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贾的爱恨情仇故事(贾得那些真的事儿)

老贾的爱恨情仇故事(贾得那些真的事儿)(1)

“打铁花”是流传于晋豫地区民间的传统烟火,也是我故乡临汾尧都区迎新春的传统项目之一。谈起“打铁花”我总是情有独钟,既有故乡的美好回忆,也有年少时遗留的憾事,更有对母亲深深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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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铁花”是老百姓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家业兴旺红火的民间传统庆祝仪式,其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鼎盛于明清时期,至今已有千余年历史。“打铁花”素有“民间焰火之最”“中华第一铁花”的美誉,2008年还被国务院和文化部公布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打铁花”主要以炼铁炉、鼓风机为工具,以生铁、焦炭、木屑为原料,取材简易,操作简便,其原理就是利用木板击打炽热的铁液和木屑混合物,最后在空中形成四处辐射的绚丽火花。“打铁花”是我国汉族最富有特色民间习俗之一,更是中华民族艺术宝库中最为璀璨的民间艺术之花。

我对“打铁花”第一次印象,大概是还是在5、6岁的时候。记得当时在春节期间,贾得村生产大队在我家北面邻居院子里的清式民居楼顶上,组织一次“打铁花”表演活动。当时,父母领着我在自己院子里抬头观看,只见天空中阵阵灿烂夺目的铁花,伴着人们的呐喊及鞭炮声,转瞬即逝,流光溢彩,灿烂夺目,蔚为壮观……

自此,“打铁花”就深深植根于我幼小的脑海里。天生好奇的我,当时不时地询问铁花是如何打出来的呢?然而,当时父母似乎也描述不出来,从此我对如何“打铁花“”就产生了浓厚兴趣。另外,我还杞人忧天,担心铁水飞溅,万一落到自家的柴禾堆上引起火灾,怎么办?

记得我上小学四年级时,春节期间在贾得村东的旷野上,贾得人民公社组织了一次“打铁花”庆元宵节活动。当时,我顾不上吃晚饭,与发小们早早就前去观看。由于“打铁花”区域有民兵负责警戒,因而我们就无法靠前去详实观看“打铁花”艺人们的准备工作。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打铁花表演终于开始了。当时人们只能站得远远地“隔岸观火”。但见朵朵铁花绽放夜空,金花四溅,异彩纷呈,一幅“火树银花不夜天”的壮观景象,令观看的人们喝彩不已,而我们小孩子更是高兴的又蹦又跳。那时,虽然经济条件不行,但我们总是异常快乐的。

当时,我观察得很仔细,回家以后自己写了一篇“打铁花”的作文,交给老师以后还受到了表扬。这次观看“打铁花”虽然感觉很好,但我感到仍不过瘾,心里的疑惑还是没有解开,我仍然不知道“打铁花”具体是如何打的?

当年,我二哥已经在贾得机械厂铸造车间当学徒工,在开完铁炉、搞完铸造以后,他与师傅们就用所剩的铁水,玩玩精彩刺激的打铁花。于是,颇有经验的二哥就给我讲了打铁花的具体方法及操作步骤,并许诺有机会带我去厂子里去看他们玩“打铁花”。

据二哥介绍,打铁花首先要在熔炉里化好铁水。打铁花的人双手持有“上棒”和“下棒”两根木棒,“上棒”的大头一侧带有圆坑;将一小勺通红的铁水倒入木板的圆坑以后,打铁花的人平端着“上棒”,快速跑到制定位置,然后用“下棒”由下而上击打“上棒”,“上棒”大头一侧圆坑中的铁水就被打散到天空中,通红的铁水温度经过奋力一击,在空中瞬间化作一片绚烂,犹如盛开成一片片“火树银花”。

老贾的爱恨情仇故事(贾得那些真的事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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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终生难忘的“打铁花”还是在1975年秋天。当时忘了因为何种原因,我们贾得村西边邻村的柴村组织过一次规模壮观的"放烟花"及“打铁花”表演活动。当时,临近的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都去观看,那真是声势浩大,人山人海,热闹空前,场面壮观。

当时我已经在贾得机械厂铸造车间参与过学工活动,已经见识过了工人师傅“打铁花”的业余水平。比起“放烟花”来,由于“打铁花”表演更为惊险刺激,也比较省钱。因而我对这次专业团队“打铁花”的表演活动更是期待有加。

