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古典交响乐与流行音乐的碰撞（音乐漫谈32浪漫主义时期）

上一期我们介绍了艺术歌曲和这方面的大师舒伯特的生平，并且赏析了他的著名作品《魔王》，这是一部基于戏剧性的叙事诗改编的而来。而事实上大多数艺术歌曲是用抒情的爱情诗谱写的。爱情题材不仅主宰了舒伯特的艺术歌曲，也是舒曼（Schumann）夫妇歌曲创作的主题。而他们夫妻二人的人生故事本身也似一首爱情的颂歌。

与舒伯特不同，罗伯特·舒曼并非出生于音乐家庭，而是文学家庭。他的父亲是位小说家，向小舒曼灌输了许多浪漫主义诗歌和古代经典。可惜父亲早逝，他的母亲认为舒曼应该去学习法律，在很不情愿的状态下舒曼勉为其难的去了海德格尔大学学习法律，只是从不上课，把时间都用在诗歌和音乐上。

直到1830年，舒曼才得到母亲的同意，来到莱比锡学习钢琴，一心想成为一位演奏家。跟随著名钢琴家弗里德希·维克（Friedrich Wieck，1785-1873）学习两年，每天练琴长达七个小时，然而舒曼所有的努力以右手永久性损伤而告终。成为一名演奏家的梦想也被打破，舒曼至此把精力转向了作曲。他还创建了一本新的音乐期刊——《新音乐杂志》。这本杂志被作为一个讲坛，舒曼也成为德国浪漫主义运动内部的新音乐倡导者，捍卫像柏辽兹、肖邦、门德尔松和勃拉姆斯这样“激进的”年轻作曲家的作品。

当舒曼在莱比锡的维克家学习钢琴时，他与维克漂亮而富有音乐天才的女儿克拉拉相遇、相爱。不过克拉拉的父亲起初是反对他们结合的，理由是舒曼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保障，更别说养活一个妻子了。也许是想证明自己是可以谋生的，舒曼转向了艺术歌曲的创作，这在当时是最有销路的音乐体裁。1840年，仅仅一年时间，舒曼已经创作了近125首歌曲，包括用拜伦、歌德、吕克特这样的浪漫主义大诗人，以及莎士比亚的一些诗歌谱写的歌曲。因为这样，舒曼终于成为了闻名的作曲家，也终抱得美人归。

他把一些歌曲组合成了声乐套曲，如著名的《诗人之恋》和《妇女的爱情和生活》。也在这同一年，他将26首艺术歌曲做成了一本献给克拉拉的婚礼歌集——《桃金娘（Myrthen op.25）》（桃金娘是一种花，根据传统，新郎在结婚的那天要送给新娘）。舒曼在1840年9月12日和克拉拉结婚的这一天出版了这本歌集，献词上写着：“罗伯特·舒曼，献给他心爱的妻子。”

舒曼对于克拉拉的真正题献是在这本歌集开头的歌曲中——《奉献（Widmung）》。这是一首用浪漫主义诗人约瑟夫·冯·艾申多夫（1788-1857）热情的爱情诗创作的歌曲，它的开始是“你是我的灵魂，你是我的心”。这首诗不长，仅由两段构成，歌曲也很短。为取得形式上的统一，舒曼在结尾再现了两段歌词的第一段，音乐上稍作变化，从而形成了人们熟悉的三部曲式（ABA`）。这首歌曲最值得注意的是从一段到下一段之间的过度，每段都用了半音和声。这种丰富而惊人的和声转换不仅在艺术歌曲中是典型的，在很多浪漫主义音乐中也存在。

