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流直播电音之王（从清华学霸到走脑游戏主播）

女流，原名石悦，被粉丝昵称为66。2006年内蒙古自治区理科高考状元，本科清华建筑系，硕士北大城市规划，大学期间自制游戏解说视频开始走红，后签约斗鱼，现为国内最知名的主机游戏女主播。

「如果我不是清华北大毕业的，可能没有人愿意听我说什么。」

女流有女性柔弱的一面。实际上，她身体并不好，需要随身携带红糖以备不时之需。但她内心对每件事情都很较真，习惯坚持自己的意见。她会因为记者采访功课做的不够而不高兴，也会因为反复被问到同样的问题而厌烦。「我真的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说过太多次了，除非能聊出一些新的东西来。」

这次拍摄从今年夏天开始，持续了几个月的时间，因为她的日常实在太满，我们只能见缝插针的进行，但也正因为时间周期长，让我对她的的生活多了更多的了解。

女流是我了解到的直播圈所有主播里作息习惯最好的，她对自己的生活规划得很严格，周四是固定休息日，其他时间里，她的直播每天下午三点开始，七点准时结束。如果当天晚上没有要见的人，她会雷打不动地读会儿书、早早睡下，第二天九点左右起床，浏览资讯、找游戏，偶尔出门健健身。

读书对于女流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在她家拍摄时，我被她的书架吸引了，从《忒修斯之船》到包括《奥斯曼帝国的衰亡》、《曼德拉自传》等一二十册人文读本在内的「理想国译丛」（其中有些书已传言被禁），再到阿瑟•克拉克的《太空漫游》，阿西莫夫的全系列，大概很难在国内任何一个其他主播的家中见到。

我和女流曾在采访中聊到过读书这件事，她说她自己一直有旺盛的好奇心，向内看自己和向外看世界，是她看来存在的意义和活着的价值。

也是因为这样，女流直播里读信答疑的《心灵砒霜》栏目大受欢迎，她甚至会借用自己读过的某科幻小说情节、或者关于宇宙的思考，来解读粉丝提出的感情问题。

知乎上有人这么评价说：斗鱼女主播，大多是皮相之美，走肾；斗鱼不走肾的女主播就俩，发姐（陈一发儿）走心，女流走脑。

有一个著名的清华校友的段子，歌手李健在清华百年校庆登台献唱，晚会后遇到了史宗恺教授，李健向老师说，自己没有当上工程师反而成了歌手，有愧于清华大学的培养。我跟女流讲了这个段子，她很爽快的说，如果学校有一天让她参加一百一十周年校庆之类的，她不会跟教授讲这个话，李健师兄实在是太谦虚了。

「我只怀疑过我的能力，能不能做好游戏主播和游戏媒体人。除此之外，身为一个清华人，我没有过一丝丝一毫毫、哪怕一个瞬间，看不起自己，看不起自己做的事。我做我自己的决定，没有影响到任何人，而且我一直觉得就像师兄唱歌，歌声可以洗涤心灵一样，我做的事情也有价值。我现在只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好，我只想完成我想做的这件事。」

其实这个故事的后半段我没有告诉女流，史宗恺教授听完李健这段话之后跟他说，清华是要培养学术大师、治国英才，还要培养兴业之士，但是也要有歌手、有士兵，只要在自己的领域做得足够好，就谈不上对不起清华。

自 述｜ 女 流 ｜▼

我是一个生命里很缺乏安全感的人

其实我从小就一直是个孤独的人。因为孤独，所以我要让自己三头六臂，我觉得没有什么东西真的靠得住，我是一个生命里很缺乏安全感的人。

上学时我不光学习第一，还是班长，还是学生会主席，我跟同学们很能打成一片，也有不错的朋友，但和他们，包括和父母，我都没法做到百分百的交流。

我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决定，自己思考，自己去做的，我觉得这是一种天性吧。

我其实很辛苦，很长一段时间都被自己拿「小鞭子」抽得很疼。

我到高中后期，在学校里，包括可能全市范围内也没有太多在学习成绩上能跟我PK的人，但我仍然觉得自己不够好，我大部分时间都觉得自己不够好。觉得我怎么可以犯错，我怎么可以做错事，怎么可以有非直接性的错误。

