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佳唱好听的歌（雷佳用心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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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的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春节联欢晚会上，我演唱的《请放心吧！祖国》受到很多人的喜爱。

普通大众通过这首歌加深了对人民子弟兵的理解，同时更加热爱和崇敬军人。广大指战员在春晚这个重要的舞台上听到这首讴歌他们的歌曲，感受到祖国和人民对他们的牵挂，感动温暖之余更加坚定了戍边卫国的决心。他们纷纷给春晚剧组和我写信，激动、感谢的心情溢于言表。

有一位战士写到：“听雷佳老师演唱的《请放心吧！祖国》，既温暖又振奋。女性柔美的声音配着边防军人刚毅的脸庞真是太震撼了！在那个纯粹的精神世界里，经历了苦难，经历了孤独，感觉歌声中有想念的每一位女性（妈妈、妻子、女儿），仿佛找到了保护的对象，找到了精神的支撑！”

还有一位战士写到：“身前是神圣不容侵犯的祖国领土，寸土不能让；身后是万千支持温暖我的祖国人民，更是寸土不能丢！”

看着这些铿锵有力的文字，仿佛看到战士们那被烈日灼伤的笑脸，看到他们不屈的身姿，看到他们高洁的灵魂，让我热泪盈眶。自己演唱的歌曲受到广泛的喜爱，并起到激励人心的正面作用，是一个歌者最为骄傲和欣慰的事。回顾这首歌的创作过程，有几点深刻的体会。

# 真 #

首先是真。2020年下半年，解放军文工团接受上级机关的任务，为在边境冲突中牺牲的战友创作一批作品。创作小组接到任务后第一时间奔赴英雄所在部队体验生活，他们与战士同吃同住同训练，闲时与他们聊天谈心，真切感受到他们的所思所想，思想上受到极大的震撼。

其实，这一次的体验只是灵感的引爆点，厚实的积淀是迸发灵感的基础，而厚实的积淀就是常年慰问部队，与战士的亲密接触。词作家陈道斌、曲作家王喆二位老师和我都是军队文艺工作者，我们与战士一样，都有深爱的绿军装，这身绿军装像牢固的纽带，紧紧连起了战士和艺术家，让彼此的心贴在一起。

我们每年慰问部队演出300场，每一次深入军营，和淳朴可爱的战士生活在一起的经历都是对灵魂的洗礼，都是对心灵的净化。越是了解战士越是爱他们敬他们，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感情都化作最美的歌唱给他们。

陈道斌和王喆曾创作过很多深受战士喜爱的军旅歌曲，这次的合作可以说又跃上了一个新台阶。歌词言简意赅掷地有声，既有充满画面感的“穿过峡谷趟过冰河，手握钢枪就是界碑”，又有坚定的誓言和承诺“寸土不让寸土不丢”；有让人潸然泪下的“我化作翱翔的雄鹰也要守护着祖国的山河”，也有让人血脉偾张的“请放心吧，亲爱的祖国”。朴实无华的语言字字闪亮，念过一遍就留在心底成了金句。我知道，陈老师在这首词中是将自己血性男儿的本色融入到了千千万万的战友身上。

王喆的才华和敬业在同事间是颇有口碑的，细腻的情感和温和的性格令他的旋律具有优雅内敛的特质。他在给我乐谱的同时讲了他的想法，他不想把这首歌写成“铿锵有力的、昂扬振奋的、激越嘹亮的军歌”，他想表现出战士有血有肉、有寻常情感的一面。他想让这首歌“走心”，而真实的情感是最容易“走进心里的”。

坚定的誓言未必要呐喊，庄严的承诺也无需吼叫，从心底生发出的言语，声调向来是波澜不惊的，正所谓静水流深。因此，我在A段用了近于宣叙调的唱法，尽量减少“唱”的痕迹，将演唱转化为倾诉，仿佛在平平淡淡地给你讲述一个事实：我在巡逻，这是我的职责，天经地义，不必大惊小怪。

