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的白孝文是一个什么人(白鹿原众生相之四)

写在前面的话:

《白鹿原》是已故作家陈忠实先生的名著,曾获茅盾文学奖,几十年经久不衰。小说是一部20世纪初渭河平原50年变迁史,登场人物众多,各个性格鲜明栩栩如生。笔者不才,试图将从个人角度对书中角色的理解述诸于文字,纯属个人观点,文笔简陋,还请批评指正。所有内容除了引用类之外皆为原创,图片来源于网络收集。

白鹿原的白孝文是一个什么人(白鹿原众生相之四)(1)


正 文 开 始

整部《白鹿原》中,没有哪个人物像白孝文一样,走出了一个有起有落又起的”V“字型人生。他从高处跌落,跌落到尘埃里,却又奇迹般的从尘埃里再度爬起,攀到人生的第二个高峰。

白孝文的前半生与后半生,过的是完全不同。这点和鹿兆谦很相似,但是,鹿兆谦的人生之路,是自己选择的,从出去熬活到娶了小娥再到闹农协甚至当土匪,都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行事。而白孝文,只有后半生的那一点点岁月,才算是活出了真正的自己。

壹:富家长公子

白鹿原的白孝文是一个什么人(白鹿原众生相之四)(2)

白孝文影视形象

白孝文,是白嘉轩的长子。对于白家这种封建地主家庭来说,长子的意义自然不言而喻,更何况,这是白嘉轩连娶了七个老婆才得来的长子,白嘉轩自然对他寄予了厚望。

白嘉轩对白孝文的重视,从满月酒和取乳名就开始了——

庆贺头生儿子满月的仪式隆重又热烈。所有重要亲戚朋友都通知到了,许多年已经断绝往来的亲戚也闻讯赶来了。嘉轩杀了一头猪,满心欢喜地待承亲朋乡友。他没有费多少心思就给孩子取下马驹的乳名,正如他的父亲给他取过拴狗的乳名一样的用意,越是贵重 值钱的娃子越取那种丑陋的名字才更吉利

到了白孝文要上学的年纪,白嘉轩又修缮了祠堂办起了学堂,让儿子们就近上学,等他们大了一点,又让他们进城,进了白鹿书院,跟着自己最敬重的人亦即孩子们的大姑父朱先生学经史子集。

时代变迁,经史子集早已不吃香,眼看着鹿兆鹏兄弟都去城里念了新书,白孝文便也想去,然而白嘉轩却不许,他只好跟着朱先生接着念。然而时代的潮流不可阻挡,学生的大量流失导致白鹿书院无法办下去,白孝文兄弟只好卷铺盖回了白鹿村——

孝文和孝武一人背一捆铺盖卷儿回到白鹿村。因为学生严重流失,纷纷投入城里新兴的学校去念书,朱先生创立的白鹿书院正式宣告关闭,滋水县也筹建起第一所新式学校——初级师范学校,朱先生勉强受聘出任教务长。看着两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儿子归来,白嘉轩好生喜欢,有这样两个槐树苗儿一样壮健的后人顶门立柱,白家几辈受尽了单传凄苦的祖先可以告慰于九泉之下了。当晚,自嘉轩手执蜡烛,把两个儿子领到门楼下,秉烛照亮了镌刻在门楼上的四个大字“耕读传家”,又引着他们回到院庭,再次重温刻在两根明柱上的对联:耕织传家久,经书济世长。白嘉轩问儿子:“记下了?”两个儿子一齐回答:“记下了。”白嘉轩又问:“明白不明白?”两个儿子答:“明白。”白嘉轩坐在厅房的桌子旁说:“明白了就好。明日早起把旧衣裳换上,跟着你三伯到地里务庄稼去。”两个孩子都顺从地答应了。白嘉轩告诫说:“从今日起,再不要说人家到哪儿念书干什么事的活了。各家有各家的活法。咱家有咱家的活法儿。咱只管按咱的活法儿做咱要做的事,不要看也不要说这家怎个样那家咋个样的话。”

白嘉轩后来又让二儿子白孝武进山与自己的老丈人共同经营中药材铺子,而把白孝文留在了家中,决定把他培养成合格的族长。接着便是给白孝文完婚,婚礼同样办得很热闹隆重,隆重到“婚后半个多月,饱尝口福的乡党还在回味无穷地谈说宴席的丰盛”

