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泉映月阿炳的悲惨命运(二泉映月奏响东方命运交响曲)
在江苏无锡惠山有一泓清泉,世称“天下第二泉”,宋代大文豪苏东坡有“独携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的诗句。
而在今天,它更为人所知的原因,是因为一首蜚声国内外的二胡名曲《二泉映月》,这其中的二泉便是指的“天下第二泉”,这首曲子也被称为东方命运的交响曲。
《二泉映月》,作曲民间音乐家华彦钧,即人们熟知的瞎子“阿炳”,《二泉映月》是阿炳的代表作,这首深邃而悠长的曲子不仅将人引入夜阑人静、泉清月冷的意境,更犹如亲见其人——一个刚直顽强的眼盲艺人与他坎坷的一生。
一个盲人,在当时畸形社会的压迫下,仍然顽强跳动着一名歌者的心灵,从未屈服于自己的命运,即使在双目失明的不幸遭遇里,他属于人类中少数几名真正坚信并且最终看到了神圣曙光的人。10月11日晚,在江苏大剧院上演的歌剧《二泉》,采用多时空的角度重构了阿炳的一生。故事不是采用简单的线性叙述方式,而是通过时空的多变交错,不断的变换、重构,通过一位当代二胡演奏家的视角,带领观众进入到阿炳的整个人生经历,从而带来不一样的讲述方式。
六幕剧,浓缩阿炳坎坷一生
故事从六十八年前记录者按下录音键、阿炳躬身拉奏《二泉映月》开始讲起。
这是中国近现代音乐史必须浓墨重书的事件:1950年9月2日,音乐学者杨荫浏、曹安和用美国韦伯斯特·芝加哥80-1型钢丝录音机为阿炳录下了包括《二泉映月》在内的三首二胡曲。但遗憾的是,待阿炳名扬四海,后人只在“日伪时期”的良民证上,找到了唯一那张戴着墨镜、面容模糊的标准照↓
序幕“心弦”,首先将《二泉映月》和盘托出,在旋律中第一次将主人公置于“心理时空”,父亲、生母、养母、妻子依次出现。
既是主要人物的交代,也是阿炳对坎坷命运的诘问:“二泉的水啊,你来说一声啊,你来说一声……”。
第一幕“斥父”,道观中的阿炳面对“师父”的责骂道出苦水,反斥生父:“你是我的爹,我却叫不得”,将阿炳与父亲之“认父”的矛盾冲突推向高潮。
此时,再次置身“心理时空”,亲娘和乳娘的深情呼唤再现了阿炳与生母、养母之“母爱”的情感冲突。
第二幕“交恶”,讲述了阿炳在茶馆卖艺时为解救卖花姑娘彩娣而遭遇凌辱与殴打的故事。
“平生不做皱眉事,曲子只为会知音,自信生来有傲骨,不向人前矮三分”,短短四句唱词既是他高傲自尊的写照,也暗示了其音乐的超凡脱俗,为最终托举大家心中的《二泉映月》奠定基础。
第三幕“失明”,在阿炳饱受毁骂、歧视、侮辱、饥寒、病痛等人间苦难之后,第二次将他抛向“心理时空”
阿炳失明,他声嘶力竭的呼喊“天地你能不能慈悲一点点”,唱碎人心。
第四幕“断琴”,发生在风雪交加无米下锅的夜晚,阿炳万念俱灰,不顾彩娣阻拦,将视作生命的二胡扔向火炉:
“烧吧,无锡城再也听不到我阿炳的琴声,天底下再也听不到我阿炳的琴声”。
第五幕“重生”,无锡城解放,人们欢天喜地,阿炳得知北京的教授要为自己录音,精神备受鼓舞,重获新生。
尽管此时的阿炳已重病缠身,“哪怕把一生的灯油耗尽,今天要拉出我的真情”。
第六幕“离世”,病榻前的阿炳,对着父亲、生母、养母、彩娣,一一惜别,走到生命的尽头。
“命可断,琴不可断;命可暗,心不可暗;沙可变,这剑胆琴心不可变”。于是,他把这份生命共感托付给了孕育他的二泉,也托付给了他心中的《二泉映月》。
舞台水光交错,探寻阿炳生命中的黑暗与光明
《二泉》的舞台以水为主线、光为高点、记忆为舞台变化的动因,有机地将写实与写意联系起来,整个舞台就像阿炳记忆中的人生旅途,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宛如生命中的长河娓娓道来,讲述着一段不平中的坚贞、苦难中的珍惜、黑暗中的光明。
“风雪已经停了,是月亮升起来了,升起来了,这曲子在阿炳心中又拉响了。”
“今晚没有米也不会再饿饭了,就把这天上的月亮当饭食了,就把这天上的星星当米煮了。”