这样的心理活动是我在与战士的长期接触中感知出来的，他们的心思就是这样简单，流血流汗奉献牺牲，在他们看来是自然而然极其正常的，是他们份内的事，没必要高声宣扬、表白，甚至没必要让他人知道。只有心中“无我”的人，才会对“无私”甘之如饴。

我在为他们歌唱时充分把握住这份真诚和淡然，他们就是完美的璞玉，原样展现了就好，任何装饰打扮都是对美玉的亵渎，都会显得忸怩作态。

# 纯 #

其次是纯。这也是从战士们身上得来的感受。军营是一片净土，每个战士都有一颗纤尘不染的心。对待祖国、人民、国土、和平，他们都有着最纯洁的爱，为了这份爱，他们以随时准备牺牲的精神实现自己的誓言和承诺，当祖国有难时会毫不犹豫冲上去，以血肉之躯守卫每一寸土地，以赤子之心守护每一方家园。正是因为这份纯，我们的战士才那么令人感动和心疼。

怎样才能表现这份纯洁？我觉得任何声乐技巧的粉饰都显得累赘和多余，所以我在B段用了近乎童声的音色演唱，我认为童声是最质朴、自然的一种音色，也是最接近天籁的声音，用这种声音唱出“请放心吧，亲爱的祖国”这一句时，战士们爱的纯净、职责的神圣、心中的坦然都以纯粹的方式表现了出来，这就好像是极品食材，本身就具有鲜美的味道，添加任何调料都是一种破坏。

“我化作翱翔的雄鹰，也要守卫着祖国的山河”这一句是我特别喜欢的，也是我着力表现的。从歌词看，这句充分体现了英雄不惧牺牲，笑看生死的大无畏精神，同时又具有革命浪漫主义色彩，诗意盎然，画面感十足。

从旋律看，这句是整首歌曲的高潮，出现了最高的音符，也是重要的骨架音，是感情最充沛的抒发。我在演唱这句时加强了音色的厚度和张力，与前面的童声式唱法形成对比，丰富了声音的色彩，咬字注重音头，力求做到既有力量又有弹性，每个字唱出来都能叩到心口，使歌曲爆发出激励人心的力量。

# 精 #

最后一点就是精。对于搞二度创作的人来说，对每首新歌都有一个陌生、熟悉、理解、再挖掘、再理解的过程，不断琢磨才能由浅到深，不断打磨才能由粗到细。虽说对艺术境界的追求是无止境的，但精益求精总会使作品演绎得越来越好。

《请放心吧！祖国》完稿不久我就录制了一版，虽说音准节奏音色都中规中矩，但总觉得有些呆板。歌词的铿锵与旋律的委婉让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结合点，唱起来难免束手束脚。

但从此这首歌就住进了我的心里，每天都会哼几句，有时在早晨，有时在晚上；有时心情舒畅，有时郁闷沮丧。我让自己在不同时段、不同情绪中唱这首歌，悉心揣摩哪种表达更“走心”。过了两个月，我又录制了一版，并制成MV送到基层部队。当时挺满意，但过了一段时间就觉得高亢有余深情不足。

直到这首歌被“春晚”剧组选中后，我又录制了第三版，距离第一版已过了大半年。反反复复地哼唱早已将每个字每个音化作血液在身体里流淌，当再一次唱出时，我的感动、我的真诚乃至我的心血都自然而然地随着音符流淌出来，流畅顺滑，毫无滞涩感，眼前是一幅幅战士巡逻的画面，而我自己也好像化作雄鹰，自由翱翔在歌曲的意境中。也许这就是功到自然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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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我在歌唱事业上取得了一些成绩，首先得益于前辈艺术家对我的言传身教，得益于组织对我的培养，得益于同事们对我的关爱，其次也是我用心、用功的结果。

大学一毕业我就到原总政歌舞团工作，这是我的幸运，因为当时的总政歌舞团拥有众多国内顶尖的歌唱家，他们不仅在歌唱、表演艺术上造诣深厚，在艺德品格、为人处事上也是严于律己的楷模，无论在舞台上还是在生活中，都对我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当我们同台演出时，我总是在侧台细心观察潜心学习。