这时,白孝文才十六岁,而他强势的父亲白嘉轩,已经把他的人生安排完了。

白嘉轩以为,经过他严厉管束和调教的白孝文,可以按照他的安排顺顺当当的走下去,可是他却忘了鹿子霖,也没有看懂时代的变迁。

贰:败家子

白鹿原的白孝文是一个什么人(白鹿原众生相之四)(3)

白孝文影视形象

白孝文在白嘉轩的刻意安排下,在预备族长的位子上,做了好几年。这好几年的生活乏善可陈,却发生了一件改变白孝文一生的事情。

那就是主持惩罚“通奸”的田小娥和白狗蛋。所谓的“通奸”不过是鹿子霖的设计,其目的是让小娥记恨白嘉轩和白孝文,好实施下一步计划——

鹿子霖双手捧着她的脸说:“记得我说的话吗,白嘉轩把你的尻蛋子当作我的脸蛋子打哩刷哩!你说这仇咋报一”小娥知道他其实已经谋划好了,就静静地听着不语。鹿子霖说:“你得想法子把他那个大公子的裤子抹下来。那样嘛,就等于你尿到族长脸上了!”

勾引白孝文的行动很顺利。但是白孝文穿上裤子行脱下裤子却不行的毛病,却使得二人无法尽兴,于是便约了下次。

鹿子霖不失时机且似乎有意无意的把二人的事情先向冷中医透了风,冷中医又转给了白嘉轩。白嘉轩在将信将疑中,还是在听到这个闲话的当天晚上撞破了这桩丑闻——

白嘉轩在那一刻浑身有一种瘫软的感觉。他走出老六家的敞风院子,似乎有一千双手推着他疾步走上村子东头的慢坡,瞅见了那孔平时连正眼瞧一眼的兴致也没有的窑洞:想到把他逼到这个龌龊角落来干捉奸这种龌龊事的儿子,胸膛里的愤怒和悲哀搅和得他痛苦不堪;他从慢道跨上窑院的平场,两条腿失控地抖颤起来;他走到糊着一层黑麻纸的窑窗跟前,就听见了里头悄声低语着的狎呢声息;白嘉轩在那一瞬间走到了生命的未日走到终点猛然狗似的朝前一纵,一脚踏到窗洞的门板上,咣当一声,自己同时也栽倒了。咣当的响声无异于一声雪夜的雪鸣,把温暖的窑洞里火炕上的柔情蜜意震荡殆尽。孝文完全瘫痪,躺在炕上动弹不了,全身的筋骨裂碎断折,只剩一身撑不起杆子的皮肉。

白嘉轩急招次子孝武回来,主持了惩罚孝文的仪式,然后断然分家,再不认这个给他脸面抹了黑让他灰了心的儿子。

此时正逢灾荒,被分了出去的白孝文粮食不够吃,只好硬着头皮找父亲借粮。被拒绝后,他直接卖给了鹿子霖两亩好地,也因此跟白嘉轩正式决裂。

与父亲决裂后的白孝文,开始走向自己人生的最低谷。

他自暴自弃,堂而皇之公开的和小娥厮混在一起,还染上了鸦片瘾,穿上裤子行脱下裤子不行的奇怪毛病也不治而愈。他用这种方式报复着自己的父亲,因为他这时才发现,他父亲给他安排的所有一切,他其实一直都不喜欢,他的生活方式、他的处世之道以及他豆腐渣般的妻子,都是父亲硬塞给他的。他一直是在被动的接受,而由于父亲的太过强势,他也没胆量拒绝。

在年馑和鸦片瘾的双重逼迫下,为了生存,白孝文踏上了讨饭的道路。在贺家村,他被贺家村首富当作反面教材好好地羞辱了一番,然而此时的白孝文早已不是那个要面子的白孝文了,对旁人给他的奚落毫不在意。

年馑之下,无人幸免。白孝文的讨饭之路越来越难,他在快饿死之前,想到了小娥,便拼死爬回了白鹿村,在埋死人的土壕里,碰上了鹿三,和他顶了几句嘴——

孝文就支起胳膊扬起头来,叫了一声“三叔”。鹿三扔了镢头跨前一步蹲下身来,双手扶着孝文的肩膀坐起来:“噢呀呀呀弄成这光景了?”孝文麻木许久的脑袋顿时活跃起来,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一言半语,都会以鹿三这个媒介一字不漏地传达给父亲,丝毫的怯弱和懊悔都会使父亲得意。他不想让他得意,于是就说:“这光景不错,这光景美得很!”鹿三撇了撇嘴角儿:“想想你早先是啥光景,而今是啥光景?”孝文不假思索地说:“早先那光景再好我不想过了,而今这光景再不好我喜悦我畅快。”

