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如何佩戴(打开的不仅是罪恶)
当你路过伦敦最繁华的摄政街时,一定会被“Pandora”(潘多拉)的金字招牌吸引住——这个专为女性设计的珠宝店,正好坐落在摄政街的主干道上,伴随着不时闪烁的霓虹,似乎巧妙地抓紧了每一名女孩的心。
根据门口络绎不绝的身影以及女人手中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我们不难发现,这家来自丹麦的珠宝巨头确实深受女性喜爱。
不过,尽管北欧人勤勤恳恳地将“PANDORA”(潘多拉)这个名字推广到了全世界,但其实他们与“PANDORA”之间并无“血缘关系”。
因为真正的潘多拉起源于希腊神话,而随着她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只神秘的魔盒。
01疾病,丑恶,害虫...
潘多拉的故事来自古希腊神话,最初成文于赫西俄德的史诗《工作与时日》。
这首诗写于公元前7世纪,细致讲述了众神如何创造潘多拉,以及宙斯给她的礼物如何结束了人类的黄金时代。
相传,宙斯对普罗米修斯偷盗火种的行为十分愤怒,他决心要惩罚人类。
于是,他命令火神赫淮斯托斯用泥土制作了一个女人,取名潘多拉(Pandora),意为“被授予一切优点的人”。
随后,爱之女神阿芙罗黛堤(Aphrodite)将女性魅力赐予了潘多拉,赫耳墨斯(Hermes)教会她花言巧语,阿波罗(Apollo)传授她音乐天赋...
最后,在众神的帮衬下,潘多拉逐渐变成一个无可挑剔的人类女性。
眼看着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宙斯便将魔盒殷勤地交到潘多拉手里,但却没有告诉她里边到底装了什么。
后来,在宙斯的有意撮合下,潘多拉带着魔盒与“后悔者”厄庇墨透斯顺利完婚。
不过,尽管潘多拉如愿以偿地和厄庇墨透斯坠入甜美生活,但魔盒的神秘感却始终萦绕在其心头——她真的太想知道这里边的秘密了。
于是,趁着丈夫外出的那一天,她下定决心,一股脑地打开了魔盒——只见一束黑烟伴随着人类的哭喊从盒子中快速迸发出来,径直地飘向人间。
潘多拉从烟雾中隐约地看到了可怕的疾病,丑恶,害虫以及...太多灾难的事情。
她被吓坏了。
手足无措间,理智告诉她要马上关上这邪恶的盒子——于是,在“砰”地一声巨响后,潘多拉用尽全力合上了魔盒。
但时间已晚,灾难的黑烟顺利抵达人世,宙斯的奸计终究还是得逞了。
不过,故事到这里依然没有完结——因为智慧女神雅典娜为了挽救人类命运而悄悄放在盒子底层的美好东西“希望”还没来得及飞出来。
所以,人类在疾病、罪恶、嫉妒等苦难的折磨下,一直等待着魔盒的“希望”能终有一天降临世间。
这就是潘多拉和魔盒的故事,许多人用它指代不幸的礼物;比喻灾难的渊薮。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02“魔盒与夏娃”
在《圣经》中,夏娃是上帝从亚当身上取下一根肋骨而创造的女人。
相传,在上帝的安排下,亚当和夏娃二人曾住在美好的伊甸园中。但夏娃受“蛇”的哄诱,偷食了知善恶树所结的禁果,也哄骗亚当食用,二人遂被上帝逐出伊甸园。
基督教神学家认为偷食禁果是人类犯下原罪以及其它一切罪恶的开端。
如果细心观察,我们不难发现,其实打开魔盒的潘多拉与偷吃果子的夏娃,都是人类罪恶和苦难的源泉。
这是巧合吗?
