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源头从哪里流出来的 从淮河源头跑到了入海口
出洪泽湖,淮水分兵两路,一路经三河闸南下,穿高邮、邵伯二湖,在扬州三江营汇入长江。这是淮河在无处可去的困境中,自行选择的突围路线,也是淮水归海的主要途径。
另一路又裂作四支,分别经苏北灌溉总渠、淮河入海水道、淮沭新河与废黄河各自东流入海。这是新中国成立后为排解洪涝灾害而开挖疏浚的四条人工河。
“一水入江,四水入海”,淮河尾闾的现代格局属实有些复杂。面对这样一个凌乱的岔口,如何走完淮河之旅的最后一段路程,难免不让人犹疑。
思筹再三,我们决定沿着苏北灌溉总渠行进,这是最短的路径,也能看到最大的入海口。
终于要去海边了,一股莫名的欢喜涌上心头。
复杂的淮河尾闾,制图@孤城
从淮安出发到入海口,要跑150公里,全程几乎是一条笔直的线,路上也没有需要去探访的名胜古迹,对比之前的行程是非常轻松了。
通往大海的公路建在苏北灌溉总渠的渠堤上,路平且直,却极少有车辆,两旁树荫稠密,阻断了视线,也压制了愉悦的心情。我们仿佛行驶在地球上的一个隐秘角落,默不作声,兀自向前,而阴沉的天空和蒙蒙细雨更加重了这份寂寥。
走到一半时,雨停了。把车靠在路边,升起无人机,这才看清楚周遭的状况。
渠堤公路隐匿在杨树林下,树林旁平行排布着三条明亮的水带,最宽的那一条是苏北灌溉总渠,紧挨着的是两条淮河入海水道。三条水带伴着两条林带向远方延展,直至消失在混沌的视野边界。
总渠与入海水道,摄影©孤城
尽管茫茫白雾遮蔽了苏北平原的辽阔,但当三条不见首尾的大渠横陈在眼前,还是忍不住赞叹——真是淮河儿女的大手笔!为了还母亲河一个安稳的归宿,生生在地壳上挖出一道裂口。
话说回来,苏北灌溉总渠的平均宽度将近百米,称其为“渠”确实太低调了,毕竟还有谁家的渠里能跑大货船?
我们曾在太行山上看过盘崖穿石的红旗渠,开凿之难是肉眼可见的。苏北灌溉总渠挖在一望无垠的平原上,大概要容易很多吧?
放在今天,用挖掘机平推过去,确实不难。但总渠开挖在1951年,新中国成立伊始,长期战争所带来的创伤还未曾抚平,美国人又在台海和朝鲜挑起新的战端。在举国之力都倾注于抗美援朝的档口,要在苏北兴修这样一个兼具防洪、灌溉、航运、发电的大型水利工程,实在捉襟见肘。
开挖总渠的方案刚摆出来时,曾遭到很多人的反对,最终还是周恩来总理拍板定调——治淮也是国家大计,要着眼长远,苏北人民在战争期间做出那么多牺牲,挖一条大渠,导淮入海,排洪灌溉,这个夙愿应该得到满足。
工程上马后,国家调拨了一亿斤大米,这已经是最大力度的支持。不过在那个年代,有粮食就有无限可能。
1951年11月2日,总渠开挖的消息传遍苏北大地,初冬的寒气顿时被高昂的情绪一扫而空,人们纷纷从四面八方的城市和村落中走出,自发地向工地集结。一条火热的战线迅速拉起,西起洪泽湖畔,东至黄海之滨,处处红旗猎猎,呼号震天。
50年代的治淮工地
没有大型机械,有的只是扁担、铁锹和手推车,要移走天量的土石方,只能完全依靠人力。但没有人退缩,120万民工,拿出了支援淮海战役时的劲头,自制工具,自搭窝棚,吃住不离工地,埋头苦干了半年,一条168公里长的超级大渠横空出世。
更确切一点,7260万立方米的土方任务,苏北人民手挖、肩挑、车推,只用80多个晴天就完成了。这是能填满5个西湖的土方量,群众的伟力,令人惊叹。
1952年5月,苏北灌溉总渠开闸放水。黄河夺淮八百年来,淮河终于重新拥有了专属的入海通道,而肆虐于苏北平原上的洪水也终可有序归海。
在总渠取水样
七十年过去了,那些壮阔的往事早已消解在平静的水面下,新中国突飞猛进的水利建设,使总渠的光芒迅速黯淡了,这条大渠在一众世界级的晚辈面前,似乎已不值一提。
所以,我们跑在渠堤上的时候,感受到的不是昔日的火热,而是今时的清冷。苏北平原在总渠的灌溉下,露出肥美的底色,但辽阔的田野间却再难见到热闹的村镇和集市。
