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滨逊漂流记在英国有多火(一场18世纪英国资本主义社会下的)
文/曼之恒
图/网络
在英国的17、18世纪之交,关于航海、探险经历的书籍在英国风靡一时。在这种氛围之下,英国作家笛福的虚构作品《鲁滨逊漂流记》应运而生。
笛福模仿了纪实性航海回忆录的样式和风格,以一名流放荒岛的水手鲁滨逊为原型而创作。书中的鲁滨逊是一个孜孜不倦、不安现状的行动者。而关于他的探险经历,反映了资本主义壮大自身的扩张过程,同时也是他的灵魂得以不断重塑和净化的过程。
一、荒岛经验——“劳动观”的展示及升华
书中鲁滨逊的经历最能让读者佩服的,莫过于他强大而熟稔的“荒岛经验”。
尽管在岛上一片荒凉、险象环生、朝不保夕,但鲁滨逊依能够运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将身边的一切工具做到物尽其用,实现了修建住所、驯养家畜、缝制衣物、种植粮食,过上了有滋有味的独居生活。
笛福在书中说他“以前从未摸过工具”,但在这种荒岛的环境下却大大激发了他的生存潜能,使他不断探索和琢磨生存之道,直到成为“机械工艺的能工巧匠”。
最终,不仅他自己生存了下来,还奇迹般地将荒岛改造成了一片生机勃勃的乐园。
哲学家洛克把劳动看作“私有财产的依据”。同样地,在18世纪的英国,对于劳动的肯定和赞美也是社会的主旋律之一。而鲁滨逊的所作所为则完美地履行了这一旋律,是这种劳动观的具体展示。
他通过劳动成为了荒岛的主人,把劳动当做是保障生存、维持身心健康的第一需要。尽管到后来他已经温饱无虞,但仍然一丝不苟地操持事务、安排日程。
可以说,在他的孤岛生活中,劳动成就了他,成为了他得以与荒凉现实对抗的有力武器。
二、经济个人主义的化身——西方殖民开拓的缩影
如果你认为鲁滨逊只是小说中标举的“下层劳力者”,是一个崇尚田园牧歌式生活的“庄稼人”,那就大错特错了,笛福创作这个角色的目的,就是将其作为时代典型的新资本主义创业者的缩影来呈现的。至于为什么这么说,我们可以从这三个方面来分析和概括。
1、离家出走的动机
鲁滨逊曾含糊地说自己离家出走是一种“原罪”,他最初是说自己“一心想到海外去见识见识”。然而,如果仔细读书的话,我们并没有发现他对于“出去见识”这一初衷有多么强烈,他并没有什么进行什么冒险活动,在记述中也没有什么对于异域风情的欣赏和留恋,更没有看出他对于冒险的热情和憧憬。
相反地,在他第一次出海遭遇风暴后就叫苦不迭,惊恐万分,只因有着使他“离开了父亲、想入非非的邪恶力量”才得以将探险进行下去。而这种“邪恶力量”无非就是贪婪和欲念。他的冒险欲念,毫不含糊地指向“快速发财”。
当他被命运抛到了荒岛上,他以一种“占有者”的目光来看待周围的一切,像一个真正的资本家一样,小心翼翼地积累财富,并且不断地修筑篱墙,来保护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在16、17世纪的英国,地主们开始用圈用公地以进行更有效率的商品化农业生产,史称“圈地运动”。而鲁滨逊也把自己的这种行为称之为“圈地”。并在巡视全岛之后郑重其事地说:“这一切都是我的,我是这些土地的无可争辩的国王和领主,并且享有占有权。”其资本家的攫取本质可见一斑。
在18世纪语汇中,“冒险”一词所代表的主要不是浪漫冲动,而是对殖民活动中的超额利润的狂热追求。鲁滨逊的挥之不去的“发财的妄念”,他在早期海外生涯中对交换价值的过度索取,体现了一种“非理性的贪欲”。
这位总在不断策划和行动的主人公,是不断扩张、不断攫取的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的典型产物。离家远行并非单纯地探险取乐,而是自我塑造的行径。他的每一次出海,都怀有一种经济图谋,心怀对自己未来社会角色的某种设想和憧憬。
2、人际关系的处理
对于一个资本家来说,人与人的关系首先是契约关系、借贷关系、主从关系,而一些非经济的联系比如说父母和朋友之间的交往则是次要的。因此鲁滨逊能够选择放弃家庭生活的安逸去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家出海冒险,并且还心安理得地把贩卖黑人看作是利润丰厚的风险事业。
在文章结尾,关于鲁滨逊的婚姻,他在传记中只是草草地一笔带过:“我马马虎虎地结了婚,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可不久之后我的妻子就去世了……”结婚,对于鲁滨逊来说,也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而已。
当鲁滨逊从孤岛回到了欧洲,找到了当初的船长。尽管老船长已经穷困潦倒,但仍倾其所有拿出了160枚金币偿还当初欠鲁滨逊的钱,并交给他一份详细的收支项目。鲁滨逊感动万分,但在他看来,这并不是出自纯粹的友情和义气,而是经济交往中的“诚信”态度罢了。
