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寒食帖心境(苏东坡的黄州寒食诗帖)

谈诗、论画、品书,以至于访道参禅,无论如何都绕不开一个人,他是一座亘古的高山、一条壮阔的江河、一曲千年的传奇。他更是一只缥缈的孤鸿影,飞过汴京,飞过黄州,飞过杭州,飞过天南海北、万水千山,他就是苏东坡。

书法中,我最喜欢他的《黄州寒食诗帖》。《黄州寒食诗帖》是苏东坡乌台诗案后,被贬谪到黄州第三年寒食节所作,二首五言诗,十七行,一百二十九字。

“自我来黄州,已过三寒食。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今年又苦雨,两月秋萧瑟。卧闻海棠花,泥污燕支雪。暗中偷负去,夜半真有力。何殊病少年,病起头已白。”

“春江欲入户,雨势来不已。小屋如渔舟,濛濛水云里。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那知是寒食,但见乌街纸。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也拟哭途穷,死灰吹不起。”

此后,历朝历代的书家都对它钟爱有加,奉若珍宝。在行书中是当之无愧的三甲探花。这只孤鸿穿越宋、元、明、清,直到而今。它的影子徘徊在黄庭坚的题跋里,在董香光的山水里,在洪迈的《容斋随笔》里,在纳兰的词章里,在乾隆的三希堂里。

赏观这幅法帖,内心不免矛盾与纠结,时而偏爱诗文,时而偏爱墨迹,心境往往随之浮沉,然非鱼与熊掌,二者是不可得兼的。诗言志,歌咏言,诗本自起于心灵,是作者思想情感表达的媒介和载体,《黄州寒食诗帖》是苏东坡的心境、际遇的映现。那种凄苦、苍凉、痛楚,只有身临其境的他心里明白得最深刻、最透彻。

此帖,挥毫运墨之际,书中有诗,诗中有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像蛟龙遨游于辽阔之沧海,像祥鹤翱翔于九天之云霄,扑朔迷离,交织盘旋,不见其端倪,不见其始终。诗情如墨般宣泄、升腾、飞舞,化凄苦为奇崛,化苍凉为恣肆,化痛楚为通脱。诗书裹挟,缠绵悱恻。

苏东坡的书法是常中有变,耳目一新。成熟的书家都有其独特的风格,或雄浑、或清丽、或刚健、或灵秀。他的书法肉丰骨劲、淳厚豪逸。但却姿态横生,变化多端。万千人中,蓦然回首,一眼就认出那个灯火阑珊处的它。

它是活泼的、生动的,举手投足间顾盼生情、婀娜多姿。黄庭坚、董香光皆说:“坡公执笔不当,书多偃笔,亦是’病‘也” 。超脱放旷之人又何必为物所役,为笔所拘,故步自封,不敢越雷池一步呢?也许“病”中有大美、有真美、有至美。黄庭坚在这幅法帖的题跋中说:“试使东坡复为之,未必及此” 。艺术不是印刷品,也不是复制品,独一无二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一切景语皆情语,诗文是情语,书法也是情语。有关书法论,苏东坡说过:“我书意造本无法”。他也说过:“天真烂漫是吾师”。佛家也说破除“我执”“法执”。自出胸臆,无法而法,一切随性,一切随缘,自自在在,自自然然。不矫揉,不造作,不炫耀,不求名世,不求惊人。“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

意外的打击,使苏东坡的人格得以提升。从高高在上的云端,一下子被拉回到人间,知晓贫苦、低贱的存在和滋味,它成全了苏东坡,也成全了《黄州寒食诗帖》。黄州完成了他的蜕变,一只蠢蠢欲动的蛹即将破茧成蝶。像一株梅花,傲雪枝头的是他,零落成泥的也是他,只要是那香依旧在。《黄州寒食诗帖》与他的其它书法字迹迥异,正是特殊的经历、心境,才与众不同,才独树一帜,它向我们展露了一个真实、坦诚、平凡的苏东坡。

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我仿佛看到一个竹杖芒鞋、吟啸徐行的苏东坡,在向我们踽踽而来。

苏轼寒食帖心境(苏东坡的黄州寒食诗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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