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山雕三大绝人(座山雕轶事首次公开的文字)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八个样板戏走红。京剧《智取威虎山》中的那个土匪魁首“座山雕”可谓是一个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影响悠久的艺术经典。这个曾被毛泽东主席和广大观众充分肯定的反面角色,就是由在我国梨园界颇有影响的京剧大师贺永华扮演。正因为贺永华扮演了“座山雕”这个角色,曾名噪一时,誉满全国,成为当时戏剧舞台上的有名人物。
一贺永华又名贺文滨,1922年出生于文安县前许村,兄弟四人,他排行第二。其祖上为当地望族,诗书之家。曾祖乃前清举人,祖父为秀才,以教私塾为业。到了父亲这一代,家庭已败落。贺幼年家贫难以维生,父亲外出拉洋车卖苦力,母亲除操持家务外,常常给人洗衣和缝补,挣几个零钱,以贴家用。 由于家贫,贺永华只断断续续上过三年小学,但自幼聪明伶俐,好学上进。前许位于文安的西北部,当时是文化生活很活跃的地方。每逢年节,这里不仅耍社火,而且演大戏,从正月初二,一直唱到十五,一直盛行的是蹦蹦戏和河北梆子,这些戏中的人物和故事情节在小永华的心中简直成了神话般的世界。舞台上五颜六色的服饰,人物的各种扮相,“咿咿呀呀”的唱腔以及演员诙谐逗趣的作态,都使他小小年纪看得如痴如醉。回到家里又是唱又是扭,摹仿得极有神韵。贺永华十岁那年,保定的一个戏班子到本地演出,一个姓李的班主看到贺永华长相俊俏,两眼有神,嗓声宽厚洪亮,而且身手不凡,连连慨叹说“好一个天生的戏子!”演出结束时,姓李的班主找到贺永华家,要带他跟戏班走,家人不肯,李班主抱憾离去。贺永华学戏心切,通过苦苦哀求,父母终于同意他外出学戏,于是十一岁这年,经人介绍,和后来成为文武名丑的张春华一起拜郭少安为师,郭少安当时是名震剧坛的人物。贺永华拜师学艺后,由于聪明好学,不怕吃苦,很受师傅赏识。贺永华非常重视练就一身过硬的功夫,因为没有过硬的功夫,作起戏来就不会干净利落,也就不可能创造出艺术的美来。开始练小花脸的“矮子功”,半蹲在一块砖上,腆着胸脯、挺着腰板、缩着肚子、翻着屁股蛋、夹着膀子、收着胳膊时,浑身纹丝不动,一蹲就是一炷香的功夫。走起路来,要四平八稳,不准有一点摇晃,脚底下要轻捷灵快,不能有一点声儿。为了检验走的稳不稳,还要端上一个盛满水的大碗,走上几圈,碗里的水要一滴不洒。若是洒了,就说明功夫不到家。贺永华把练走矮子功看成是一大基本功,每天苦练,动作十分到位。通过学戏演戏生涯,他十三岁便崭露头角。这一年随戏班曾来到大围河为父老乡亲献礼。他的出入化的演出,轰动了十里八乡,一时传为佳话。二 十五岁时,贺永华与师兄弟带艺同入天津稽古社京剧科班,在那里度过了五年半难熬的时光。 在科班里,向贺永华授艺的是当时的京剧名家韩富信。韩富信教徒认真,一丝不苟,不善言笑,有“铁面包公”之称,有一套严格的训练方法。与贺永华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就说“娃娃,学戏可要挨打受气哩,你不怕?”贺永华回答“只要让我学戏,吃多大的苦都值。”据老年人回忆,当时在稽古社学戏的童子共有十六人,其中七人中途辍艺。剩下的都受了不少苦,比如练“朝天蹬”板腿一次就得连续四十分钟,“拉山膀”一次就得耗半个小时,似泥塑,如木雕,一动都不准动,若坚持不住,稍微动一动,韩先生手中的鞭子就会毫不留情得抽下来。严师出高徒,贺永华的许多“绝活”、“硬功”就是在韩先生培养下苦练出来的。他一生深深的感念这位恩师,对其不到半百就离世十分惋惜。 同时,他还得到了京剧一代宗师,大名鼎鼎的尚和玉先生的亲授。尚先生不仅练就了唱、念、做、打一身硬功夫,而且善于根据剧情进行表演,深得观众喜爱,当时与杨小楼齐名。贺永华相当崇拜尚派艺术,尚和玉也挺喜欢贺永华的艺术天分和潜质。