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方言电影（人人都爱方言片）

2022年9月12日刊 | 总第2992期

9月9日，港式爱情喜剧《还是觉得你最好》（又名《饭戏攻心》）上映。影片在公映前就在豆瓣上开出了8.1的分数（目前豆瓣评分7.8），放在今年的国产电影阵列中，成绩不错。

影片的故事结构很简单，所有的欢笑、争吵、反转，都来自一间房、四餐饭。看似松垮的粤语对白，糅合了高频笑点，让不少观众齐呼，“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正宗的港式喜剧片了”。

无独有偶，在八月末逆袭的农村题材电影《隐入尘烟》，方言同样是加分项。贯穿影片始末的张掖方言，凸显了田园牧歌式的气质，包裹住了导演对边缘人物的悲悯、对社会差异性的反思。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不同地域的语言习惯与当地人的生活风俗息息相关。在影视作品中，观众常能通过方言获取新鲜有趣的观感。比如《武林外传》里操着一口陕西话的佟掌柜、《疯狂的石头》里靠青岛话火起来的黄渤等，都是经典人物。

以往，主创们更愿意把方言作为调味剂，穿插在作品中。如今，越来越多通篇使用单一方言的作品涌现，彰显了强烈的地域文化独特性。

方言 饮食≈烟火气

这类影片取景于方言属地，以生活流为特点，化风俗为特色，让方言和作品调性相交融。电视剧《山海情》，电影《爱情神话》《还是觉得你最好》，都是如此。

“食”是此类影片的共性，饭桌上的汁水与方言字词交织，地域文化的烟火味，就在翻炒与碰撞中流溢。地域文化的存续，离不开活的语言。方言在，文化的馨香味儿就在。方言不在，表述就不够精到。

《还是觉得你最好》中，陈家三兄弟住在老爸的“叉烧工厂”里，一边用中英夹杂的粤语吵架拌嘴，一边吃着四菜一汤的标准粤菜。

“家在，炉在，老豆在！”“食饭未？饮咗靓汤未？”片中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就定调了影片的轻快节奏。

地道的港式粤语就像叉烧一般，外部包裹在西方文化的油水中，内里的语调、语序则得益于东方文化的浴火烤制。

同样，在《爱情神话》中，不论是老白烹饪的西式早餐，还是用叉子吃饭、把咖啡当下午茶的修鞋匠，都和高语调、快语速的沪语，融合得恰到好处。

方言虽不大众，却足够新鲜，创作者紧抓方言的独特气质，使之与生活情景相融。如此，地域文化的亮点就成了影片的“名片”。

《还是觉得你最好》中有穿着休闲、以电竞为事业的三弟（陈湛文 饰），还有为了保护传统港式传统文化而“拾破烂”的Monica（邓丽欣 饰），他们的语言、着装和职业相当匹配。

看过《爱情神话》的观众，对沪语的印象在“嗲”之外，又多了一个“灵”。时常念叨着“灵额”的上海人，不只嘴皮子利索，还精致又独立。

《隐入尘烟》中张掖方言独特的钝感，与西北农民的淳朴气质相合。《带你去见我妈》里温柔却晦涩的潮汕话，既让观众认识了持家妥帖的潮汕人，又点明了潮汕地区的传统和重根的宗族观。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就是这个道理。

方言加持“在地性”

此类作品还有一个特点，用小众语境打开大众话题。方言片的故事和人物，大多不是导演和编剧用模式化套路虚构出来的，而是从生活的泥土里挖掘出来，有很强的在地性。

为什么《还是觉得你最好》中的陈家三兄弟，因为卖房而时常吵得面红耳赤？影片中，大哥（黄子华 饰）对卖房一事坚决反对，二哥（张继聪 饰）和三弟则皮里阳秋地争论老房子的弊病、卖房后的诸多好处。

这些都与香港的社会现实紧密相关。经济下行、全行业吃紧，人们深知流动资金才是底气，卖有卖的道理。

香港这座城一直寸土寸金，普通人在二十年前买一栋房子，不仅要搭进去全副身家，还要背上一笔“巨额贷款”。

谁也不知道泡沫般的房地产行业还能坚持多久，在不少年轻人眼里，与其按兵不动地面对房子贬值的风险，不如抓住尾巴红利，早卖早脱身。但在老一辈人看来，房子是根、是安家立命之本，有房才叫家。

片中的大哥在父母离世后，遵守父母的嘱托，扛起养家重任，加上他比两个弟弟大了十几岁，这条思想上的代沟，自然就随着事件的叠加，演化成了矛盾。

这样的作品之所以好看，就是源于故事的“在地性”。而方言，既是这份“在地性”的标志，又进一步强化了地域性表达。这也是为什么有不少观众表示，看这部电影一定要看粤语版本。

方言并非可选择的表达手段，方言是故事的“拐棍”，是主题构成。如果不用方言，影片的故事走向和片中人的命运就失去了着力点，所以方言是画龙点睛，而不仅是锦上添花。

《隐入尘烟》也是如此，正因为有了西北农村的艰苦，才有了百姓深埋在皱纹里的朴实、沧桑。

这份兼具戏剧性与记录意义的双重质感，也就解释了片中人的一切动机、托住了影片的底。

就目前的市场来看，方言电影仍处在探索阶段，但好在出现了如《爱情神话》《还是觉得你最好》等口碑不俗的作品。

希望在未来，方言电影能在坚持风格的同时，在内容上继续深耕，想必新的惊喜，不会太远。

【文/弈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