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帐篷(梦中的桐油伞)
□ 孙晓芳那天夜晚陪女儿朵朵去看电影,走出电影院时天下起了雨见雨没有歇下来的意思,我就牵着朵朵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商店女店主30来岁,见我们要买东西,她显得十分热情我说想买两把伞,她于是拿出一堆花花绿绿的折叠伞,摆在柜台上让我们挑选我对朵朵说,你自己选吧,喜欢哪一把随你挑朵朵就一脸认真地在伞堆里东挑西捡起来女店主十分亲和地问朵朵:小美女,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听见女店主叫她小美女,朵朵觉得很不好意思,羞涩地看了我一眼我对朵朵说,随便选两把就行了,别耽搁阿姨做买卖了女店主手在忙,可眼睛却一直看着朵朵女店主说,你女儿脸型长得好像刘亦菲呀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梦中的帐篷?以下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
梦中的帐篷
□ 孙晓芳
那天夜晚陪女儿朵朵去看电影,走出电影院时天下起了雨。见雨没有歇下来的意思,我就牵着朵朵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商店。女店主30来岁,见我们要买东西,她显得十分热情。我说想买两把伞,她于是拿出一堆花花绿绿的折叠伞,摆在柜台上让我们挑选。我对朵朵说,你自己选吧,喜欢哪一把随你挑。朵朵就一脸认真地在伞堆里东挑西捡起来。女店主十分亲和地问朵朵:小美女,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听见女店主叫她小美女,朵朵觉得很不好意思,羞涩地看了我一眼。我对朵朵说,随便选两把就行了,别耽搁阿姨做买卖了!女店主手在忙,可眼睛却一直看着朵朵。女店主说,你女儿脸型长得好像刘亦菲呀!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朵朵在伞堆里挑了一阵子,最后选了两把折叠雨伞,递给我说,这两把可以吗?我说,可以。
我和朵朵走进了春雨里。春雨淅淅沥沥,我们打着伞在街道上走着。细雨中的路灯好像撑起了一团蘑菇型的飘逸纱缦,一家家的店铺门牌闪烁着五颜六色的霓虹,路灯和霓虹把街面上飞溅的雨滴映衬得五彩斑斓。朵朵在前面走着,一边走还一边故意用力跺着路面上的积水。她开心地转着伞柄,雨伞在她手中飞旋了起来,伞沿儿上的水珠像子弹一样向我飞溅过来,弄得我一脸雨水。我抹了一把脸,喊道,喂!小女子,你是拿伞挡雨呢还是在练伞功呀?你瞧,弄我一身泥水点子!雨中的朵朵开心地笑了起来。
像朵朵这个年龄的时候,我做梦都想有一把属于自己的雨伞,直到读了师范,这个梦想才变成了现实。
读小学的时候,我见到的雨伞大多是桐油伞。那时,我家住在五三农场最偏远的罗汉寺分场,父亲在分场的中小学教书。遇到雨天,父亲就打着家里唯一的一把桐油伞去上班。下班回到家里后,父亲总是十分珍惜地把伞倒挂在屋梁上,让伞面上的雨水自行滴干。雨停了,天晴了,父亲就把雨伞撑开,放在太阳下晒,等伞面晒透后,他就在竹质的伞骨和伞柄上抹些桐油,以防伞骨变霉。抹完桐油后,父亲就把伞面一沟一沟地撸顺,细心地把伞合上,然后再用布套把伞装起来挂在屋梁上。那个年代,逢到雨天,大人们出工收工大多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小孩们上学放学就顶一块塑料布,也有顶蛇皮袋的。谁家要是有这么一把漆着黄色桐油的桐油伞,说明这家里八成有个“吃公家饭”的人。
和那个年代的乡下孩子一样,雨天里,我也是经常顶着一块塑料布或一条蛇皮袋出门上学的。在通往学校的那条满是青草的田埂上,我们那帮乡下少年一个个顶着塑料布,看谁跑得快,看谁不跌落在水田里。到了教室,我们还要比谁的衣服干燥,谁的头发没湿。春雨和夏雨时节,我们不怕下雨,也不在乎衣服淋没淋湿,怕的就是秋雨和冬雨。有一年秋天,天下着绵绵细雨,出门时,我随手拿起家里的一条蛇皮袋,顶在头上就朝学校跑。我不知道蛇皮袋是个破的,到了学校后才发现后背全被雨水洇湿了。坐在教室里,我的脊背冷飕飕的。课堂上,我心里一直在与背上的寒冷抗争着,没有一点心思听老师讲课,心里默默祈祷着:老校工,你快点敲铁铧犁吧,我冷得受不了了。我不停地打着寒颤,嘴巴乌青乌青的,我渴望早点放学,早点回家换上干燥暖和的衣服。
