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先人的意思(从后人的追忆中)
编者按:在中华民族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艰辛历程中,一代代科学家以拼搏与奉献挺起民族脊梁、绽放时代之光,为今人注入了砥砺奋进的巨大力量。近日,中国科技馆、中国科协科技传播中心联合地方科技馆等单位共同举办“红色记忆:抗战中的中国科学家”宣讲活动,邀请程开甲、苏步青两位浙大校友的后人,讲述先辈的民族大义、爱国之行,共同感受并传承优秀知识分子“心有大我、至诚报国”的感人事迹和崇高精神。浙江大学头条号特此转发,一起走进两位浙大人至诚报国的人生!
观众在参观“两弹一星”功勋人物肖像展。燕翔摄/光明图片
“学成后,应该回去报效祖国”讲述人:苏步青之孙 苏泉
1919年秋,17岁的爷爷赴东京求学,次年以第一名成绩考入东京高等工业学校,1923年毕业后,进入位于仙台的东北帝国大学继续深造。1931年初,爷爷以优异成绩从东北帝国大学毕业,获理学博士学位。不久,他便回到祖国,在浙江大学任教。
1937年8月,日军轰炸杭州,西子湖畔一片狼藉。浙江大学一年级新生从9月上旬开始西迁。身为浙大数学系主任的爷爷,跟大家一道挑着书箱、行李,跋涉于山水之间。师生们一边逃难,一边利用躲避敌机轰炸的时间,在庙宇或山洞内上课。有一天,空袭警报响起,爷爷和4名学生躲进一个山洞,他说:“这里就是我们的数学研究室,山洞虽小,但数学的天地是广阔的。大家要按照确定的研究方向读书,定期报告、讨论……”
1949年5月杭州解放后,爷爷任浙江大学教务长、数学系教授,并主持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筹建工作。1952年全国高等院校院系调整后,他出任复旦大学数学系教授并兼任复旦大学教务长。爷爷坚持科研与教学相结合,把毕生精力奉献给人民的教育事业,为祖国培养了一代又一代数学人才。
1979年,苏步青(左一)讲授计算几何学。资料照片
爷爷从小喜欢读书,特别重视语文学习。在他看来,数学是学习自然科学的基础,而语文则是这个基础的基础。他提出,理工科学生也要读一点文史知识,因为通过读史,可以学习和继承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激发为祖国而奋斗的热情。
爷爷常说,爱国主义是自己学习进步的强大动力。他在中学读书时,听老师讲中华民族受列强凌辱的历史,就产生了为国家争气的愿望。在日本获得理学博士学位后,有大学准备聘请他做副教授,但爷爷坚持:我是祖国送出来学习的,学成后,应该回去报效祖国。
苏步青与学生谷超豪
爷爷经常收到一些青少年来信。这些学生有着强烈的求知欲,成绩却总是提不上去。深入分析后,爷爷指出:成绩差的主要原因是没找到好的学习方法。一般来说,成绩优秀的同学,大都能联系自己的实际情况,找到几种行之有效的学习方法。
“为学应须毕生力,攀高贵在少年时。”这是爷爷给浙江嘉兴一位中学生回信时写下的一句话,我想,他也希望把这句话送给所有的青少年朋友。
科学家名片:苏步青(1902—2003),中共党员,我国杰出数学家、教育家。从事微分几何、计算几何研究教学70余载,创立了国际公认的浙江大学微分几何学学派。
1919年,苏步青赴东京求学。19233月在东京高等工业学校毕业后,就以两门课均满分的成绩,被录取为东北帝国大学数学系的中国留学生。
1928年初,苏步青在一般曲面研究中发现了四次(三阶)代数锥面,论文发表后,在日本和国际数学界产生很大反响,人称“苏锥面”。苏步青先后在日本、美国、意大利的数学刊物上发表论文41篇,有人称他为“东方国度上空升起的灿烂的数学明星”。
因与陈建功先生有约在先,学成后一起到浙江大学去花上20年时间,把浙江大学数学系办成世界第一流水准,为国家培养人才。1931年,苏步青终于回到阔别12年的故土,到浙江大学数学系任教。在这一年,浙江大学创设两个数学讨论班,一个是由陈建功主持的函数论讨论班,一个是由苏步青主持的微分几何讨论班。这也是全国最早的数学讨论班。在讨论班上,参加者要定期报告自己的研究成果和阅读国外最新数学文献的体会,并相互质询、答辩。他们就用这种办法,把青年教师、研究生和高年级学生迅速推进到世界数学发展的前沿,在此他们孜孜不倦地进行着科学研究。