我不光不希望在考试题目上出错，我甚至开始不希望在人际关系上出错，开始不希望在父母和家庭关系里出错，我希望我是一个全知全能的人。

我觉得恰恰就是因为小时候学习好，上了贼船。一开始的舆论风向说你是个好孩子，但其实那个时候谁认识自己呢，可是你就开始用别人的眼光去看自己说，我是个好孩子，那我就要用好孩子的标准去行为。因为一旦老师给我一块糖，我就还想要第二块。但如果一开始老师就是给了一个耳光，那可能，好吧，随便打，反正我脸皮厚。

就是你既那个给自己糖的人，你又是那个后面拿鞭子抽自己的人。所以我觉得我不是说自己过得苦，而是不得不，我就这样，我只能这样生活，这就是我。

包括现在也是一样，我活到目前为止，遇到任何困难或是伤心失落，我都不倾诉。

我所有的目标都是希望自己变成一个不需要任何人的人。大概只有在梦里，我会有无法控制的难过。

很奇怪，我一直以来的梦都是难过的居多，会走偏，我可能要找个心理医生问一下这件事情。比如说我经常梦见我变成水冰月，然后大街上都是怪兽，我在马路的中央，一道光打下来，我一伸手美少女战士变身，然后我穿了我的水手服，穿到一半的时候，发现我在教室的中央，我并不是水冰月，就是我总会有这种大转折。就是前面就是所有好莱坞电影、英雄电影的开头，世界需要你，你就是英雄，你有能量，你开始爆发，爆发到中间的时候，总会出现各种意外。

我在做「把鞋子从沙子里面挖出来」的那个人

小的时候，我们都会填同学录，同学录里面有一项叫「你将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填的都是「科学家」。我觉得我特别适合做研究，我是那种只要开始看书了，或者我在打游戏，不好意思，你在旁边敲锣打鼓我也听不到的人。

我天生做事就是很认真。

刚开始做直播的时候我还在工作，从视频制作转到直播，很不适应。每天下了班再直播完三个小时，整个人就累瘫了，但我依旧会打起精神把自己三小时直播的录像完整看一遍。看我的话术，我的表达，我和观众的互动，然后从中吸取教训，一点点非常微小地进步。

直到现在，做直播两三年了，我才觉得我终于有一种自如的状态了。

我和其他游戏主播不太一样，大部分主播都是玩固定的几款游戏，而我是一个泛游戏主播，我两年播了300多款游戏，更多的时候，我的媒体属性会更重。我更像是一个信息的发布者，筛选好游戏，然后推荐给大家。

目前为止真的会有很多人通过我喜欢上一款游戏，或者是某些游戏因为我玩，而变得卖座，我觉得这是我的价值所在，我在做「把鞋子从沙子里面挖出来」的那个人。

我的肩上有两个事情，是我自己放到自己肩膀上的。一个是我要传播优质的独立游戏和主机游戏给更多的人知道，如果未来有一天我可以改变国产游戏的结构，我觉得是我的成功。另外一个事情就是，我也希望在游戏方面有自己的产出，能够有一个作品可以留在这个世界上，让玩家玩过之后，体会到我在这个游戏中想表达的东西。

我喜欢游戏在于每个游戏都不一样，每个游戏都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好的游戏能够让玩家完全代入，就像看完一本好书一样。

其实我无论看书，还是玩游戏，都是在了解自己，了解世界，在满足我的好奇心。这是我存在的意义，这是我活着的价值。只要我活着一秒，哪怕可能有天我老了，我在轮椅上，我也不会停止想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爬行动物，因为这就是我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

没把直播观众当金主

我的粉丝年龄层在直播里面比较高，整体工作的人多，大学生多一点。因为我的直播时间不太适合每天下午要上课的学生看，也可能包括我个人讲话的风格、方式，还有我所传达的东西，也都需要一些，怎么说，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去接受吧。

