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取百姓的盗贼大结局谁做了皇帝(坑儿子的一代雄主)
前言:公元前651年是一代灭国专业户晋献公去世的当年,正值齐桓公的霸业巅峰--葵丘会盟。一贯闷声发财的姬诡诸终于想起来还有争霸这档子事,决定去凑个热闹。不过说起来,齐国并无资格令晋称臣或者捧场,献公也只是想见识一下中原群雄和霸主之姿。
原本的针尖麦芒,却被提前退场的王室大夫宰孔给拦了下来。
遇晋侯曰:「可无会也。齐侯不务德而勤远略,故北伐山戎,南伐楚,西为此会也。东略之不知,西则否矣。其在乱乎。君务靖乱,无勤于行。」晋侯乃还。--《左传.僖公九年》
宰孔的意思是:齐桓公近年来不致力于德行,而忙于怼天怼地,看来他的霸业要到头了。他现在不会有精力进攻西边(晋国),所以没必要去凑这个热闹,至于晋侯末,家里的事情恐怕已经够乱了,与其劳而无功,不如回去“务靖乱”。
这些话无疑说到了点子上,晋国次年就将开启长达十五年的内乱,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恰恰是这位春秋的无冕之王--晋献公。
儿子优秀,老婆漂亮,晋献公的家事其实有着圆满的开始。
优秀的儿子们能够生下申生和重耳这么优秀的儿子,晋国祖坟的青烟应该是直冲云霄的。
长子申生堪称春秋道德楷模,为人忠诚老实、恪守礼仪,浑身上下几乎没有缺点,连打仗都不含糊。
晋侯作二军,公将上军,大子申生将下军。赵夙御戎,毕万为右,以灭耿、灭霍、灭魏。--《左传·闵公元年》
这是载于史册的申生的第一次出征,最为老爹的副帅表现优秀,灭掉了三个国家,本人也被册封为曲沃大夫,后来单独带兵攻击东山皋落氏也是大获全胜。
次子重耳不需解释,早期当公子哥的时候能力不详,不过晋国上下都知道“重耳贤”,十九年流浪生涯结束之后更是脱胎换骨,不同于齐桓公离不开管仲,晋文公的果决是肉眼可见,放在游戏里面都是一个五围全满的bug级人物。
三子夷吾的确人品欠费,但正常情况下怎么也轮不到他当国君作恶,以后当一个腹黑的大夫还是合格的。
如果没有意外,申生为主,重耳为辅的晋国直接接过齐桓公的霸主交椅,应该没什么意外。
晋献公的真爱之所以念念不忘将申生的太子之位撸掉,甚至还要将三兄弟一并斩草除根,都怪晋献公那个漂亮老婆--骊姬。
公弗听,遂伐骊戎,克之。获骊姬以归,有宠,立以为夫人。--《国语·史苏论献公伐骊戎胜而不吉》
后宫人数这事从来是量力而为,但在先秦夫人之位却极为讲究,只有正室生的儿子才叫嫡子,也唯有嫡长子才有继承权,考虑到国际因素,一般都是地位相当的诸侯国君之女才能胜任,而骊姬当年只是一个卑微的俘虏,可见秦献公这次是真爱。
有男戎必有女戎。若晋以男戎胜戎,而戎亦必以女戎胜晋,其若之何!