后经贺永华的启蒙老师郭少安的牵线搭桥,贺永华成为尚派传人,不离尚和玉左右。贺永华因基础好,功底深厚,又有高师点传,如鱼得水,加上天资聪颖,悟性强,接受的快,只消两年多功夫,深得尚派的真传和精髓,成为公认的尚派继承者。得到尚和玉的格外器重,手把手,一招一式细致入微的先后传授了《芦花荡》、《铁笼山》、《艳阳楼》、《回平山》等,而且不顾古稀之龄,亲自登台示范表演《艳阳楼》。由于师徒共同努力,使这些尚派名剧能一脉相传而不失真。 贺永华谦虚好学,不耻下问,自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稽古社坐科期间,他遍访名师,虚心求教,铜锤和架子都学,随叶德风习文戏,跟程永龙学《九江口》等架子戏。《大探二》、《武文华》、《通天犀》一类文武重头戏他都演,同时还排演过《逼宫》之类曹操白脸戏和尚派剧目《窃兵符》等。这里最值得一提的是,在天津时,贺永华还得过“十全大净”金少山的指教。当时韩富信先生将贺永华介绍给金少山,让他叫金大爷。这位红极一时的名净没有一点架子,有件事让贺永华终生难忘。有天早晨,在天津街头,贺永华和小伙伴儿们匆匆赶路去练功,正巧和托着鸟笼蹓跶的金少山迎面相遇,他便上前恭敬地带头叫“金大爷好!”“好!吃早点了吗?”金少山笑着应声,关切的问。当知道孩子们还没吃饭,金少山随即朗声道:“来,跟我到‘万顺成’点心馆。”当孩子们围桌坐定,金少山要来了豆浆、油条和煎饼,大伙儿边吃边聊。他问贺永华:“你知道猪后腿的上半截叫什么吗?”贺永华不理解金少山这样问是为什么,眨巴着眼睛望着他,楞了一会儿回答道:“那叫肘子!”金少山接着说起来:“肘子和演戏有关系。”贺永华更纳闷了,肘子怎么和演戏挂上钩了呢?正在迷惑不解时。金少山又说道:“肘子要是用酱油做出来的,叫红焖肘子;要是用花椒、盐水煮出来的,晾凉了,凝成冻儿,那叫水晶肘子。同是肘子,做法不同,就不能一个味儿!” 贺永华听到这儿才明白了,原来金少山在借肘子说戏呢!金少山的意思是说:不同的戏不能一个味儿,不同的人物不能一个味儿。演员要演出戏的区别,演出人物的性格来。金少山见孩子们吃的高兴,去帐台付了款,又到桌前和大家辞别:“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吃,完了好好练功去。” 这次接触金少山使贺永华受益匪浅,明白了艺术上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道理。那就是:演戏要避免“一道汤”。这件事让他一辈子铭感肺腑。 十八岁那年,贺永华倒嗓,从此就不再唱铜锤,专演架子花脸和武戏。他二十岁出科,由韩富信先生把场,公演于天津中国大戏院,由于名师点传,加上数年刻苦锤磨,功底扎实,起点甚高,一炮打响,颇获好评,从此在剧坛取得了一席之地。三 贺永华出科后,首先回到启蒙老师郭少安那里,搭班唱戏。作为架子花脸,他以念白与做工见长。以鼻音取胜,犹能以“哇呀”一啸而震人,使人有像坐在海浪颠簸的船里身子一起一落之感。念白之清真雅正,低语平叙之中必有一二字陡然巨响,如晨钟一样,令人吃惊。如一峰突起,平中见奇。唱腔也极响脆,字正腔圆。他功架漂亮,演技娴熟,身段潇洒,亮相如塑,富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如在《西歧州》中扮演的架子花脸韩昌,仅勾画的脸谱,一出场就获得“满堂彩”,故有“活韩昌”之美称。《下河东》里的欧阳方,抹粉脸上场,演的惟妙惟肖,发出一声,作一姿态,观众无不同声叫绝。 二十二岁时,贺永华离开郭家,辗转青岛、德州、徐州一带演出。1945年后,他与李少春及四小名旦的李世芳等搭班演出于北京、天津、济南、烟台等地。 贺永华练就了一身的好功夫。有一次,在天津与李少春等同台演出《艳阳楼》。这是一出以花蓬春为主角的水浒戏,花蓬春由李少春扮演,贺永华扮演剧中的武花脸高登。