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大秦赋讲解(大秦赋完结有感)
不知不觉中长达78集的《大秦赋》居然播完了,在宫斗、修渠、伐谋和不太壮观的战争中秦始皇带着秦人轻松荡平六国,至此剧终,各位是否觉得感觉少了一些“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的气吞山河之感呢?
这并非错觉,遥想《大明王朝》里那个是忠奸难辨的庙堂和《汉武大帝》里那个与秦皇并肩的旷世雄主,《大秦赋》的确少了一丝历史和政治应该有的味道:吕不韦陷入纠结人生,李斯成了诸葛亮,渭阳君的表情包太单一... ...却偏偏被正直且喜欢讲道理的秦王所折服,虽各有优缺点却始终团结一致,为了令万民免于战火而建立千古第一的白莲帝国。
看着都挺好,唯独不能解释的,便是为何这样一个正能量满满的帝国,为何立国十五年、秦始皇仅仅去世四年后就走向了无可救药的崩溃呢?
因为电视剧说谎了,笔者带大家重新认识一下史册上的衮衮诸公吧!
吕不韦凭借“奇货可居”的神奇操作从“贱商”一跃成为大秦帝国的二号人物,这是一桩涉及华阳和子楚的三方交易,吕不韦顺利拿到了中间商的回扣--大秦相邦。既然是交易,自然要当的理直气壮,嘚瑟到养三千门客来编一部“天下第一奇书”甚至作为统一六国后的意识形态,狂妄到用一个假阉人抽打帝国的脸面。除了没考虑过谋反之外,大抵权臣该干的事情吕不韦一件也没落下。
段奕宏的演技是不错的,但编剧非让他重点表现忠诚,故而其嘚瑟过于含蓄,其狂妄演绎得委婉,没能让老吕释放出灵魂深处的嚣张。
再说李斯,剧集中他成了算无遗策的谋士,其实谬之远矣。首先,《逐客令》的针对目标是出自吕不韦门下的外国士子,李斯正在其位,李斯当年的客卿职位相当于第九级爵位左庶长(商鞅变法时的爵位),但不要以为很高,客卿是专为老外开放的闲差,不然何至于被赶走了都没见过秦王?也不要问我无军功哪来的爵位,文武两线、职级分离了解一下,不然秦人庙堂岂不全是大老粗?
▲《史记》里劝谏秦王的茅焦被封为上卿,比李斯提拔快太多了
至于后来的廷尉则相当于大法官,出生法家的李斯最擅长国家制度建设而非决胜千里之外的谋划,全面郡县制就是他提出来的。所以灭六国他是掺和不了了,秦始皇在统一之后方任其为相。
年少时,为郡小吏,见吏舍厕中鼠食不絜,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入仓,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于是李斯乃叹曰:“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史记.李斯列传》
再者,李斯在稷下学宫面对秦国召唤时推三阻四,颇有些坐等三顾的气场,其实历史上他一门心思都在琢磨着往上爬的钻营家。早在楚国当基层公务员(小吏)时就对着仓鼠厕鼠的不同待遇大发感慨,索性辞职跑到稷下学宫求学以图入仕,三十年后功成名就的他带着儿子走向断头台之际又想起了当年上蔡牵狗撵兔的美好时光,索性抱头痛哭... ...
▲断头台上的李斯,历史上他笑不出来
当然了,秦相都是这个宿命,或驱逐车裂,或贬斥失踪,后继者却“如飞蛾之赴火,岂焚身之可吝”,功名利禄的诱惑不是每个人都抗拒得了的。
上卿姚贾是外交家,其摇动唇舌、专司拆台合纵,后来韩非子状告他贪墨经费时以一句“自污而取信六国佞臣”令秦王信服。
貌似自圆其说,笔者觉得奇怪的是40万金的巨款拿了一半居然不提前跟老板打个招呼?再者笔者还真没见过将贪污说得如此清丽脱俗之人!
昌平君芈启是历史上语焉不详的人物,剧集里除多一个秦王便宜岳父的身份之外,其为相经历以及郢陈反水之事都有史载,唯独因为粮草被烧后担心秦法处置而叛乱这个理由说不通:身居高位之人必然智商不差,当时(前224年)秦灭六国的形势已然明显,叛变也不过平级职位,遑论为一个毫无希望的末代楚王之位而铤而走险呢?
▲秦法表示,这口锅我不背
笔者认为合理的解释是血缘的羁绊,芈启毕竟身上流着楚国王室的血统,自古以来这就是忠诚的最佳保障,更何况故国将亡,良心发现未尝不能理解。
再说说原创人物渭阳君嬴傒(历史上只有一个名字),剧集里早年行刺子楚未果而被驱逐,归来之日则洗心革面,对赵姬的爱化作对嬴政的维护,身为武士却成为了为了剧情圆满而放弃了上阵历练的机会,甘做一个优秀的驷车庶长,再配上一个永远带着深邃的表情包... ...