目光转回1937年,日本此时开始全面入侵中国,为了办学与转移文献,浙江大学师生在校长竺可桢校长率领下,开始了为期两年的西迁历程。
浙江大学西迁路线
而苏步青在躲避空袭时,还带着文献,在防空洞里坚持研究。在湄潭坚持办学的七年时间里,苏步青带着他的几位早期学生熊全治、张素诚、白正国等人,坚持了射影微分几何的研究,产生了一系列的重要成果,以苏步青为首的浙江大学微分几何学派已开始形成。
1952年10月,因全国高校院系调整,他来到复旦大学数学系任教授、系主任,后任复旦大学教务长、副校长和校长,并努力研究取得了一系列新颖而深入的成果。为国家培养了一批理论和实际相结合的人才。
“我所做的一切,都和祖国紧紧联系在一起”讲述人:程开甲之女 程漱玉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父亲选择了科学救国的道路,来到浙江大学。开学不久,上海失守,杭州告急,日军步步紧逼。浙江大学在校长竺可桢领导下搬迁了6个地方,在贵州湄潭完成了7年的流亡办学。
在颠沛流离的办学途中,竺可桢做了题为《求是精神与牺牲精神》的著名演讲。他说,中国要想强盛,要使日本或别的国家不敢侵略中国,只有靠中国人自己的力量,别人是靠不住的。听完演讲,父亲写下两行字——中国挨打原因:科技落后。拯救中国药方:科学救国。
1946年8月,父亲来到英国爱丁堡大学,成为著名物理学家玻恩教授的学生。然而,旧中国的孱弱,让身在异国的父亲备受歧视,激发了他强烈的民族自尊心。
1946年程开甲(前排左4)赴英留学时在香港启德机场
1949年4月20日,渡江战役前夕,英国“紫石英号”军舰擅闯解放军前线防区。解放军在多次警告无效的情况下断然开火,“紫石英号”中弹30余发、升起白旗。看到此事的新闻报道后,父亲无比激动:“我第一次有‘出了口气’的感觉,走在街上把腰杆挺得直直的。”
新中国的成立,让父亲看到了中华民族腾飞的希望。1950年,他毅然回国,开启了“忠诚奉献、科技报国”的人生。几十年后,有人问他,如何评价自己当初的决定?父亲寥寥数语:“我如果不回国,可能会在学术上有更大的成就,但最多是一个二等公民身份的科学家。绝不会有这样幸福。而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和祖国的生活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面对国家建设和国防的需要,父亲从没提过任何条件。1952年至1962年10年间,他做了4次重大转变,每次都放弃已有成绩,进入全新的领域。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党中央作出了自主研制“两弹一星”的决策。1960年,在南京大学任教的父亲受命赶赴北京,成为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研制队伍中的一员;1962年夏,又成为原子弹爆炸靶场试验的技术总负责人。从此,他成功决策、组织、指挥了包括原子弹、氢弹、两弹结合、地下平洞、地下竖井等“6个首次”在内的30多次核试验。
第一颗原子弹主控站(左2为程开甲)
地下核试验被称为“看不见的辉煌”,所有一切都被封在很深的地下。但对研究来说,必须了解地下核爆炸的现象及破坏效应。父亲当然知道核辐射对人体健康的危害,但为了科研需要,他提议:对地下核爆炸现场进行开挖。
第一次地下平洞核试验完成1年多后,洞内辐射和温度降低到一定水平。但地下核爆炸现场被开挖后,环境仍然凶险。父亲全然不顾,与技术人员一起,穿上简单的防护服,戴上口罩、手套和安全帽,拿着手电筒,爬进测试廊道、测试间,甚至最危险的爆心,通过实地考察取得了第一手重要资料。
