如说,你在原始社会是一个年轻的猎人,要去跟老猎人打猎,老猎人会先给你上一门课:打猎101?不会的。老猎人带着你说,走。今天到底是去打野鸭子,还是打野猪,不知道。但路上遇到了野兽的蹄子印,他就告诉你,这是什么野兽。起风了,他就告诉你怎么避开上风口。从实践中学习,你肯定是这样碎片化学习的。
所以,我觉得不是说先确定要学什么学科,人工智能还是新能源,而是要先有问题,再去找答案。不是按照教科书去学系统知识,而是在实践中找到对你有用的那一点知识。你是一只雄鹰,地上的知识是一群兔子,你不是养兔的养殖户,要把所有的兔子都逮起来。你要看准哪只兔子好逮,逮到了,然后吃掉它。雄鹰不贪多,一次只抓一只兔子,但要保证抓得到吃得到。
Q:作为个体,如何快速有效地了解一个行业,获取这个行业最真实的信息?
A:你要学会像调查记者一样,找到不同的信息源。了解一个行业,就要和这个行业里的企业聊天,不要只和这个行业里面成功的企业聊天,还要去找几家失败的企业,你才能够知道这个行业光鲜亮丽的一面和比较阴暗的一面。你要去找一家企业所在的生态系统中的相关方,它的供应商、用户、员工,等等。
每个行业里都有一些达人。他们不一定是专家,但一定是一直待在一线的、熟悉情况的。我特别重视这些达人的意见。要建立你的信息源,就要找到这样的达人,让他们成为你的线人。
Q:今年的《变量》是三十年之约的第五本书,如果为这五本书总结一条主线,会是什么呢?
A:你把我难倒了。这还真没有一条主线。
前面三本书,我把它叫做“本土时代三部曲”。第一本书讲的是小趋势,第二本书讲的是基本盘,第三本书讲的是本土时代的生存策略。
按照我原来的计划,是每三年一个三部曲,所以到第四本书的时候是大国的腾挪,《变量5》应该是一个类似的主题。结果遇到了疫情,就没了,你的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变量5》,可能是个节奏的调整,从《变量6》开始,我希望风格再统一一些。我会从《变量6》开始更聚焦一些主题,比如可能有一年专门写气候变化,有一年专门写城市变化,有一年专门写人口变化。
我喜欢的写作风格叫古典风格。古典风格的特点是,作者和读者就像是朋友。我要是想跟你讲一件事,一定是因为我事先为你做了功课,知道这件事很重要,对你很重要,所以才会讲给你听。我跟你讲的时候,会是朋友的身份,而不是专家的身份。
做了《变量》系列之后,我的最大的变化就是,不用再当专家,而是去当学生了。在每一个案例里,我都是一个学生,我都是向别人学习,学了之后跑过来跟你说,我刚听到一个挺有意思的事情,我给你讲讲。所以,我是一个转述者。所谓的学问,就是好奇心,我不知道,所以我去问的多了,好像有点学问了,但这都是问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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