俗话说:“长在北京,成在天津。”也就是说天津的观众口味高,鉴赏能力强,让他们叫好可不容易。高登的身段是极其费力的,但是贺永华却演得紧凑有力,愈到后来愈是精彩,动作敏捷叱咤生风,别人演出这个剧的时候,往往没到结尾就筋疲力尽了,可是他演出这个剧的时候却举重如轻,精神一贯到底,一直到终场无懈可击。他的动作如电闪风驰,使人看去眼花缭乱,载歌载舞,精美极了。所以观众掌声雷动,连连叫好,都乐意看他的戏,百看不厌。 新中国成立前夕,贺永华首演于上海,在天蟾舞台演出《艳阳楼》、《铁笼山》、《九江口》等剧目,颇为惊人。他“倒仓“之后,铜锤不能演了,但何永华细心研究了前辈花脸演员的长处,吸取他们咬字上的有力、行腔上的气势大、抑扬顿挫强烈、色彩比较浓烈等特点,学习了所谓“黄钟大吕之音”,做到了气足发音洪亮,咬字喷口有力,气断意不断,特别是“炸音”用得恰到好处,加重了语气,加重了气势,利用倒仓之后沙哑的嗓子,创造了苍劲强烈、韵味醇美的独特唱腔,加上优美灵活的武打动作,深受广大观众喜爱,场场座位爆满。上海演出不久,贺永华加入了江苏京剧团,后被十分爱才和懂行的吴石坚发现,又经他师叔,著名武生李盛斌在周信芳面前极力推荐,于1953年被调入华东实验京剧团,从而迁居上海。二年后,他所在的团和人民京剧团,后又吸纳新民京剧团,合编成上海京剧院。从此他再也没有调动过工作单位,直至上世纪九十年代退休。 在上海京剧院,贺永华长期和京剧大师周信芳,以及表演艺术家李玉茹、童芷苓等合作,成为中国同行角色中的佼佼者,能出演几十本戏。在他出演的《金沙滩》中,他扮演的杨七郎,精妙绝伦,威武、潇洒、英俊,完全表现出了杨七郎的忠勇。三十多岁时,风华正茂,架子花脸闻名全国,与北京的袁世海被梨园界称为“南贺北袁”。上世纪五十年代末,上海京剧院巡回演出至长沙,院长周信芳触景生情,对贺永华说:“到长沙了,咱爷儿俩就演一出《战长沙》吧!”待贺永华欣然同意后,周老便问:“你这出戏是跟谁学的?”贺永华应答道:“贺永龙先生。”周老顿时宽心,微笑着说:“那是一样的,不用说戏了。”就这样,身在长沙而演《战长沙》,周信芳扮演黄忠,贺永华扮演魏延,王金璐扮演关羽,彼此合作默契,大获成功。 贺永华由于其扎实的功底,在花甲之年,尚能演《八蜡庙》中的费德功,其漂亮的工架,宽广的戏路,为京剧界内外所公认。多年来,他擅长演架子和武二花,塑造了马武、马谡、高登、焦赞、黄盖等许多性格迥异、栩栩如生的舞台艺术形象,深受观众喜爱,受到普遍好评。
四 在现代京剧原版《智取威虎山》中饰演座山雕,是贺永华京剧生涯中社会影响相当深广的一个重要阶段。 这出脍炙人口,迄今历演不衰,仍获好评的现代京剧,上海京剧院始排首演于1958年。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国家号召京剧改革,提倡现代题材剧目。于是上海京剧院就把《智取威虎山》搬上舞台,剧中,贺永华被安排演一号反面人物——座山雕。后经十余载不断修改,由舞台到银幕,剧中的其他角色无不多次更换演员,惟独座山雕这一反派角色,却非他莫属,始终由贺永华担任,可谓名副其实的三朝元老。 在这部现代剧中,作为座山雕的扮演者和动作设计者,可是费尽了心力。自1958年排演《智取威虎山》以来,为了塑造好这个角色,经历了不断提高的多个阶段:先在台上蹶腿踱步,后年龄由老变轻,改六十大寿为五十大寿,变跛足为健步。在舞台上,他将此土匪头子残暴、凶狠、阴险、狡诈、毒辣之本性,通过唱、念、做、打诸艺术手段,刻画的入木三分,淋漓尽致。这一切,除几句唱腔外,都是贺永华自己设计的。如为表现座山雕不可一世的气焰和威风,他大胆借鉴了传统戏优秀表现手法来刻画人物的内心变化,其中最精彩的是《献图》一场。剧中,座山雕用黑话盘问杨子荣,他在一问一答中巧妙借鉴了老戏《通天犀》中的椅子功。先在椅子上做蹦跳身段,以表现座山雕的狂妄气焰。当杨子荣唱到:“座山雕也要听侯专员调遣”时,他则用净角特有的尾音念:“我听他的调遣?”同时将蹲在椅子上的右腿快速跨过椅背,又转身坐下,表现出座山雕自尊心被刺痛了后的恼怒。杨子荣继续唱:“说话间掏出图一卷……”,座山雕一听到“图”字突然站起,紧接着也念了一声“图”,随着杨子荣唱“一卷”两字时,座山雕“腾”地离开罗圈椅,亦步亦趋,馋涎欲滴地跟在杨子荣身后走圆场,这里贺永华用穿高统大皮鞋走“矮子步”的高难技巧,表达出联络图为座山雕所朝思暮想的心情。