苏北平原,摄影©孤城
临近中午,距离入海口不远了,当我们在为吃午饭的问题而发愁时,突然瞥见一块大牌子,上面写有“国营淮海农场”,紧接着出现一个路口,久违的烟火气从几家店铺里飘出,我们喜出望外,果断拐了进去。
这是个不小的镇子,路很宽,楼房也很多,我们凭着感觉在里面瞎跑,还差点迷失了方向。镇子建在总渠的一个提水闸旁,“淮海农场”几个字在路边的出镜率很高,结合时不时闪现的红色大瓦房,我猜想,这个镇子和总渠的建设者肯定有渊源。
可能是天气不好的缘故,我们在街上并没有看到几个人影,好在街口的饭店还在营业,朝着一家牛肉面馆开过去,下车的时候,才发觉气温降得很低了,而湿润的空气里已满是海的鼻息。
迷雾笼罩的小镇,摄影©孤城
浓重的水雾正从海上向陆地推进,一碗面的功夫,整个镇子都被吞没了。我们望着弥漫的雾气,眉头紧锁。回想起走淮河的第一天,我和小飞顶着大雾攀上太白顶,什么也没看到不说,还摔坏了新买的相机。
这种经历实在不想有第二次。可是没办法,已经到了跟前,我们只能迎着海风继续朝入海口开去。
海雾愈加厚重,风也越来越大,前方什么都看不清楚,手伸出窗外,只感到一阵凌冽。穿过一道闸门,驶向一座红白相间的灯塔,遥遥看见似有一个亭子浮在半空,一脚油门过去,却发现我们已经来到了陆地的尽头。
淮河尽头的水文亭,摄影©孤城
黄海本不姓黄,1128年黄河南下夺淮,由渤海改入黄海,滚滚而来的黄河泥沙使蔚蓝的海水变得浑黄,这片海域也由此得名黄海。
尽管黄河已在1855年掉头北归,但七百年累积的泥沙依然在黄海里翻涌。所以,关于大海的幻想,在黄海是要打折扣的。
此刻,我们站在海边,抬眼只见凌乱的石堆和排排浊浪,再远点就是一片虚空。雾太大了,谁曾想,在淮河源头发生的事,到了入海口还能重演。
等雾散,摄影©孤城
看海不成,就顺着海风往回走,灯塔旁有一个长堤框起的方塘,几艘渔船正抛锚避风,那应该就是扁担港。港口很小,水也不深,有一艘船搁浅在了泥滩上,还有一艘正喷着黑烟尝试出海。
搁浅的船,摄影©孤城
港口西侧的闸门下,两股水流汩汩涌出,水面上打着无数漩涡,似乎想在汇入大海前,多逗留几秒。
而我们是一秒都不愿逗留了,风疾雾大,头发已经湿得可以拧下水来,衣服也早已凉透。
可就在我们冷得直哆嗦的时候,竟来了一位渔民。他头戴一顶斗笠,身上套一件宽大的橡胶衣,手里拖着一个网兜,全副武装地走到海里面,眼看大半个身子没进水中,我们惊讶地瞪圆眼睛……他又猛地蹭出海面,摸出一把贝壳装进兜里。这下明白了,敢情是趁着退潮在海底拾螺,不知是为了生计还是为了口福,看来都很辛苦。
淮河入海口,摄影©孤城
在堤坝上转过一圈,入海口就算看完了。离我们出发已经过去22天,淮河流进大海,我们的行程也随之画上句号。
但淮水归海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循环的开始。我们的旅行也一样,走淮河只是开端,后面还有黄河,有长江,有数不尽的山川湖海。
我们不断启程,去经历,去讲述,尽管不是所有事物都尽遂人意,但也从不感觉遗憾。
因为,世间的万千风华,唯有行走方能抵达。
点这里观看相关视频↓
淮河往事第十二集:去看淮河入海口
连载文章,前十一篇在这里↓
淮河如何划分南北?它的源头在哪里?
茶叶这么贵,茶农为什么不赚钱?
淮河第一城信阳,除了茶叶还有什么?
何谓中华第一县?
寻踪淮上故国,探访姓氏源流
中国第一条全面治理的大河为什么是淮河?
安徽寿县,被遗忘的宝藏古城
涂山脚下的传奇
低调的安徽帝乡,蚌埠禹墟与凤阳废都
洪泽湖,悬在江苏头顶的巨型水盆
运河之都,总理故乡,苏北淮安为何能比肩苏杭?
原创作品,欢迎转发到朋友圈
未经授权,禁止转载、摘录!
关注地球旅客,好文章不错过~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