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观看几部经典的印度电影(60年前这三部没有歌舞的印度电影)
人们讨论一个个体生命的伟大或者是平凡,出发点总是由环境对生命个体的反馈而言,人们歌颂伟大个体非凡的成就,人们同样赞扬名字不闻于世,功勋永垂不朽的平凡生命。但是我们如果将视角换做一个个单独的,单纯的生命体的时候,生命的意义何在呢?对个体而言,从物质获得的角度,富贵贫贱终归尘土,从个人情感的感受,喜乐哀愁皆为过往,而那些所谓的功名利禄,不过是世人一阵阵无法慰藉孤独灵魂的喧嚣。
当一个足够敏感纯良的生命个体,进入这个纷杂喧闹的世界时,在诱惑和信仰,在现实和理想,在当下和未来的抉择中,个体总被命运的洪流强有力的裹挟驱赶着。看似无限的生命可能,却总被现实压迫在命运拳台的一角,被那个看不见的对手,无情的捶打着,而自我所能做的,仅仅是没有着力点的反击,以及绷紧全身的力量承受,对抗。这种状态,成为了个体生命给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好注脚——不曾摆脱,却也永不妥协的态度。
在人生成长的过程中,人们总是错觉的认为离开当下,便会有崭新的,充满希望的未来。在这种渴望的召唤下,人生便成为了一次次的别离,实践,失望,回归,再出发的过程。然而奇妙的是,即使验证了100次之后,我们总也会相信101次会出现奇迹,这应该就是生物学上所说的生命力。这种天真的渴望,永不妥协的态度,指引着我们坦然地奔向以命运为名的漫漫前路。正如几千年前,我国大诗人屈原所说的那样:“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在60多年前,在1950-1959年之间,印度曾诞生过三部后来被世人成为“阿普三部曲”的电影,在将近10年的时间里,印度电影诗人萨蒂亚吉特·雷伊通过三部印度乡土电影,在银幕上完成了他对人类个体命运的诠释,同时也是他对传统印度电影的颠覆。这是三部超越了时代的光影作品,历经几十年的考验,这三部没有歌舞的印度电影,却是那段时期印度一代人命运的写照。而又因为导演高超的电影技巧,朴实的创作风格,使得这三部影片营造出了全人类共通的情感,在雷伊用光影在银幕上再造的那个世界里,观众们真实地感受到了命运的力量,以及个体对命运洪流不屈的态度,同时也表现了个体对自我命运的泣诉。
这三部影片由4:3的银幕,黑白的色彩将阿普跌宕但不传奇,随波却不逐流,弱小但又富有力量的人生呈现在观众面前。从世俗的角度,相比于银幕中的主角阿普的人生而言,导演雷伊等电影主创们却因为这三部平民的生命赞歌而改变了自己的人生。但是他始终保持着对平凡生命的悲悯情怀,用10年的时间,秉承着始终如一的艺术态度,以光影为笔,完成了这三部银幕上的生命赞歌。
电影是一种非常奇妙的艺术,它审视生命的角度,就好像它所呈现在银幕上的画面一样。虽然是同一个事物,但是因为不同的视角,电影总能带给观众以不一样的震撼。而这就是电影之于人生的实际意义。“阿普三部曲”作为电影中典范,它所呈现给观众的故事主体——生活困苦的阿普,是亿万生命中最平凡的一员,而这部影片的伟大之处在于,导演雷伊用看似质朴平实的手法,客观冷静的态度,却巧妙地找到了非凡的视角,无论是银幕上呈现给观众的光影“素描”,还是画面中的几个主角——阿普及其相关的家庭成员。
虽然银幕中的故事和我们的生活习俗、年代甚至是气候环境都相距甚远,但是影片的主创们却通过银幕上的光影再造,让银幕前各国的观众都能够对银幕中阿普的人生感同身受。这其中最重要的因素莫过于雷伊等人对自然环境的客观展现,他们在银幕上,所呈现给观众的画面,几乎是一幅幅富有印度风情的景观素描,或者林间光影斑驳的小路,或者荷塘里的蜻蜓点水,或者阿普老家那两扇历经了岁月的大门,或者后来阿普和母亲寄居在远方亲戚家的那个火车道旁的农村院落,或者承载着印度悠悠历史的恒河岸边的城市。
