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炭火的散文(山海间柴烧的人)

关于炭火的散文(山海间柴烧的人)(1)

关于炭火的散文(山海间柴烧的人)(2)

山海间:柴烧的人(散文)

非大师,不柴烧。

坦率地说,我开始对柴烧陶艺产生浓厚兴趣,是结识守艺人曹学堂老师以后。

三年前的一次朋友聚会上,朋友说,距离我们不远的大山里来了一位搞柴烧陶艺的曹老师。曹老师毕业于中央工艺美院,放弃都市优渥生活条件和高校教师岗位,孑然一身扎根大山当起了柴烧匠人。

朋友说,今天曹老师的“尚土柴烧工作室”刚好有一场陶品开窑秀,我们可以去拜访一下他。

曹老师的工作室面山背水。置身其中,阳光明媚,绿树掩映,芳草萋萋,溪水愔愔,鸟鸣啾啾,充满了诗情画意。这里分明就是一个世外“陶”源!

工作室里除了两张宽大的工作台,四周是几排高高木架,架子上摆放着他的作品,成品半成品都有,林林种种,琳琅满目。出了阳光房四五步远的小院里就是他亲手垒起的柴烧窑。

平日里,小院幽净而惬意。今天由于是新品开窑发布,院子里呼啦啦挤满了人,热闹非凡。说是院子,其实就是窑前一块不大的开阔地,没有院墙,也没扎篱笆。小院中央一字排开三张桌子,桌子上错落有致摆放着刚刚出窑的陶品。陶品从人物塑像、花鸟虫兽,到生活器皿,各式各样,琳琅满目。这些刚从窑里取出的新作,被大家团团围住,评头论足。我看见这些焠火落尘后窑变的陶器在阳光下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人群中的曹学堂老师,他个头不高,衣着朴实,像我乡下老家的邻居大哥。我从他清澈的眼眸中读出干净与纯粹,从他娓娓讲述中体会到敬畏与专业,从他举手投足间透出沉稳和干炼。

这次美好遇见,拉近了我与曹老师的距离。曹老师和他的柴烧艺术走进了我的生活。闲暇时,我常常不请自到,去他的“领地”窜个门。

我俨然把这里当成精神牧场。

前几天,一场如约而至的寒潮天气给胶东半岛带来了连日大雪。这是个难得的聊天机会。

在曹老师新置的楼房里,我们凭窗而坐,促膝交谈。

一杯香茗在手,几缕茶香袅袅。我静静地倾听他讲述那段属于他一个人的光阴故事。

我们的话题是从他的家乡开始的。他说,梦里老家是安丘的一个僻静小山村。那是个想起来就温暖的地方。家乡到处都是丘陵,遍地都是泥土,玩泥巴是他童年乐此不疲的游戏。潜移默化中,泥土情结镌刻在他的骨髓里,贲张在他的血脉中。高中毕业后,他如愿考入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现清华美院)装饰艺术设计系雕塑专业。象牙塔里的雕塑课虽然打着西方烙印,他依然顺着具有东方气息的导师们的指引走上传统的创作之路。1998年,大学毕业后,他先后在烟台职业学院、北京工业大学耿丹学院、北京泥人张雕塑研制所、烟台大学建筑学院陶艺室任职。

2015年是刻进曹老师骨子里的时间节点。就是那一年他和柴烧有了第一次零距离接触,继而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他应邀参加了淄博柴烧艺术节。艺术节上,他被神奇的柴烧技艺,自然落灰成色的陶品天成之美深深折服。这种美顿化作琴弦勾起了他心底尘封的“土味”。2015年下半年,他游学来到烟台,美丽的仙景海岸吸引着他。他决定定居烟台,成立“烟台尚土雕塑工作室”,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很快在山里租了块农村撂荒地,建了工作坊,垒了柴窑,开启了“一山、一窑、一人”的柴烧人生。

我问:“你的陶艺作品采用最多的是哪种制作手法?”