为了好好地欣赏这次高水平的“打铁花”活动,我与发小们结伴而行,大家很早就步行到了柴村。当时我就很想凑近好好看看“打铁花”的工具、以及现场的布置情况,但由于民兵警戒很严,我们难以靠前,只好远远地观看。

夜幕降临以后,在首先释放了一阵烟花以后,气势磅礴的“打铁花”表演正式开始了。 由于人太多,我们无法通过密集的人群去打“打铁花”的现场活动,因而只能仰望天空,欣赏一拨又一拨烟花绽放的绚丽景观。高温铁水被击打到天空以后,犹如一颗颗流星滑落,气势磅礴,绚丽多彩。朵朵铁花犹如天女散花一般璀璨夺目。天空绽放出“火树银花”奇观震撼的场景引来人们一阵阵的尖叫声。

聚是一勺铁,散是满天星。“打铁花”的景象正可谓“烘炉入夜熔并铁,飞焰照山光明来。忽然倾洞不可收,万壑千岩洒红雪” ,现在回想起当年的情景,使我对清朝诗人张晋这首《铁花行》才有了更贴切的认识。

“打铁花”是勇敢者的表演形式。打铁花主要分为“掌炉”和“掌勺”两部分。掌炉者负责冶炼、抬送铁水;掌勺者负责打树花表演。据二哥介绍,打铁花的方式因地域不同而不同:

方式一:打铁花者从炉中取出铁水,一手拿着盛满铁汁的木棒(上棒),另一手拿着普通木棒(下棒),以下棒猛击上棒,铁水被击打到高空形成“铁花”。

方式二:一人从炉中舀出高温铁水,将铁水抛起,另一人用木板奋力打向空中形成“铁花”。我本人感到此种方式由两人完成,应该比较危险。

方式三:打铁花者从水桶内取出湿柳木勺,舀起炽热的铁水向古堡或城门墙上泼去,铁水碰到坚硬冰冷的砖墙后立即炸裂溅射并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形成树冠状的火花,场面壮观,视觉冲击震撼。

在我故乡贾得村搞铸造是一种传统,而“打铁花”也是不少人的喜好。人们利用“花”与“发”的谐音,取“打花打花,越打越发”之意,象征着财源广进、幸福安康。当然,当年由于种种原因“打铁花”的表演花样比较少,远没有现在复杂多样的表演形式。近年来,我在互联网上看过不少“打铁花”专业团队精彩表演的短视频,确实异彩纷呈,令人叹为观止。

打铁花的组织者先在一个宽阔的场地上搭起一个一丈多高(约4米)的“花棚”,现在一般都是搭两层,应该是为了绑缚更多的烟花爆竹,第二层一般2米,在每层棚顶铺上树枝,上面绑满各种烟花爆竹。花棚顶部正中竖起一根一丈多高的木杆,称为“老杆”,老杆上也绑满各种鞭炮烟花,在顶上绑上长挂鞭炮和大型烟花,称为“设彩”。

在花棚旁边安装有至少两副融化铁水用的熔炉及鼓风机,花棚旁边立一座熔化铁汁用的熔炉,把事先准备好的生铁熔化成铁水待用。打铁花开始前,表演的壮汉们个个脱光上衣,赤裸上身,头上反戴葫芦瓢,瓢把朝前,主要用来保护头部及头发。当铁水温度达到1600℃—1700℃时,就可以开始进行打铁花表演了。

打铁花开始时,十几个打花者排队在熔铁炉前取铁汁,这样一人接着一人,一棒接着一棒,在熔铁炉和花棚之间循环往复,铁花便棒棒相连、络绎不绝、连续不断。表演者连续穿梭不断地接水打花,所有环节全凭眼快、手快、腿快,场面自然惊险刺激。熟练的表演者总能以不同的力道、角度,结合风向、环境,打出一朵朵千姿百态、争奇斗艳、精彩纷呈、璀璨绚丽、炫目绽放的“铁花”。飞向上方的铁水碰到棚顶的柳枝后迸散开来,引燃上面绑缚的烟花爆竹,霎那间铁花如瀑飞溅,鞭炮齐鸣烟花满天,声音震撼好不壮观!

