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有珊瑚岛么（越南最大岛是柬埔寨的）

NO.432 作者：南馨艺

制图：听风者 音频：辛迪夫

随着近年来越南开始大力发展旅游业，位于越南南部的富国岛被打造成了新的旅游景点，每年11月至3月都是该岛的旅游旺季，各国游客都会慕名前来度假。然而来自柬埔寨的游客心里却觉得五味杂陈，这是因为富国岛仅位于柬埔寨海岸以南12公里处，历史上曾属于柬埔寨，如今却归属于越南。

富国岛沙滩。来源.Pexels

横屏

富国岛位置示意。来源.Pexels

富国岛又名玉岛，柬埔寨方面称为国多岛，目前由越南坚江省富国市管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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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埔寨金边王朝时期，富国岛的土质一般，对处于农耕文明时代的柬埔寨来说，海岛的开发价值并不大，因此对富国岛没有多大的控制力度。它和同属越南的金瓯半岛西部在18至19世纪期间被称为河仙镇，这片地区在18世纪前属于柬埔寨，虽然土地肥沃但一直缺少人为开发，一片荒芜。

金瓯半岛上的金瓯市。来源.Pexels

1418年，越南为了抵抗明朝的统治发动了蓝山起义，发动起义的黎利带领越南脱离明朝统治，于1428年建立了后黎朝。后黎朝的最初数十年可以说是越南史上的黄金时代，然而到了16世纪初，一连串昏庸暴虐的继承者使后黎朝迅速衰落，民变迭起。各路权臣接替登场，后黎朝的君主只不过是权臣手中的傀儡。

公元1545年，执政后黎朝的权臣阮淦被人毒杀，他的女婿郑检开始把持朝政。虽然深受岳父的器重，但郑检想到的首先是自己的郑氏家族，为了避免阮淦的儿子抢夺权力，郑检杀掉了阮淦的大儿子。而阮淦的小儿子阮潢则被迫以镇守边疆的方式逃到了当时越南最南方的顺化，站稳脚跟后阮氏家族开始以此为基地同北方的郑氏家族相对抗。越南历史从此进入了“越南版的南北朝”——郑阮纷争。

越南中部城市顺化。来源.Pexels

就在越南封建王朝实力逐渐壮大的同时，柬埔寨和其东部的占婆国却不断地衰落下去。在13世纪前，柬埔寨曾是中南半岛的霸主，其势力范围覆盖了大半个中南半岛。但由于连年征战和国内大兴土木严重消耗国力，位于西部的泰族人崛起后就不断对柬埔寨发动进攻，不仅丢失了大量的领土，甚至首都也多次被异族攻陷。柬埔寨因此陷入了恶性循环，只能任人宰割。当占婆国被越南彻底吞并后，越南人也从东面加入了对柬埔寨的掠夺。

阮氏家族占据的顺化一带也是刚刚从占婆国手中夺来的，阮氏家族在此地励精图治，实力突飞猛进。北方的郑氏家族一直试图消灭阮氏，但多次军事进攻均被击退，郑阮两家都无力吞并彼此，于是就以共同尊崇后黎朝傀儡统治者的名义最终划江而治，形成了“北郑南阮”的政治格局。

为了继续同北方争雄，疆域、人口、资源都逊色于北方的阮氏家族继续南进政策，一步步蚕食占婆国和柬埔寨的领土。

就在阮主大军不断南进的同时，17世纪的中国也在经历着改朝换代的彻天巨变。当时正值中国明清换代之际，一批不愿意被清朝统治的明朝遗民移居到东南亚，其中有一大部分选择移居越南，在融入当地社会后诞生出了一支兼具中国传统文化和越南地方特色的后代，这群移民和他们的后代被统称为“明乡人”。

在古代不同时期迁入越南的华裔均有相应“会馆”，便于祭拜神明、祖先及进行社交活动。明乡人在胡志明市有“明乡嘉盛堂”，明乡嘉盛堂门口的对联上写着“嘉献复振基光旧，盛德长留庙貌新”。来源.Pexels