为了演好这出戏,贺永华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流了多少汗水。当时,在演练“夺刀”这场戏时,年过四十的他带着身上的旧伤,每天都练的筋疲力尽。当时,妻子长期有病卧床,他都不能回家照顾。在北京拍电影时,妻子心脏病做手术,在江青特批的情况下,他才飞回上海探亲,仅待了四天就返回了。当时,《智取威虎山》有许多剧团都在排练,北京京剧院有个《智擒匪首座山雕》,是马长礼、赵燕侠等名角演的,但他们这个戏“匪气十足”,被当时的主管领导否定了。另外,北京人艺也排了一台话剧《智取威虎山》。不过,由于上海京剧院的整体效果突出,其中也有座山雕的设计和表演过硬,最后才在1964年的全国现代剧汇演中脱颖而出。后来江青播手,这部戏成为了“样板戏”,后集全国之力,使其不断完善,第一个被中央肯定,第一个引进西洋乐队,第一个被搬上银幕,被称作“样板戏中的样板”。 1964年京剧现代戏观摩演出大会期间,7月17日夜于人民大会堂二楼小剧场,毛泽东主席观看了上海京剧院参演剧目《智取威虎山》后,上台和演员握手合影。翌年春,江青亲自抓此剧的修改,准备攻坚成“样板”。她面询毛主席对此剧的观感,主席说:“就座山雕印象深,别的不记得了。”据此,后来江青关于样板戏的一次讲话中,便有了“演座山雕的演员(指贺永华)是很会演戏的”一段话。经年余艰难的攻关,以及后来若干年不断的精雕细刻,《智取威虎山》以焕然一新的面貌呈现在广大观众面前。剧中,贺永华的出色表演和不凡技艺有目共睹,人皆赞赏可是在那个特殊年代,同演样板戏,同样是主角,可却受到不一样的待遇。最早,《会师百鸡宴》这场戏结束落幕时,正一号“杨子荣”、反一号“座山雕”,都能站在台上向观众谢幕。不久,有人提出:“恶贯满盈的座山雕怎能与侦查英雄杨子荣平起平坐?”随后,演座山雕的贺永华开始靠边站了。再后来,又有人说:“戏里反动派都被打倒了,演完了也就不适合在台上亮相了。”从此,每当《智取威虎山》一收锣,贺永华只能看着“杨子荣”等光彩照人地接受观众的鲜花和掌声,他与手下的“八大金刚”乃至“小炉匠”、“傻大个”之流就得退至幕后待着。 然后,有一次演出使贺永华终身难忘。为纪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二十五周年,《智取威虎山》赴北京出演。1967年6月16日夜,仍在人民大会堂二楼小剧场,毛泽东主席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再次观看这出现代京剧,毛主席并欣然为“杨子荣”和“少剑波”修改了两处唱词。演出结束后,毛主席等走上舞台,与主要演员一一握手。“杨子荣”、“少剑波”、“李勇奇”,就连“小常宝”都轮到与毛主席握手了,而站在后排的贺永华对着“最大的幸福”却可望而不可及。他心里这个急呀!嘴里忍不住地小声说:“我不是座山雕,我是贺永华呀!”可是,他站的是“被人遗忘的角落”,心内一阵阵酸楚,差点流出泪来。毛主席与演员们合影后,起身离去。望着毛主席高大的背影,贺永华心里急得直喊:“毛主席呀,我啥时能握握您老人家的手呀!”这时,贺永华做梦也想不到的情景出现了,已经离去的毛主席却停下脚步,转回身来,朝站于舞台角落的贺永华和饰演栾平的孙正阳走来,到贺永华面前,向他伸出手来说:“你辛苦了!”贺永华万分激动,眼睛湿润了,他忙用双手握住毛主席的手,连声向毛主席问好。事隔三十多年,耄耋之龄的贺永华提起毛主席回身与他握手的往事,仍然激动不已,感慨万端地说:“知我者,毛主席也!”
