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一直奔跑在高速路上的人致敬(致敬过去的一个月)

城市并没有停摆,还是有人在路上奔忙。

他们,有的是急着上班的医生,有的是送物资的小哥,有的是为居民送药的志愿者……

据美团单车统计,4月1日至4月10日期间,有近10万名抗疫工作者使用共享单车出行,累计行程超过96.7万公里。和去年同期相比,平均每次骑行时长增长了67%,平均每次骑行距离增长了110%。

静默状态下,单车成为了很多“逆行者”的出行工具。

我们记录下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的故事。

急诊医生:

我的焦虑感来自于抢救室如果满了

讲述人:陈奇通

职业:上海长征医院急诊、重症医学科主治医生

年龄:32岁

向一直奔跑在高速路上的人致敬(致敬过去的一个月)(1)

接到记者电话时,陈奇通刚在医院结束了一场抢救。

封控期间,他所在的长征医院急诊室和ICU不停业。“大家会觉得疫情期间大概没有那么多人来看病,其实并不是的,”陈奇通说,“现在所有急诊抢救室、留观室,包括我们ICU全部都是满负荷运转的状态,工作量比没有疫情的时候还要重。”

闭环管理期间的急诊和ICU明显较之前更忙碌。一方面,是因为收治的病人比之前更多,病情更重;另一方面,人手也不够,随着封控时间拉长,医疗资源愈加紧缺。

长征医院的门口,有一个专为阳性重症病人搭建的紧急救治隔离点。因为抢救时常常要给患者插管上呼吸机,会造成气溶胶扩散,方舱内需要每隔15分钟喷洒一次消毒液。陈奇通说,“抢救完病人,地面上仿佛刚下过一场大雨。”

这是陈奇通在长征医院急症室ICU工作的第十年。作为一个“老ICU”,陈奇通觉得这次经历很不一样,“每天的工作量处于高位,我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感染。”但最焦虑的是,“我天天担心,抢救室如果满了,再来病人怎么办,我没有床位了,也没有时间了。”

“许多年资比我高的医生都表示,行医这么多年,都没经历过这样的经历,”陈奇通说。

刚宣布闭环管理后,陈奇通曾连续两周住在医院。后来没那么紧张了,但因为需要配合防疫要求,他大部分时间只能驻扎在医院,偶尔回家拿一些换洗衣服,顺带给家里送一些物资。

公交停运、医院停车位紧缺,共享单车就成为了陈奇通在疫情期间的通勤工具。

“我平时有健身的习惯,现在健身房都关门了,骑自行车也可以锻炼身体,”陈奇通说。

昔日的早高峰时段是陈奇通现在下班回家的时间。从成都北路到共和新路,途经人民广场和大宁久光,贯穿昔日拥挤的南北高架……“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警察和志愿者,每次回到小区门口登记时,看到登记表上填写的工作单位要么是医生或是警察,”陈奇通说,“希望这样的日子早日可以结束。”

送药志愿者:

四个小时内送了19单药

讲述人:邵岩飞

职业:2020级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胃肠外科硕士研究生

年龄:26岁

邵岩飞是一名“送药员”。

他在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读书,导师是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胃肠外科孙晶主任。

于是他成为了瑞金医院30位研究生和职工组成的第一批“送药员”之一。他们以瑞金医院为原点出发,载着居民们的药品,穿梭于黄浦区各个街道巷口。

邵岩飞是这次行动中的“金牌骑手”,最高纪录是四个小时内骑行25.5公里,送了19单药。

这个时段紧急配送的药品,都是极难买到的处方药,有针对慢性病的,有化疗期间使用的……既贵也重。邵岩飞把药品跨在左车把上,右手握着车把,掌握方向。

口罩、面罩、手套和隔离衣,一个都不能少,骑行带来的消耗令几位女同学体力透支。纵然满身是汗,在完成自己的单子后,邵岩飞也帮助了其他同学。“我平时自己有运动习惯,所以体力和速度还可以,”邵岩飞说。

