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妻妾等制度（从庆余年看古代妻妾制度）

在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庆余年》中，有这样一个剧情：男主角范闲的父亲范建，有位二夫人柳如玉，她为了阻止范闲进京“争夺”家产，派心腹管家到儋州搞事，却反被人利用投毒，险些闯下大祸。

按柳如玉的说法，我是范家的二夫人，我儿子才是范府嫡子，那个儋州来的私生子，凭什么跟我儿子争？

柳如玉真的是范建的夫人吗？她的亲生儿子范思辙真的是范府嫡子，身份地位高人一等？

其实，看过原著的朋友都应该知道，柳如玉确实是范府的二夫人，注意，并非夫人，而是二夫人。

所谓二夫人，也就是司南伯范建的二太太，官方称呼妾室，雅称姨娘，俗称小老婆。

这样一来，真相大白了，自诩为正的柳如玉，并非什么范府的正牌夫人，范建另有正妻，那位正妻也就是范若若的母亲。

所以，论身份，范府的三个孩子：范闲、范若若、范思辙，只有闺女若若的身份才是最正宗，如假包换的嫡女。

不过，柳如玉也并非普通人家出身，柳家势力庞大，三代之内还曾出过一位国公，柳氏的的父亲门生遍地，柳氏与皇后、长公主等人是手帕交，宫中得宠的宜贵嫔则是柳氏的堂妹。

如此背景，柳如玉当然不甘心做个姨娘，而一向以夫人自居。不过，妻就是妻，妾就是妾，背景再是深厚，范建将柳如玉扶正之前，她仍然只是位姨娘，而非正经的夫人。

所以，妻妾身份地位上的差距，成了柳如玉的心结，也成了外人借此谋害范闲的突破口，这才有了四年前范闲儋州遇刺、险些被人下毒一事。

那么，在中国古代制度中，妻妾的身份地位到底有多大差距呢？

• 在弄清楚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来澄清一个误解：中国一贯奉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度，而非一夫多妻。

也许有人要疑惑了，不对啊，现代社会一夫一妻好理解，但古代中国男人的的确确可以娶很多老婆，皇帝甚至可以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这还不算一夫多妻？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娶多位女性，并不意味着可以娶多位妻子，所谓妻妾成群，妻永远只有一个，真正成群的那是妾。

从西周时代开始，我国就严格奉行一夫一妻制度，无论从礼法伦理道德，到礼法制度，对夫、妻都有严格界定。

《说文解字》中对“妻”字作了解释：“妇与夫齐者也。从女，,从屮，从又。又，持事，妻职也。”

从这段解释来看，妻子也就是与丈夫平起平坐的人，并且负有操持家事的职责。

古代娶妻有一套严格的礼仪制度，叫作明媒正娶，履行这套手续嫁进夫家的女子，才能称为妻子。娶妻时要祭拜宗庙，妻子死后也供奉在宗庙，接受子孙香火。

而妾的地位则与妻有天渊之别。

《说文解字》中对“妾”字则是这样解释的：“有辠女子,給事之得接於君者。从䇂从女。《春秋》云：女为人妾。妾，不娉也。”

也就是说，最早的妾，是在被俘或被问罪的女子中挑选，因为向君王提供服务，才被接纳为妾。妾与妻最根本的区别在于，没有经过合法手续认证的两性关系。

《礼记·内则》中则规定得更为严格：“聘则为妻，奔则为妾。”

意思是，履行了聘娶手续，比如纳采、问名、纳征等程序的，才能成为妻子，如果无媒苟合，没有经过正当的聘娶手续，即使两情相悦、情投意合，那也叫“淫奔”，即使女方的身份地位再高，那只能是妾，而无法成为妻。

西汉时期，卓文君因爱慕司马相如文采琴技，不惜与之趁夜私奔，其父卓王孙是当地有位的冶铁巨商，家资千万，却因女儿的鲁莽行为而蒙羞，父女二人一度反目，甚至在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生活陷入贫困时，卓王孙也不肯援手，卓文君不得不当垆卖酒，亲自做起酒馆的小买卖。

即使在西汉民风奔放的时代，文君夜奔仍然是名不正、言不顺，与司马相如无法成为合法夫妻。直到卓王孙被亲朋好友劝解，同意了这门婚事，重新为卓文君置办嫁妆，这才成就了一段名留史册的佳话。

因为纳妾不拘形式，也不必经历繁琐的结婚手续，更不必入宗庙、写入族谱，因此，妾的地位在古代非常低下。

从妾的起源就可知，最早的妾是被俘或获罪的女性，其地位等同于畜产财物，不仅可以买卖、 赠送，甚至还可以随意宰杀。

比如，唐代诗人张祜便有一首诗，诗名《爱妾换马》。

“一面妖桃千里蹄，娇姿骏骨价应齐。”

乍牵玉勒辞金栈，催整花钿出绣闺。

去日岂无沾袂泣，归时还有顿衔嘶。

婵娟躞蹀春风里，挥手摇鞭杨柳堤。”