共计5个多小时的“阿普三部曲”,从阿普出生开始,一直到他成年结束,这期间他历经了太多关于生命的苦痛挣扎,然而无论命运再多的责难,阿普始终克制冷静的应对着眼前的一切。即便是带给他最美希望的妻子的离世,他也仅仅是打了前来传递信息的亲戚一拳,然后在那个曾经承载着他对未来无尽期望的火车道旁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啊!这种生死离别,也许太过突然,但是应该如何倾诉呢?导演通过阿普和命运之间看似平静,却充满对抗的角力,向银幕前的观众,展现了生而为人的宿命。这种宿命不因为贫富、成败、荣辱有丝毫的偏差。
雷伊在展现阿普的苦痛人生时,巧妙的抽离了社会环境,将一家三口摒弃在大环境之外,甚至在他们历经人生的不幸时,得到的都是周围热心人的默默关怀。虽然三部影片的创作时间跨越了将近10年,所展现阿普的人生也历经了几十年,但是雷伊始终秉承着一种人文关怀的态度,客观冷静的在银幕上,将阿普的人生娓娓道来。在平实的电影语言中,在家长里短的生活细节里,雷伊总能找到一个个非凡的视角,以展现生命的伟大,并以此表示对生命的悲悯。
《大地之歌》是“阿普三部曲”的第一部,这部作品以6岁阿普的视角,展现了一家人生活清贫同时,也将观众带入到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阿普尽情的在山林田野中,嬉戏玩耍,这段童年时光,除了地域和生活习俗,和大部分人的童年别无二致。而这部影片戏剧化的冲突是,阿普的姐姐因为发烧而骤然离世,这次发自生命的呼唤,让阿普一家人离开时代守护的农村老家。
而这种关于生离死别的主题,贯穿了“阿普三部曲”,导演以这种无法回绝,无法避闪的人生困难呼应着阿普对于人生的遥远而又模糊的期盼。在《大地之歌》中阿普的姑婆和姐姐分别离世,在《大河之歌》中阿普的父亲和母亲分别离世,在《大树之歌》中阿普新婚燕尔的妻子也在生孩子的时候撒手人寰。而几个人的离世,在扼杀了阿普当下生活的幸福时,又将阿普推向未知命运的远端。姐姐的离世结束了阿普美好的童年时光,父亲的离世结束了阿普短暂的城市生活,母亲的离世让阿普无法继续支撑大学学业,妻子的离世几乎毁灭了阿普对这个世界最美好的期望。
然而阿普每一次的苦痛经历之后,又会随着时光的抚慰,重新找到对生命前路的期盼。姐姐的离开让阿普的父亲下定了到城市生活的决心,母亲的离开让阿普决绝的选择了知识改变命运的道路,妻子的离开看似扼杀了阿普对生活最美好的期盼,但是她留下的孩子,却从理想的憧憬中唤醒了阿普对现实生活的回归。
在《大树之歌》中,有一个被影评人称为非凡的桥段,便是阿普随好朋友参加表妹的婚礼。在婚礼的当天,新娘的家人发现新郎是一个疯子,而根据当地的习俗新娘如果当天不能出嫁,便终身无法再嫁。阿普被临时顶替为新郎,这个戏剧化的桥段可能只能出现在电影中,但是导演却用一种让人真实可信的态度,让观众感受命运的悲喜无常。阿普本来身无分文的穷小子,因为去参加朋友亲戚的婚礼,回来的时候却变成了一个新郎。在新婚的当天,阿普在向新娘说明情况后,反复追问新娘是否同意跟自己去城里过苦日子,新娘只是含蓄羞涩的做了肯定的回答。虽然在回到城里后新娘忍不住哭泣,但是她很快接受了生活的现状,并以一个幸福者的姿态投入到了当下的生活。
这个非凡的桥段,可能就是影片导演雷伊对待命运态度的表达,在无常的命运面前,人们无论遇到多么滑稽的遭遇,总会以一种积极的姿态投身其中,而这也正是影片主角阿普作为一个男人的成长。他在三部曲中,从一个六岁的男孩成长为一位六岁男孩的父亲,影片从一个六岁男孩的故事开始,到长大的男孩和六岁儿子的重新认识结束。
影片导演用神奇的光影,在银幕上为观众构筑了一个真实可信的世界,这个世界属于某一个时期的印度,属于一个对生命充满期待的印度男孩,同样属于每个积极生命的参与者。在诗意怅然的画面中,在如泣如诉的配乐里,观众们感受到了人类共同的情感,体味到了这首由光影谱就的生命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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