那时,逢到雨天,我就渴望有一把属于自己的雨伞。但我知道,那是个十分奢侈而荒唐的梦。父亲是一个乡村教师,工资很低,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很艰苦。那年月,大多人家烧的都是煤球,由于工资被拖欠,许多老师连煤球都买不起,校长只好去煤球厂帮老师们打欠条集体赊欠,吃的口粮也是校长到加工厂为老师们打欠条赊出。有的老师无法忍受这种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学校环境,就无可奈何地到分场文教组办下停薪留职的手续,到广东、海南、云南等地打工去了。张三带李四,李四带王五,学校的老师几乎快走完了。我父亲没有走,在乡下守着赊米赊煤的清贫日子。在贫困中生活的孩子,往往不会向父母奢求什么,我只能在心渴望有一把雨伞,决不会向爸爸开口要。那时,一把桐油伞20多元钱,就是我向父母要,他们也是不会满足我的。
读初二时,班上来了一个漂亮女生,个子高挑,眉清目秀,她如瀑的秀发总是用一块洁白的手帕束在脑后。她的形象、打扮和气质,给我们这个乡下学校带来了一丝新意,也为我们悄悄打开了一扇通向外面世界的窗户。听说,她爸爸从总场调到我们分场来当领导,她就跟着转学来到了我们学校。每逢雨天,她会穿一双墨绿色的高腰雨靴,打着一把长柄黑布自动伞出现在校园里。和我们那些顶着塑料布或者蛇皮袋在雨中拼命奔跑的孩子相比,她身上多了一份少女的矜持和优雅。在雨中,她可以不紧不慢、不匆不忙地撑着雨伞款款而行,给人一种杏花细雨的恬静和妩媚,好像她走的不是泥泞的乡下土路,而是走在弥漫着浓郁丁香气息的江南雨巷。同样的一条乡下土路,她能撑着雨伞走出雨巷美人的味道,而我们没有伞,只能像落汤鸡一样,浑身湿漉漉地顶着蛇皮袋从她优雅的伞边飞过。
我很羡慕地看着她手中的伞,看着她的优雅,心里想,要是我有一把雨伞该多好呀。她雨中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戴望舒《雨巷》中的诗句:“像梦中飘过一枝丁香,我身旁飘过这个女郎……”这个女生没多久就离开了我们的乡下学校,她那把让人羡慕的自动雨伞在乡下的校园里消失了。女孩的离开,同时也带走了雨伞和蛇皮袋之间的巨大落差。我们依旧顶着塑料布或蛇皮袋在雨中奔跑着、欢笑着、泥泞着,好像校园里不曾来过那个女孩,也不曾出现过那把长柄黑布自动伞。
在湖北潜江读师范时,大多女生都有一把杭州天堂牌的折叠伞,雨天挡雨,晴天遮阳,同学们都亲切地把手里的折叠伞称为晴雨伞。那时,女孩子手里拿把折叠伞就跟现在手里提个坤包拿个手机一样,是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和时尚。男生们大多不喜欢打伞,逢下雨天,他们就来个“雨中行”,我没伞,于是就成了他们这群奔跑族的一员。去教室上课,不管雨有多大,由于怕迟到,我常常头上顶个书包在雨中跑上一阵子。如果是放学了去食堂或回宿舍,我就十分耐心地等着雨停后再走。
师范一年级结束时,学生会举行优秀学生会干部表彰大会。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受到表彰,就认真地听着校领导念过的每一个名字。当校领导念到我的名字时,我兴奋得心口砰砰乱跳。因为主席台的长条桌上放着四箱子折叠伞,那是给每个受表彰者的奖品。
我终于有了一把自己的雨伞!坐在台下,我尽力压抑着自己膨胀的喜悦:雨天里,我不用再顶着书包像男生那样当一名奔跑族去教室了,去食堂打饭、回宿舍睡觉也不用再等着雨停了,大太阳时,我也有遮阳的伞了。我想起了雨中撑着笨重桐油伞的父亲,我曾经做梦都想打着那把伞去上学;我想起了初二时的那个漂亮优雅女生,想起了她的墨绿色高腰雨靴、她的那把长柄黑布自动伞、她江南雨巷中的那种优雅……我很激动,我终于有了一把属于自己的雨伞。
工作了,成家了,也远离了经济拮据的日子,我想买什么样的伞都可以随自己的性子去买。可我总会想起师范学生会奖励的那把雨伞,上面印着“潜江师范学生会纪念”的字样,它曾是我青春时代的一个符号,让我永生难忘。
《中国质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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