1671年，出生于广东雷州的鄚玖因不愿臣服于清朝，便来到了柬埔寨。鄚玖靠着财物打通柬埔寨宫廷的人脉，通过获得国王身边臣子的支持，很快得到了当地柬埔寨官员的信任并受到柬埔寨国王的重用。柬王巴龙列谢八世任命鄚玖为“屋牙”（类似于中国古代的地方太守）以统治恾坎地区，希望华人移民帮助他们开发这片土地。

鄚玖塑像。来源.Pexels

由于恾坎附近的河上传说有仙人经过，所以旅居当地的华人多称此地为河仙，这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河仙镇的前身。当然柬埔寨也并不是将所有的权力都交给华人，在河仙所在的边班迭密省，柬埔寨人实行双头政治模式，柬埔寨官员负责管理柬埔寨人，鄚玖则负责管理华人及越南移民。

河仙镇位置示意。

鄚玖派遣四百余名福建人前去开发富国岛，又派人前去开拓陇棋（今柬埔寨白马）、芹渤（今柬埔寨唝吥一带）、淎㵅（今柬埔寨云壤港）、沥架（今越南坚江省迪石市）、哥毛（今越南金瓯市）等地，并成立了“七村社”。在鄚玖的领导下，这片无人之地逐渐发展成为了商贾云集、衣冠蔚然的兴旺之地。

富国岛护国寺。来源.thefabuloustraveling.com

紧接着鄚玖开始招揽潮汕等地的华人移民以及越南南部的流民来到河仙居住，开垦荒地发掘矿山，同时又派遣手下的华人继续开发富国岛以及金瓯半岛西部地区，大片森林荒地得到开发成为了肥沃富庶的农耕区。随着外来人口的增加以及经济活动的发展，这片土地逐渐繁荣兴旺起来，附近地区的商人纷纷来到河仙做起了生意，河仙港一度被称作“小广州”。华人移民更是把中华传统文化带到这里，在东南亚的土地上打造出了一块异域中华。

随着华人数量的不断增多以及经济水平的不断发展，鄚玖逐渐在河仙建立起了一个以华人为主体、具有相当半独立性质的政权。这个政权拥有自己的军队、官员系统、独立的经济及外交，鄚玖本人甚至还游历过当时被西方殖民的菲律宾和爪哇，向欧洲人学习军事，在河仙构筑堡垒装备炮队以求自卫。虽然河仙已是华人治下的半独立王国，但在名义上柬埔寨国王还保持着对当地的统治权。

越南南部城市河仙。来源.Pexels

富饶的河仙很快就引起了周遭国家的觊觎，河仙以西是野心勃勃的暹罗（今泰国）、以东则是步步南进的阮氏。1679年，也就是鄚玖统治河仙的第8个年头，暹罗以援助柬埔寨国王稳定国内局势为名发兵入侵了柬埔寨，作为柬埔寨藩属的河仙也惨遭暹军蹂躏。鄚玖更是被俘虏后送到暹罗软禁起来，直到1700年才回到河仙。

鄚玖归来后再次复兴了河仙，但经历过战争后鄚玖深刻认识到如果自家的河仙不找到一个强有力的靠山，那么富庶的河仙一定会再一次遭遇劫掠。而国力日渐衰弱的柬埔寨显然跟“靠山”二字毫不沾边，而暹罗又侵略过河仙及周边地区。于是鄚玖把目光瞄向了统治着越南南部的阮氏家族。

1693年阮氏家族彻底吞并了占城国的残余势力，占城国南方的柬埔寨成为了阮主（阮氏家族统治者的称呼）的下一个扩张目标，领土被阮主不断蚕食。此情此景更坚定了鄚玖另投强主的决心，他在1708年正式派遣使臣向阮主称臣，阮主封鄚玖为河仙镇总兵，河仙从此处于了越南、柬埔寨的双重名义统治之下。

柬埔寨国王对鄚玖的背叛自然是感到十分气愤，毕竟最初鄚玖是以柬埔寨官员的身份统治河仙及周边地区的。鄚玖去世后柬埔寨人在1739年发兵进攻河仙镇，希望能从越南阮主手中夺回这片土地。然而柬埔寨军队被鄚玖的儿子鄚天赐一举击溃，从此柬埔寨连对河仙镇名义上的统治都失去了。阮主成为了河仙镇唯一的宗主势力，这也为日后越南独吞河仙镇埋下了伏笔。