骊姬的事情是晋国庙堂的一颗重磅炸弹,大夫们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也对此议论纷纷。上文有个完美的意译: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骊姬也的确完成了对献公的征服:在战战兢兢地当了几年正夫人之后发现,除了吃穿用度比在部落当公主时要好之外,这个灭掉祖国的强大诸侯也没什么特别,她不得不伺候的那个男人终究不过是个宠妻狂魔而已。
献公田,见翟柤之氛,归寝不寐。郤叔虎朝,公语之。对曰:“床笫之不安邪?抑骊姬之不存侧邪?”公辞焉。--《国语.献公伐翟柤》
献公对与翟国上空的凶气感到迷惑,郤叔虎却直接关注起国君的隐私:床笫之间不和谐吗?骊姬不在旁你就睡不着吗?献公直接气得不吭声了(辞焉)。
这段荒唐的对话告诉我们:晋献公和骊姬的关系太密切了,身为大国君主,这种超乎寻常的爱意势必蒙蔽他曾经睿智的双眼。
今君灭其父而言其子,祸之基也。畜其子,又从其欲,子思报父之耻而信其欲,虽好色,必恶心,不可谓好。--《国语.史苏论骊姬必乱晋》
▲褒姒当年也只是个傻白甜
按照晋国史官的说法,骊姬是为了报仇而来,但具体怎么实施呢?没想明白的大夫们索性凑到一起召开业务座谈会,最后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共同点:这位倾国倾城的国君夫人跟妺喜、妲己和褒姒等祸水一样,都曾经是战利品!这还得了,会议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骊姬也随之成为了大夫们的假想敌。
骊姬的野望能够从晋国大夫集团的盯梢中顺利突围并达成目标,这位娇滴滴的骊姬夫人的确是个厉害角色,但并非说她生来如此。
随着时间的推移,家事也就变成了国事,得宠的骊姬很快生了个儿子,这是新的嫡长子,申生三兄弟的地位就尴尬起来。
▲献公的症状:离了骊姬就不能活~
野心终归要随着底气的增长而发酵,自己贵为国君夫人,儿子奚齐为何就不能是接班人呢?这个可怕的想法自诞生之日起,晋国的噩梦已经不远了。
立即明白,搞定了晋献公并不意味着搞定全部,外援也很重要。基于戎族公主的身份,整个士大夫集团对她没有任何认同感,最后都防贼似的,唯有荀息属于可争取对象,但严格来讲他只是国君的铁杆。
费劲心机的骊姬,终于找到了几个“可靠”的帮手。
骊姬嬖,欲立其子,赂外嬖梁五,与东关嬖五... ...晋人谓之二耦。--《左传.庄公二十八年》
“二耦”的称呼来自晋国人民的揶揄(晋献公的特殊爱好),各位可自行脑补。总之,宠姬和男宠的联盟足够刮起十二级的枕头风。光说不练还不够,骊姬集团有一个叫优施的高参,这是一位说学逗唱样样精通的宫廷艺人,在日常工作中也积累的充分的搞阴谋经验,难得有机会学以致用,自然要一展身手。
小三、男宠和演员,这个看似滑稽的组合却在晋国土地上掀起了血雨腥风。
献公的摇摆:一国三公,吾谁适从?处理不好家务事的雄主,晋献公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他并非没有察觉骊姬的意图,却表了一个极不负责任的态:
抑未有以致罪焉。
我还没找到找茬的理由!这种赤裸裸的暗示令小团体的胆子陡然间大了起来。
第一招就是将三兄弟调离国都,重耳和夷吾分领蒲、屈二地大夫,这是他们原本的归宿,而申生则被封为曲沃大夫(晋公室起家之地)并兼任下军首领(献公亲领上军),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晋国第二人。表面上的无限荣耀,却被大夫士蒍看出了猫腻:
“大子不得立矣,分之都城而位以卿,先为之极,又焉得立。”--《左传.闵公元年》
▲献公早已拜倒在骊姬的石榴裙下
如果晋国的天下将会是申生的,何必还给他位极人臣的地位呢?先让他达到顶点,不过是为他犯错误提供机会罢了。
狐裘尨茸,一国三公,吾谁适从?
狐皮袍子蓬蓬松松,一个国家有了三个主人翁,究竟是谁我该一心跟从?这是大夫士蒍的感慨,也是晋国人民的疑惑,先秦的士大夫都有着高洁的操守,当现实和理想发生冲突时,这位晋国的首席智囊从此隐退于江湖。
重耳和申生:真正的“去留肝胆两昆仑”申生的罪状很简单:给晋献公送来下过毒的酒肉。可是,可怜的太子申生宫里连个自己人都没有,怎么会选择这种风险最大的弑父方式呢?
从晋献公前后表现出来的智商来看,他应该能够看出这是一次预谋已久的陷害,而事实上,这恰恰是他等待已久的理由。
或谓大子:「子辞,君必辩焉。」大子曰:「君非姬氏,居不安,食不饱。我辞,姬必有罪。君老矣,吾又不乐。」
此刻身在新城的申生其实还有选择,比如逃到齐国请求主持公道,想必齐桓公很愿意在自己的功劳簿添上这么一笔,或者秦国也行,明明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他却选择了自杀。
申生的理由是后人不能理解的:我获罪的原因来自骊姬(看来他并不糊涂),而我一旦翻身就意味着骊姬要完蛋(这不是天经地义吗?),但那样的话我父亲就会吃不好,睡不好了,我不愿意令他不开心。
为了满足老父亲睡个安稳觉的愿望,这位春秋大义的残存者毅然终结了自己的生命,甚至都不需要等到国都来的使者了。
然而,申生的以死明志在骊姬集团的构陷下变成了畏罪自杀,连重耳和夷吾两兄弟也遭遇了池鱼之殃:对于骊姬而言,斩草除根才叫稳妥;对于献公而言则是为了维护晋国公室“强干弱枝”的传统,至于骊姬说的是否属实,那就没那么重要了。
还好重耳并没有兄长那么死心眼,在刺客手下逃出生天之后,重耳跑到翟国,开启了一段十九年的流浪之旅,至于夷吾,不提也罢。
如果说申生是一块高洁的美玉,那重耳就是一位审时度势的真君子,没有人能够用道德绑架他去送死,也不必诟病后来杀死侄子并续弦侄媳的行为,因为那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我们知道,“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诗句来自康有为的篡改,而在两千五百多年前的晋国大地上,申生和重耳两兄弟用行动向我们诠释了何为舍生取义,何为青山不改水长流。
这是真正“去留肝胆两昆仑”!
