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上雪庭前月（浮梦照君来上）

浮梦照君来（上）

民国爱情 文：冉瑜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醉。清浅池塘，鸳鸯戏水…”空荡的小洋房传来阵阵留声机的播放声。

女人身着真丝旗袍，衬得身材凹凸有致，一头手推波烫发，画着柳叶眉，长着一对杏核眼，瞄着红唇。手里夹着香烟，端着酒杯，时不时拿着一幅相框看着，那是她和一个男人，只是这姣好容颜被泪水浸透着。

她也不知自己姓甚名谁，自打有记忆起，便住在那烟花地，被嬷嬷训斥管教，到了十五岁就让她接客，并给她起名叫李梦如，这烟花女子不都是男人的大梦一场，醉生梦死后也就都忘了。

这一天，是梦如第一天正式接客。

刚出房门，一抬头看到那张脸，那双眼，就像把她锁住了一般，不出意料，今天她被眼前的这个男人包下了。

豆蔻年华的梦如已在嬷嬷的调教下学会了妩媚风情，诱惑人心的手段，一个转身就坐在了他腿上，殷红的朱唇含住一口酒，凑近男人嘴边要喂他，却被他伸手挡住了，扬起嘴角后静静看着她。

他的眼里没有欲望和贪婪，只有欣赏和温柔，梦如看惯了风月场的投其所好，自然无法领会什么叫真情流露，只一味献媚讨好。

“怎么了？先生看着很眼生呢，第一次来吧？小女子姓李，叫梦如，今年十五了。”女人娇俏万分，眼媚模样是个男人都爱。

“梦如，这名字好听是好听，可‘梦’总归是易碎易醒，我想叫你如如。”

“我叫陈天君，在富昌洋行做事。”说着便扶着梦如的腰让她坐在了他对面。

眼前这年逾四十的男人终于开了口，语气沉稳，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柔，梦如没有读过书，从没有被平等对待，自然不懂这是人与人之间基本的尊重。

“先生，让梦如…噢不，让如如伺候您洗漱更衣吧。”梦如上前想替他脱衣。

“不用了，我要回去了，等我有时间再来看你，这是送你的礼物。”陈天君拿出一个小盒子，把它打开，里面是一枚镶着珍珠的胸针，他把它别在了梦如的衣服上。

“这个很适合如如。”他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拿起外套回头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先生…”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一滴泪滑落在梦如的脸庞，仿佛还有陈天君的气息存在。

第二天，梦如得知这一个月她都被陈天君买下了，也就是她不用再在别人面前卖弄风情，只需等待陈天君的到来…

其他姑娘有嫉妒有羡慕，冷言冷语，阿谀奉承她都司空见惯了，沦落风尘的女子都是苦命人，谁不盼望有人能把她们解救出去，能在阳光底下做个人。

梦如不管别人说什么，她愿意相信陈天君会再次来见她，绝不是因为可怜她，才买了她这一个月，如今她练曲绣花都只是为快点消磨这难熬的时光。

快半个月了，她还和往常一样，准备拿起绣了一半的花。

咯吱一声，房门开了，她回头一看，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陈天君，他终于来了，他没有骗我。

“如如，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之前夜晚的昏暗烛光让她并没有好好看清陈天君的脸，他虽说年近四十，但他的脸依旧英俊，比起少年他更添成熟气息，让人更有依靠感。

“你真的来了，你没有骗我，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梦如心中充满了希望，一把撞进了他怀里，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如如，你别哭，这次我就是来带你走的，我买了一栋洋房，也帮你交了赎金。”陈天君摸着她的头，心中有疼惜怜爱，更多的是欢喜。

怀里的这个小女人，从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躲不过了。

真是太像了，像极了漫云，自从她去世后，他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直到他在照相馆橱窗里看到了她的照片，托人打听才知道是个风尘女子，陈天君坚信这是漫云时隔多年后投生来找他的，他必须把她解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