尽管是一句顶嘴逞强的话,但也明白无误的传达了一个讯息——我白孝文宁愿饿死,也不会再过从前的日子。

太过强势的掌控,往往会适得其反。白孝文活在他父亲的阴影下这么多年,如今虽然行乞为生濒临饿死,却倒也落得个自由快活,他就像一个被压了许久的弹簧,终于摆脱了巨大的压力,要释放自己的能量了。

这股能量首先对上了他的弟弟孝武。孝武劝他回家,劝他不要去讨舍饭,白孝文回了一句——“抢舍饭好!比讨饭比回家吃你一碗饭都好!”

鹿三半是揶揄半是可怜地让白孝文去领施舍的饭,却没想到让白孝文获得了新生。

叁:新生活

白鹿原的白孝文是一个什么人(白鹿原众生相之四)(4)

白孝文影视形象

把白孝文引入新生活的,居然又是鹿子霖。

白孝文在讨舍饭的人群中被鹿子霖发现,于是把他硬拉进这次赈灾的组织者们所在的屋子,屋子里有白孝文的大姑父朱先生,还有田福贤等头面人物。

这些人看到的白孝文,是这个样子的——

大家瞅着鹿子霖拉进门来的白孝文,衣裤肮脏邋遢,头发里锈结土屑灰末儿和草渣儿,脸颊和脖颈粘满污垢,眼角积结着的干涸的眼屎上又涌出黄蜡蜡的新鲜眼屎,令人看了作呕,挽卷着裤脚的小腿上,五花血脓散发着恶臭。从德高望重的白家门楼里逃逸出来的这个不肖之徒,使在座的白鹿原上层人物触目惊心感慨不已,争相发出真切痛心惋惜怜悯的话。

白孝文窘迫不已,透彻感受到了堕落者的羞耻。因为县里的保安大队扩编需要有文墨的人,鹿子霖便向田福贤建议让白孝文去,田福贤欣然同意,并让他快走以免被别人抢了先。孝文正要走,却被大姑父拦住,让他吃一碗舍饭再走——“你去抢一碗舍饭吃了再走。吃一碗舍饭好处匪浅”

这次经历,给白孝文留下了永生难忘的记忆,也促使了他改过自新。

由于受到过朱先生良好的教育,白孝文很快在保安队里出人头地,娶了新妻子,还升到了营长。

白家遗传的死要面子,促使志得意满的白孝文迫切地想认祖归宗衣锦还乡,而白嘉轩在朱先生的劝说和同样为了面子的双重原因下,同意再认下这个曾经的叛逆长子。

白孝文的目的很明确——

白孝文很精心地设计和准备回原上的历史性行程,全部目的只集中到一点,以一个营长的辉煌彻底扫荡白鹿村村巷土壕和破窑里残存着的有关他的不光彩记忆。

他的回原之行风光无限,在祭祖、上坟之后,他清醒地发现,经过这么多年保安队里的生活,他与生她养她的这个家庭,已经有了无法弥补的心理隔阂。

这种隔阂的产生,其实也很自然。白孝文在城里算是活出了真正的自己,对父亲当年强行给他安排的人生,已经完全不能再接受,那些日子虽然给他和他的父亲症足了面子,却也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毕竟,他不是为自己活着,而仅仅是作为白嘉轩的影子活着。

谁走不出这原谁一辈子都没出息

白孝文离原返程时,说的这句话,既是对过去的自己的告别,也是对自己弟弟们以及白鹿村那些村民,发出的一声叹息。

白孝文最后当上了新政府的县长,走到了人生巅峰。但是这巅峰却是踩着张团长和鹿兆谦的尸体爬上来的,也许多年保安队的经历,激发出了白孝文真正的性格——腹黑和城府。

自诩一生行事磊落的白嘉轩要是知道,不知会做如何感想。其实大概,他是知道的吧,毕竟,他是白孝文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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