除此之外,他还心安理得地把贩卖黑人当做一项利润丰厚的风险事业。他把“佐力”和“星期五”都看做自己的私有财产。由此可见,鲁滨逊将一切关系都蒙上了利益的滤镜,他本身也是一个纯粹的经济人。
3、语言风格
鲁滨逊刚到海岛上时,对自身处境作了详尽的分析,并直接采取簿记的方式直接表现出来。对于周遭的任何问题,他都采取列表记账的方法来权衡利弊。
按照借贷记账法,对应“借方”、“贷方”、分出“好处”和“坏处”两个栏目,在“坏处”一栏中写着:我流落在荒岛上、没有重见天日的希望、没有衣服穿、没有人可以聊天,等等。
而在“好处”一栏中写着:我还活着,没有被水淹死、上帝把大船送到我附近,使我能从里面取出很多有用的东西……这一番算账使得鲁滨逊能够清楚地分析自己的当下处境,得以自我安慰,从消极的处境中解脱出来。并冷静地分析自己该如何生存下去。
这种理性主义思路,是鲁滨逊得以生存发展的重要武器。在鲁滨逊的利弊表中,上帝的作用被列入了“好处”也就是“贷方”。这一方面说明,上帝在他心中已经实用化和金融化。对于鲁滨逊来说,荒岛经验最终演变成了一出包括占有、开发和改善全过程的典型的资本主义“进步”狂想曲,成为早期的开拓史诗的一个缩影。
三、道德与信仰的改善——鲁滨逊的三次宗教忏悔
鲁滨逊在生命存亡的关口顿悟,完成了对宗教的重新认识和皈依。他逐渐“学会了精神化”,即从精神角度来思考人生,在现实事物和经验中体会神的存在和旨意,重新考量并调整自我与他人、自我与敌人、自我与上帝等一系列的关系。
1、流落荒岛之前的的“原罪”反省
鲁滨逊曾含糊地把自己的过失说成是“原罪”,这种“原罪”主要指最初的离家出走,其中的两个关键因素——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以及对父亲的不服从呼应了基督教中的“原罪”观念。不过,他出海冒险的动机是为了钱财,为了快速地发家致富。因此,这种‘原罪’实际上就是资本主义的能动倾向本身。
他因此也曾拷问过自己:“我到底做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呢?”后来,他关于“得救”的观念有了变化,由仅仅希望从被他视为“监狱”的荒岛获救转到追求“从罪恶的重担下解脱出来”。他责备自己多年来思想从不曾“向上诉诸于上帝,或向内反省自身”。这些富于宗教意味的思考使鲁滨逊的被迫的孤独生存获得了某种意义,从而保全了他的心智。人生事业的搁浅由此也转化成了一次精神上的朝圣。
2、待人行事上的忏悔和改变
之前,鲁滨逊曾为了一己私利将帮助自己出逃的孩子“佐立”卖掉,用于为自己补充在巴西购买种植园的资本。但当他后来遇到“星期五”之后,对于他的处置却明显能感到鲁滨逊心境的改变。
尽管他仍将星期五看作是自己的私有财产,并以主仆相称,但在实际生活中,却更大程度上是相依为命的同伴。荒岛上的鲁滨逊不再一味地纵容自己的意愿行事,而是更多地去体会“神意”。
当面对岛屿上的蛮族野人的入侵时,刚开始的他感到震怒,想把他们统统杀死,但后来转念一想:我凭什么权威,什么神示来制裁他们呢,他们不知此为过,而“我们欧洲人”则常常知罪犯罪。后来,她当他决定对某些野人大开杀戒、制服并严惩的时候,也都是以“神的名义”。
鲁滨逊一次次地反省自身、痛悔过去并不断否定自己当初的一次次冲动,这种精神上的求索和修正,正是宗教对于他的一种救赎,也是他本人道德上的一种升华。
3、荒岛岁月尾声时的自我检讨
鲁滨逊在荒岛岁月接近尾声时,他又一次检讨当年。他说:“不安于上帝和自然为自己安排的位置,乃是人类最大的疾患,人的痛苦大半由此而生。”
当初,他因不满现状离开家庭、犯下了忤逆的“原罪”,后来在巴西经营种植园时又不能止步于“适度的欲望”,以至于遭遇不测。总之,经过了各种精神教化和洗礼的鲁滨逊在重返社会之后,已经变成了一名“沉着成熟的资本主义企业家”。尽管他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自身,但当他回归这个鱼龙混杂的资本主义社会之后,又能否真正地洗心革面呢?
总结:
孤岛上的鲁滨逊有着多重的身份。他既是悔罪者,又是来自欧洲的疆土开拓者和实用技术发明人,他被置于隐修反思的环境中,但仍是货真价实的现代资产阶级市民。整本书构成了一个贯穿、主导全书的关于“叛逆”、“惩罚”、“接受”和“拯救”的系统的精神寓言。关于鲁滨逊的精神漂流,有力地代表了他的时代中坚人物谋求财富和发展的心理力量。成为一面反映18世纪英国资产阶级现状的镜子,引发我们不断去思考和回味。
作者简介:
曼之恒,文学研究生。喜欢文学,旅行,音乐和舞蹈,理性与感性并存的双重人格,用文艺的观点,看世俗的纷繁,愿与你共同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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