《高天上流云》《父老乡亲》《江山》都是我特别喜欢的歌，每当听到这几首我都格外用心。我琢磨前辈艺术家的每个咬字发音，努力发现不同归韵速度的奥秘。我在侧台轻声跟唱，只为检验自己的气息能否跟上老师的节奏。我看到过老师演唱《父老乡亲》时流下的泪水，也见过为战士演唱时明媚的笑容。我还学到了怎样候场：换上演出服后，无论等多久都必须站着——怕坐下后裙子起皱；站在台侧就不与任何人讲话，酝酿情绪、进入演唱状态。

我曾经向老师请教，为何她唱的歌都那么打动人，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见过一粒石子打到墙上时激起的火花吗？我们唱歌就要那簇火花的效果。”她还说：“作为一个歌唱家应永远执着于专业追求，不要贪图名和利，不要沉迷于表面的虚荣与热闹，一定要让自己沉静下来耐得住寂寞，懂得怎样才是真正的爱惜自己。”而说的最多的就是：“你对艺术要有明确的目标，知道自己适合唱什么，想要唱什么。”

老师的话在我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特别是最后一句，对我这个刚出校门、学生气未褪的年轻歌者有着醍醐灌顶的作用。因为喜欢、因为崇拜，我也曾不自觉地模仿老师的演唱，但听到老师的教诲后，我悟到：每个人的嗓音条件、人生经历、对世界的认知都不相同，模仿别人再像也只是东施效颦，声音吐字都可以模仿，神和魂是模仿不来的。我要给自己树立追求的目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唱出独属于自己的精神内核。

原总政歌舞团非常重视对年轻演员的培养，我进团没多久，创作室就计划给我量身打造一首歌。作曲是印青老师，作词是贺东久老师。这二位艺术大家之前已经数度合作，创作了《边关军魂》《不要问为什么》《战士与母亲》《在和平年代》等等，每一首都深受歌唱家和战士们的喜爱，被广为传唱。经过长时间的酝酿，歌曲写成了，八六拍的旋律轻盈飞扬，非常甜美，可试唱几遍后我却有些小失望。看得出印青老师是非常用心地研究了我的演唱特点，觉得我的声音特质就是甜、纯，所以写出的旋律有些“小家碧玉”。

随后的几天我在纠结、挣扎中度过。首先是要想清楚我对歌曲不满意在哪，我想要的是什么？经过一番梳理，我搞清楚了自己对演唱“小甜歌”已经不满足，而是希望进一步挖掘自己的演唱潜质，不仅会“甜”还要能“咸、酸、苦、辣”，只有“五味杂陈”才经得起回味。我还要提高自己演唱的张力，进而拓展音乐的表现力。我期待演唱音乐层次丰富的艺术歌曲，而不是甜甜的“小民歌”。

自己的问题想清楚了却并没有觉得轻松，我要怎样和印青老师说呢？他已经是大作曲家了，会听我这个小演员的意见吗？正在举棋不定的时候，老师的一句话回想在耳边：对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要坚持到底。一想到这句话，我立刻就不纠结了。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印青老师听了我的想法后不仅不反对还非常赞同，和我热切地讨论怎样修改。

《芦花》第二稿出来了，我一试唱就爱上了它。歌词简单中饱含深意，旋律温婉中透着韧性，特别是几个高音部分，表达了姑娘内心强大的力量，同时也使我的演唱技术得到充分发挥。因为是自己理想的、心仪的作品，演唱起来格外得心应手。凭借《芦花》我获得了第十一届央视青歌赛的金奖。

2004年，原总政歌舞团为参加第八届全军文艺会演，创作了大型歌舞剧《一个士兵的日记》。整部剧以一名战士的日记为线索，串联起18段相互联系又各自独立的歌舞节目。根据剧本需要，要有一首表现年轻战士爱情的歌曲，《芦花》（剧中的歌名叫《芦花白时》）正合适。于是，第二轮打磨开始了。