他并不知道药送给谁,因为药只送到小区门口,唯一的交流就是发短信通知患者药品到了,他总能得到很长的回复:

“非常感谢医生亲自送药上门,解患者燃眉之急,疫情无情人有情。”“倍他乐克只有三颗了,我担心断药,您是及时雨啊,再次感谢。”

……

邵岩飞说,看到这些回复,成就感满满,然后赶着去下一个目的地。

瞿溪路、鲁班路、保屯路和局门路是邵岩飞负责的片区。老卢湾的烟火气黯然消逝,街道空无一人,过往车辆稀少,只有零星的外卖员在坚守。“在路口也没人和你一起等红绿灯,”邵岩飞说。

这其实是邵岩飞在闭环管理以来第一次走出瑞金医院的大门。

大学外卖小哥:

同学们都盼着我们开业

讲述人:燕建才

职业:美食店外送员

年龄:20岁

向一直奔跑在高速路上的人致敬(致敬过去的一个月)(2)

燕建才来自山东临沂,是建桥学院美食店的一名外送员。

美食店的老板是燕建才的朋友,去年4月,老板盘下了这家美食店,就把燕建才从老家叫来一起打拼。燕建才说,“当时我正在老家学车,学到一半就被叫来打下手了。”

刚接手这个店时,美食店里就只有燕建才、老板和老板娘三个人,直到去年年底,店里又招聘了两位员工。

因为疫情的缘故,自3月13日封校后直到全市封控前,燕建才的“外卖”需求都很大。

燕建才每天的送餐路线都是固定的——从美食店到宿舍区,横穿整个学校,跑遍大半个校园。

建桥学院以风景和学院建筑在上海高校中负有盛名。没有依山,也算傍水了。风景宜人。

燕建才一般先送北区,再送南区。他和大学生们年纪相仿,“在电梯上或在楼梯口遇到送过外卖的同学,和他们聊聊天”,这是燕建才在工作中觉得最有趣的事儿。

“疫情前,学生在河边滑滑板、野餐,我也会在旁边看看,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有点冷清了,”燕建才回忆说。

4月底,美食店又开始恢复营业。“同学们都盼着我们开业,微信上经常问什么时候开业,”燕建才说。

过去订单量最多的时候,他单次运送量要有数十份鸡排和饮料,一天来回骑行20次送餐。他盼着这样的情况能够恢复:“我就又能和同学们聊天了,很开心。”

拳击手志愿者:我的体力比其他人好

讲述人:刘丽

职业:职业拳击手

年龄:90后

向一直奔跑在高速路上的人致敬(致敬过去的一个月)(3)

上海疫情爆发之初,刘丽就主动向黄浦区社区申请做志愿者。

刘丽是一个职业拳手,在2019年菲律宾的WBA女子135磅比赛上荣获过“亚洲拳王”。因为是职业运动员,体力比一般的志愿者要好,刘丽一天连续参加了三次志愿项目:早上8点在仁济医院门口负责给来就医的患者做流调和导医,下午3点下班回家;下午5点帮忙街道搬运要送往封控区的物资;晚上在移动核酸点位引导居民做核酸。总工作时长达11个小时……

进入闭环管理前,部分药店就已经停业了,仁济医院门口,会有很多病人拿着医院开的配药单来问还有哪些药房营业。以仁济医院为原点,以三公里为半径,做导医的刘丽会骑车帮患者去附近的药房“踩点”。“有三家开着,关了两家,第一药房开着……”刘丽回忆说,在最忙碌的那天,她在黄浦区内总骑行里程达10公里。

拳击之外,“做志愿者”是刘丽唯一想做的事情,她说:“当志愿者能感受到的快乐,和比赛给我带来的快乐一样。”

身为90后,刘丽希望以自己的行动来带动更多的年轻人加入到志愿者的行列。“我感觉蛮幸运,能在大家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想做一件事,就不会觉得太累。有时候感到累,反而是因为无所事事。”