“我大多数制品用的是传统的泥条盘筑法。”曹老师顺手拿过一把茶壶讲解道,“应该说我是遵循传统的人。因为泥条盘筑法是最古老的陶艺成型方法之一。它是用粗细一致的泥条,层层盘叠垒筑,渐次增大或减小连接在一起,垒集成所需要的形体。这种方法被许多陶艺匠人所采用。” 曹老师深入浅出地向我普及柴烧陶艺知识。

雪后初霁,冬日暖阳穿过宽敞的落地窗洒满屋子。临窗的博古架一隅摆放着一尊陶瓶。这尊名为《秋》的陶瓶器型圆润饱满,窑变色彩丰富,浑然天成,让人看到不同空间的视觉效果。这是曹老师四季陶品系列中的一尊。我曾在一则新闻里看过官方关于《秋》的简介。《秋》曾于2019年8月参展由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与国中陶瓷艺术馆共同举办的“柴烧与环保”展览会,曾受到业内人士的广泛关注和好评。

望着《秋》,我追问:“曹老师,迄今为止,你对哪个作品最满意?”他回答:“也没有什么最满意的。我一直定位自己,在柴烧艺术方面我是个初学者,半个手艺人。我和国内一些著名大师相比,无论从工艺还是烧制方面都有待提高。”他翻开手机找到一些图片指给我看,“这是我去宜兴和景德镇研学时看到的作品。这些东西都是上品。”

艺无止境。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我想,正因为有了这种谦逊、踏实、严谨的治学态度才让他笃定前行,成果斐然。

我问曹老师,一个合格的柴烧人最难掌控的工序是什么?他说应该是烧制环节。一半用心一半天成,陶土不经过焠火也成不了器型。具体烧成什么模样要看手艺人对它的态度和交流。现在人们推崇柴烧,正是契合了大家回归本源的心理,更因为自然的东西并不可复制,又具有唯一性。三天三夜的淬火与坚守,不敢有一丝懈怠与马虎,还需要不眠不休持续投柴,其速度、方式、天气的变化、空气的进流量,都会影响到窑内作品的色泽变化。这个过程需要耐心和爱心。之后是两天的自然冷却,等待开窑。这是每一个守艺匠人必须亲力亲为独立完成的劳动过程。同时对柴烧人的精力和体力都是极大的考验。我这边的这一系列工作都是我和“发烧友”们一起完成的。

话到这里,我看得出,他是非常开心的。

也许是经不住我一再追问,曹老师才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他的雕塑、绘画、陶艺等方面作品先后入编《中国雕塑年鉴》、《中国青年优秀作品选》、《雕塑》、《装饰》、《科技与艺术》等杂志,部分作品被个人收藏。他曾获“平山郁夫奖”,还应邀为日本神田明神株式会社制作景观。先后参与过香港回归雕塑制作、北京东岳庙修复工程、建国五十周年大庆彩车制作、天津世纪柱创作。在2001年北京《生命.自然.环境》主题国际雕塑展上,他的作品《夏》被永久收藏陈列。

我俩今天喝茶用的壶、杯、盘都是曹老师烧制的作品。拿在手里古朴而厚重,杯体窑变散发着诱人的光晕。他拿起水杯演示说,他常常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拿起陶器,闭上眼晴反复摩娑把玩,感受它的气息,触摸它的纹理。他说自己喜欢并沉醉在这种感应和沟通中。

行将结束这次探访的时候,我还是固执地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尽管这种困惑有些庸俗和狭隘,“曹老师,你放弃了一切,专心致志在大山里搞柴烧,终日孤独相伴,星月为伍,值得吗?”

曹老师望着窗外,略有沉思地说:“不少人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想,我的选择本身就是生活,这就是活着的意义。记得英国登山家马洛里说过‘山就在那里’。就我而言,我喜欢回归自然,喜欢回归乡土,喜欢无拘无束。我觉得柴烧陶艺是尊重自然,崇尚人文情怀的一种诠释和解读。一器一濡沫,一夕一朝荣。我在领略柴烧陶艺的纯朴,品味它们泛射出的自然之美的同时,享受着跨越时空的感觉。其实,在制作、欣赏陶艺的过程中,我一直把它们看做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的人。它们会以自己独有方式审视我们,同我们进行着交流与对话。天人合一,知行合一,这也许就是我们这些柴烧匠人沉醉其中且乐此不疲的终极追求。”

回家路上,我想起了法国作家克莱尔的一句话,“乡土和孤异是我们通向普遍世界的唯一通道”。柴烧匠人曹老师不正是用自己选择方式在这条道路上寻求真理或者思想吗?

作者:李镇

现居烟台,自由撰稿人。

壹点号 九天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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