18世纪下半叶，中南半岛上的越南和暹罗国内相继发生了巨变，这也改变了河仙镇的历史走向。1767年缅甸借口暹罗支持其国内叛军，派兵入侵并吞并了暹罗。也是华裔出身的暹罗将领郑昭领兵反抗最终恢复了暹罗的独立，郑昭也加冕成为暹罗的新国王。暹罗原有的阿育陀耶王室后人跑到了河仙镇，鄚天赐以恢复阿育陀耶王朝正统为名对郑昭发动了进攻，结果战事不利，河仙镇实力大损。

与此同时，越南南部也爆发了农民起义，由于起义军领袖阮岳、阮侣及阮惠三兄弟出身于越南西山地区，所以被称为“西山起义”。西山起义军不仅消灭了割据越南南部的阮氏家族，更是向北消灭了北方的郑氏家族，分裂了250余年的越南就这样被起义军统一了。西山起义军建立起了对越南全国的统治，这个朝代也被称为西山朝。

阮岳的印章（左）和归仁朝廷的奏折（右）。来源.Pexels

臣服于阮氏家族的河仙镇自然也遭到了西山起义军的进攻。西山军占领河仙镇后，鄚天赐被迫逃亡到暹罗，暹罗国王郑昭不计前嫌接纳了鄚天赐，但西山军使出离间计让郑昭以为鄚天赐想夺取暹罗的土地，鄚天赐受不了郑昭的猜忌，最终被迫自杀而亡。河仙镇的流民也全被驱赶到荒僻的远地。

据《越南史略》记载，鄚氏家族被驱逐出河仙镇后，他们的宗主阮氏家族却以河仙镇治下的富国岛为基地多次反攻越南南方。经过多年征战，1802年阮氏家族后裔阮福映（后为阮朝嘉隆帝）最终消灭了西山朝，建立起了越南历史上最后一个统一的封建王朝——阮朝。

嘉隆帝阮福映。

阮朝建立后鄚氏家族的后人虽然也回到了河仙，但经历多年战乱，河仙镇再也回不到那些年的辉煌日子了，鄚家也从此退出了历史舞台。而阮朝在吞并了湄公河三角洲领土并与河仙镇直接接壤后，便于1816年向河仙镇派遣了自家官吏逐步接管了当地政事，曾经的异域中华就这样被彻底地并入了越南版图。河仙丧失其独立地位后，曾经庞大的华人群体逐步流散到周边国家，剩余的也渐次融入当地的越南人社会。

越南在吞并河仙镇之后将领土扩张到了中南半岛的最南端，南进基本完成。但此时的越南并不感到满足，阮朝的君主又将扩张矛头转向西方，准备吞并整个柬埔寨。而柬埔寨西边的暹罗也想吞并柬埔寨，暹越两国对柬埔寨的争夺日趋激烈，就在暹罗和越南争霸中南半岛的同时，以英法等国为首的西方列强正在全球开拓殖民地。

1942年法兰西国在法属印度支那的政治宣传海报。图上的法文及越文指的是贝当政权的国家格言：“劳动、家庭、祖国”。来源.Pexels

此时的富国岛虽然被越南占领，但柬埔寨历代国王都认为其是柬埔寨领土。1856年，柬埔寨国王安东令敏体尼通过暹罗向法国转交国书，表示愿意将富国岛割让给法国以建立军事同盟，但法方未做任何回复。法国、西班牙联军远征交趾支那（今越南南部）的时候，安东再次向法皇拿破仑三世递交国书，重申对下交趾支那的领土主张。

1858年，借着两名欧洲传教士被杀为由，法国联合西班牙入侵了越南，越南战败被迫割让南方三省给法国。此后的半个多世纪中法国更是不间断的入侵中南半岛，至20世纪初已彻底吞并越南、老挝以及柬埔寨三国，成立了法属印度支那殖民地政府。虽然越柬两国原有的王室并没有被废黜，但也被法国人架空成了傀儡。