后来的事情大家并不陌生,献公去世后重耳出逃,奚齐继位,却被之前一直保持中立的大夫里克杀死在献公的灵位之前,后立的卓子(骊姬妹妹之子)也是如此,被委以“托孤”重任的荀息自杀,失魂落魄的骊姬则被鞭杀于市集,献公的安排成为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晋国也陷入了长达二十多年的内乱。
当晋献公在地下与申生、骊姬和奚齐卓子兄弟碰面的时候,不知该是羞愧、自责,还是悔恨呢?
晋献公失算的原因分析从明面上看,奚齐继位时年纪太小,既没有通过联姻与国内大夫们结成利益联盟,也没有机会来培植党羽,故而被轻易杀死。
而实际上,晋献公犯的错误远不止于此。
一方面不够理智。将戎狄的战俘立为正室,这在政治上无疑是幼稚的,而贸然废长立幼则无疑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行为。从这一点看他比郑武公差远了,同样是老婆非要立幼子,后者仍然将郑伯之位留给姬寤生,也就是后来的春秋首位霸主(小霸)--郑庄公。
另一方面则忽略了来自卿大夫集团的阻力,这一点来源于他的经历,出生曲沃逆袭的小宗,他从小就在晋国的同姓相残中度过,成为国君之后则选择将一个祠堂的兄弟们屠杀殆尽,却对于时代的变化毫无知觉:他手中的刀--异姓大夫们,是非常乐意替国君分这个忧的。
同样,在卿大夫们看来,奚齐和卓子始终流淌着戎狄的血脉,跟他们是不亲的,也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诉求,里克为首的大夫们不敢造晋献公的反,对两口黄口孺子却不需要丝毫的怜悯之心。
结语:合格的君王,失败的父亲在忙着屠杀同宗、清理儿子的同时,晋国竟然始终处于蒸蒸日上的势头。在位二十六年,晋献公先后“灭国十七,服国三十八”,将偌大的中原以西扫荡得几乎只剩下一个秦国,不愧为晋国两百年霸业的奠基人。
参考篇目:典籍里的晋献公(上):“假途灭虢”为代表的春秋灭国专业户
然而晋国的隐患也已经埋下,十五年的内乱并没有伤及晋国的元气,要命的是开启了大夫弑君作乱的先河,这绝非是什么“忠肝义胆”的行为,公室走了,庙堂空了,自然会有新的野心家来填充,后来晋国卿族大夫做大并瓜分晋国,献公应该领走这口黑锅。
▲《春秋祭剧照》:献公与重耳
作为君王,难言优秀,而作为父亲,姬诡诸则尽显失败。他并非不知道申生的能力和声望,更了解他的品格,却三番五次地为难、算计甚至陷害,当被骊姬忽悠到向亲生儿子高举屠刀之时,其表现完全是一个色令智昏的老头,而非“假途伐虢”中那个睿智腹黑的君王。
申生自杀、重耳夷吾跑路,父子离心离德,而奚齐卓子也因他而死,晋献公唯一能称为优秀的不过是作为骊姬的丈夫罢了。
今晋侯不量齐德之丰否,不度诸侯之势,释其闭修,而轻于行道,失其心矣。君子失心,鲜不夭昏。--《国语.宰周公论晋侯将死》
回到本文的开头,王室大夫不光一眼看出晋国将乱,还指出了晋侯既没有齐桓公的德行恩惠,也未能审时度势,反而轻视仁德,失去人心,而这样的人很少有不早死的... ...好吧,恭喜全中。
由此看来,这位霸道君王落下的功课有点多了,相比同时代那个忍下管仲一箭之仇、齐鲁会盟被劫之辱,并大方送燕国六百里地的姜小白相比,他的确还差些火候,抛开平台和地缘格局的问题,灭国专业户没能成升级为一代霸主,其实是一种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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