▲嫪毐颜值九分,演技满分
说到这里,笔者倒是有点为嫪毐鸣不平了,谋反这事吧,嬴傒有实锤秦法却不管;养面首吧,谁能比宣太后更yin荡?凭啥就抓他车裂,难道是秦始皇的气量不如昭襄王和庄襄王(子楚)吗?
至于秦王,一会哭,一会咆哮,一会又泪眼蒙蒙的,时不时还跑到甘泉宫表演行为艺术,莫非编剧在欺我读书少,还是多情的汉元帝走错了片场?当然了,白莲帝国嘛,为首的怎能不神经质呢?
所以,编剧可能觉得统一的根本原因还在于六国的智商堪忧,你说郭开都奸成那个样子了,多疑的赵偃和水平飘忽的娼后咋就没看出来呢?其他五国要么作死,要么寻死,荆轲打不过秦王,韩非玩不过李斯,其亡也当吧... ...
▲王翦主动背锅的场面倒有些意思
吐槽半天,笔者是想发泄大小荧幕缺少历史味儿的遗憾。纵观中国古代政治,从遥远的“禅让”时代到满清玩完之前的那一刻,庙堂永远都充满了血腥和污垢,有句话怎么说的,叫“男人最喜欢两样东西,政治和女人的XX,因为都有够黑”。
帝王的心一般都累,作为嫡长子继承制的产物,他们的先天能力值跟摇骰子差不多,而臣子则是科举和政治互殴之后的胜利者,双商爆表的人中龙凤。帝王希望臣子们多拉快跑少吃草,臣子们则渴求升官发财立牌坊,二者的矛盾可以调和却不可彻底翻脸,双方的斗智斗勇无时不在。
释仪的而妄发,虽中小不巧;释法制而妄怒,虽杀戮而奸人不恐。--《韩非子.用人》
译文:放弃靶子而胡乱发射,即使射中很小的东西也不算技艺高超;放弃法制而乱发脾气,即使大肆杀伐,好人也不会害怕。
帝王所凭借着唯有法理所有权所带来的先天之“势”,以及花样繁多的“君王南面术”(帝王之术),大棒和胡萝卜的左右互搏那只是入门级别,韩非子当年倒是研究的挺透彻。而臣子们则发挥反向思维发明了一套屠龙之术,比如编出一堆“外王内圣”的典故忽悠帝王少操心,多看热闹。
总之,帝王大胜就是盛世,臣子若赢便要行“禅让”古礼。自古典贵族被消灭之后永远存在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据笔者多年亲身经历,绝大多数时候是前者更拽一点,“三顾茅庐”毕竟只是个案,所以秦王的感情牌可以少打,装做深不可测倒是可行。
虽说“君子群而不党”,政治清明却永远只是相对的,党争才是绕不开的死节,牛李党争、东林党争、南明党争,哪个不是国难当头依旧不肯撒手,最后同归于尽的?唯有乾隆皇帝倒是自认为消灭了党争,殊不知满朝文武都被驯成了唯唯是诺的奴才,往后近两百年都没能直起来。
按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谁都懂,我辈却是不能理解为何而斗,或许身在其中或许其乐无穷吧,毕竟历史上也不过杨慎、陶渊明等寥寥数人算是彻底想通了的,想必庙堂上的衮衮诸公绝非戏曲里红脸白脸的一目了然,真理或许只体现在最后的话语权里。
秦帝国也是如此,商鞅死于赢虔之仇、张仪因樗里子而见逐、范雎亡于提携亲信而构陷白起、李斯沦陷于蒙恬对相位的威胁,杀人不见血的争斗从来不曾停歇,唯有七世雄主方能压制庙堂各派系为己所用,而非这些人的觉悟有多高。比如王翦出征前要钱要房子时沾沾自喜,殊不知秦王是在配合他演双簧呢?
再看看别人演绎的大秦吧,李斯天天跟男宠睡觉还大言不惭地说“臣只好此口”,李信在魏国抢女人,王翦一心想收瘫痪的栎阳公主为儿媳,王贲忍得了绿帽子,赵高善伪没挨骂却天天使坏,徐福看似颟顸却靴中置刀,《秦颂》试图安抚人心的宏伟乐章下暗流涌动,原来人人皆有私心,人人都在反抗,唯独无人死忠于高高在上的千古一帝。
▲这个孤独的侧影或许才是真实的千古一帝
所以,《大秦赋》败于过多回避了人性的复杂和多变,却打造了一个耸人听闻的白莲帝国。观众不需要跟随两千年的政治正确高喊暴秦之名,亦不想看到烈烈先秦变成宫斗和权谋,我们想要的不过是客观历史的荧幕再现,因为不论好坏、对错甚至不堪,那都是中华民族的过去,身为后人又何惧坦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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