舒曼的另一首艺术歌曲《妇女的爱情与生活》，来自对另一位德国浪漫主义诗人阿德尔伯特·冯·夏米索（1781-1838）的八首诗歌的谱曲。这些诗歌描绘了一位年轻的中产阶级妇女的希望。八首诗歌形成一个整体，舒曼把它作为一部声乐套曲来谱曲。套曲中的《你的指环在我的手指上》（第四首）是一首五小段的诗歌。舒曼在谱曲的时候选择使用回旋曲（ABACA）的曲式。为相似的诗节提供了相同的音乐（A），高潮出现在C的部分，而当歌曲中妇女宣告她永恒的爱时，她激动地唱着上行的音阶；随后随着抒情副歌的重复段（A）而返回了平静；最后是一段柔和的钢琴尾声。

不像她的丈夫罗伯特·舒曼——一个天才的作曲家却没有成为演奏家。克拉拉·维克·舒曼是19世纪伟大的钢琴演奏家之一。她是个神童，11岁那年就在她的出生地莱比锡登台，随后进行了在欧洲的音乐会巡演，在此期间，她给许多浪漫主义时期重要的作曲家：包括门德尔松、柏辽兹、肖邦和李斯特留下了深刻印象，并得到他们的帮助。奥地利皇帝授予她“皇家和帝国室内乐大师”的称号，这是历史上第一次把这个官方的头衔授予一个新教徒、青少年、或是一位女性。

1840年与舒曼结婚时，克拉拉已经是位国际明星，而舒曼还鲜为人知。尽管如此，她很快开始了双重角色的生活——舒曼的妻子和八个孩子的母亲。她也尝试过音乐创作，作品大部分是艺术歌曲和钢琴的特性小品，尽管克拉拉具有无可争辩的做哦为作曲家的天赋，但随着她的孩子增多，创作也变得越来越少。克拉拉作为一位艺术歌曲作曲家最多产的时期，恰巧是她与丈夫舒曼结婚的最初几年。

克拉拉·舒曼的《如果你为美丽而爱》是与罗伯特舒曼的《你的指环在我的手指上》的一首可爱的配对作品。作于婚后的1841年，这首歌曲与舒曼的歌集《桃金娘》中的《献词》一样，都取自艾申多夫的爱情诗。这首诗歌包括四个段落，陈述了不该被爱的三个理由——美丽、年轻或金钱（而克拉拉确实拥有全部这三点）。而在最后一节中，我们知道了她为什么应该被爱——只是因为爱。虽然第一段的旋律和伴奏的音型弥漫在随后的所有的段落里，但曲作者巧妙地改变了每段的音乐写法，形成了变化分节歌形式（modified strophic form，每一节诗的音乐都稍作变化）。形成了A A` A`` A```的曲式结构。总是在发展变化的音乐给这首艺术歌曲带来了显著的新鲜感。

罗伯特·舒曼是位“变化无常”的作曲家。在19世纪30年代，他几乎只写独奏的钢琴曲，包括奏鸣曲、变奏曲和特性小品。1840年，除了艺术歌曲，几乎什么都没写。1841年，他创作了四部交响曲中的两部。1842年又返回到室内乐的创作，这在一首受到高度评价的《钢琴五重奏，Op.44》中达到顶点。1845年他创作了辉煌的《a小调钢琴协奏曲，Op.54》，但是此后，他的创作便开始衰退了。

舒曼从他的早年就遭受我们今天的精神病医生所说的双极性神经错乱的折磨。他的情绪在神经质的愉悦与自杀性的抑郁之间摇摆。在一些年里他创作了大量的音乐，而另一些年里则什么也没有创作。随着时间的推移，舒曼的健康每况愈下，终有一天，他被内心的魔鬼纠缠，从一座桥上跳进了莱茵河。尽管附近的渔民将他救起，但却住进了疯人院，并于1856年在那去世。

克拉拉·舒曼比罗伯特·舒曼多活了四十年，她为了养育孩子重新开始了自己作为钢琴家的巡回演出生涯，身着黑色的丧服，在欧洲各地演奏，直到19世纪90年代。舒曼去世后，克拉拉便没有再作曲，也没有再婚，她仍然忠于她在她的歌曲《如果你为美丽而爱》中所说的誓言。今天，他们肩并肩地安息在德国伯恩的一个小小的公墓里，两个灵魂代表了浪漫主义时代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