贺永华塑造出的座山雕成为中国艺术史上的一个经典人物,也使他与反面角色有了不解之缘。上海京剧院后来排演了一出京剧《磐石湾》,他在戏中扮演了一个特务,可他一出现,人们就叫道:“座山雕又来了”。所以,他以后很长时间没有演戏。这说明座山雕这个艺术形像在人们心目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在荣誉面前和赞扬声中,贺永华却不以为然,他感慨地说:“我演这个角色,跟玩似的。我一辈子挨打受骂的东西,没有这么大影响,可像玩一样演出来的座山雕倒对了。”话虽如此,如果他没有丰富的舞台实践经验和深厚扎实的功底,以及出众的创造表现能力,那是绝对“玩”不起来的。 贺永华自学艺起,就谨记老师们的淳淳教导:“光学戏不行,首先得学做人。”艺品和人品,紧密相关,艺术前辈之榜样,深深地影响了他的一生。贺永华自幼耳濡目染,受到德艺双馨的前辈们深刻的影响。他饰演的座山雕残暴成性,但生活中的他却截然相反,一生吃得亏,让得人,菩萨心肠。贺永华岳父戏班内,有个管账的李先生,因贺妻长年患病,难以照料儿女们和家务事,便被请来长住,照料内外。后来何永华的幼女又被其带到自己的老家徐州寄养了好些年,直至学龄期才返回上海就学。这位有恩于贺家的李先生病故时,贺永华尽管一贫如洗,但他却想方设法借款,携家人及时赴徐州奔丧,以示心底之感念。1996年,七十五岁的贺永华演戏扭伤了脚,不久又中风,无奈地告别了心爱的舞台。以后,为了挽救他的艺术绝活儿,院里安排他正式收徒,虽然退休在家,还经常为徒弟们说戏。院领导看他很辛苦,经商议,决定给他一些经济补助,当把钱送到他家后,他连连摇手,表示“不可以”。来人见他摇手,以为是他嫌钱少,所以就想向他解释,刚要开口时,贺永华却说:“我现在退休在家,除拿国家工资外,是国家一级演员还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晚年生活有丰厚的经济保障,足够吃够用得了,绝不能再要别的钱。”来人一下子愣住了,心想这倒很新鲜。忙向贺永华解释说:“您受了累,领导给点补助,这是应该应份的,您就收下吧!”贺永华听了这话还是摇头不允,硬是把钱退了回去。贺永华不拿补助的事叫人知道后,有人笑他不开窍。实际上,他不是脑筋不开窍,而是他的艺术品德高尚。 在他八十寿辰那天,恰逢上海京剧院新排的《智取威虎山》公演,他的几位弟子在酒店摆下盛宴,感谢这位中国京剧泰斗为繁荣国粹的贡献,也感谢恩师的培养。酒宴开始后,贺永华十分高兴,亲自端起酒杯,为大家敬酒,然后对大家说:“我虽告退舞台啦,可为了繁荣京剧,有一分光发一分热,你们赶紧好好学吧。”徒弟们看到师傅这样对待自己,不觉感激的流下热泪来。 逢年过节,许多朋友和戏迷都会打电话问候,院领导也会来家看望。每当有人来电来访,他都非常高兴。从1964年四十三岁时开始扮演座山雕,1970年拍完《智取威虎山》这部戏剧电影,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岁月如白驹过隙,已经几十年过去了,广大观众依然还记得他。贺永华说:“我真的很知足了。” 晚年的贺永华,病魔缠身,不能行走,坐卧在家,但头脑十分清醒,嗓音依然洪亮,追忆往事,依然充满情感。2006年9月12日,贺永华病故于上海华山医院,安详地走完了他八十四年的人生之路。
作者简介:冯秉顼,学者、作家,1952年6月出生于河北省文安县。出版专著27部,300多篇小说、散文、报告文学、诗歌等发表于全国各级报刊。
更新于 2019-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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