以美妾换名马，古代文人士子们，不仅不以为异，反而传为美谈。

比起被买卖、交换，作为姬妾，最惨的莫过于连性命都保不住，像石崇的宠妾绿珠，因为美貌被人争夺，迫不得已之下，坠楼而亡。而更残酷无情的，却是主动杀掉妾室，用来招待他人。

在唐人所著《朝野佥载》中记载了这样一则故事：隋末时，高瓒设宴款待诸葛昂，烹煮了一位十多岁的家奴，招待众人，第二天，诸葛昂回请高瓒，为了显示自己更豪爽大方，他便命令自己的爱妾出来为客人敬酒，爱妾无故笑了一下，高昂便喝令她退下。

半晌后，后厨有人端着一个大银盘上来了，盘中坐着的正是那名妾室，衣着绫罗、妆容艳丽，却已经蒸熟了。

众人皆掩目不忍，诸葛昂与高瓒却大口啖肉，直到吃饱为止。

这故事虽然未必一定真实，但也可反映在当时人的心目当中，妾室确实地位低下，甚至可以当作牛羊般宰杀。

《旧唐书》中便曾记载，安史之乱时，名将张巡为守城而将自己的姬妾杀了取肉，以充军粮。这固然是为稳固军心、激励士气，但其中残酷也可见一斑。

难怪《庆余年》中柳如玉拼命想要转正，像她那样的高门贵女，真要成为被人随意处置的贱妾，才是最难接受的事情。

• 既然妾的地位低下，那么纳妾就是随心所欲，想怎么纳就怎么纳吗？

并非如此，虽然妾的地位与妻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但想要让纳妾合法化，也是需要有各种注意事项的。

首先就是禁止别宅养妇。

所谓别宅养妇，简单说，就是另外购置别院，借此安置小老婆。

为了避免官员别宅养妇，唐玄宗时期，专门颁布了《禁畜别宅妇人制》。

“帝王之政，必厚风俗，男女不别，深蠹礼经，至如别宅妇人，久未悛革。近今检括，配入掖庭，将示小惩，使及知禁。朕愍其愚惑，尚在含宏，思屈常宪。许其迁善，特放出令府县即配嫁，不得影认更为藏匿，畜别宅人，容其自新，并宜放免。自今已后，更有犯者，并准法科断。五品已上，仍贬授远恶处官，妇人配入掖庭。纵是媵妾，亦不得别处安置，即为常式。”

如此说来，许多电视剧里，贵族公子在别院养小妾，被主妇发现后大闹，完全是理直气壮、合理合法的，如果主妇心黑手狠、以此检举揭发自己的丈夫，甚至足以影响到高官前程，那小老婆就更不用说，要被充分治罪的。

其次，纳妾有年龄限制。

根据《大明律·户律·婚姻·妻妾失序》规定，年四十以上无子者可以纳妾，但只准纳一人。

因此，许多小说、电视剧里都有类似家规，其实这并非某个家族格外严于律己，而是当时的法律规定如此，如未能遵守，虽然未必立刻受到惩罚，却也是件把柄。

不过，除明清以外，隋唐等朝代并不严格禁止纳妾的数量，才子高官们与姬妾的风流韵事多不胜数。

另外，古人服丧期间禁止婚娶，但却并不限制纳妾。

也就是说，服丧期不能娶正妻，却可以自由纳妾，服丧期娶妻将会受到刑事处罚，而纳妾却不会被追责。

《唐律疏议》中记载：“期服内男夫娶妾，女妇作妾嫁人并不坐。”

由此看来，古代纳妾成为常态，除了为了家族子息繁衍之外，还有服丧制度的原因在作怪，古代动辄为亲人服三年丧、一年丧，亲友又多，婚礼筹备时间也长，一个在处在青春年华的少壮，若连续服丧，又不能嫁娶，保不准就影响到家族血脉传承了。

然而，即使拥有妾室，几乎是所有古代贵族官宦阶层男性的通行做法，甚至有不少人在姬妾中寻找到真爱，但无论如何，妻便是妻，妾便是妾，妻妾不可同日而语。

古代婚姻，最忌以妾为妻，地位区别十分明确。

《唐律疏议》中规定：“以妻为妾，以婢为妻者，徒二年；以妾及客女为妻，以婢为妾者，徒一年半，各还正之。”

在电视剧《庆余年》中，柳如玉公开宣称自己是范府夫人，她虽然有家族支持，也为丈夫生育唯一的儿子，并一直把持范府持家管事的职责，但司南伯范建却从将她视作妻子，原因便在于此。

妻妾地位不明，对大家族而言，是大忌，范建一天未将柳如玉扶正，柳氏便只能当范闲的姨娘，她能够对范闲做的事就有限，无法像真正的范家主母一样，对范闲、范若若行管教之职。

就这一步之差，对范闲、若若而言，便是天堂地狱。

而很难说清，范建又是否为了子女安生，而刻意压制住柳氏这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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