明显不是。
她们都是西方父权制下的产物,她们美丽性感,极具诱惑,挑起了男性无法抗拒的欲望。
所以从本质上讲,潘多拉和夏娃的故事,都是在为男性特权阶级服务。而且她们都对历史上的女性形象产生了相当深远的负面影响。
再过去2000多年的时间里,男性圣经学者和神学家曾以父权制甚至是厌恶女性的方式对夏娃进行了解读。
早期的基督作家将夏娃描述为男性的附属品,且在全部能力上都不及男性的代表“亚当”——因为她是在亚当之后创造的,她身上弱小,诱惑和邪恶的元素,都变成了亚当不服从(上帝)的原因。
夏娃不仅被视为“所有生物的母亲”,她也被视为所有女性固有的邪恶典范 ——她的概念构成了后来父权制基督教神学贬低女性的基础。
例如,早在提摩太时期,女性就被禁止在任何集会上发言(当时人们普遍认为“让一个女人沉默地学习所有顺从”是正确的事情)。所以,社会对女性的看法以及男性的权威意识,都是在“夏娃引领亚当误入歧途后”才产生的。
在公元2世纪,迦太基哲学家特土良教导所有女性都应承担夏娃的耻辱。他认为,像夏娃一样,所有的女人都是“魔鬼的门户......是那棵禁树的开启者......神圣法律的第一个逃避者”,她摧毁了“上帝的形象,男人”。
后来,一些认为对夏娃存在偏见的译者,干脆直接将希伯来语的夏娃“ezer”翻译为“帮助者”,进一步降低了女性的地位。
公元4世纪,大主教安布罗斯,他是当时最伟大的四位“医生”之一。 他认为夏娃是一种以”生育帮助产生人性的助手”,并得出结论:“这就是女性成为不太重要的好帮手的方式”。
换句话说,安布罗斯只把女性当做生育机器来看待,只有这样的她们才能成为“好帮手”。
随后,著名的神学家托马斯·阿奎那在13世纪大大延伸了这一论点,他声称女性本质上是有缺陷的:由于主动力或母性倾向的某些缺陷,她们时常会“误会男性”。
此外,一些外力因素,例如潮湿的南风也是由女性产生的。
这种思考直接导致了臭名昭著的书籍《Malleus Maleficarum》(《女巫之锤》)出现——这本15世纪的“猎巫指南”主要依据《创世记3章》的理论完成,它为宗教裁判所提供了迫害女性作为女巫的主要神学依据。
在其出版后的几十年中,约有数千名妇女因此被处决。(详见我的文章《神秘、疯狂、残忍丨详解中世纪最恐怖的宗教职业:女巫猎人》)
然而,16世纪宗教改革后,在新教代表马丁·路德,加尔文和诺克斯的著作中,我们依然能看到他们对女性“自卑,邪恶和诱惑”的描述。
甚至,直到20世纪的教皇通谕和电视教旨主义广播中,那些令人沮丧的轻蔑言论还是明目张胆地出现了。
但,女性究竟做错了什么?
其实她们什么也没做。
03“魔盒与生存”
历史学家Hurwit说,潘多拉的神话解释了为什么人类必须努力生存的问题——她代表着美丽的恐惧形象,而男人却无法找到任何解决方法或补救措施。
这位典型的女性被众神创造出来,并用她的美丽和疯狂的欲望来欺骗男人,在他们的生活中引入虚假,背叛和不服从。
她的任务是施放世界上所有的邪恶,同时捕捉到凡人无法获得的希望。潘多拉是一个诡计的礼物,是对普罗米修斯偷盗火种的惩罚。
同时,学者Brown在1997年的一篇论文中也指出,赫西俄德的潘多拉故事是古希腊男女欲望和经济思想的象征。
赫西俄德并没有发明潘多拉,但他确实调整了这个故事,以表明宙斯是塑造世界并造成人类痛苦的最终人物,以及,它是如何导致人类从无忧无虑的原始幸福中走下坡路的。
04所以说,潘多拉与魔盒的故事,一方面是古代父权制度和神权政治的产物,它和夏娃的经历一样,都为社会压迫女性提供了背书;另一方面,它又符合古希腊的历史潮流,是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阶段,也是希腊社会哲学的一部分。
但这些,都不能成为千百年来压迫女性,奴役女性的借口。
新时代必须要有新主张,希望新时代的女性可以昂首挺胸,向前迈出历史的一大步。
文丨火焱本文文献
1.Brown AS. 1997. Aphrodite and the Pandora Complex. The Classical Quarterly 47(1):26-47.
2.Harrison JE. 1900. Pandora's Box. The Journal of Hellenic Studies 20:99-114.
3.Hurwit JM. 1995. Beautiful Evil: Pandora and the Athena Parthenos. American Journal of Archaeology 99(2):171-186.
4.Kirk GS. 1972. Greek Mythology: Some New Perspectives. The Journal of Hellenic Studies 92:74-85.
5.Wolkow BM. 2007. The Mind of a Bitch: Pandora's Motive and Intent in the Erga. Hermes 135(3):247-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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