1982年,第一次地下竖井方式核试验零时一过,父亲就走出主控站,坐车直奔爆心地表面。他赶到时,地面已经扬起尘土、出现裂缝,并产生强辐射。但父亲仍坚持在爆心上方的地表仔细察看后才离开。警卫员问:“首长,你不担心身体吗?”他说:“担心啊,但我更担心试验事业,那也是我的生命。”
每次作“两弹一星”精神报告,父亲都会说:“我们的核试验,是所有参加者、有名的或者无名的英雄们,在弯弯曲曲的道路上一步一个脚印完成的,核试验事业的光荣属于所有参加者。”
程开甲院士授勋“八一奖章”
科学家名片:程开甲(1918—2018),中共党员,物理学家。我国核武器事业开拓者之一、核试验科学技术体系创建者,中国科学院院士、原国防科工委科学技术委员会常任委员。
1937年,程开甲高中毕业时,正值“七七事变”爆发,程开甲选择来到浙江大学,成为了一名浙大人!在浙江大学,程开甲遇到了中国科学界数位顶尖大师。除了校长竺可桢先生,物理系更是一支“王牌军”:有中国雷达之父束星北先生,核武器研制奠基人王淦昌先生,数学家苏步青先生、陈建功先生。
开学不久,上海失守,杭州告急,日军步步紧逼。在程开甲于浙江大学学习的四年中,为了躲避日本侵略者的炮火,浙江大学在校长竺可桢领导下搬迁了6个地方。1939年,日本军机轰炸浙大,程开甲的衣服、被褥、书籍,笔记本都化为了灰烬。中华之大,竟没有安放一张课桌的地方。
在颠沛流离和硝烟弥漫中的悲愤、痛心和苦楚,让老师和学生们更加勤奋治学,弦歌不辍。而程开甲更是读书十分刻苦,经常在昏暗的桐油灯下看书。一位同学跟他打赌:如果他整夜读书不睡觉,就给他出灯油钱。程开甲毫不含糊地读了三天三夜,于是同学们都戏称他为“程BOOK(书)”。
程开甲在浙大的成绩单
1944年,英国著名科学家李约瑟访问西迁的浙江大学,注意到了26岁的物理学天才程开甲。在李约瑟的直接推荐下,1946年,程开甲远渡重洋来到英国爱丁堡大学,成为诺贝尔奖获得者著名物理学家玻恩的研究生。程开甲奋然投入科研事业,逐渐找到了自己的主攻方向,在超导理论研究领域占得一席之地。
1950年,程开甲婉拒导师玻恩的挽留,放弃英国的优厚待遇和研究条件,回到了一穷二白的中国。程开甲踏上了祖国的土地后直奔母校浙江大学,成为物理系的教授。1960年3月,程开甲由钱三强“点将”,被任命为核试验研究所技术副所长,和朱光亚、郭永怀等科学家一起,开始了秘密研制原子弹的艰苦历程。
在短短两年里,程开甲召开了近两百次任务会,制定了原子弹爆炸试验的总体方案,研制了原子弹爆炸测试所需的1700多台仪器和设备。程开甲提出的“百米高塔爆炸方式”为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立下了汗马功劳。
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在罗布泊准时爆响,自动控制系统在瞬间启动千台仪器,分秒不差地完成了起爆和全部测试。程开甲非常自豪,因为当年法国人进行第一次核试验,测试仪器没有拿到任何数据,美国、英国、前苏联也仅仅拿到了很少的一部分数据,而我们拿到了全部数据。
从1962年筹建核武器试验研究所,到1984年离开核试验基地,22年里,程开甲一直坚守在罗布泊,先后主持了30多次各种类型的核武器试验。
文字整合:童嘉桢
文章来源: 《光明日报》( 2020年09月02日 07版)| 浙江大学微信公众号
图片来源:《光明日报》( 2020年09月02日 07版)| 浙江大学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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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浙江大学微讯社 童嘉桢
责任编辑:周亦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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