在法国殖民时期，柬埔寨的傀儡国王继续向法国总督声索包括河仙城、富国岛在内的下柬埔寨（今越南的最南部）领土主权。不过这个领土争议并没有难倒法国人，在他们看来这片争议领土无论划归谁都无所谓，因为无论是越南还是柬埔寨都得听法国人的。于是法国人决定“好心”的替越南和柬埔寨解决这个问题，1939年时任法属印度支那总督的朱尔斯•布雷维耶划定了“布雷维耶线”，争议地区被一分为二。

朱尔斯·布雷维耶

富国岛“名义上”归属柬埔寨，而剩余地区则被完全地划入了越南南部的行政体系中。可即便如此富国岛也并没有交给柬埔寨来治理，当地依然被法国人管控。这种看似“和稀泥”的解决方案为日后越柬两国的边境冲突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就在划定越柬新边境线的第二年，法国本土遭到了纳粹德国的入侵，法国战败投降。由于失去了母国的保护，法属印度支那也随即被德国的法西斯盟友日本控制。1945年日本战败后法国殖民者卷土重来，企图恢复在印度支那的殖民统治。但是越南民众在胡志明等人的领导下掀起了反抗法国的独立战争，法国人遭受重创被迫承认了越南的独立，老挝和柬埔寨也在越南独立战争的鼓动下相继独立。

柬埔寨脱离法国独立之后，对于富国岛的主权争议出现了。1939年划定的布雷维耶线规定了该线以北归柬埔寨保护国管辖，以南归法属交趾支那殖民政府管辖。虽然富国岛位于柬埔寨保护国的管辖区域内，但实际上柬埔寨保护国却没有任何管辖该岛的实权，富国岛仍然是由交趾支那殖民政府管理。越南独立之后，富国岛便自然而然地被划入当时的越南共和国（南越）的管辖范围之内。

独立宫，南越总统官邸，现名为统一宫。来源.Pexels

胡志明等人建立的北越只能控制越南北方的领土，而越南的南方则在亲美的南越政权治下。为了恢复国家统一，北越又同美国和南越进行了长达19年的战争才于1975年统一了越南。越柬两国的领土争端在越南统一后又再次显现，当时主政柬埔寨的柬埔寨人民共和国政府要求收回富国岛乃至整个湄公河三角洲。自视为中南半岛霸主的越南不仅不想归还这些领土，甚至还想反过来吞并柬埔寨。

1975年5月1日，柬埔寨派遣了一支分队占领了富国岛，但很快又被越南夺了回来。事件其后导致一连串的入侵与反入侵行动，越柬两国最终在1979年爆发全面战争，由于双方实力悬殊，柬埔寨很快被越南攻陷，越南在柬埔寨当地的驻军直到80年代末才撤回。这起事件也导致了两国民间关系恶化至今，曾经一起并肩抵抗法国侵略者的好兄弟就此反目。

越南入侵柬埔寨。来源.Pexels

直到今天，柬埔寨依然没有放弃对富国岛的主权声索，他们始终认为这片领土是越南人非法窃据的，因为柬埔寨历史上不曾签署任何一项条约将富国岛割让给越南，只是当时负责治理该岛的华人领袖投靠了越南人，才导致这片土地“城头变幻大王旗”。而越南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近些年来开始注重发展当地的旅游业，意在把富国岛打造成下一个普吉岛。

河仙镇曾经的中心——河仙市，如今是一座位于越柬两国边境的小城市，当地人口约8万，而华裔居民占了半数。2015年，越南计划模仿上海自由贸易区，把富国岛建设成自由贸易区与领海经济工业特区，三百多年前华人统治时的商贸繁盛的场景似乎就要回来了。但是在归属问题没得到彻底解决前，这片争议领土始终是越柬关系中那道过不去的坎。

参考资料（向下滑动）：河仙——越南西部海洋文化的窗口.何红河；柬埔寨与越南关系的历史演进研究.李福军；中国-东盟研究院：“下柬领土”争议背景下的东盟互联互通——柬越搁置争议、共同发展.广西大学；柬埔寨反越的表现及根源.王明弘

* 本文由作者提供，不代表地缘谷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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