老贾的爱恨情仇故事(贾得那些真的事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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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打铁花”来,总能激发起我浓浓的思亲念乡之情。我至今还有一些遗憾,例如:我从来没有超近距离看过专业团队如何“打铁花”;当年在故乡校办工厂搞铸造时,我也没有利用晚上开炉浇注剩下的铁水亲自玩一把“打铁花”。这倒不是说我们没有胆量去“打铁花”,关键是学校老师为了确保安全而禁止我们这样去做。

我二哥当年在贾得机械厂专职搞铸造工作,而我三哥在1977年参加高考前,也曾经在村办的铸造厂干过一段时间铸造工作。当时,他们都利用开炉所剩下的铁水玩过“打铁花”。唯有我虽然干过铸造,却一次“打铁花”也没有亲自玩过,而这也是我至今感到遗憾的原因所在。

1976年柴村“打铁花”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这倒不是说,当时我岁数大了些,对这次“打铁花”记忆有多深,也不是说当时“打铁花”表演有多么的精彩,给我留下特别的印象。而是我因为这次观看“打铁花”,差一点酿成大祸并造成难以想象的严重后果。

记得当时在观看“打铁花”时,我由于内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并拉了一泼屎以后,就与同伴们走散了。走散就走散吧,反正同村的人还有不少,总能遇见认识的人。然而,当时好奇心促使着我,却在打铁花表演结束以后,干脆逆着回家人流而去“打铁水”的表演现场看了个究竟。正是因为我这一单独迟回家的莽撞行为,差点造成我母亲双目失明,差一点给我带来终生的愧疚。

话说在观看“打铁花”那天晚上,当时我母亲在家里一直等我回家。当听见隔壁四邻都陆续回来时,我母亲就到街上问回来的人是否看见我,大家都说没有看见。后来,看见同行的发小逐一都回来时,我母亲就急得坐卧不宁、胡思乱想。她忽而猜想是不是我与别人打架了?忽而又猜想想是不是我回来抄近道时掉入庄稼地里的墓穴中……。不过,尽管比别人回家晚了,但最终我还在独自平安回到家了。

然而,由于母亲终日劳作,熬夜过度,加之因我回家晚而突然着急上火,因而可能在原有炎症基础上就引发了严重眼疾病。从第二天起,母亲的眼睛开始红肿,眼角开始生长息肉,而且息肉长得很快。向村卫生所买了点眼药水使用以后,过了几天母亲的眼病仍然没有任何好转,后来甚至还双眼模糊,看不清东西。由此看来只有做手术将息肉割掉了。由于当时家里经济条件很差,也没有钱到城里医院治疗,母亲就让村里的“土大夫”将双眼的息肉都割掉了,而庆幸的是母亲的眼病慢慢就痊愈了。

后来经过咨询眼科医生,我们全家都感到非常后怕。原来人们眼睛一旦长了息肉,息肉是不会自己消失的,这不仅会影响外观还会引起角膜散光,而且会导致视力下降,进而还会发展为遮挡瞳孔直至完全失明。如果不及时治疗并任由息肉持续生长较大时,还会引发一系列并发症,最终就必须采用复明性手术治疗了。

当年身弱多病的母亲总是有病乱投医,她还大胆地尝试过很多民间偏方,例如:为了治愈咳嗽哮喘,她曾经将壁虎塞到葱叶里生吞入肚。不过,令我们欣慰的是:年轻时经历过旧社会兵荒马乱的母亲,自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们家庭各方面条件的好转,身体却奇迹般地好转起来。母亲生前曾在我平朔的家里度过了十多个冬天,她总是感谢党和国家的好政策,庆幸自己赶上了国家昌盛的好年景,见识并接受了很多新生事物。

其实,小时候的很多事情都记忆模糊了。前些年母亲在世时,给我唠叨起一些过往琐事,但我对自己过失一直感到很自责及愧疚。2018年高寿的母亲去世以后,没有了母亲,我想写些回忆文章,很多事情要么记不清了,要么无从查问了。回不来的母亲,回不去的故乡,而这正是我心中永远的思亲念乡之痛。

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无论如何,“打铁水”这一民间文化艺术瑰宝,将永远铭刻在我的内心深处。现在我仍然希望有机会能够回归故里,再酣畅淋漓地欣赏一次“打铁花”,再寻机会亲身体验一下“打铁花”的乐趣,从而实现我心仪已久的夙愿、以及年少未竟的梦想。

(吕延斌 2021年11月5日)

老贾的爱恨情仇故事(贾得那些真的事儿)(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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