一台大型歌舞剧的排练、合成是相当艰苦的工作，灯光音响舞美各工种相互配合，幕后英雄们经常干通宵。作为演员，对光是最折磨人的，站在定好的位置上一两个小时，第二天导演有了更好的创意就会重来。调试音响也是相当费时，再加上表演，一天排完精疲力竭，我就在每天的精疲力竭中收获满满向前进。

原总政歌舞团有着良好的工作氛围，同事之间的相处非常坦诚，对于我这个新兵，老同志们都是发自真心地关爱、帮助。操控舞台机械的老师原是歌唱演员，每次我唱完走到后台，他都会点评：“今天唱得不错，咬字再松点儿。”或者“高音偏低了”，又或是“气浅了”。每天都能挑出不同的毛病，我都爽快地回答：“哦，知道了，谢谢老师！”直到最后演出时，他由衷地说了一声：“唱得真好！”我却啥都答不上来了。

导演要求我情绪，音响老师要求我声音，形体老师要求我的姿态和表情，灯光老师要求我舞台感……我在方方面面的要求中、在舞台的磨练中快速地成长起来。《芦花》这首歌又让我获得了全军文艺会演的金奖，成了我的代表作和最爱唱的歌，成功的背后是多少人对我严格却是无私的要求啊！由此我认识到，对艺术的追求要时刻保持敬畏、谦逊的态度，只有这样才能发现他人的长处，才会得到他人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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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9年的慰问驻京部队老干部晚会上，我演唱了《我用生命守护你》，这首歌是根据真实的事迹创作的。王继才和王仕花夫妻二人守卫孤岛32年，舍小家为大家，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安贫乐道，把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奉献给了荒僻的小岛。

王继才在2018年7月执勤时突发疾病去世，倒在了自己坚守的岗位上。接到创作任务后，我和作曲家赵麟一边看材料一边掉眼泪，乃至泣不成声。他们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但他们的英雄壮举却是惊天动地的。凭着对祖国的爱和信念，他们甘愿抛家舍业，远离繁华热闹，将自己放逐、与世隔绝，最终将生命献给祖国，这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吗？

从军近二十年，我见过听过的感人事迹数不胜数，但王继才夫妇的事迹还是狠狠地拨动了我的心弦，久久震颤。

也许是我在歌唱事业上日渐成熟，也许是多年演唱军旅歌曲的积淀，这次演唱《我用生命守护你》相当顺利，无论是低转回旋还是高亢奔放，我都拿捏得比较准确，用赵麟的话就是：分寸感十足。

在拿到一首新歌时，我经常是从陌生到熟悉，摸索一段时间才能找到恰当的表达。而这次演唱这首歌，仿佛是遇到多年未见的老友，一下子就进入到亲切默契的状态，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今年，八一电影制片厂根据王继才夫妇的事迹拍摄了电影《守岛人》，《我用生命守护你》成为电影推广曲，我又重新录了音，并参加首映礼，现场演唱。时隔两年再次演唱时，我突然悟出来，为什么这首歌唱得这样顺利，因为它是我对英雄生命体验的抒发，是我心弦震颤的鸣响。

做人，从艺，到了一定境界后都是“无我”，正所谓殊途同归。天下的父母心中无我，才能无私地爱孩子；为官者心中无我，才会关心百姓疾苦为民造福；祖国卫士们心中无我，才会不畏生死保家卫国；一个歌者心中无我，才能放下得失宠辱不惊，心无旁骛地追求艺术的至臻境界。

从《芦花》到《晚风吹过哨塔》，从《我用生命守护你》《解放军来了》到《清澈的爱》《请放心吧！祖国》，我在歌声中走过自己的青春岁月，也被这些歌曲滋养得笃定、坚韧。

韶华易逝容颜易衰，唯有热爱战士的心不变，颂扬战士的情不竭。这些歌，我会用心唱，唱一辈子。

来源：《人民音乐》2021年第七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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