安保中队长:在72个路口守护上海

讲述人:邵引川

职业:马陆镇防疫志愿者安保中队队长

年龄:37岁

向一直奔跑在高速路上的人致敬(致敬过去的一个月)(4)

这是邵引川在上海做安保工作的第18年。邵引川来自安徽蚌埠,他在学校、工厂、公司大厦甚至派出所都做过安保,但这次是他最深刻的一次。

全市进入封闭管理后,马陆镇安排了一批安保志愿者队伍在路口做执勤和管控,邵引川担任了“安保队长”。

每个安保队员都有各自负责的岗点和所在的执勤路口,邵引川作为队长,会不定时骑车在各个岗点检查队员们的工作。

安保中队的岗点涉及72个路口,工作内容杂而琐碎,包括“劝返居民回家”、“协助引导居民就医”、“将流浪人员带到指定的救助站,待民警来处理”、“看到翻围栏的、偷菜的、钓鱼的、伪装成防疫人员在外奔跑的情况,要第一时间联系居委或派出所”……

邵引川说起巡视工作中印象深刻的事:一天晚上10点,一辆从外地来沪送物资的卡车经过邵引川的“责任区”,司机的核酸报告已超过48小时。邵引川没按死规矩阻止他进城,而是把单车借给了这位司机,让他骑车去附近的瑞金医院(北院)做核酸。“人家也是来服务上海人民的,我们要感恩,不耽误他(司机)的工作,也算是做到了自己的工作,”邵引川说,“像这样比较小的事情,我们能自己处理就处理了,事后会再通知派出所。”

自从封闭管理以来,机动车和车辆都被要求在静默状态,邵引川平均一天要骑行20多公里。

4月24日,邵引川接到上级通知,要加强各个重点路口的管理工作,严查人员和车辆。“工作量变大了,我们的责任也更重了。”

门诊医师:

看见大家都在为了共同的目标忙碌着,就觉得安心

讲述人:吴春梅

职业:上海仁济医院风湿科医师

年龄:34岁

吴春梅是上海仁济医院风湿科的住院医师。仁济医院风湿科的住院部分别在西院(黄浦院区)和南院(浦江镇),闭环管理前,吴春梅在仁济医院的西院(黄浦院区)工作。

因家住浦东,自3月28日浦东实施闭环管理后,吴春梅固定两点一线在仁济医院东院的门诊部上门诊。

吴春梅的工作时长与闭环管理前无异,早上8点上班,下午4点30下班。为满足患者就医需求,东院区风湿病普通门诊在先前的每周一到五基础上,又增设了每周六上午的门诊时间。

来就诊的患者以老病人居多,又增加了在其他医院风湿科随诊、因各种原因不方便去原医院的患者。

即使处于管控状态,但吴春梅还是常能遇到新病人,他们的情况一般都比较严重,很多是因为反复发热,按常规流程先去发热门诊筛查后查不出病因,再被转诊过来的。

在这段特殊时期,在吴春梅的诊室里来往的,还有帮居民配药的社区志愿者们。

“他们一个人要负责十几二十个人的配药单,每个病人所患疾病不同,横跨好几个不同科室,常常要来回上下跑,”吴春梅说,“真的都很辛苦。”

公交停运后,共享单车就成为了吴春梅通勤的工具,单程4公里路,骑行20分钟。

东明路、临沂路和临沂北路是吴春梅上下班必经的路段。早上7点多,吴春梅路过临沂路附近,总能碰到居民区的“大白”们紧张筹备着核酸检测;而下午下班路上,吴春梅又能目睹物资搬运的时刻。

“看见大家都忙碌着,就觉得安心,这是另一种‘热闹’和‘人气’吧,”吴春梅说。

上班的路上,她还经常遇到一路骑行的人,或是突然从另外一条路出来汇入同路的人,她并不认识对方,但看见大家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也都骑得很快,心里就会涌起一股暖意,觉得他们可能是同事,或者,是为了同一件事,奔赴同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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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珺瑶 狄斐

来源: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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