但其实我的直播打赏收入并不高。越有经济能力，越理智的人，越知道钱不好挣。我也一直都说，我可不希望你们一个星期吃一碗泡面，还要把卤子的钱用来打赏我。如果开心，在经济能力范围内，你们可以去做这样的事情，但是整体来讲我觉得没有必要去把每个观众当金主一样看待。他们也的确都还是蛮淡定，蛮理智的。

其实让别人付费这件事，我可以讲实话吗，不是特别难，因为愿意付费的这些人是有共性的。就是某一个点你戳到之后，就会有。我没有精力去戳这个点，我要照顾很多东西，我还有很多内容上的安排。

有的时候，我的观众给我送飞机，我都觉得我没有精力感谢你那个飞机，因为我正在打这个怪，你先让我把它弄死，说完我该说的话。然后话都说完了，怪也打死了，最后刚才谁送的来着，想不起来了。然后下次他就不再送了，因为你又不感谢我。

直播的观众需要言语的刺激，需要你的持续关注，他需要有个反馈，不管是主播言语上的，肢体上的，甚至是表情上的，这个反馈可以刺激到他下次付费。当你没有反馈了之后，他就不会再付费了，我就是那个没有反馈的主播。

我现在在做直播、微博和短视频这三个产品，几乎每天都会有一些商务合作找过来，我每天都会拒绝掉95%以上，因为我对合作的要求很高。当然我现在在一个商业链条里，我不可能百分百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我必须要有一些接洽，才能让路走得更通顺一些。

我爸有一次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过我和我弟，他说，我不知道我和你妈教育有多失败，让你们两个不知道钱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他们还是有点担心嘛，他们作为在这个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几十年的人，知道钱有的时候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会比较担心我们两个这样没有金钱观念，在以后的生活中会吃亏。然后我就跟他说，不用担心，真缺的时候会着急的。

我觉得打游戏、看书就是看世界了

我以前是一个爱睡懒觉的人，但是我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虽然很想睡到太阳晒屁股再起，可为什么起得比鸟都早。起来之后就是健身、找找游戏。现在也在大量地看二次元的东西。因为我觉得ACG（英文Animation、Comic、Game的缩写，是动画、漫画、游戏的总称）不分家，然而过去别人在看漫画的时候我在学习，所以我要开始大量地补课。

现在也开始看一些影视作品了。其实我非常不爱看剧，我讨厌跟着某个人写好的剧本一直跟了几个月，然后剧终。但是现在也不得不看，因为大家都会讨论，所以我也开始看《冰与火之歌》，开始看《西部世界》，这样弹幕里说昨天谁谁死了我才能跟观众说得上话。

然后下午就直播，晚上有一些商务的事情要谈，有些采访要接，偶尔也要去玩玩游戏，因为我直播时玩游戏和私下单独玩游戏，是不同的状态。基本上一天下来没有太多闲暇。

然后我的生活里几乎没什么社交。我不擅长社交，我觉得每天应付直播间的观众已经是一个大规模的社交了。至于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这件事，我一直在那种环境里不舒服。我不是一个外向的人，我不是一个很容易嗨起来的人。社交这个东西一直不在我的能量汲取的列表里，反而出去吃顿饭会让我感觉很累，所以我就会避免这种事。我觉得打游戏、看书就已经可以看世界了。

我在内蒙长大，喜欢空旷的地方。我特别希望有一天能有一片草地，蓝天，白云，草坡上有个房子，我们全家人，我爷爷、奶奶、姑姑、伯伯，然后我爸、我妈、还有我弟、我妹。我弟可能会娶老婆，我妹可能会有老公，总之一个大家族，快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在做一些一个人就可以做的工作，这份工作能让我养活大家，我们可能正在野外烧烤，我在给他们做烤串。至于我的男朋友，如果那时候有的话，我要和我的家人生活在一起，他就回他自己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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