一句句的吟唱,唱出了盲人阿炳的内心世界,他的世界,是冰冷的,沉闷的,但也是敞亮的、潇洒的、抗压和有韧性的。
太阳出来了,他虽看不见但挂在他的心里;月亮出来了,他虽看不见但亮在他心底,他知道每晚的月亮都在与他做伴,各家吃过晚饭准备睡觉的人们,等着在他的二胡声中入眠……现实的艰难和痛苦没有击败他的灵魂,音乐是他的寄托,是他的安魂曲,是他倾诉衷肠的工具,音乐就是他的“眼睛”。
主演沉浸式表演,与前人穿越时空进行心灵对话
阿炳·王宏伟:最难的是演完后情绪缓不过来
剧中扮演阿炳的是著名男高音歌唱家王宏伟。
“阿炳”扮演者王宏伟探访阿炳墓地
王宏伟接到这个戏后,查阅了大量关于阿炳的书籍资料,并沿着阿炳生活过的足迹寻找人物的影子。“他的墓在当地的一个公园里,我去的时候都是早上,带上一瓶酒、一盒烟,跟他"聊聊"这个戏。墓地平常很冷清,有天早上看到一队游客来到这里说说笑笑,合影留念,我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对于这样一位音乐大家,太多人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他的贡献又是什么?”
阿炳一生命运坎坷,因此不仅唱段多,苦情戏也多,需要投入极其浓烈的感情,摔打、下跪、哭号……
王宏伟在演出前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其实这部戏对于他来说,最大的挑战既不是大量的演唱也不是因为各种感情元素对于体力的消耗,而是自己每次演完都会沉浸在这个角色里难以自拔,很多天缓不过来,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情绪。
彩娣·龚爽:“我是你的眼”
在阿炳的一生中,妻子彩娣的作用是举足轻重的。茶楼里,为了阻止混混对卖花女彩娣的调戏,阿炳被打,从此同样是苦命人出生的彩娣便对阿炳埋下了爱意,各处打听阿炳下落,并为他带来了阿炳生母临终前的信物,好不容易终于又见阿炳,却恰逢他双眼瞎掉的人生最低谷,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他。
彩娣的饰演者龚爽告诉记者:两个缺失温暖的人突然能彼此温暖,这种感情是迸发式的。当彩娣看到阿炳瞎了,第一反应就是下半辈子我来照顾你,我来做你的眼睛,这种爱情,她自己也深受感动。
时间回到现在,当我们被那首《你是我的眼》感动流泪的时候,在今天会突然意识到,原来阿炳和彩娣在一个世纪以前,就已经用大半辈子,讲述了这个“你是我的眼”的故事。
致敬阿炳先生,愿音乐的自由灵魂可以永生
阿炳的朋友陆墟曾这样描写过阿炳拉奏《二泉映月》时的情景:“大雪像鹅毛似的飘下来,对门的公园,被碎石乱玉,堆得面目全非。凄凉哀怨的二胡声,从街头传来……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媪用一根小竹竿牵着一个瞎子在公园路上从东向西而来,在惨淡的灯光下,我依稀认得就是阿炳夫妇俩。阿炳用右胁夹着小竹竿,背上背着一把琵琶,二胡挂在左肩,在淅淅疯疯的飞雪中,咿咿呜呜地拉着。”
此刻的阿炳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呢?与恶劣的环境形成对比的,可能是他此刻异常淡泊的心境。
尘世的一切得失善恶、利益冲突都随光明世界的骤然退却而永久消逝了,剩下的则是一个无色无欲、永恒的黑夜。他倚赖于这种清醒而孤寂的力量,坚如磐石地支撑着自己伤残的身躯在市井中活着。一年一年地持续着他那人类音乐史上最惊人的一个流亡者灵魂的杜鹃泣血般的吟唱。
致敬阿炳先生,愿这个为音乐而生的自由灵魂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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